下午,林清越以要去城里買兩件像樣衣服,為明天的相親領(lǐng)證做準(zhǔn)備為由,去了一趟城里。
增光大隊在城郊,離縣城不遠(yuǎn),走路一小時,牛車只要半小時。
林清越手里捏著田芳云給的十塊錢,眼底滿是嘲諷。
活了十八年,還是第一次從田芳云手里拿到錢。
為了讓自己順利嫁去謝家,田芳云是下了血本。
這年代的衣服雖然不貴,但想要買好的,十塊錢根本不夠。
只能勉強買套普通的衣服罷了。
但也比林清越身上用田芳云舊衣服改的,滿是補丁的破衣服好幾百倍。
林清越背著最大的兩朵靈芝,去供銷社,花了八塊錢,買了一套白色的襯衣和深藍(lán)色褲子。
這年代,街上不是黑色灰色就是藍(lán)色,平日很少人穿亮色。
俗話說的:想要俏一身孝。
穿白色會給人清純動人的感覺。
許是隨親生母親,林清越天天風(fēng)吹日曬,皮膚卻白嫩水靈,五官更是精致。
這白色襯衣穿她身上,更襯得她膚白貌美,玲瓏有致。
買完衣服,她急忙背著靈芝,去縣醫(yī)院附近溜達(dá)張望。
她本打算明天一早,去山里采了蘑菇再來,順便在醫(yī)院附近的黑市賣蘑菇,一邊打聽消息。
初春的蘑菇鮮嫩爽滑,營養(yǎng)豐富,城里人最愛這一口。
計劃趕不上變化,被田芳云一句要嫁去謝家打亂了。
這會兒,她只盼著能早點遇到當(dāng)年那位醫(yī)生,否則她手里的靈芝就錯過最佳出手機會了。
前世,她也曾在山里迷路,尋到過這一叢千年靈芝。
只是那時候的她長期被田芳云壓榨,總奢望被關(guān)注和寵愛。
采了靈芝后,她全交給了田芳云。
田芳云確實激動的夸了她幾句,且之后半個月都沒打她。
后來才知道,田芳云這么激動,不是因為她乖巧懂事能干。
是那天她剛好在醫(yī)院,聽到幾個名醫(yī)尋找千年靈芝的消息。
她拿著林清越冒死采的靈芝,以林婷婷的名義交給了那醫(yī)生。
不僅換取了大量錢財,還得到了部隊首長的嘉獎。
原來那靈芝,是給那老首長救命用的。
而林婷婷靠著那恩情和嘉獎,即便還沒跟謝南予領(lǐng)證,也避開了被下放的危機。
后來更是在謝家以功臣自居,趾高氣揚,頤指氣使。
甚至連后來謝南予晉升,都覺得是她的功勞。
這一次,林清越不會再傻乎乎把靈芝給田芳云。
況且林婷婷也重生了,這靈芝她必須立刻送去醫(yī)院才行。
眼看太陽快下山。
林清越心里著急,進(jìn)了醫(yī)院大門,想去里面碰碰運氣。
不料一輛軍用吉普車從醫(yī)院里頭出來,直直撞向林清越。
林清越心里想這事兒,也沒看路。
一抬頭,嚇得臉色蒼白,一個踉蹌跌坐地上。
完犢子……
她才剛重生沒幾天,又要嘎了嗎?
勁風(fēng)襲來,林清越本能閉上眼睛。
腦海里浮現(xiàn)前世被丈夫陸傾凡和他青梅蘇明雪毆打致死的痛。
隔了兩世,疼痛依舊深入骨髓,疼得她渾身僵硬,冷汗連連……
“你沒事吧?”一道著急的聲音響起,抽回了林清越的思緒。
“同志……”
林清越迷茫的睜開雙眼,一個身著軍裝,身形高大,五官精致的俊朗男子,映入她眼簾。
林清越有一瞬間愣神,還以為是自己見到閻王了。
閻王也穿軍裝嗎?
“同志,你怎么樣了?要去醫(yī)院看看嗎?”謝南予一身軍裝,眉頭緊皺著,眼底帶著一絲不耐。
他們天不亮就去了山里,兜了一天,什么都沒找到。
任務(wù)沒完成,回來被領(lǐng)導(dǎo)罵都是其次。
他們剩下的時間不多,晚一點找到就多很多風(fēng)險和變數(shù)……
男人清朗的聲音再次傳來,林清越才意識到她沒被撞。
急忙收拾好表情,搖頭,“沒事……”
想起來,小腿一陣抽痛,她再次摔了個屁股蹲。
“嘶——”林清越低呼一聲,身后的小背簍被打翻,掉出一朵碩大的靈芝。
謝南予想去扶林清越的手,在看到抖落的靈芝時,猛地轉(zhuǎn)了個彎。
撲過去撿起靈芝,激動的抓住了林清越的肩膀,“同志,這東西你哪里來的?”
謝南予激動歸激動,看林清越的眼神卻犀利。
這小同志,看著都沒成年,干瘦干瘦的,皮膚卻白嫩。
就這,她能進(jìn)那深山采靈芝?
男人的手很大,跟鐵鉗子似得,落在林清越肩膀上,差點沒把她骨頭捏斷。
她倒吸一口冷氣,急忙去抓他,“疼……”
謝南予也知道自己沖動了,急忙收手,小麥色的臉看不出變化,耳朵卻是紅了一片。
“抱歉,我唐突了?!?/p>
林清越前世是見過謝南予的,在林婷婷被離婚的時候。
那時謝南予已經(jīng)是旅長,馬上還要再升。
比現(xiàn)在看起來更成熟穩(wěn)重,渾身帶一股老干部氣息。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他。
這俊逸的樣子,在一身軍裝下,帥得沒邊兒了。
怪不得林婷婷只見一面就吵著非他不嫁。
“咳……”謝南予本就尷尬,見女孩一直盯著自己,眼睛都不知道放哪里。
林清越回過神,搶過謝南予手里的靈芝,塞回自己的背簍,遮好。
這東西是稀罕貨,不能隨便拿出來。
謝南予也意識到問題,低聲道,“同志,你腳沒事吧?”
林清越想說沒事,可她一用力,就發(fā)現(xiàn)崴到了……
只能扯了扯嘴角,“好像扭到了……”
“我送你去醫(yī)院看看。”謝南予急忙起身。
取下林清越的背簍搭在肩膀,又一骨碌抱起林清越就往醫(yī)院走。
林清越來不及反應(yīng),人就一個騰空。
一股子陌生的氣息撲面而來,耳邊只有呼呼風(fēng)聲,和劇烈的心跳聲……
等她回過神,人已經(jīng)進(jìn)了醫(yī)院,手也本能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便是重活一世,被陌生男人這般抱著,林清越也忍不住鬧了個大紅臉。
好在很快到了骨科,謝南予用軍人特權(quán)給她開綠色通道。
只是,當(dāng)醫(yī)生卷起林清越褲腿的時候,動作頓了一下。
便是從軍多年,被訓(xùn)練的皮糙肉厚,渾身傷疤的謝南予,看到林清越那布滿傷疤的小腿時,也忍不住眉頭緊皺。
林清越面不改色,“醫(yī)生,我的腿嚴(yán)重嗎?”
醫(yī)生輕嘆一聲,給她檢查完,確定沒大礙后,給她消毒上藥包起來,交代了幾句。
藥上完了,林清越能勉強站起來,卻走的慢。
謝南予著急問她靈芝的事兒,主動開口,“同志,你受傷了,我送你回去吧?!?/p>
林清越想起,前世那受傷的首長,好像就是謝南予上司的上司。
再想起他剛剛看到靈芝的激動樣子,心里也猜了七七八八,便點頭答應(yīng)。
誰知謝南予一激動,又再次把她給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