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晨光透過雕花窗欞,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趙青芷扶著腰,小心翼翼地坐起身。三個月的孕肚還不明顯,但體內(nèi)的變化卻讓她每天都感到新奇——尤其是那股在血脈中流淌的、越來越強烈的能量波動。
"慢點。"穆云烈瞬間出現(xiàn)在床邊,手里還端著半碗沒喝完的藥膳。他眼下掛著明顯的青黑,顯然又是一夜未眠。
趙青芷輕笑:"我又不是瓷娃娃。"話音未落,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襲來,她的"情緒視覺"不受控制地展開——這次不僅看到了穆云烈頭頂那團溫暖的金色光暈,還清晰地"看"到了他體內(nèi)每一處舊傷,甚至心臟跳動的頻率!
"怎么了?"穆云烈緊張地扶住她搖晃的身子。
趙青芷眨眨眼,奇異的視野消失了:"我的能力...好像又進化了。"她輕輕按住小腹,"自從有了孩子,我能看到的不只是情緒,還有...生命力。"
穆云烈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這是他焦慮時的習慣動作:"我去請孫大夫再來看看。"
"別,"趙青芷拉住他的衣袖,"孫大夫上周才來過,說一切正常。"她頓了頓,"倒是你,又做那個夢了?"
穆云烈身體明顯僵了一瞬。自從趙青芷懷孕,他開始反復做一個奇怪的夢:一個被冰花覆蓋的嬰孩在黑暗中向他伸手,無聲地喊著"爹爹"。每次醒來,枕邊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幾朵冰晶形成的小花。
"嗯。"他簡短地承認,轉(zhuǎn)身去整理床鋪,顯然不想多談。
趙青芷知道他的脾氣,不再追問。她慢慢走到梳妝臺前,突然在鏡中看到自己腹部隱約泛著一層淡藍色的光暈。驚訝之下,她伸手觸碰,那光暈竟隨著她的動作流動起來,如同有生命一般。
"穆云烈!快來看!"
穆云烈一個箭步?jīng)_過來,在看到妻子腹部的藍光時,瞳孔驟然收縮:"兩界石的能量..."他小心翼翼地將手覆上去,立刻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波動,"孩子在吸收這種能量。"
"會有危險嗎?"趙青芷擔憂地問。
穆云烈搖頭:"不清楚。但既然你我都能與這種能量共存,孩子應該..."他的話戛然而止,突然轉(zhuǎn)向窗外,"有人來了。"
片刻后,院外果然傳來腳步聲。小翠匆匆跑來:"侯爺,夫人,門外有位自稱'藥仙'的老先生求見,說是能幫夫人調(diào)理身體。"
趙青芷與穆云烈交換了一個警覺的眼神。自從被封靖北侯,前來巴結(jié)的江湖術(shù)士絡(luò)繹不絕,但這個時機未免太巧。
"我去看看。"穆云烈按劍而出。
院門外站著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身著樸素灰袍,手持一根青竹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間掛著的一串鈴鐺,隨風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見過靖北侯。"老者躬身行禮,聲音沙啞卻有力,"老朽途經(jīng)此地,聽聞夫人身體不適,特來獻方。"
穆云烈瞇起眼睛:"先生如何知曉內(nèi)子身體有恙?"
藥仙微微一笑:"侯爺劍穗上的冰晶花,只有極寒體質(zhì)才能凝結(jié)。而夫人腹中的生命之光,老朽隔著院墻都能感受到。"
穆云烈瞬間拔劍出鞘,劍尖直指老者咽喉:"你究竟是誰?"
藥仙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木盒:"侯爺不妨先看看這個。"
盒中是一株奇特的草藥,通體晶瑩如冰,卻散發(fā)著淡淡的暖意。穆云烈一眼認出,這正是當年母親林晚秋信中提過的"冰淚草",只生長在兩界石附近,有穩(wěn)定能量的奇效。
"冰淚草..."穆云烈收起長劍,態(tài)度緩和了些,"先生從何處得來?"
"北境雪山。"藥仙收起木盒,"不過此草離土即枯,需特殊方法保存。老朽愿以此草,換在貴府小住幾日,為夫人調(diào)理身體。"
穆云烈猶豫間,趙青芷已走到院中。她的"生命視覺"立刻捕捉到藥仙體內(nèi)流動的能量——與常人不同,那是一種有序而強大的生命力,但頭頂?shù)那榫w顏色卻呈現(xiàn)罕見的"雙色漩渦",一半是溫暖的橙色,一半是冰冷的深藍,不斷旋轉(zhuǎn)交織,令人難以判斷其真實意圖。
"夫君,"她輕喚一聲,"請老先生進來喝杯茶吧。"
穆云烈聽出妻子話中有話,側(cè)身讓路。藥仙經(jīng)過趙青芷身邊時,鈴鐺突然無風自動,發(fā)出一串急促的聲響。兩人同時一怔,藥仙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夫人的能力...果然非同尋常。"
茶室內(nèi),藥仙仔細為趙青芷診脈,手指在她腕間輕輕跳動,像是在彈奏無形的琴弦。穆云烈緊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隨時準備出手。
"夫人體內(nèi)有兩股能量,"藥仙最終開口,"薩滿血脈如火焰,兩界石能量似寒冰。原本二者平衡,但胎兒的存在打破了這種平衡,導致能力異變。"
穆云烈身體前傾:"有辦法控制嗎?"
藥仙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此藥可暫時穩(wěn)定能量,但治本之法..."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趙青芷一眼,"需要夫人學會引導胎兒吸收多余的能量。"
趙青芷接過瓷瓶,突然感到一陣異樣——藥仙的手指觸碰到她的瞬間,她清晰地"看"到了他體內(nèi)流動的藥物痕跡,與三日前來求醫(yī)的村民體內(nèi)的藥物殘留一模一樣!
"先生近日可曾去過青柳村?"她狀似無意地問。
藥仙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夫人何出此言?"
"只是隨口一問。"趙青芷微笑掩飾,心中卻警鈴大作。青柳村那幾個村民的癥狀都很奇怪,像是被某種藥物控制了心神。
藥仙留下藥物和服用方法后告辭,承諾三日后復診。穆云烈關(guān)上門,立刻檢查藥物成分。
"沒毒,"他皺眉聞了聞,"但有種奇怪的味道,不像普通草藥。"
趙青芷將青柳村的發(fā)現(xiàn)告訴穆云烈:"那幾個村民體內(nèi)都有相同的藥物殘留,我懷疑有人在拿他們做試驗。"
穆云烈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我會派人調(diào)查這個'藥仙'的底細。"
當晚,趙青芷服藥后早早睡下。穆云烈照例守在床邊,直到確認妻子呼吸平穩(wěn),才輕手輕腳地退出臥室,來到書房。
燭光下,他展開從北境帶回的羊皮地圖,仔細查看青柳村的位置。這個位于江南的小村莊看似普通,但若與"長生閣"有關(guān),就另當別論了——那是江湖上一個神秘組織,傳聞專門研究延壽秘術(shù),手段狠辣。
"侯爺。"暗衛(wèi)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窗外,"查到了。藥仙真名不詳,但確實與長生閣有往來。最近三個月,他在江南一帶活動,專找孕婦'診治'。"
穆云烈手指收緊,羊皮紙被捏出褶皺:"那些孕婦呢?"
"大多平安生產(chǎn),但..."暗衛(wèi)猶豫了一下,"有三個失蹤了,都是在臨盆前夕。"
穆云烈眼中殺意驟現(xiàn):"加派人手保護夫人。另外,查清藥仙在青柳村做了什么。"
暗衛(wèi)領(lǐng)命而去。穆云烈獨自站在窗前,月光灑在他緊繃的側(cè)臉上。突然,一滴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在窗臺上凝結(jié)成一朵精致的冰花。他驚訝地看著這朵冰花,鬼使神差地觸碰了一下——
瞬間,一段陌生的記憶涌入腦海:一個昏暗的房間,藥仙背對著他,正在調(diào)配某種藥劑;桌上攤開的筆記上寫著"薩滿胎兒"、"能量轉(zhuǎn)移"等字眼;墻角蜷縮著一個大肚婦人,眼神空洞...
"這是...預知?"穆云烈震驚地收回手指。他的眼淚竟然能保存記憶片段?還是說,這是兩界石能量與薩滿血脈結(jié)合后的新能力?
帶著滿腹疑問,他回到臥室,卻發(fā)現(xiàn)趙青芷正痛苦地蜷縮在床上,額頭布滿冷汗。
"青芷!"穆云烈沖過去抱住她。
"孩子...能量波動太強..."趙青芷咬著嘴唇,手指緊緊攥住被單,"我能感覺到...他在害怕..."
穆云烈手足無措,只能將她摟得更緊。曾經(jīng)面對千軍萬馬都面不改色的"血影劍",此刻卻因為妻兒的痛苦而淚如雨下。淚水滴在趙青芷臉上,竟奇跡般地緩解了她的疼痛。
"你的眼淚..."趙青芷驚訝地撫摸他的臉,"有安撫作用..."
穆云烈想起窗臺上的冰花,正想告訴妻子這個新發(fā)現(xiàn),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打斗聲。他迅速抓起長劍,沖出門外——
藥仙的兩個隨從正與暗衛(wèi)交手,而藥仙本人則站在院中央,手中鈴鐺瘋狂搖動,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靖北侯,"藥仙看到穆云烈,詭秘一笑,"老朽突然想起一味重要藥材落在貴府,特來取回。"
穆云烈劍尖直指藥仙:"找死!"
藥仙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一個銅制小爐:"侯爺何必動怒?老朽只是想借夫人腹中胎兒一用。薩滿與兩界石能量結(jié)合的生命,可是煉制長生藥的最佳材料..."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穆云烈。他長劍如龍,直取藥仙咽喉。藥仙卻突然搖動鈴鐺,詭異的音波讓穆云烈動作一滯——就是這瞬間的破綻,藥仙灑出一把粉末,穆云烈頓時感到全身麻痹,單膝跪地!
"夫君!"趙青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強撐著走到院中,腹部的藍光在夜色中格外顯眼。
"夫人來得正好,"藥仙貪婪地盯著那團藍光,"乖乖跟我走,可保你夫君不死。"
趙青芷冷笑一聲,突然抬手——一股無形的力量直擊藥仙胸口,將他狠狠撞在墻上!這是她第一次主動使用攻擊性的能力,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你...你能操控念力?"藥仙咳出一口血,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穆云烈趁機沖破麻痹,一劍刺穿藥仙肩膀!
藥仙痛呼一聲,卻詭異地笑了:"除非胎兒已經(jīng)開始使用兩界石能量...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突然拋下煙霧彈,趁亂逃走,"我們還會再見的,靖北侯!"
煙霧散去,院中只剩下兩個昏迷的隨從。穆云烈本想追擊,卻聽到身后一聲悶響——趙青芷昏倒在地,腹部的藍光微弱得幾乎看不見。
"青芷!"穆云烈抱起妻子,發(fā)現(xiàn)她氣息微弱如游絲,頓時慌了神,"來人!快請大夫!"
整整一夜,穆云烈守在床前,握著趙青芷冰涼的手,淚水從未停歇。孫大夫診斷后說夫人只是能量消耗過度,胎兒無恙,但他仍然無法安心。黎明時分,當趙青芷終于睜開眼,看到的是一雙紅腫如桃的眼睛。
"你...哭了一整夜?"趙青芷虛弱地問。
穆云烈將臉埋在她手心,肩膀微微顫抖:"我差點...又失去你..."
趙青芷心頭一熱,輕撫他的頭發(fā):"傻瓜,我哪有那么容易..."話未說完,她突然瞪大眼睛,"穆云烈,抬頭!"
穆云烈疑惑地抬頭,順著妻子的目光看向銅鏡——鏡中,他的淚水在床沿凝結(jié)成一片小小的冰花叢,而更驚人的是,這些冰花竟然組成了一個清晰的圖案:一個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嬰孩!
"這是...預知?"穆云烈聲音發(fā)顫,"我們的孩子會有危險?"
趙青芷握住他的手:"不管發(fā)生什么,我們一起面對。"
正說著,小翠慌慌張張跑進來:"侯爺!那兩個俘虜醒了,說藥仙是'長生閣'的三長老,他們抓了很多孕婦關(guān)在城外的廢棄礦洞里!"
穆云烈眼中寒光一閃,瞬間恢復了那個令江湖聞風喪膽的"血影劍"的冷厲:"備馬,我要親自端了這個賊窩。"
趙青芷掙扎著坐起來:"我也去。"
"不行!"穆云烈斷然拒絕,"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那些孕婦需要我,"趙青芷堅定地說,"我的能力可以幫她們診斷身體狀況。而且..."她輕撫腹部,"我有種感覺,孩子也希望我去。"
穆云烈還想反對,卻見趙青芷腹部的藍光重新亮了起來,像是在強調(diào)母親的決心。最終,他只能妥協(xié):"坐馬車,跟在我后面,有任何不適立刻撤退。"
趙青芷笑著點頭,卻在穆云烈轉(zhuǎn)身準備時,看到鏡中冰花圖案發(fā)生了變化——籠子里的嬰孩旁邊,多了一個模糊的黑影,形狀像極了藥仙的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