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櫻花下的訣別>林夏被確診胃癌晚期那天,刪掉了給陸川的未發(fā)送消息。>她藏起婚戒,
在電話里笑著說:“分手吧,我膩了?!保娟懘ㄔ谏殤c功宴上摔了酒杯:“你再說一遍?
”>櫻花紛飛中,他聽見她背景音里的醫(yī)院廣播。>三個月后,
林夏在病床上刷到陸川的訂婚請柬。>閨蜜沖進病房大罵:“他今天婚禮!
你還在替他數(shù)止痛藥?”>林夏看著窗外凋零的櫻花輕笑:“挺好…他終于有人陪了。
”>葬禮那天下著雨,陸川攥著診斷書沖進墓園。>林夏的遺照旁,
放著他當年親手刻的櫻花木戒。---2 絕癥的判決冰冷的消毒水氣味,
像無數(shù)根無形的細針,蠻橫地刺入林夏的鼻腔,又順著氣管一路扎進肺腑深處,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種近乎腐蝕性的銳痛。這味道她并不陌生,醫(yī)院的長廊,
總是被它浸泡著,帶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潔凈與絕望。但今天,
這氣味里混進了一種全新的、令人窒息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上,
讓她每一次吸氣都像在吞咽冰碴。她坐在走廊盡頭冰涼的塑料椅上,
脊背僵硬地抵著同樣冰冷的墻壁,仿佛這樣才能汲取一點支撐。指尖下,
那張薄薄的紙片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指骨都在微微痙攣。診斷書。白紙黑字,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釘子,狠狠楔進她的視線里?!拔赴┩砥冢⊿tage IV)”。
這幾個字猙獰地跳動著,帶著判決般的冷酷。“預計生存期:約三個月。建議立即住院,
行姑息性治療,緩解癥狀,提高生存質量?!鄙尜|量?
林夏的嘴角極其微弱地向上扯了一下,一個比哭更難看的弧度。視線模糊了,
紙上的字跡在淚水中暈開、扭曲、變形,像一場無聲的災難。三個月。九十天。
兩千一百六十個小時。一個倒計時,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刻,轟然啟動,
秒針每一次的嘀嗒都沉重地敲在她的神經末梢上。世界的聲音瞬間被抽離,
只剩下血液沖擊耳膜的轟鳴。她死死攥著那張紙,指關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薄薄的紙張邊緣在掌心勒出深痕,幾乎要被撕裂。然而這份微不足道的痛楚,
如何能與胸腔里那顆仿佛正在被無形之手揉捏、撕裂、一點點碾成齏粉的心臟相比?
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一種源自生命根基的劇痛。她下意識地摸出手機,屏幕亮起,
微弱的光映著她慘白如紙的臉。手指顫抖得厲害,幾乎無法準確點擊屏幕。通訊錄里,
“陸川”兩個字,像一個滾燙的烙印,灼痛了她的眼睛。她點開對話框,輸入框里,
幾行未發(fā)送的文字靜靜躺著,是她從醫(yī)生辦公室出來,在巨大的恐懼和茫然中,
本能打下的求救信號:“川,我…我在醫(yī)院,
結果不太好…”“我有點怕…”“你能…能不能……”每一個字,
都浸滿了孤立無援的恐懼和對他懷抱的渴望。指尖懸在發(fā)送鍵上方,微微發(fā)著抖,
只需輕輕一點,那根連接著她與他的無形絲線就能瞬間繃緊,將他拉回她的身邊。
他會立刻放下一切吧?跨越這三年累積的空間距離,像每一次她需要他時那樣,
毫不猶豫地奔向她。可這一次…不行。林夏猛地閉上眼,滾燙的淚水終于失控,
洶涌地溢出緊閉的眼瞼,順著冰冷的臉頰急速滑落。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鐵銹般的腥甜在口腔里彌漫開,那尖銳的痛感讓她混亂的思緒獲得了一瞬間的、殘酷的清明。
她不能。絕對不能。陸川。這個名字在她心底攪起驚濤駭浪般的疼痛與溫柔。三年前,
他為了一個近乎渺茫的升職機會,孤身一人去了那座遙遠而陌生的濱海城市打拼。
一千多個日夜的異地煎熬,視頻通話里他眼底日益加深的疲憊,
還有通話背景中深夜辦公室那永不熄滅的慘白燈光…像烙印一樣刻在她心里。
她太清楚他為此付出了多少,放棄過什么,又咬著牙承受著什么。那根繃緊的弦,
眼看就要抵達他夢寐以求的終點。她怎么能?怎么能在這最后沖刺的關頭,
用自己這具注定沉沒的殘破軀殼,成為將他拖向深淵的沉重鐵錨?用她的絕望,
她的死亡倒計時,將他苦苦支撐三年的夢想大廈,轟然擊垮?
“愛他…就不能成為他的拖累…” 這個念頭像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指尖帶著一種近乎自毀的決絕,狠狠抹去臉上縱橫的淚痕。她睜開眼,
眼中那片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悲傷被一種可怕的平靜強行覆蓋。她重新看向手機屏幕,
目光銳利得如同淬火的刀刃。手指不再顫抖,而是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穩(wěn)定,
選中了那幾行字——那些浸滿了恐懼和依賴的字句——然后,按下了刪除鍵。
動作快得沒有一絲猶豫。發(fā)送框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干凈得刺眼。仿佛剛才那短暫的軟弱,
從未存在過。刪掉求救信號,只是第一步。林夏的左手下意識地撫上自己頸間。那里,
被高領毛衣的柔軟羊毛遮掩著,貼著皮膚的地方,還殘留著一絲熟悉的、微涼的金屬觸感。
她小心翼翼地將指尖探入衣領內側,勾住那根細細的銀鏈,輕輕一拽。一枚戒指滑了出來,
落在她冰冷的掌心。素雅的鉑金指環(huán),沒有任何繁復的鑲嵌,只在戒圈內側,
用極其精細的刀工刻著一朵小小的、盛放的櫻花。那是陸川親手刻的。三年前,
在老家那棵見證了他們所有青春與承諾的巨大櫻花樹下,他單膝跪地,
將這枚戒指套上她的無名指。櫻花雨紛紛揚揚,落滿他們的肩頭,
也落進了彼此凝望的眼眸深處。“林夏,等我站穩(wěn)腳跟,就回來娶你。風風光光地娶。
” 他當時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和不容置疑的堅定,穿透了層層疊疊的花瓣雨,
清晰地印在她的記憶里。櫻花年年盛開,而他們約定的未來,
卻永遠停在了那個落英繽紛的春天之后。戒指安靜地躺在掌心,那朵小小的櫻花圖案,
在走廊慘白的燈光下折射出一點微弱卻執(zhí)拗的銀光,像一顆凝固的淚。林夏癡癡地看著它,
冰冷的金屬仿佛還帶著他指尖的溫度。三年來,它從未離開過她的脖頸,緊貼著她的心跳。
這是她對抗漫長孤獨歲月和兩千公里物理距離的護身符,
是她在無數(shù)個失眠深夜唯一的慰藉與勇氣來源。可現(xiàn)在,它成了最鋒利的兇器。
她不能戴著它走。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任何端倪。她必須徹底斬斷,用最鋒利的刀,一刀兩斷。
林夏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試圖用更尖銳的物理疼痛來壓制心口那陣足以撕裂靈魂的劇痛。她深吸一口氣,
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再次涌入,冰冷刺骨。她站起身,腳步有些虛浮,像踩在棉花上。
她走向走廊盡頭那個冰冷的、不銹鋼垃圾桶。蓋子掀開,里面是空的,
白森森的金屬內壁映出她模糊而蒼白的倒影。她攤開手掌,那枚小小的櫻花戒指,
靜靜地躺在生命線消失的掌心。它那么輕,卻又那么重,重得她幾乎托不住。再見了,
我的愛人。再見了,我從未到來的新娘。她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揚手。
一道細微的、幾乎聽不見的銀光,劃出一道絕望的弧線,直直墜入那冰冷的不銹鋼桶底。
一聲輕微到幾乎可以忽略的“?!表懀歉鎰e,也是埋葬。做完這一切,林夏的身體晃了晃,
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絲力氣。她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緩緩滑坐到地上,
將臉深深埋進屈起的膝蓋里。空曠的走廊里,只剩下她極力壓抑的、細碎而絕望的嗚咽,
在消毒水的包圍中,微弱地回響。---3 謊言與真相手機在掌心震動,屏幕固執(zhí)地亮著,
映著“陸川”兩個字。林夏盯著那名字,像盯著一個即將引爆的炸彈。
每一次震動都仿佛敲在她的神經上,帶來一陣陣尖銳的麻痛。
她蜷縮在租住小屋那張舊沙發(fā)里,窗外是這座城市灰蒙蒙的黃昏,暮色沉重地壓下來,
將她小小的身影吞噬。她深吸一口氣,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醫(yī)院消毒水那令人窒息的味道。
手指劃過屏幕,接通。她甚至沒有給自己猶豫的時間?!拔梗俊?她的聲音被刻意修飾過,
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輕松,尾音微微上揚,像飄在空中的肥皂泡,美麗而脆弱?!跋南模?/p>
” 陸川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背景音有些嘈雜,隱約能聽到鍵盤敲擊和模糊的人聲,
他應該在辦公室加班?!霸趺赐蝗淮蜻^來?我剛想給你發(fā)消息呢,今天又得熬個通宵,
那個該死的項目提案…” 他的語氣是熟悉的疲憊中夾雜著興奮的碎碎念,
像無數(shù)個加班的夜晚一樣,向她傾倒著工作的壓力和對未來的憧憬。
林夏的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用力揉捏。
她聽著他聲音里那份被責任和夢想點燃的生機,聽著他對那個觸手可及的升職機會的熱切,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針,密密麻麻地扎進她千瘡百孔的心。她不能聽下去。再聽下去,
那強撐的平靜就會瞬間崩塌?!瓣懘??!?她打斷他,聲音依舊維持著那種刻意的輕快,
像初春最薄的那層冰,底下是洶涌的寒流?!皠e說那些了。我打電話,是想跟你說件事。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鍵盤聲也停了?!班??你說?!绷窒拈]上眼,
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她攥緊了沒有拿手機的那只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用這清晰的痛楚逼迫自己說出那句話。她想象著此刻他辦公室的燈光,他疲憊卻明亮的眼睛,
他桌上那盆她寄去的、小小的綠蘿……這一切,即將被她親手推開?!拔覀兎质职?。
” 四個字,清晰、冷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模擬出來的厭倦,
從她蒼白的唇間吐出。輕飄飄地,砸向電話那端。死寂。電話那頭,
瞬間陷入一片真空般的死寂。連背景里那些遙遠的嘈雜都消失了。
林夏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沖上頭頂?shù)霓Z鳴聲,以及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肋骨的回響。
幾秒鐘后,像一塊巨石投入深潭,陸川的聲音猛地炸開,
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和被刺痛后的狂怒:“林夏?!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 那聲音陡然拔高,穿透聽筒,震得林夏耳膜嗡嗡作響,幾乎要將她強裝的鎮(zhèn)定徹底擊碎。
她死死咬住下唇內側,嘗到了更濃重的血腥味。她不能停,不能給他思考的余地。“我說,
分手。” 她逼著自己繼續(xù),聲音甚至帶上了一點刻意為之的、慵懶的不耐煩,
模仿著她曾在肥皂劇里看過的、負心人的腔調,“陸川,三年了,太長了。隔著屏幕談戀愛?
我膩了。真的,累了,倦了,不想再這樣耗著了。你忙你的大好前程吧,我呢,
也想換種活法了?!彼豢跉庹f完,每一個字都像凌遲著自己。她模仿著一種輕浮的厭倦,
試圖用最鋒利的語言,斬斷他所有的留戀和追問。她甚至努力牽動了一下嘴角,
試圖讓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笑,盡管這“笑”扭曲得比哭還難看?!澳伭耍坷哿??!
” 陸川的聲音徹底變了調,不再是憤怒,
而是混雜著巨大的受傷、茫然和一種被徹底愚弄的震駭,像一頭被突然捅了一刀的困獸,
發(fā)出低沉而危險的嘶吼?!傲窒模∧憧粗?!你他媽看著我再說一遍!我們三年的感情,
就一句‘膩了’?!你當我是傻子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告訴我!
” 他的質問如同暴風雨,劈頭蓋臉地砸過來。林夏的心被他的吼聲撕扯著。
她能想象他此刻的樣子,一定是眼睛發(fā)紅,額角青筋暴起,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狼。
她多想告訴他真相,多想撲進他懷里,放聲大哭,
訴說她的恐懼和無助……可那冰冷的“三個月”如同最堅固的牢籠,將她死死困住。
她不能心軟?!皼]什么事?!?她強迫自己的聲音更冷一些,像結了冰的湖面,
“就是不愛了。厭倦了。就這么簡單。陸川,別問了,給自己留點體面吧。我們…好聚好散。
” 最后四個字,她說得異常艱難,幾乎耗盡了所有力氣。“好聚好散?
呵…好一個‘好聚好散’!” 陸川的聲音陡然變得極冷,
那是一種被徹底激怒、失望透頂后的寒意,隔著千山萬水都讓林夏感到刺骨的冰冷?!傲窒?,
你聽著!你他媽最好是真的‘膩了’!要是讓我知道你敢騙我…” 他的威脅沒有說完,
但那咬牙切齒的恨意,已如實質般穿透電波。就在這時,一陣突兀而清晰的電子廣播聲,
毫無預兆地穿透了林夏這邊的寂靜,從她忘記關嚴的窗戶縫隙里鉆了進來,
也鉆進了手機聽筒:“叮咚!各位病友及家屬請注意,消化內科夜間門診現(xiàn)已開始,
請需要就診的患者攜帶好病歷資料,前往三樓東側診室排隊等候。
重復一遍……”醫(yī)院特有的、帶著消毒水味的廣播聲,冰冷、刻板,
在黃昏的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瞬間劃破了林夏精心編織的謊言帷幕。
電話那頭,陸川的怒吼戛然而止。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扼住了喉嚨。
死一般的寂靜再次降臨。這一次,比剛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林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握著手機的手指僵硬冰冷。她甚至忘了呼吸,
大腦一片空白,只有那該死的廣播聲還在耳邊機械地重復著。
“林夏…” 陸川的聲音再次響起,低啞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審視和一種瀕臨爆發(fā)的風暴前的壓抑,“你…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
”謊言被撕開了一個口子。林夏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
她慌亂地站起身,沖向窗戶,“砰”地一聲死死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聲音。動作太大,
牽扯到腹部,一陣尖銳的絞痛猛地襲來,讓她眼前發(fā)黑,冷汗瞬間浸濕了鬢角。
“我…我在家啊?!?她強忍著劇痛,聲音因為疼痛和巨大的恐慌而微微發(fā)顫,
再也無法維持之前的輕松,只剩下虛弱和掩飾不住的狼狽,
剛才…剛才可能是樓下電視聲音…或者…鄰居…在看什么醫(yī)療劇…” 她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電話那頭,只傳來陸川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一下,又一下,
沉重地敲打在林夏緊繃的神經上。他沒有再咆哮,沒有追問,但那沉默比任何怒吼都更可怕,
像一張不斷收緊的網,讓她無處可逃。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么久,陸川的聲音再次傳來,
冰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每一個字都淬著寒冰:“林夏,你真行?!?他頓了頓,
那停頓里充滿了被背叛的痛楚和徹底的失望,“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以后…別后悔。
”“嘟…嘟…嘟…”冰冷的忙音響起,干脆利落,像一把鍘刀,斬斷了最后的連接。
林夏握著早已掛斷的手機,像一尊被抽掉靈魂的泥塑,僵硬地站在原地。
窗外最后一點天光也消失了,房間里徹底陷入黑暗。腹部的絞痛還在持續(xù),一陣強過一陣,
像有無數(shù)只手在里面撕扯攪動。她終于支撐不住,順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在地上,
身體蜷縮成一團,像一只被遺棄在暴風雨中的幼獸。冰冷的瓷磚地面貼著皮膚,
寒意直透骨髓。她再也抑制不住,將臉深深埋進臂彎里,
喉嚨里發(fā)出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嗚咽。肩膀劇烈地聳動著,眼淚洶涌而出,
滾燙地灼燒著冰冷的皮膚,卻洗刷不掉心頭那滅頂?shù)慕^望。結束了。真的結束了。
她用最殘忍的方式,親手推開了她生命里最后的光。黑暗徹底吞噬了她,
連同那微弱的、被謊言和病痛碾碎的哭泣。只有腹部那持續(xù)不斷的、尖銳的疼痛,
在死寂的房間里,無聲地宣告著生命的倒計時,冰冷而精確。
---4 病床上的孤獨日子被折疊進一個蒼白而疼痛的循環(huán)里。住院,檢查,輸液,嘔吐,
被劇烈的疼痛從昏睡中生生撕扯醒來,再在藥物的強制作用下墜入下一個混沌的夢境。
病房的墻壁是毫無生氣的米白,窗外的天空也總是灰蒙蒙的,像一塊永遠擰不干的抹布。
林夏覺得自己像一件被擱置在流水線上的殘次品,被各種冰冷的儀器審視、處理。
她瘦得脫了形,寬大的藍白條紋病號服掛在身上,空空蕩蕩,越發(fā)襯得她伶仃脆弱。
曾經那雙靈動的眼睛,如今深陷在青黑的眼窩里,蒙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疲憊和灰敗。
只有偶爾,當窗外那棵光禿禿的櫻花樹在風里輕輕搖晃時,
她的眼底才會掠過一絲極其微弱的光,轉瞬即逝。主治醫(yī)生陳默查房時,
眉頭總是習慣性地微蹙著。他翻看著最新的檢查報告,指尖在紙頁上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