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衡跟著小丫鬟離開看臺,往長公主府內(nèi)的一間廂房而去。
“誰派你來的?”
丫鬟轉(zhuǎn)身看著她,低聲說道:“奴婢也是受人之托,那人說今日公主府外的桃林,桃花開得正盛,蘇姑娘換身粉色衣衫更襯些。”
蘇玉衡輕輕蹙了蹙眉,目光在面前這丫鬟身上游走片刻,大致猜到她的身份。
“你是霍荇之的人?”
小丫鬟并未再說話,只是微微朝她點了點頭。
她拿了一件衣衫遞在蘇玉衡手上,低聲說道:“姑娘,換上吧。”
蘇玉衡瞧了一眼,丫鬟手中的粉衫,衣衫料子很好,裁剪也很合身,做工十分精細(xì)。
不過,今日她是要進(jìn)密林的,密林桃花開得正盛,穿上這身粉裝,剛好可以遮掩。
霍荇之這都考慮到了,他果然是個聰明人,比她想象得更全面。
她甚至懷疑,她和霍荇之從前是否有什么淵源。
包括前世她死后,做鬼十年,看到他的身影這才重生。
“姑娘,換上吧?!?/p>
小丫鬟催促的聲音傳來,蘇玉衡拿過那粉色襦裙,轉(zhuǎn)身就給自己換上。
今日,她的好二哥應(yīng)當(dāng)又和齊王商議如何將他送去齊王床榻。
不過,那藍(lán)色襦裙給了柳錦書,今日是她還是柳錦書只能拭目以待。
即便是她,她也想好了應(yīng)對之策。
蘇玉衡換上粉色襦裙后,便從廂房里出來,在丫鬟的帶領(lǐng)下,回到女坐席。
此刻,賞完桃花的柳錦書已然回到了位置上。
她見蘇玉衡換了一身衣裳,襯得那白皙的肌膚愈發(fā)有光澤,便陰陽怪氣道:“表姐穿這身衣裳,倒是襯得人比花嬌。”
蘇玉衡瞧了她一眼,見她表情不甚高興,大致猜到這柳錦書沒釣到如意郎君吧。
她笑道:“表妹今日穿了二哥送的襦裙,倒是美若天仙?!?/p>
“錦書哪比得過表姐?!?/p>
柳錦書仰起頭,仔細(xì)端詳蘇玉衡的妝面和發(fā)髻,又想到在密林里的事情,心中頗有一些不快。
她進(jìn)桃林本意想著能偶遇一些高門公子。
可惜公子沒遇到,倒是遇到一個女人,還被那女人出言諷刺。
她心中自然不滿,說她東施效顰也好,她也根本不在乎,最多一年她就可以替代蘇玉衡。
前來參加春日宴的人很多,京中權(quán)貴基本都來了。
柳錦書是第一次參加,面對這種場面,又害怕又難以抑制興奮,還懷揣著一顆想表現(xiàn)的心。
她坐在椅子上,輕輕拽住自己的衣袖,隨后低聲喃喃。
她將從蘇玉衡房間詩集上撕下的兩頁詩反復(fù)熟背,就算真正到了比試的時候,也不算丟了臉面。
“表妹在嘀咕什么?”蘇玉衡坐在她身側(cè),故意問道。
“沒……沒什么?”柳錦書有些尷尬。
“錦書只是覺得,這種場面當(dāng)真是不容易見到,我聽說每年的春日宴女眷們都會比試琴棋書畫,我自小在雍州長大,對詩倒是略懂一二。”
蘇玉衡聞言,險些輕笑出聲。
這柳錦書果然是虛榮。
她自小在雍州長大,在讀書寫字上卻不認(rèn)真,如今到了這種場面開始作假。
簡直可笑。
“沒想到表妹還懂詩,倒是讓我刮目相看?!?/p>
蘇玉衡說著,垂下頭去輕捏起桌上的清茶輕輕品了起來。
她今日篤定,柳錦書從此以后會被侯府厭棄,她既虛榮,愛模仿,她便放任她,直到她錯入深淵。
‘咚’
一聲鼓響,響聲震天。
原本喧囂的看臺,頓時安靜下來。
蘇玉衡目光在看臺周圍掃視一圈,并未看到霍荇之和蘇硯秋。
她剛垂眸下去,就感覺有一熾熱的目光朝她這邊看來,她蹙了蹙眉,余光看清對面那端著酒杯的男人,正是齊王。
這張臉,她做夢都記得。
上一世,她身名被毀,成了整個燕京貴女們的談資,皆因為這個男人。
她與齊王定下婚約后,齊王卻私下勾搭上了柳錦書。
說起來,柳錦書和齊王的初次,還是在她的芳菲院里。
她垂下眸,沒往齊王那邊看,只捏著茶杯品了起來,而后低聲對著身旁的柳錦書道:“表妹,這齊王莫不是看上你了?”
柳錦書有些詫異,“表姐這是何意?齊王也在?”
蘇玉衡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對面的齊王身上,又低聲對著柳錦書道:“就是我們坐席正對面,身著寶藍(lán)色錦衣的公子?!?/p>
柳錦書順著蘇玉衡的目光看去,恰對上齊王看過來的目光,一時之間她心跳如鼓。
她沒想到齊王竟生得這般俊俏。
“他就是齊王,生得好生俊俏,表姐,他怎么一直往我們這邊看?!?/p>
蘇玉衡勾了勾唇,說道:“估摸是看上你了,你今日穿了這身藍(lán)色綾羅襦裙當(dāng)真是仙女下凡。若是表妹能攀上齊王,將來說不定還能做齊王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表妹可別錯失了機(jī)會?!?/p>
蘇玉衡的話,讓柳錦書心中越發(fā)憧憬,她嬌羞的低下頭。
“表姐說的哪里話,錦書哪里有這樣的福分?!?/p>
蘇玉衡故意安慰她:“表妹不必這般,俗話說事在人為,機(jī)會掌握在自己手中?!?/p>
“你們姐妹二人在談?wù)撌裁茨兀俊绷蠌那邦^過來。
蘇玉衡連忙道:“母親沒什么,不過是談?wù)撔┡畠杭业男氖铝T了?!?/p>
柳氏坐在二人身側(cè)說道:“你們這個年紀(jì)的姑娘,心思可不能太多了?!?/p>
幾人正說著,就見一群身著粉色綾羅綢緞的婢女的端著托盤,往比試臺上而去。
托盤里分別是筆墨紙硯,還有作畫所用的調(diào)料。
有些婢女懷中還抱著琴,和棋盤。
這樣的場景,蘇玉衡每年都會見到,今日也同往常一樣,十分無趣。
今年的春日宴,她并未打算上臺爭什么魁首,只是另有目的。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瞧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側(cè)的柳氏,說道:“母親,我今日不打算比試,便不看了。”
“長公主府中桃花開得正盛,衡兒去賞賞桃花解悶。”
柳氏抬頭,在她那張精致的臉上一掃而過,臉上露出一抹嫌惡之色。
“你去吧,別走遠(yuǎn)了,不然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母親怎么和你祖母交待?!?/p>
玉衡點頭:“是,女兒不會走遠(yuǎn)?!?/p>
蘇玉衡離開后,柳錦書便低聲對著柳氏道:“母親,今日你的那計劃可謀得周全了?”
柳氏冷冷道:“我說了多少遍,在外面不能叫我母親,得叫我姑母?!?/p>
“那狐媚子連硯秋都勾引,我自然不會放過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