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暮色總是來得突然。燕不歸站在酒館門口,望著天邊那輪將落未落的紅日,
恍惚間覺得它像被誰捅了一刀,鮮血染紅了半邊天空。他擦了擦額頭的汗,
粗布衣袖上立刻洇開一片深色痕跡。"燕哥,發(fā)什么呆呢?"清脆的女聲從身后傳來,
伴隨著一陣淡淡的茉莉香。燕不歸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柳如煙,他青梅竹馬的師妹,
如今是這家"醉仙樓"的老板娘——至少在外人眼里是這樣。實(shí)際上,
這家小酒館是他們二人用全部積蓄盤下來的棲身之所。"看這天色,怕是要下雨。
"燕不歸轉(zhuǎn)身,接過柳如煙手中的酒壇,"我來吧,你腰不好,別搬重物。
"柳如煙莞爾一笑,眼角細(xì)小的紋路在夕陽下顯得格外溫柔。她今年不過二十三歲,
卻已有了幾分婦人的風(fēng)韻。當(dāng)年華山派那個愛哭鼻子的小師妹,
如今已是能獨(dú)當(dāng)一面的酒館老板娘了。"燕哥,你說今天那位貴客會不會來?
"柳如煙壓低聲音問道,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燕不歸眼神一暗。柳如煙說的是左冷峰,
五岳盟主左天雄的獨(dú)子,近半月來幾乎日日到訪,每次都點(diǎn)名要柳如煙陪酒。
那眼神中的貪婪與欲望,藏都藏不住。"來了就按老規(guī)矩應(yīng)付。
"燕不歸將酒壇重重放在柜臺上,"他若敢動手動腳...""燕哥!
"柳如煙急忙捂住他的嘴,"慎言!那可是五岳盟主的公子!咱們...咱們?nèi)遣黄鸬摹?/p>
"燕不歸沉默了。是啊,惹不起。三年前他還是華山派大弟子時,或許還有幾分底氣。
可自從被逐出師門,他就什么都不是了。一個沒有門派背景的江湖散人,
在五岳盟主面前連螻蟻都不如。"我去后院劈柴。"燕不歸悶聲道,轉(zhuǎn)身向后院走去。
柳如煙望著他挺拔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她知道燕不歸心里憋著一股氣——當(dāng)年被冤枉偷學(xué)紫霞神功,逐出華山,一身武功被廢七成。
若不是她偷偷跟著下山,現(xiàn)在的燕不歸怕是早已淪為街頭乞丐。后院,燕不歸掄起斧頭,
狠狠劈向木柴。每一斧都帶著積壓多年的憤懣。木屑飛濺中,
他恍惚又看到了三年前那個雨夜——師父岳不群冰冷的目光,師兄弟們躲閃的眼神,
還有左天雄那意味深長的笑容..."燕不歸!你好大的膽子!
"一聲厲喝將燕不歸從回憶中驚醒。他抬頭,看見酒館伙計(jì)阿福慌慌張張跑來:"燕、燕哥,
不好了!左公子帶人把柳姐圍住了,說要、說要..."燕不歸扔下斧頭,箭一般沖向前廳。
醉仙樓大堂內(nèi),五六個錦衣華服的青年將柳如煙圍在中間。為首的左冷峰一襲白衣,
手持折扇,看似風(fēng)度翩翩,眼中卻閃爍著貓戲老鼠般的殘忍光芒。"柳姑娘,
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左冷峰用扇子挑起柳如煙的下巴,"跟著那個廢物有什么前途?
不如跟了我,保你錦衣玉食...""左公子請自重!"柳如煙后退一步,強(qiáng)忍恐懼,
"奴家已有婚約在身...""婚約?"左冷峰哈哈大笑,"就憑燕不歸那個喪家之犬?
他配嗎?"說著,一把抓住柳如煙的手腕,"今日你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放開她!
"一聲暴喝如驚雷炸響。左冷峰轉(zhuǎn)頭,看見燕不歸站在門口,雙目赤紅,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喲,廢物來了。"左冷峰輕蔑一笑,非但沒松手,反而將柳如煙往懷里一帶,"怎么?
本公子玩你的女人,是看得起你..."話音未落,燕不歸已如猛虎般撲來。
左冷峰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廢物的身法竟比想象中快得多!"砰!"兩人對了一掌,
左冷峰連退三步,臉色微變:"你的內(nèi)力...不是被廢了嗎?"燕不歸不答,
護(hù)在柳如煙身前:"滾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左冷峰瞇起眼睛,
忽然陰森一笑:"有意思...真有意思。"他拍了拍手,"來人??!
武當(dāng)張真人的關(guān)門弟子被人殺了!兇手就是燕不歸!"燕不歸一愣:"你胡說什么?
"就在這時,后門沖進(jìn)來幾個捕快,為首的厲聲喝道:"燕不歸!你殺害武當(dāng)?shù)茏樱?/p>
罪證確鑿!還不伏法!"燕不歸這才注意到,角落里竟躺著一具尸體,身著武當(dāng)?shù)琅郏?/p>
胸口插著一柄匕首——那匕首的樣式,赫然與他在后院劈柴用的一模一樣!"栽贓!
"燕不歸怒吼,"左冷峰!你卑鄙!"左冷峰湊近他耳邊,低聲道:"你以為這就完了?
今晚我會好好'照顧'柳姑娘的...等你被處決后,
她會成為我的第三十七房小妾...""我殺了你!"燕不歸暴起發(fā)難,
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兩個黑衣人按住肩膀。他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這兩人內(nèi)力深不可測,
至少是一流高手!"燕哥!"柳如煙哭喊著想沖過來,卻被左冷峰一把拽住頭發(fā)。"看好了,
這就是反抗我的下場!"左冷峰獰笑著,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劍,當(dāng)著燕不歸的面,
緩緩刺入柳如煙的胸口!"不——!"燕不歸目眥欲裂,渾身內(nèi)力瘋狂涌動,
竟暫時震開了兩個黑衣人。他撲向柳如煙,卻被捕快們用鐵鏈套住脖子,硬生生拖開。
柳如煙倒在血泊中,嘴唇蠕動著,似乎想說什么。燕不歸拼命掙扎,
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眼神逐漸渙散..."帶走!明日午時問斬!"捕快頭子喝道。
左冷峰擦了擦手上的血,俯身在燕不歸耳邊輕聲道:"忘了告訴你,
三年前舉報(bào)你偷學(xué)紫霞神功的匿名信...是我寫的。誰讓你師父岳不群那個偽君子,
居然想把掌門之位傳給你呢?"燕不歸如遭雷擊,呆立當(dāng)場。直到被拖出酒館,
他才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那聲音不似人聲,倒像受傷的野獸。當(dāng)夜,長安大牢。
燕不歸蜷縮在角落,雙眼空洞。柳如煙臨死前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中閃回,
左冷峰的話語如同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心臟。"想報(bào)仇嗎?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在黑暗中響起。燕不歸抬頭,看見牢房外站著一個佝僂身影,
披著黑色斗篷,看不清面目。"你是誰?"燕不歸嘶聲問道。"厲無咎,
或許你聽說過'血手人屠'這個名號。"那人輕笑一聲,"我觀察你很久了,燕不歸。
你根骨奇佳,心性堅(jiān)韌,是修煉我'血影神功'的絕佳材料。"燕不歸瞳孔一縮。
血手人屠厲無咎,二十年前日月神教最兇殘的長老,據(jù)說因修煉邪功走火入魔,
被任我行親手擊落懸崖..."你沒死?""死?哈哈哈..."厲無咎的笑聲如同夜梟,
"任我行那點(diǎn)本事,還殺不了我。小子,我只問一次——想報(bào)仇嗎?"燕不歸沉默片刻,
緩緩抬頭,眼中燃起令人心悸的火焰:"想。""即使要付出靈魂為代價?
""即使墮入無間地獄。"厲無咎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枯瘦的手指輕輕一劃,
精鐵打造的牢門如豆腐般被切開:"跟我來。"三日后,長安城郊亂葬崗。
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影從尸堆中爬出,月光下,他的眼睛泛著詭異的紅光。
燕不歸感受著體內(nèi)洶涌澎湃的全新力量,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
"左冷峰...五岳盟...你們欠我的,該還了。"一個月后,
長安城最負(fù)盛名的青樓"醉仙閣"張燈結(jié)彩,舉辦一年一度的花魁選舉。
達(dá)官貴人、江湖豪客紛至沓來,其中自然少不了左冷峰這位風(fēng)流公子。"左公子到——!
"隨著一聲吆喝,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左冷峰一襲白衣,手搖折扇,面帶微笑地走進(jìn)大廳。
他身后跟著四個太陽穴高高鼓起的中年男子,一看就是內(nèi)家高手。"左公子風(fēng)采更勝往昔??!
""聽說左公子上月又納了一房美妾?""左盟主身體可好?"諂媚之聲不絕于耳。
左冷峰一一應(yīng)付,目光卻在人群中搜尋著什么。自從那日殺了柳如煙,燕不歸被劫獄失蹤后,
他總覺得心里不踏實(shí)。雖然父親左天雄告訴他不必?fù)?dān)心,一個廢人翻不起什么浪,
但他還是加強(qiáng)了護(hù)衛(wèi)。"諸位靜一靜!"老鴇扭著腰肢走上臺,"今日除了選舉花魁,
我們醉仙閣還特意請來了西域'血影公子'為大家表演絕技!""血影公子?沒聽說過。
""西域來的?不知有什么本事..."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
一個身穿血紅長袍、臉戴銀色面具的男子緩步上臺。他身形修長,舉止優(yōu)雅,
唯一露出的雙眼卻冷得像冰。"在下血影,初到中原,獻(xiàn)丑了。"男子的聲音低沉磁性,
帶著奇異的韻律。左冷峰微微皺眉。不知為何,
這人的身形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血影公子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在眾人驚呼聲中,
猛地刺入自己的手掌!然而詭異的是,沒有一滴血流出。他將匕首拔出,手掌完好如初。
"雕蟲小技。"左冷峰不屑地哼了一聲。血影公子似乎聽到了,轉(zhuǎn)頭看向左冷峰,
眼中閃過一絲紅光:"這位公子似乎不信在下的把戲?不如上臺一試?"左冷峰本欲拒絕,
卻鬼使神差地站了起來。他身后的護(hù)衛(wèi)想要阻攔,卻被他揮手制止:"無妨,
本公子倒要看看是什么障眼法。"走上臺,左冷峰與血影公子面對面站立。近距離觀察下,
那種熟悉感更加強(qiáng)烈了..."左公子,請看這把匕首。"血影公子將匕首遞給他,
"是否與你平日所用相同?"左冷峰接過匕首,
臉色驟變——這赫然與他用來殺死柳如煙的那把一模一樣!"你...!"不等他反應(yīng),
血影公子的雙眼突然紅光大盛,一股奇異的力量直接侵入左冷峰的大腦。
左冷峰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左冷峰...還記得柳如煙嗎?
""柳...如煙..."左冷峰眼神渙散,喃喃重復(fù)著這個名字。臺下觀眾不明所以,
只見左冷峰突然渾身顫抖,然后跪倒在地,開始瘋狂扇自己耳光!"我有罪!我殺了柳如煙!
我栽贓燕不歸!我寫了匿名信害他被逐出華山!"左冷峰一邊打自己一邊嚎叫,
聲音中充滿恐懼,"我還殺了武當(dāng)?shù)茏?!是我殺的!都是我干的?全場嘩然。
左冷峰的護(hù)衛(wèi)急忙沖上臺,卻見血影公子輕輕一揮手,四人便如遭雷擊,倒地不起。
"左公子似乎良心發(fā)現(xiàn)了。
"血影公子——實(shí)則是易容后的燕不歸——俯身在左冷峰耳邊輕聲道,
"還記得你說過要讓我看著柳如煙死嗎?現(xiàn)在,輪到你了。"說著,他暗中催動血影神功,
一股陰寒內(nèi)力鉆入左冷峰下體。左冷峰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褲襠瞬間被鮮血浸透——他的命根子竟被無形氣勁絞得粉碎!"這一下,是為了如煙。
"燕不歸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放心,這只是一個開始。你父親左天雄,
整個五岳盟,都會為你們的罪行付出代價。"說完,他縱身一躍,
在眾人驚駭?shù)哪抗庵谢饕坏姥跋Р灰?。只留下左冷峰在地上翻滾哀嚎,
不斷重復(fù)著自己的罪行...當(dāng)夜,
長安城傳出驚人消息:五岳盟主之子左冷峰當(dāng)眾自曝多樁命案,并突然自宮,現(xiàn)已瘋癲。
而那位神秘的血影公子,則成了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城外荒山上,燕不歸摘下面具,
跪在柳如煙的衣冠冢前,倒上一杯她最愛的桂花釀。"如煙,第一個仇人已經(jīng)付出了代價。
"他輕撫墓碑,眼中血光閃爍,"但這還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夠..."山風(fēng)嗚咽,
仿佛逝者的回應(yīng)。遠(yuǎn)處長安城燈火輝煌,卻照不亮燕不歸心中那片永恒的黑暗。
長安城的喧囂并未因左冷峰的瘋癲而平息,反而像投入巨石的湖面,漣漪層層擴(kuò)散。
血影公子的名號一夜之間傳遍江湖,帶著神秘、狠辣與一抹妖異的色彩。五岳盟總壇,
嵩山峻極峰。“廢物!一群廢物!”左天雄的咆哮震得大殿梁柱嗡嗡作響。他年過五旬,
身材魁梧,面容剛毅,此刻卻因暴怒而扭曲,雙目赤紅如欲噬人。
下方跪著的幾個黑衣人瑟瑟發(fā)抖,正是當(dāng)日在醉仙閣護(hù)衛(wèi)左冷峰的高手?!八膫€人!
四個一流高手!連一個裝神弄鬼的西域蠻子都攔不??!還讓他廢了我兒!我要你們何用!
”左天雄一掌拍碎身旁堅(jiān)硬的花梨木茶幾,木屑紛飛。“盟主息怒!
”一名黑衣人硬著頭皮道,“那血影公子…邪門得很!他眼神一掃,屬下便覺神魂顛倒,
內(nèi)力遲滯,仿佛…仿佛中了妖法!”“妖法?”左天雄眼神陰鷙,“哼,裝神弄鬼!查!
給我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血影公子挖出來!我要把他挫骨揚(yáng)灰,替我峰兒報(bào)仇!”“是!
”黑衣人如蒙大赦,慌忙退下。左天雄看著空蕩的大殿,胸膛劇烈起伏。兒子被當(dāng)眾廢掉,
成了太監(jiān),還自曝罪行,這不僅是奇恥大辱,更動搖了他五岳盟主的威信!他走到窗邊,
望著山下如蟻的人流,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敢動我左天雄的兒子,
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還有那個燕不歸的余孽…一并處理干凈!”與此同時,
長安城暗流涌動。燕不歸并未離開。他化身一個面容普通、氣質(zhì)陰郁的商賈,
住在城南一家不起眼的客棧。血影神功賦予他易筋鍛骨、改變體貌的能力,但每次使用,
心頭那股嗜血的燥熱便加深一分,柳如煙慘死的畫面也愈發(fā)清晰,如同刻在靈魂上的烙印,
既是仇恨的燃料,也是墮落的誘惑。他需要情報(bào),需要了解左天雄的動向,
也需要找到更多當(dāng)年構(gòu)陷他、參與殺害柳如煙的爪牙。
長安城最大的銷金窟、消息集散地——“紅袖招”,成了他的目標(biāo)。紅袖招,并非尋常青樓。
它背靠神秘的“財(cái)神閣”,號稱只要出得起價,沒有買不到的消息,沒有請不動的殺手。
其幕后主人,正是江湖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慕容秋水”。此刻,華燈初上,
紅袖招內(nèi)絲竹悅耳,鶯聲燕語,脂粉香氣混雜著酒氣,織成一張奢靡又危險(xiǎn)的網(wǎng)。
燕不歸扮作的商賈,正摟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姑娘在角落飲酒,
耳朵卻敏銳地捕捉著周圍的議論。“……聽說沒?左盟主震怒,懸賞黃金萬兩,
要血影公子的人頭!”“嘿,那血影公子也真是膽大包天,連左天雄的獨(dú)子都敢廢…”“噓!
小聲點(diǎn)!五岳盟的‘追魂四煞’已經(jīng)到了長安,就在這紅袖招里!”“追魂四煞?
左天雄的貼身死士?乖乖,看來是真急了…”燕不歸眼神微凝。追魂四煞,他聽說過,
是左天雄耗費(fèi)巨資培養(yǎng)的四個頂尖殺手,專司暗殺與清除異己,心狠手辣,配合默契。很好,
左天雄的爪牙,主動送上門來了。他低頭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體滑入喉嚨,
卻壓不住心底翻騰的殺意。就在這時,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了整個角落。
四個身著灰衣、面無表情的男子,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燕不歸的桌旁。他們氣息內(nèi)斂,
腳步無聲,眼神空洞卻帶著致命的寒意,正是追魂四煞!為首一人,臉上有一道猙獰刀疤,
聲音沙?。骸斑@位朋友,面生的很。我家主人,想請你走一趟。
”懷中的姑娘早已嚇得花容失色,癱軟在地。周圍的喧鬧瞬間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過來,
帶著驚懼和看好戲的神情。誰都知道,被追魂四煞“請”走的人,從未活著回來過。
燕不歸緩緩放下酒杯,抬起頭,臉上偽裝出的市儈笑容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漠然:“左天雄的狗?鼻子倒是挺靈。
”刀疤臉眼神一厲:“找死!”話音未落,四人身形如電,瞬間發(fā)動!一人鎖喉,一人掏心,
兩人攻向下盤,配合得天衣無縫,凌厲的勁風(fēng)將桌上的酒菜瞬間掀飛!這是絕殺之局,
不給對方絲毫反應(yīng)余地!然而,他們的目標(biāo),消失了。就在四人攻擊即將及體的剎那,
燕不歸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一陣模糊,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血色殘影。下一刻,
他已出現(xiàn)在刀疤臉身后,一只蒼白的手掌,無聲無息地印在了對方的后心。“噗!
”刀疤臉身體猛地一僵,眼珠暴突,
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胸前——一只血色的手掌印透體而出!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
只有一聲沉悶的骨裂和血肉被詭異力量瞬間蒸干的“滋滋”聲。他張了張嘴,
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直挺挺地栽倒在地,胸口一個焦黑的手掌窟窿,竟無多少鮮血流出!
“大哥!”其余三煞目眥欲裂,驚駭欲絕。這是什么邪功?!“血債,需血償。
”燕不歸的聲音冰冷如九幽寒風(fēng)。他身影再動,化作一道飄忽不定的血影,
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穿梭。血影神功催動到極致,他的速度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極限,
每一次閃現(xiàn),都伴隨著一聲短促的慘叫。第二煞,咽喉被一道血線劃過,頭顱無聲滾落,
斷口處血液瞬間凝固。第三煞,心臟位置被一道血指勁洞穿,身體如破麻袋般撞碎屏風(fēng)。
第四煞最為機(jī)警,見勢不妙,轉(zhuǎn)身欲逃,同時甩手射出三枚喂毒透骨釘!燕不歸不閃不避,
血影一閃,竟直接穿過毒釘,一只手如同鐵鉗般扼住了他的喉嚨,將他整個人提離地面。
“說,左天雄下一步計(jì)劃是什么?當(dāng)年構(gòu)陷燕不歸,還有誰參與?
”燕不歸的聲音帶著奇異的震顫,直透對方腦海。血影神功的攝魂之力發(fā)動!
第四煞眼神渙散,
’…全城…搜捕…血影公子…和…燕不歸余黨…還有…慕容秋水…她…可疑…”他話未說完,
燕不歸五指一收。“咔嚓!”喉骨碎裂。尸體被隨意丟在地上,
燕不歸站在一片狼藉和死寂之中,周身繚繞著淡淡的血霧,宛如地獄歸來的修羅。
整個紅袖招鴉雀無聲,落針可聞。方才還活色生香的銷金窟,
此刻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和深入骨髓的恐懼。所有人都被這電光火石間的血腥屠戮驚呆了。
“好俊的功夫,好狠的手段。”一個慵懶嫵媚,卻又帶著幾分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二樓雅間的珠簾輕挑,一位女子緩步走出。她一襲水藍(lán)色長裙,身姿窈窕曼妙,
仿佛匯聚了江南水鄉(xiāng)的靈氣。面容絕美,膚若凝脂,眉如遠(yuǎn)黛,一雙眸子清澈似秋水,
卻又深邃如寒潭,眼波流轉(zhuǎn)間,仿佛能勾魂攝魄。烏黑的長發(fā)僅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
幾縷青絲垂落頰邊,更添幾分慵懶風(fēng)情。正是紅袖招的主人,慕容秋水。她倚著欄桿,
居高臨下地看著場中浴血的燕不歸,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中卻沒有絲毫懼意,
反而充滿了探究與興味:“血影公子?果然名不虛傳。不過,在我的地方殺了人,
總該給個說法吧?”燕不歸抬頭,對上那雙秋水明眸。此女深不可測!
這是他第一時間的直覺。他能感覺到對方體內(nèi)蘊(yùn)藏著磅礴的內(nèi)力,氣息圓融晦澀,
遠(yuǎn)非地上那幾個死人可比。更讓他警惕的是,對方那看似慵懶的眼神深處,
似乎有一絲奇異的力量,竟隱隱與他血影神功的攝魂之力產(chǎn)生微妙的對抗?!罢f法?
”燕不歸聲音沙啞,帶著血戰(zhàn)后的冰冷,“他們想殺我,我便殺了他們。天經(jīng)地義。
至于你的地方…”他環(huán)視一周狼藉血腥的大廳,“清理費(fèi),算我的。
”他從懷中掏出一錠黃澄澄的金元寶,隨手拋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慕容秋水掩唇輕笑,
笑聲如銀鈴,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鋒銳:“公子倒是爽快。不過…”她話鋒一轉(zhuǎn),
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殺幾條左天雄的狗,奴家樂見其成。但公子可知,你已惹下潑天大禍?
五岳盟主震怒,黑煞衛(wèi)傾巢而出,這長安城,怕是要掘地三尺了?!薄澳怯秩绾危?/p>
”燕不歸毫不在意,“讓他來便是。”“公子豪氣?!蹦饺萸锼鄄鬓D(zhuǎn),
語氣忽然帶上幾分曖昧的誘惑,“只是…孤身一人,縱有通天本領(lǐng),也難免力有不逮。
奴家這紅袖招,消息還算靈通,人手也還堪用。公子若是不棄,不如…合作?”她蓮步輕移,
緩緩走下樓梯,步履間搖曳生姿,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彌漫開來,并非庸俗的脂粉氣,
而是一種清冽又醉人的異香,仿佛能撩撥人心底最隱秘的欲望。她走到燕不歸面前,
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那雙秋水般的眸子直視著燕不歸面具下冰冷的雙眼,
紅唇微啟,吐氣如蘭:“血影公子…或者說…燕不歸?你的血海深仇,
奴家…或許能助你一臂之力呢?!彼穆曇魤旱脴O低,帶著一種勾魂奪魄的魔力,
每一個字都像羽毛般搔刮著神經(jīng),直透神魂深處!這是極高明的惑心之術(shù),
比燕不歸的攝魂秘術(shù)更加精妙,不著痕跡,卻直指人心最深的欲望——復(fù)仇!
燕不歸心神猛地一震!她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血影神功自發(fā)運(yùn)轉(zhuǎn),
一股兇戾之氣直沖頂門,眼中血光暴漲,幾乎要掙脫束縛。他強(qiáng)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殺意,
聲音更加冰寒刺骨:“你是誰?到底想做什么?
”慕容秋水仿佛沒感受到那幾乎凝成實(shí)質(zhì)的殺意,反而伸出纖纖玉指,
輕輕拂過燕不歸面具邊緣沾染的一滴血珠,動作輕柔而曖昧。她的指尖冰涼,
觸感卻帶著奇異的灼熱感?!拔沂钦l不重要?!彼栈厥种福旁诒羌廨p嗅了一下,
那滴血珠在她指尖迅速消失,仿佛被吸收了一般。她眼中閃過一絲妖異的紅芒,
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爸匾氖?,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左天雄…他和他背后的人,
擋了我的路,也擋了你的復(fù)仇之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是嗎?”她再次湊近,
溫?zé)岬暮粑鼛缀鯂娫谘嗖粴w的耳廓上,
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充滿魅惑魔力的低語道:“我能給你左天雄的致命弱點(diǎn),
能給你他勾結(jié)朝廷、陷害忠良的鐵證…甚至,
能幫你找到當(dāng)年構(gòu)陷你、害死柳姑娘的每一個幫兇…只要你…”她的聲音如同最甜美的毒藥,
“…成為我的力量?!毖嗖粴w的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柳如煙的名字,
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靈魂上。
慕容秋水的話術(shù)精準(zhǔn)地?fù)糁辛怂麅?nèi)心最深處的渴望——徹底毀滅仇敵!
血影神功在體內(nèi)瘋狂咆哮,誘惑著他答應(yīng),吞噬一切阻礙!“代價呢?
”燕不歸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帶著極力壓抑的狂暴。慕容秋水笑了,笑得傾國傾城,
也笑得危險(xiǎn)萬分。她的紅唇幾乎貼上了燕不歸的耳垂,
吐出的字句冰冷而誘惑:“你的力量…你的靈魂…還有…你這個人?!彼纳嗉猓?/p>
極其輕微地、帶著一種褻瀆般的意味,舔舐了一下燕不歸冰冷的耳垂,留下一道濕痕,
也留下了一縷鉆入骨髓的、帶著血腥氣的異香!燕不歸渾身劇震,
一股難以言喻的邪火混合著滔天殺意轟然炸開!血影神功的紅光再也無法抑制,
從他雙眸中爆射而出!他猛地后退一步,周身血霧翻騰,客棧內(nèi)的溫度驟降,如同冰窟!
“你找死!”森寒的殺氣鎖定慕容秋水。然而,慕容秋水依舊巧笑嫣然,
仿佛剛才那致命誘惑和褻瀆的舉動從未發(fā)生。她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袖,
眼波流轉(zhuǎn):“別急著拒絕,血影公子。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在這長安城,想活命,
想報(bào)仇,除了我慕容秋水,沒人能給你第二條路。”她說完,不再看燕不歸,
轉(zhuǎn)身裊裊娜娜地走上樓梯,只留下一句飄渺的話語和那若有若無的異香,
“我在頂樓‘秋水閣’等你…希望,不會等太久?!毖嗖粴w站在原地,血霧繚繞,
面具下的臉孔因劇烈的情緒波動而扭曲。誘惑與殺機(jī),合作與陷阱,
慕容秋水就像一條最美麗也最致命的毒蛇。左天雄的威脅迫在眉睫,
而眼前這個神秘女人的提議,卻更像通往另一個深淵的邀請。他低頭,
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掌,那上面仿佛還殘留著扼殺追魂四煞時的冰冷觸感,
以及…慕容秋水指尖那詭異的灼熱和血腥異香。柳如煙臨死前絕望的眼神再次浮現(xiàn)。
“力量…靈魂…”他喃喃自語,眼中的血色忽明忽暗。復(fù)仇之路,注定是條不歸路嗎?
他抬頭,望向慕容秋水消失的樓梯方向,那里幽深如同巨獸之口。長安的夜,更深了。
暗流之下,更洶涌的殺機(jī)正在匯聚。慕容秋水的警告并非空穴來風(fēng)。
追魂四煞在紅袖招被血影公子瞬殺的消息,如同平地驚雷,徹底點(diǎn)燃了左天雄的怒火和恐慌。
“廢物!統(tǒng)統(tǒng)都是廢物!”嵩山總壇,左天雄的咆哮比上一次更加暴戾。
追魂四煞是他手中的王牌之一,竟在紅袖招那種地方被人如同殺雞般屠戮殆盡!
這不僅是實(shí)力的碾壓,更是對他左天雄赤裸裸的羞辱!“盟主息怒!
”一名心腹長老硬著頭皮道,“那血影公子邪功詭異,身法如鬼似魅,
出手狠辣絕倫…恐怕…恐怕非一人之力可敵?!薄胺且蝗酥??”左天雄眼中兇光閃爍,
“那就讓‘黑煞衛(wèi)’全部出動!傳我盟主令:封鎖長安所有城門、水路!許進(jìn)不許出!
城內(nèi)所有客棧、酒樓、賭坊、青樓…所有能藏人的地方,給我一寸寸地搜!挖地三尺,
也要把這個血影公子給我揪出來!死活不論!提供線索者,賞千金!取其首級者,賞萬金,
授五岳盟客卿長老之位!”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左天雄的懸賞令如同在滾油中潑入冷水,
整個長安城瞬間沸騰!無數(shù)江湖客、地痞流氓、甚至官兵衙役,都紅了眼,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在城內(nèi)瘋狂搜尋著“血影公子”的蹤跡。五岳盟的黑煞衛(wèi),
這支由左天雄秘密組建、只聽命于他個人的精銳力量,也全部從暗處走向明處。
他們身著統(tǒng)一的黑衣,臉覆惡鬼面具,行動迅捷如風(fēng),配合默契,
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向長安城的每一個角落。一時間,長安城內(nèi)風(fēng)聲鶴唳,人人自危。
燕不歸并未在客棧久留。他深知自己行蹤已然暴露,紅袖招不是久留之地,
慕容秋水更是深不可測的危險(xiǎn)源頭。在慕容秋水離開后,他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沒有驚動任何人。他需要一個絕對安全、無人知曉的落腳點(diǎn),
一個能讓他暫時蟄伏、消化慕容秋水帶來的沖擊,并思考下一步行動的地方。
他想起了柳如煙。在長安城西,靠近廢棄的義莊附近,有一處他們曾經(jīng)偷偷約會的小院。
那是柳如煙用私房錢悄悄租下的,只有他們兩人知道。那里偏僻荒涼,幾乎無人踏足。
憑著記憶,燕不歸在夜色掩護(hù)下,如同融入陰影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潛行。他避開主要街道,
專挑最陰暗的小巷和屋頂,血影神功賦予他的不僅是力量,還有超乎常人的五感和匿蹤能力。
他能聽到遠(yuǎn)處黑煞衛(wèi)急促的腳步聲、盤查時的呼喝聲,
甚至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緊張和貪婪的氣息。幾次險(xiǎn)之又險(xiǎn)地避過幾隊(duì)搜查的黑煞衛(wèi),
燕不歸終于來到了城西那處破敗的小院。院墻半塌,荒草萋萋,一片死寂。
他推開吱呀作響、幾乎要散架的院門,一股塵土和霉味撲面而來。小院中央那棵老槐樹還在,
只是更加枯敗。這里,承載著他們最私密、最甜蜜的回憶。也是柳如煙死后,
他唯一能感受到她氣息的地方。一股巨大的悲傷和孤獨(dú)瞬間攫住了他,
血影神功帶來的燥熱似乎都冷卻了幾分。他走進(jìn)唯一還算完好的主屋。屋內(nèi)陳設(shè)簡陋,
落滿了厚厚的灰塵。一張破舊的木桌,兩張凳子,一張小床…一切都和三年前離開時一樣,
只是物是人非。燕不歸走到床邊,手指顫抖地?fù)崦涞拇惭兀?/p>
仿佛還能感受到伊人殘留的體溫。他頹然坐下,面具下的臉孔充滿了痛苦。
“如煙…”他低聲呼喚,聲音沙啞破碎。復(fù)仇的快感稍縱即逝,
留下的只有更加巨大的空虛和蝕骨的思念。血影神功在體內(nèi)蠢蠢欲動,
誘惑著他沉溺于殺戮和力量帶來的短暫麻痹。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墻角。
那里似乎有些異樣。他記得墻角原本放著一個破舊的小木柜,此刻木柜似乎被移動過,
露出了后面墻壁上一塊顏色稍新的磚塊。燕不歸心中一動,起身走過去。
他用力推開沉重的木柜(對他現(xiàn)在的力量而言輕而易舉),露出了后面的墻壁。
那塊顏色稍新的磚塊果然有些松動。他小心翼翼地將其撬開。里面是一個小小的暗格!
暗格里沒有金銀珠寶,只有一個小小的油布包。燕不歸的心跳驟然加速。
他顫抖著取出油布包,一層層打開。里面是一封信。信封上沒有任何字跡。他深吸一口氣,
撕開封口,抽出里面的信紙。信紙有些泛黃,字跡娟秀,正是柳如煙的筆跡!
燕不歸的呼吸瞬間停滯了?!把喔纾寒?dāng)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已經(jīng)不在了。
原諒我的自私,瞞了你這么久。三年前你被逐出華山,我就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
我偷偷調(diào)查了很久,
終于讓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怕的秘密:當(dāng)年那封誣告你偷學(xué)紫霞神功的匿名信,
源頭并非左冷峰一人,而是…五岳盟主左天雄授意!他早就覬覦華山基業(yè),你天賦太高,
岳師伯(他雖偽善,但對你確有栽培之心)又屬意你接任掌門,
你成了他吞并華山的最大障礙!左冷峰只是他推出來的替罪羊和一把刀。更可怕的是,
左天雄似乎與朝廷中的某位權(quán)勢滔天的大人物有秘密往來!
我曾無意中聽到他與一個聲音尖細(xì)、疑似太監(jiān)的人在密室談話,
提到‘清除異己’、‘掌控江湖’、‘為大人鋪路’等詞。他們密謀陷害的名單上,
不僅僅是你,還有其他幾個不肯依附左天雄的門派高手!我本想繼續(xù)追查,
拿到確鑿證據(jù)再告訴你。但我感覺…他們可能已經(jīng)注意到我了。最近總有人在暗中盯著我,
醉仙樓附近也多了不少生面孔。燕哥,我很害怕…不是怕死,是怕再也不能陪在你身邊,
怕你被蒙在鼓里,被他們繼續(xù)陷害…我把我知道的都寫在這里。證據(jù)…我沒有拿到鐵證,
但我曾在左天雄書房外,偷聽到他與那太監(jiān)提到一個地方——‘城隍廟地宮’。
那里似乎藏著他們往來的密信和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燕哥,答應(yīng)我,如果我不在了,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查明真相,為自己,
也為那些被他們害死的人討回公道!但…更要珍惜自己!若事不可為,遠(yuǎn)走高飛!
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忘掉這一切…替我好好看看這世間的風(fēng)景…永遠(yuǎn)愛你的,
如煙”信紙從燕不歸顫抖的手中滑落。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左天雄!
他才是幕后最大的黑手!為了吞并華山,為了討好朝廷權(quán)貴,
他不惜毀掉自己這個前途無量的華山首徒!左冷峰不過是條執(zhí)行命令的惡犬!
而柳如煙…她早就知道了這一切,為了查清真相,為了保護(hù)他,
她一直默默承受著巨大的恐懼和壓力,最終…引來了殺身之禍!
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般在燕不歸胸中爆發(fā)!比得知左冷峰是兇手時強(qiáng)烈十倍、百倍!
血影神功受到這股極致恨意的刺激,瘋狂運(yùn)轉(zhuǎn),猩紅的光芒從他全身毛孔中透出,
將他整個人籠罩在一層妖異的血霧之中!小屋內(nèi)溫度驟降,桌椅無風(fēng)自動,
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白蟆臁邸?!
”一聲飽含無盡恨意與殺氣的低吼從燕不歸喉嚨深處擠出,如同受傷野獸的哀嚎,
又似來自地獄的詛咒。這聲音穿透破敗的屋頂,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
驚起遠(yuǎn)處幾聲烏鴉的聒噪。城隍廟地宮!那是柳如煙用生命換來的線索!是扳倒左天雄,
揭露他滔天罪行的關(guān)鍵!慕容秋水的提議?合作?在柳如煙留下的這封信面前,
顯得如此蒼白和可笑!他燕不歸的仇,必須親手來報(bào)!用左天雄和他背后所有人的血,
來祭奠如煙的在天之靈!血霧翻騰中,
燕不歸的眼神徹底化為一片冰冷、暴戾、不含絲毫人性的猩紅。
最后一絲屬于“燕不歸”的猶豫和人性,似乎也被這極致的恨意和血影神功徹底吞噬。
他彎腰,珍重地拾起地上的信紙,小心翼翼地貼身收好。然后,他緩緩站直身體,
周身血霧收斂,但那股森然刺骨的殺意卻凝練到了極致。目標(biāo):城隍廟地宮!擋路者,死!
長安城隍廟,香火早已斷絕,只剩下斷壁殘?jiān)谠鹿庀峦断陋b獰的怪影。
夜梟的啼叫在死寂中回蕩,更添幾分陰森。這里,是柳如煙用生命換來的線索指向之處,
也是燕不歸復(fù)仇之路上的關(guān)鍵節(jié)點(diǎn)??諝庵袕浡鴿庵氐难任逗徒购?。
幾具身著黑衣、佩戴惡鬼面具的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通往地宮入口的隱蔽石階附近,
死狀凄慘,有的被巨力撕碎,有的渾身焦黑如同被烈火灼燒,有的則像是被抽干了血液,
只剩下一層枯皮包裹著骨架——正是血影神功不同招式留下的恐怖印記。
燕不歸站在地宮入口的陰影里,周身繚繞的稀薄血霧尚未完全散去,面具下的雙眼猩紅如血。
解決外圍警戒的黑煞衛(wèi)對他來說如同砍瓜切菜,但每一次殺戮,
都讓體內(nèi)那股嗜血的燥熱更加洶涌,柳如煙臨死的面容在血色視野中變得更加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毀滅一切的暴戾沖動。他強(qiáng)行壓下翻騰的邪念,
目光投向腳下幽深黑暗的地宮入口。一股陰冷、潮濕、帶著腐朽和鐵銹氣息的風(fēng)從地底涌出。
這里,藏著能置左天雄于死地的證據(jù)!沒有絲毫猶豫,燕不歸如同融入黑暗的鬼魅,
悄無聲息地滑入地宮。地宮內(nèi)部遠(yuǎn)比想象中龐大復(fù)雜,甬道曲折,岔路眾多,
墻壁上殘留著模糊的壁畫和早已熄滅的燈盞痕跡??諝庵谐烁鄽庀ⅲ?/p>
還混雜著一種極淡的、類似檀香卻又帶著金屬腥氣的味道。
憑借超乎常人的感知和血影神功帶來的夜視能力,燕不歸在黑暗中快速穿行。
他避開了幾處明顯是陷阱機(jī)關(guān)的翻板、落石,動作精準(zhǔn)而迅捷,如同早已熟知此地。
血影神功賦予他的不僅是力量和速度,還有一種近乎野獸般的直覺。突然,
前方傳來極其細(xì)微的、金屬摩擦地面的聲音,還有刻意壓低的呼吸聲!不止一人!
燕不歸身影瞬間貼附在冰冷的石壁上,如同壁虎,氣息收斂到極致。前方拐角處,
影影綽綽出現(xiàn)了幾個人影。他們穿著緊身的夜行衣,動作矯健,配合默契,
正在小心翼翼地拆除一處墻壁上的機(jī)括,手法專業(yè)老練,絕非五岳盟黑煞衛(wèi)那種江湖手段!
朝廷的人!燕不歸瞬間明白了。柳如煙信中提到的“聲音尖細(xì)、疑似太監(jiān)的人”,
他的爪牙果然也在這里!他們是在轉(zhuǎn)移還是銷毀證據(jù)?一股冰冷的殺意涌上心頭。
無論是五岳盟還是朝廷鷹犬,都是害死柳如煙的幫兇!血影神功感受到主人的殺心,
發(fā)出興奮的嗡鳴。就在燕不歸準(zhǔn)備暴起發(fā)難,
將這群人瞬間抹殺之際——“咯咯咯…”一陣突兀的、慵懶嫵媚,卻又帶著刺骨寒意的笑聲,
毫無征兆地在寂靜的地宮中響起!笑聲仿佛來自四面八方,在狹窄的甬道內(nèi)回蕩,
鉆入每個人的耳膜,帶著一種直透靈魂的詭異魔力!
那幾個正在拆解機(jī)關(guān)的朝廷密探身體猛地一僵,動作瞬間停滯,眼神出現(xiàn)剎那的迷茫。“誰?
!”為首一個身材矮小、面白無須的中年人(顯然就是太監(jiān)頭目)厲聲喝道,聲音尖銳刺耳,
帶著驚怒。他反應(yīng)極快,袖中滑出一對淬毒的短匕,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耙蝗洪幑罚?/p>
也配染指此地?”慕容秋水那曼妙的身影,如同憑空出現(xiàn)一般,從一處陰影中款款走出。
她依舊是一身水藍(lán)長裙,在昏暗的地宮中仿佛散發(fā)著淡淡的微光,
絕美的容顏上帶著一絲嘲弄的笑意,目光卻冰冷如刀,直接鎖定那太監(jiān)頭目。“慕容秋水?!
”太監(jiān)頭目臉色劇變,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忌憚,“你怎么會在這里?!此地乃禁地,
速速退去!”“禁地?”慕容秋水輕笑,蓮步輕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跳的節(jié)拍上,
那股清冽又醉人的異香隨之彌漫開來,“普天之下,還沒有我慕容秋水去不得的地方。
倒是你們,曹少欽的走狗,不在宮里伺候主子,跑到這陰曹地府來,是想提前報(bào)到嗎?
”她口中說出“曹少欽”這個名字時,那幾個密探明顯身體一顫,眼中恐懼更甚?!胺潘粒?/p>
”太監(jiān)頭目尖嘯一聲,手中短匕化作兩道毒蛇般的烏光,直刺慕容秋水咽喉和心口!
他身后幾名密探也同時暴起,刀劍齊出,配合默契,封死了慕容秋水所有退路!
他們的武功路數(shù)陰狠刁鉆,專攻下三路和關(guān)節(jié)要害,顯然是東廠番子慣用的搏殺之術(shù)!
慕容秋水眼中寒光一閃,不閃不避,只是素手輕揚(yáng)。一道無形的力場以她為中心驟然擴(kuò)散!
那太監(jiān)頭目刺來的毒匕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氣墻,發(fā)出“叮?!贝囗?,火星四濺,
竟無法寸進(jìn)!其他幾個密探的刀劍更是如同陷入泥沼,動作變得遲緩僵硬!“米粒之珠,
也放光華?”慕容秋水紅唇微啟,吐出的字句帶著冰冷的殺意。她玉指凌空一點(diǎn),
指尖仿佛凝聚了一點(diǎn)幽藍(lán)的寒芒?!班坂停 币幻麤_在最前面的密探眉心驟然出現(xiàn)一個血洞,
哼都沒哼一聲便栽倒在地,傷口處瞬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霜!攝魂奪魄,寒冰指力!
燕不歸在暗處看得心頭凜然。這女人的武功詭異莫測,比表現(xiàn)出來的更加可怕!
她的惑心術(shù)配合這陰寒指力,簡直是絕殺!“妖女!一起上,殺了她!”太監(jiān)頭目驚駭欲絕,
厲聲嘶吼,全力催動內(nèi)力,短匕上烏光大盛,帶著一股腥臭的陰風(fēng)再次撲上。
他知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剩下的密探也紅了眼,悍不畏死地圍攻上來。
慕容秋水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刀光劍影中穿梭,藍(lán)裙飄飛,
如同在跳一支死亡之舞。她的指力點(diǎn)出,必有一人倒下,或被洞穿要害,或被寒氣凍結(jié)血脈。
那惑人心神的異香更是無孔不入,讓圍攻者的動作越來越遲滯,眼神越來越渙散。地宮中,
慘叫與悶哼聲不絕于耳,血腥味和寒氣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詭異氛圍。
燕不歸如同潛伏的毒蛇,冷冷地注視著這場殺戮。他暫時按兵不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無論是朝廷鷹犬還是慕容秋水,都是他的敵人。讓他們先拼個你死我活!
眼看手下一個個倒下,那太監(jiān)頭目眼中閃過一絲絕望的瘋狂。他猛地咬破舌尖,
噴出一口精血在短匕上!那對短匕瞬間烏光大放,發(fā)出凄厲的鬼嘯之音,速度暴增,
化作兩道擇人而噬的黑色閃電,直取慕容秋水后心!這是搏命的禁術(shù)!
慕容秋水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脅,秀眉微蹙,正要全力應(yīng)對——就是現(xiàn)在!燕不歸動了!
他等待的就是這一刻,兩方力拼、精神高度集中的瞬間!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
只有一道快到極致的血色殘影,如同瞬移般出現(xiàn)在那太監(jiān)頭目的身后!
一只纏繞著濃郁血霧、指甲尖銳如鉤的手掌,無聲無息地印在了太監(jiān)頭目的后心!
“呃啊——!”太監(jiān)頭目發(fā)出一聲短促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他前沖的身體猛地僵住,
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胸前——一只血色的、仿佛由純粹能量構(gòu)成的手掌透體而出!
沒有傷口,但那手掌所過之處,他體內(nèi)的精血、內(nèi)力、乃至生命力,
都在以恐怖的速度被吸噬、蒸發(fā)!他整個人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迅速干癟下去,
皮膚失去光澤,頭發(fā)變得灰白,眼中只剩下無邊的恐懼和絕望!血影神功——噬元血手!
慕容秋水化解了那搏命一擊,轉(zhuǎn)過頭,正好看到這駭人一幕。她眼中也閃過一絲驚異,
隨即化為更深的探究和…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奮。燕不歸緩緩抽回手掌。
那太監(jiān)頭目的尸體如同枯柴般倒下,瞬間化為飛灰,只留下一套空蕩蕩的夜行衣。
一股磅礴而駁雜的精元順著燕不歸的手臂涌入體內(nèi),血影神功貪婪地吞噬著,
帶來一種近乎高潮般的戰(zhàn)栗快感,讓他忍不住發(fā)出一聲低沉的、滿足的嘆息。
眼中的血色更加濃郁,幾乎要滴出血來?!昂冒缘佬爱惖墓Ψ?。
”慕容秋水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她看著燕不歸,眼神復(fù)雜,“血影神功…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吞噬他人精元,必遭反噬,公子可要當(dāng)心吶?!彼脑捳Z帶著關(guān)切,更像是一種試探。
燕不歸緩緩轉(zhuǎn)過身,猩紅的眸子鎖定慕容秋水,聲音冰冷沙啞,帶著濃重的血腥氣:“現(xiàn)在,
輪到你了?!彼苌硌F翻騰,氣勢節(jié)節(jié)攀升,
方才吞噬的能量讓他的狀態(tài)達(dá)到了一個危險(xiǎn)的巔峰,殺意如同實(shí)質(zhì)般壓向慕容秋水。
地宮內(nèi)的溫度再次驟降。慕容秋水卻毫無懼色,反而嫣然一笑,
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妖異無比:“公子何必如此心急?我們共同的敵人還沒倒下呢。
你看…”她伸出纖纖玉指,指向那群密探正在拆除的墻壁機(jī)括,“他們想毀掉的東西,
或許正是公子想要的?!毖嗖粴w的目光順著她的手指看去。
那處墻壁的機(jī)括已經(jīng)被拆解得七七八八,露出后面一個不大的暗格。暗格里,
靜靜地躺著一個黃銅打造的、雕刻著蟠龍紋的盒子!
盒子表面還殘留著未完全消散的、淡淡的禁制波動。左天雄與朝廷勾結(jié)的鐵證!
一股難以抑制的沖動驅(qū)使著燕不歸,他身影一晃,就要撲向那銅盒!“小心!
”慕容秋水突然驚呼,同時玉手一揮,一道凝練的寒冰指力射向燕不歸身側(cè)!“轟?。?/p>
”就在燕不歸即將觸碰到銅盒的瞬間,他腳下的石板猛地塌陷!
一個巨大的、布滿倒刺的鐵籠從頭頂轟然落下!與此同時,
兩側(cè)墻壁射出密密麻麻的淬毒弩箭,如同暴雨般覆蓋了他和銅盒所在的位置!
這竟是一個連環(huán)陷阱!那些朝廷密探之前拆除的,只是外圍的假機(jī)關(guān),
真正的殺招隱藏在最深處!慕容秋水的寒冰指力并非攻擊燕不歸,
而是擊中了鐵籠落下的某個關(guān)鍵樞紐,使其下落之勢稍稍一滯!這電光火石間的變故,
給了燕不歸一線生機(jī)!他怒吼一聲,血影神功催發(fā)到極致,
身體硬生生在半空中違背常理地扭轉(zhuǎn),化作一道扭曲的血影,
險(xiǎn)之又險(xiǎn)地從鐵籠邊緣和弩箭的縫隙中穿了出去!“咄咄咄!
”密集的弩箭深深釘入地面和鐵籠,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燕不歸落在不遠(yuǎn)處,
血霧劇烈翻騰,氣息有些不穩(wěn)。剛才強(qiáng)行扭轉(zhuǎn),讓他氣血翻涌,血影神功的反噬感更加強(qiáng)烈。
他看向慕容秋水,眼神復(fù)雜。這女人…剛才算是救了他?慕容秋水卻沒看他,
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那落下的鐵籠之后——一道厚重的石門正在緩緩關(guān)閉,
將那個裝著銅盒的暗格徹底封死!顯然,這是最后的自毀機(jī)制,一旦有人強(qiáng)行觸動核心,
證據(jù)就會被徹底封存甚至毀掉!“該死!”燕不歸低罵一聲,就要再次撲上。
“別白費(fèi)力氣了!”慕容秋水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那是‘?dāng)帻埵?,非人力可開!
強(qiáng)行攻擊只會觸發(fā)更可怕的機(jī)關(guān),毀掉里面的東西!”她話音未落,
地宮深處突然傳來沉悶的腳步聲和兵器碰撞聲,還有隱隱的呼喝!聲音迅速由遠(yuǎn)及近!
“里面的人聽著!奉五岳盟主之令,捉拿血影妖人!束手就擒!
”一個中氣十足、內(nèi)力雄渾的怒吼聲傳來,震得甬道嗡嗡作響!黑煞衛(wèi)的大隊(duì)人馬,
終于趕到了!而且聽這聲勢,來的絕非庸手,甚至可能有五岳盟的長老級人物壓陣!
前有斷龍石封路,后有強(qiáng)敵追兵!地宮瞬間成了絕地!燕不歸眼中血光瘋狂閃爍,
體內(nèi)的暴戾和殺意幾乎要沖破理智的束縛。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慕容秋水,
聲音如同九幽寒風(fēng):“你的第二條路呢?慕容秋水!”慕容秋水面對絕境,
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反而露出一抹神秘莫測、帶著致命誘惑的微笑。她靠近燕不歸,
紅唇幾乎貼上他的面具,那股清冽又醉人的異香再次彌漫開來,聲音壓得極低,
帶著奇異的韻律,直透燕不歸混亂的神魂:“抱緊我,血影公子…或者,燕不歸。想活命,
想拿到證據(jù)…就信我這一次?!彼难凵裆铄淙玟鰷u,仿佛能將人的靈魂吸進(jìn)去,
“我?guī)恪x開這絕地。代價…我們稍后再算。” 她的手臂,帶著冰涼的觸感,
輕輕環(huán)上了燕不歸的腰。燕不歸身體瞬間繃緊。血影神功在瘋狂咆哮,警告他危險(xiǎn)!
但斷龍石后的銅盒,柳如煙用命換來的線索,以及身后越來越近的追兵殺意…容不得他猶豫!
他眼中血色與掙扎交織,最終,那滔天的恨意和對證據(jù)的執(zhí)著壓倒了一切。他猛地伸出手,
一把將慕容秋水冰冷而柔軟的身體緊緊摟入懷中!觸感冰涼,
卻仿佛點(diǎn)燃了他體內(nèi)更深的火焰?!澳阕詈脛e?;樱 毖嗖粴w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
慕容秋水在他懷中發(fā)出一聲滿足般的輕笑,另一只手飛快地結(jié)出一個詭異的手印,
按在了旁邊一處看似普通的壁畫上。壁畫上的一只猙獰獸首眼睛,突然亮起幽藍(lán)的光芒!
“閉眼!”慕容秋水低喝。燕不歸下意識閉眼。
只覺一股強(qiáng)大的空間扭曲之力瞬間包裹住兩人!腳下的地面仿佛消失,
身體如同墜入無底深淵!就在他們身影消失的剎那——“轟!
”數(shù)道凌厲無匹的劍氣刀罡轟在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將地面斬出深深的溝壑!
黑煞衛(wèi)的頂尖高手終于殺到!“人呢?!”一個須發(fā)皆張、手持闊劍的魁梧老者怒吼道,
他正是五岳盟嵩山派長老,“大力神魔”費(fèi)通!他看著空蕩蕩的甬道和那落下的斷龍石,
以及滿地朝廷密探和黑煞衛(wèi)的尸體,臉色鐵青。地宮中,
只剩下追兵憤怒的咆哮和機(jī)關(guān)運(yùn)作的沉悶回響。而燕不歸和慕容秋水,如同人間蒸發(fā),
不知所蹤。---失重感只持續(xù)了一瞬。當(dāng)燕不歸雙腳重新踏上實(shí)地時,
那股強(qiáng)烈的空間扭曲感也隨之消失。他立刻睜開眼,依舊緊緊摟著慕容秋水,
身體處于高度戒備狀態(tài)。眼前并非預(yù)想中的地宮出口,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
這是一間石室,不大,卻異常精致。墻壁光滑如鏡,鑲嵌著散發(fā)出柔和白光的奇異螢石,
將室內(nèi)照得亮如白晝。石室中央有一張白玉雕成的圓桌和兩張石凳,
桌上放著一套溫潤的青玉茶具。角落里甚至還有一個冒著絲絲寒氣的寒玉床??諝馇逍拢?/p>
帶著淡淡的、類似蘭花的幽香,與外面地宮的腐朽血腥截然不同。最引人注目的是,
石室的一面墻壁上,鑲嵌著一面巨大的、光滑如水的銅鏡。
鏡中清晰地映照出兩人此刻的姿態(tài)——燕不歸血袍面具,殺氣未消;慕容秋水藍(lán)衣勝水,
慵懶地依偎在他懷中,絕美的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眼神卻如同獵人審視著落入陷阱的獵物。“可以松手了嗎?血影公子?還是說…你舍不得了?
”慕容秋水的聲音帶著揶揄,在寂靜的石室中格外清晰。燕不歸如同被燙到一般,
猛地松開手臂,后退一步,猩紅的眸子警惕地掃視四周:“這是哪里?”他的聲音依舊冰冷,
但方才那緊密的接觸和慕容秋水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異香,
還是在他心中激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漣漪,讓血影神功的躁動都似乎產(chǎn)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我的…一處小小蝸居。”慕容秋水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微亂的衣襟,走到白玉桌旁,
優(yōu)雅地坐下,自顧自地倒了一杯清茶。茶水碧綠,熱氣裊裊,散發(fā)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放心,這里絕對安全。外面那些蠢貨,就是把城隍廟翻過來,也找不到這里。
”她抿了一口茶,目光透過氤氳的熱氣,落在燕不歸身上,
帶著審視:“剛才那一手‘乾坤挪移符’,可是價值連城的保命之物,用一次少一次。公子,
你說…這筆賬,該怎么算?”燕不歸沒有理會她的問題,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面巨大的銅鏡。
鏡中景象并非靜止,而是如同水面般微微蕩漾,畫面赫然是——城隍廟地宮內(nèi)的實(shí)時景象!
只見費(fèi)通等五岳盟高手正圍著那斷龍石焦躁地打轉(zhuǎn),嘗試各種方法都無法撼動分毫。
幾個擅長機(jī)關(guān)的黑煞衛(wèi)滿頭大汗地檢查著周圍,
卻對慕容秋水啟動的那個隱秘傳送點(diǎn)毫無頭緒。畫面一角,
甚至能看到幾個穿著東廠服飾的身影在陰影中窺視,顯然朝廷的人也沒有完全撤走,
在暗中觀察?!澳惚O(jiān)視他們?”燕不歸沉聲問?!爸褐耍侥馨賾?zhàn)不殆。
”慕容秋水放下茶杯,走到銅鏡前,指尖輕輕拂過鏡面,鏡中景象隨之放大、移動,
如同擁有上帝視角?!白筇煨圻@條老狗,還有宮里那位‘九千歲’曹公公,他們的把戲,
我多少要了解一些?!彼D(zhuǎn)過身,倚著銅鏡,身段曲線畢露,眼神卻銳利如刀:“現(xiàn)在,
我們該談?wù)務(wù)铝耍嗖粴w。”她直接點(diǎn)破了燕不歸的真實(shí)身份。燕不歸瞳孔一縮,
周身血霧瞬間升騰,殺機(jī)彌漫:“你果然知道!”“很難不知道嗎?”慕容秋水輕笑,
“一個華山棄徒,青梅竹馬慘死,隨后神秘的血影公子便帶著詭異功法出現(xiàn),
瘋狂報(bào)復(fù)五岳盟…這線索還不夠明顯?”她走近一步,異香撲面,“更何況,
柳如煙姑娘…她是個聰明人。你以為,她調(diào)查左天雄那么久,會不給自己留條后路?
不留個…能幫她完成遺愿的人?”燕不歸如遭重?fù)?,猛地抓住慕容秋水的肩膀?/p>
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你說什么?!如煙她…她聯(lián)系過你?!
”這個消息比慕容秋水知道他的身份更讓他震驚。慕容秋水眉頭微蹙,卻沒有掙扎,
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眼中翻騰的血色和那深藏的、刻骨的悲傷:“放手。想知道真相,
就控制好你的力量和你那…快要失控的邪功?!毖嗖粴w死死盯著她的眼睛,
仿佛要從中分辨真?zhèn)?。最終,他緩緩松開了手,后退一步,
強(qiáng)行運(yùn)轉(zhuǎn)心法壓制體內(nèi)狂暴的血影神功,眼中的血色稍微褪去幾分,聲音嘶?。骸罢f!
把你知道的,關(guān)于如煙的一切,都告訴我!”“這才對嘛。”慕容秋水揉了揉被捏痛的肩膀,
走到寒玉床邊坐下,那寒氣似乎讓她很舒適?!按蠹s半年前,
柳如煙姑娘通過財(cái)神閣的特殊渠道,聯(lián)系上了我。她很謹(jǐn)慎,沒有透露太多,
只說發(fā)現(xiàn)了一個關(guān)乎五岳盟主左天雄和朝廷大人物勾結(jié)的驚天秘密,牽連甚廣,她勢單力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