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了蘇晚三年,她終于答應(yīng)和我試試。交往三十分鐘后,她接到白月光電話:“打賭輸了?
辛苦你應(yīng)付那個舔狗了。”當(dāng)晚我淋著雨回家,突然能看見每個人頭頂?shù)乃劳龅褂?jì)時。
蘇晚的最醒目:7天。七天后同學(xué)會,所有人嘲笑我是史上最短命男友。
蘇晚的白月光當(dāng)眾向她求婚時,一個黑衣人突然將刀捅進(jìn)她腹部。鮮血染紅白紗的瞬間,
她掙扎著抓住我的褲腳:“林遠(yuǎn)...救我...”我蹲下身,在她耳邊輕笑:“你猜,
為什么你的倒計(jì)時停在了最后一秒?”“你的時間,是我借給你的。
”1陽光斜斜地切過星巴克的落地窗,在蘇晚面前的焦糖瑪奇朵杯沿上,
凝成一個過分刺眼的光斑。晃得我眼睛有些發(fā)澀。
空氣里浮動著咖啡豆焦香和甜膩糖漿的味道,混著她身上那點(diǎn)若有似無的梔子花香,
本該是讓人沉醉的氣息??晌业暮韲祬s像被什么東西死死堵著,
每一次吞咽都帶著砂紙摩擦般的疼。“林遠(yuǎn),”她的聲音響起來,像裹了層蜜糖的薄冰,
清凌凌的,帶著點(diǎn)刻意的柔軟,“我們…試試吧。”試試吧。三個字。輕飄飄的,
落在我耳朵里,卻像是引爆了一顆沉寂了三年的炸彈。轟的一聲,炸得我腦袋里一片空白,
只有嗡嗡的回響。心臟猛地一縮,隨即開始瘋狂擂動,撞得胸腔生疼,
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血液在四肢百骸里奔涌,帶起一陣陣滾燙的眩暈感。
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指尖在微微發(fā)顫。三年。一千多個日夜。像條不知疲倦的尾巴,
固執(zhí)地跟在她的身后,揣摩她每一個眼神,記住她每一句隨口一提的喜好,
笨拙地獻(xiàn)上所有能想到的殷勤。那些被禮貌婉拒的時刻,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瞬間,
那些深夜輾轉(zhuǎn)反側(cè)、反復(fù)咀嚼自己笨拙的難堪……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這三個字面前,
被賦予了意義。值得的。心底有個聲音在吶喊,帶著劫后余生的狂喜。原來真的,念念不忘,
必有回響。我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溺水的人終于抓住了浮木,
試圖壓住那股幾乎要沖破喉嚨的激動。嘴唇張了張,想說話,想告訴她我有多高興,
想保證我會做得很好……可喉嚨里像是堵著一團(tuán)滾燙的棉花,所有的話都哽在那里,
只剩下一個有些變調(diào)的、干澀的回應(yīng):“好…好!蘇晚,我……”話沒說完。
一陣突兀的、尖銳的手機(jī)鈴聲,像一把冰冷的錐子,
瞬間刺破了這方小小的、剛剛升騰起暖意的空間。蘇晚放在桌面上的手機(jī)屏幕驟然亮起,
來電顯示跳出一個名字:周放。那個名字,像一根燒紅的鋼針,
瞬間扎穿了我剛剛升騰起的、虛幻的狂喜泡沫。她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
幾乎是鈴聲響起的第一秒,原本放在桌面上、離我更近的那只手,已經(jīng)閃電般抓起了手機(jī)。
那一瞬間,她臉上刻意維持的、帶著點(diǎn)猶豫和試探的柔和神情,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抹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本能的、無法掩飾的急切和光彩,
仿佛一潭沉寂的死水驟然被注入了活力,亮得驚人。她甚至沒看我一眼,
目光完全被手機(jī)屏幕攫住,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那個跳躍的名字上。“喂,阿放?
”她的聲音立刻變了調(diào)子,像是浸了蜜糖的溫水,又軟又糯,
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幾乎能掐出水的嬌嗔和依賴。那是我在她面前,
努力了三年也從未得到過的語調(diào)。她下意識地微微側(cè)過身,背脊形成一個柔和的弧度,
似乎想隔絕我這個“外人”的窺探,營造出一個只屬于她和電話那頭的小小世界。
我像個僵硬的木偶,被釘在卡座柔軟的沙發(fā)里。方才那股沖上頭頂?shù)臒嵫?/p>
此刻正以更快的速度退潮,留下冰冷刺骨的麻木感,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咖啡店里舒緩的爵士樂、鄰座低低的談笑聲、咖啡機(jī)蒸汽的嘶鳴……所有的聲音都模糊遠(yuǎn)去,
只剩下她刻意壓低、卻又清晰無比地鉆進(jìn)我耳朵里的每一個音節(jié)?!班牛俊蛸€???
”她低低地笑起來,笑聲短促而清脆,像一串銀鈴,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近乎殘忍的輕佻,
“知道啦…愿賭服輸嘛…放心,就按說好的…嗯,辛苦我?還好啦,
應(yīng)付一下而已嘛…”“應(yīng)付一下而已嘛。”這幾個字,她吐得那么輕松,那么理所當(dāng)然,
像在談?wù)撎鞖?,或者拂去衣角的一點(diǎn)微塵。我放在膝蓋上的手,猛地攥緊。
指甲深深陷進(jìn)掌心的軟肉里,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但這痛感,
遠(yuǎn)不及心臟被狠狠攥緊、再狠狠撕裂的萬分之一。眼前的一切,
蘇晚那微微側(cè)過去的、線條優(yōu)美的脖頸,她握著手機(jī)時微微翹起的、精心打理過的小指,
咖啡杯沿上那個刺眼的光斑……所有的景象都開始晃動、扭曲、溶解,
像是隔著一層劇烈震蕩的水幕。原來是這樣。一場賭局。一個任務(wù)。
一次“辛苦”的“應(yīng)付”。我成了賭注,成了任務(wù)對象,
成了她需要“應(yīng)付”一下的那個“而已”。“好啦好啦,”她的聲音帶著點(diǎn)撒嬌的意味,
似乎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么有趣的話,“知道啦,我很快就過去找你…嗯,拜拜。
”電話掛斷。她臉上那層因?yàn)橹芊哦鵁òl(fā)出的光彩并未立刻褪去,
嘴角甚至還殘留著一絲愉悅的弧度。她轉(zhuǎn)回頭,目光重新落在我臉上。那眼神,
帶著一種完成任務(wù)的輕松,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居高臨下的憐憫。她清了清嗓子,
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清冷,比剛才更多了幾分不容置疑的決斷?!傲诌h(yuǎn),”她看著我,
眼神平靜無波,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事實(shí),“我剛才仔細(xì)想了想,我們之間,
好像還是少了點(diǎn)感覺。強(qiáng)求在一起,對誰都不好?!彼D了頓,似乎在給我一點(diǎn)反應(yīng)的時間,
但我只是僵硬地坐著,像一個被抽空了靈魂的皮囊?!八?,
”她輕輕推開了面前那杯幾乎沒動過的咖啡,動作優(yōu)雅得像在推開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擺設(shè),
“就這樣吧。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她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精致的鏈條小包,
目光在我慘白如紙的臉上短暫停留了一瞬,那里面沒有任何溫度,
只有一絲完成任務(wù)后的解脫?!拔蚁茸吡恕!备吒脫舻孛娴穆曇羟宕喽?guī)律,由近及遠(yuǎn),
一步步踏碎了我最后一點(diǎn)可笑的幻想。她沒有回頭。2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
透過巨大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清晰的光影分割線。我坐在那片明亮的光線里,
卻感覺身處最寒冷的冰窖。周圍的一切聲音和色彩都徹底消失了,
世界變成了一片死寂的灰白。只有她剛才那句輕飄飄的“應(yīng)付一下而已”,
像淬了劇毒的冰錐,反復(fù)地、狠狠地扎進(jìn)我的耳膜,扎進(jìn)我的心臟。身體里有什么東西,
徹底碎了。無聲無息,卻震耳欲聾。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分鐘,也許一個世紀(jì)。
服務(wù)生帶著職業(yè)化的禮貌笑容走過來,詢問是否需要續(xù)杯。我猛地回過神,
幾乎是狼狽地站起身,帶得椅子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刮擦聲?!安挥昧?。”聲音嘶啞得厲害,
像砂紙磨過木頭。我丟下幾張鈔票壓在咖啡杯下,沒看具體數(shù)目,
跌跌撞撞地沖出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門。門外的世界,天色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了臉。
鉛灰色的厚重云層低低壓在城市上空,沉甸甸的,仿佛隨時要墜落下來。
風(fēng)裹挾著潮濕的土腥氣和初秋的寒意,毫無章法地亂卷,抽打在臉上,又冷又疼。
豆大的雨點(diǎn)毫無預(yù)兆地砸落下來,先是疏疏落落的幾顆,砸在干燥的地面,留下深色的印記。
緊接著,雨幕連成了線,頃刻間就變成了瓢潑之勢。冰冷的雨水兜頭澆下,
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襯衫,布料緊緊貼在皮膚上,寒意刺骨。我像個游魂,
漫無目的地走進(jìn)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里。雨水順著頭發(fā)、臉頰、脖頸肆意流淌,模糊了視線,
也模糊了周遭的一切。行人們撐開傘,匆忙地奔跑躲閃,汽車碾過積水,濺起渾濁的水花。
整個世界在雨幕中扭曲變形,只剩下冰冷的喧囂。一切都顯得毫無意義。三年的追逐,
像一場精心排練卻最終徹底崩壞的滑稽戲。我所有的真心、所有的笨拙、所有的堅(jiān)持,
在蘇晚那句“應(yīng)付一下”面前,都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一個天大的、令人作嘔的笑話。
雨水灌進(jìn)嘴里,帶著塵土和城市特有的鐵銹味。我抹了一把臉,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別的什么。
心臟的位置空蕩蕩的,只剩下一種被徹底掏空后的麻木鈍痛。不知走了多久,
雙腿沉重得像灌滿了鉛。終于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紅燈刺眼地亮著。我停下腳步,
茫然地站在人行道邊緣。雨水沖刷著地面,匯聚成小小的溪流,漫過鞋面。
就在這失魂落魄、渾渾噩噩的瞬間——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毫無征兆地在我頭顱深處炸開!
像是有人用燒紅的鐵釬狠狠貫穿了我的太陽穴,又像是一顆微型炸彈在腦髓里引爆。
眼前的世界瞬間被一片炫目的、令人作嘔的白光徹底吞噬!
“呃啊……”一聲壓抑的痛呼不受控制地從喉嚨里擠出,我猛地彎下腰,雙手死死抱住頭顱,
身體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那白光瘋狂地閃爍、旋轉(zhuǎn),撕裂了視覺,也撕裂了意識。
無數(shù)尖銳的、無法辨識的噪音在顱內(nèi)轟鳴,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在同時攪動腦漿。
劇痛和混亂持續(xù)的時間仿佛無比漫長,又或許只是短短一瞬。
當(dāng)那足以撕裂靈魂的痛楚和炫目白光如同潮水般驟然退去時,我像被抽掉了全身骨頭,
軟軟地跪倒在濕漉漉的人行道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冰冷的雨水順著額發(fā)滴落。
視野漸漸清晰。然而,眼前的世界,已經(jīng)徹底變樣。不再是灰蒙蒙的雨幕和模糊的行人輪廓。
每一個在雨中奔走的、在路邊等待的、在車?yán)镒幕钗铩麄兊念^頂上方,
都懸浮著一串冰冷的、跳動的數(shù)字。猩紅色的數(shù)字。像用最粘稠的鮮血書寫而成,
散發(fā)著一種令人心悸的不祥氣息。數(shù)字在不斷變化,精確地、冷酷地、一秒一秒地遞減著。
一個撐著碎花傘、匆匆跑過斑馬線奔向?qū)γ婀徽九_的年輕女孩,
動著:【4年 128天 07小時 23分 11秒】…10秒…9秒…旁邊公交站牌下,
一個西裝革履、正焦躁地看著手表的中年男人,
09天 15小時 48分 56秒】…55秒…54秒…一輛黑色轎車停在白線后等紅燈,
透過模糊的車窗,能看到駕駛座上司機(jī)疲憊的臉,
:【10年 221天 03小時 01分 33秒】…32秒…31秒…這些猩紅的數(shù)字,
如同跗骨之蛆,牢牢釘在每一個人的頭頂,冰冷地宣告著他們生命終點(diǎn)的倒計(jì)時。
它們跳動著,一秒一秒,無情地蠶食著所剩無幾的時間。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只剩下雨水砸落的嘩嘩聲,和那無數(shù)猩紅數(shù)字無聲跳動的滴答聲,敲打在我的神經(jīng)末梢上。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比冰冷的雨水更甚百倍,順著脊椎一路竄上頭頂,
讓我控制不住地渾身戰(zhàn)栗。這……是什么?幻覺?過度悲傷引發(fā)的精神錯亂?
還是……我的大腦一片混亂,被這突如其來的、荒誕恐怖的景象沖擊得幾乎停止運(yùn)轉(zhuǎn)。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一個我無比熟悉、早已刻進(jìn)骨子里的身影,猛地撞入了我的視野!
就在馬路對面!蘇晚!她沒有帶傘。那身米白色的連衣裙在瓢潑大雨中顯得單薄又可憐,
早已被雨水徹底澆透,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狼狽的曲線。
她正站在對面一家精品店的屋檐下,徒勞地試圖躲避這傾盆大雨,
一邊焦急地探頭張望著路口的車流。而她的頭頂上方……嗡——我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
一個巨大得近乎刺眼的猩紅數(shù)字,像地獄的烙印,懸浮在那里!
【7天 00小時 00分 00秒】數(shù)字是靜止的。沒有跳動。沒有遞減。就那樣凝固著,
如同一個血淋淋的最終判決。七天!只有七天!
這個不久前才輕描淡寫地碾碎了我所有尊嚴(yán)和希望的女人,她頭頂上,只剩下七天的倒計(jì)時!
3雨水順著我的臉頰瘋狂流下,模糊著我的視線,但那猩紅的“7天”卻像烙鐵一樣,
無比清晰地印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燒灼著我的神經(jīng)。
一股極其復(fù)雜、難以言喻的情緒猛地沖上心頭——有瞬間的、本能的驚駭,
有對這個詭異景象的茫然無措,但緊隨其后的,
竟是一絲……荒謬絕倫的、連我自己都感到冰冷的快意?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后,
看到那條蛇也即將被車輪碾死。
“呵…呵呵……”壓抑不住的、帶著水汽的古怪笑聲從我喉嚨里漏了出來,
破碎在冰冷的雨聲中。我搖搖晃晃地,撐著濕透冰冷的地面,艱難地重新站了起來。
隔著如瀑的雨幕,隔著川流不息的車燈,隔著那串巨大、凝固的猩紅數(shù)字,
我死死地盯著對面屋檐下那個同樣被淋得狼狽不堪的身影。蘇晚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
隔著重重雨簾,她的目光茫然地掃了過來。當(dāng)她的視線對上我這邊時,她明顯地愣了一下,
臉上閃過一絲混雜著驚訝和……或許是厭惡的復(fù)雜表情。她大概以為我還在糾纏不休。
她下意識地扭過頭,避開了我的目光,更加焦急地看向路口,
似乎在等待一輛能將她帶離這里的出租車。我站在原地,雨水沖刷著身體,冰冷刺骨,
但胸腔里卻有一簇冰冷的火焰在燃燒。臉上那古怪的笑意緩緩收斂,
只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七天。猩紅的數(shù)字,像一道無法逾越的深淵,橫亙在我們之間。
我倒要看看,這最后的七天,會怎樣走向那個注定的終局。
我深深地、最后看了那個在屋檐下瑟瑟發(fā)抖的身影一眼,然后,毫不猶豫地轉(zhuǎn)過身,
拖著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步,融入了身后更加濃密的雨幕之中。雨水冰冷,
卻奇異地澆熄了心口那團(tuán)被羞辱灼燒的火焰,只留下一種死寂的、帶著血腥味的平靜。七天。
倒計(jì)時,開始了。七天。整整七天,
我把自己關(guān)在那間不足十平米、只容得下一張床和一個舊書桌的出租屋里。
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隔絕了外面晝夜更迭的世界。
空氣里彌漫著泡面調(diào)料包的廉價咸香、久未通風(fēng)的沉悶,還有一種近乎凝滯的死寂。
我沒有開燈,任由黑暗吞噬著一切。大部分時間,我只是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