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救下的天仙,我想讓他做我的壓寨夫婿。原以為好事多磨,總要勸勸,他才能同意,
未曾想我一說,他便同意了,嗐,不愧是風(fēng)華絕代的我,也正常正常,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是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正道,三書六禮缺一不可,不能讓我受委屈。我目送他到家,
滿心期待地說:「我等著你來娶我?!顾浇俏P,滿眼柔情地應(yīng)好,只是半年了,
他也未如約而至。于是,我爬上他家的墻頭,手中的刀劃破了他的脖頸。1「報,小姐,
有個男人重傷昏迷在咱們山腳下?!埂傅乖谠蹅兩侥_下也算有緣,救一下吧?!拱朐逻^去后,
我早忘了此事。只突然遠(yuǎn)遠(yuǎn)看見寨中有個清秀書生模樣的男子?!覆试疲?/p>
咱們寨中啥時候有這般模樣的男兵了?」「他是誰啊?」彩云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然后……沒了聲響。我轉(zhuǎn)過頭去,無語凝噎:「彩云你哈喇子流出來了?!?/p>
彩云趕緊用手擦了下嘴角?!盖颇銢]出息那樣,長啥樣啊?能讓你脖子伸出去二里地?!?/p>
彩云不顧我的嫌棄,只興奮地跳腳,搖著我的手臂,說道:「小姐,天仙,是天仙。」
我滿臉疑惑:「啥玩意?。俊共试浦刂貒@口氣:「哎呀,跟這眼神不好的就是說不清?!?/p>
「小姐,你自己去看看?!埂缚纯淳涂纯矗?/p>
我還就不信了咱們寨中除了我楊雙瑜還能出第二個天仙?!勾覀冏叩侥切±删媲皶r,
我倆目不轉(zhuǎn)睛,直勾勾地盯著人家。我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驚嘆道:「還……真是天仙吶。
」2「請問天仙……呃不……公子姓甚名誰?」「身上的傷可好了?」
「在我這寨中可還待的慣?」彩云扯了扯我的衣角,小聲提醒:「小姐,
你倒是讓人家說句話???」我憨笑兩聲:「不好意思了,哈哈哈,我這人就是話多了點。」
「公子請說,請說?!埂冈谙轮x俞……」「公子人長的風(fēng)姿綽約,名字也是卓爾不凡。」
「歸家途中遇人追殺……」「啊,誰人這么可惡?」
他微嘆了口氣又繼續(xù)道:「幸得小姐相救,不勝感激,來日定當(dāng)涌泉相報?!刮也挥傻剌笭?,
隨意地擺了擺手:「舉手之勞,舉手之勞?!埂冈谙律眢w還未恢復(fù),想在貴寶地多叨擾幾日,
還望小姐準(zhǔn)予?!刮蚁采厦忌遥秦M不正是瞌睡遇上枕頭,正合心意:「當(dāng)然可以啦。」
他站起身來,向我作了個揖:「多謝小姐?!刮页脵C揩油,他微皺眉頭,看了我一眼,
立馬收回手。我訕笑兩聲:「謝公子客氣了?!?我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彩云,
這都幾點了?」我慌慌張張地起床,看著窗外日光大亮,埋怨道:「都說讓你早點叫醒我了。
」「不知道我今天約了謝公子嗎?」彩云著急忙慌地為我梳洗打扮,解釋道:「小姐,
已經(jīng)叫過您好幾回了,您每回都說再睡一會兒。」「可真不怪我。」
我擺弄了幾套衣服在身上比劃:「這套行不行?」「行?!埂高€是這套?」「美?!埂高@套?
」「哎呀我的小姐,再選下去就真的要遲到了?!埂赴“““““?,都怪你。」「好好好,
怪我怪我,您快穿吧?!埂富▋耗?,花兒呢?」「我去摘,我去摘?!挂环帐昂螅覆试?,
我好不好看?」「好看好看,小姐天生麗質(zhì)穿什么都好看?!埂负?,那我們走吧?!?/p>
走到半路,彩云忽然大聲叫道:「哎呀小姐,我們忘了問謝公子有無家室?!?/p>
4得知他確無家室后,一連幾天,我?guī)浔榱苏麄€黑云寨,山里跑的,水里游的,
地上長的,天上飛的,我?guī)チ藗€遍,小小地秀了一把我上天入地的絕世武功。
看他那驚嘆的表情,我就知道他肯定也很為我著迷?!感〗悖銊e傻笑了?!?/p>
「我可聽說寨主馬上帶著您的未婚夫回來了。」「啊,真來了?」「真煩這老頭,
早說不讓他去,盡給我找些麻煩事?!骨靶r候,老頭一門心思地要給我找個夫婿,
還辦了個比武招親,結(jié)果來的一些歪瓜梨棗就算了,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這招婿的心思歇了幾天,又說這些只會蠻力的武夫不行,得找一個溫文爾雅的世家公子,
翻箱倒柜好幾天,終于在一個無人在意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塊蒙塵多年的定親玉佩。
聽說那葉家早些年便飛黃騰達(dá),成了天子近臣,原以為老頭定然吃個閉門羹,
沒成想還真把人帶回來了。5有人來稟:「小姐,謝公子來了?!?/p>
「他這時候不是應(yīng)該在藥浴嗎,怎么過來了?」「彩云,快給我戴花。」「小姐,
這花都蔫了,還是算了吧。」「哎呀呀,盡耽誤事,早說讓你每天采些新鮮花放在我房中了。
」彩云舉著插在蘋果上長長雉雞翎,向我挑眉:「小姐,帶這個吧?!?/p>
……我走出來看到謝俞瞳孔都大了一些,就知道這雉雞翎戴對了。
「小姐這身……還挺別致的?!刮液俸傩α寺暎骸覆恢x公子有何事???」「叨擾小姐多日,
傷已好的差不多了?!埂缚指笓?dān)憂,計劃明日便啟程歸鄉(xiāng),特來辭謝小姐?!埂赴?,
要走了?。俊埂覆辉俣啻r日嗎?」「多謝小姐美意……」忽然間,我想到什么,
面色凝重,鄭重其事地道:「謝公子,我有事想問一下你的意見?!顾娢疫@般模樣,
也慎重了起來:「小姐但說無妨?!刮彝蝗挥钟悬c難為情:「那個……那個……」
我閉上了眼睛,一鼓作氣,大聲道:「我想嫁給你?!?「小姐您現(xiàn)在走,
寨主回來我怎么交代???」我騎在馬上,向后揮了揮手:「你就說我去送姑爺了?!?/p>
走過險峻的山路,我雇了一輛馬車,好讓我的“夫人”在路途上舒適一些。
我透過隨風(fēng)飄蕩的窗帷,看見里面端坐的俏佳人,不由得想起那日的場景,
嘴角便咧到耳后根。啊哈哈哈哈哈?!感〗阏f的可是真心話?」他見我點頭如搗蒜,
垂眸輕笑:「既然小姐如此坦蕩,謝某便也直抒胸臆了?!怪挥浀卯?dāng)時心頭撞鹿一般。
「小姐天真爛漫、活潑有趣,謝某對小姐也有此意?!埂改俏覀儸F(xiàn)在便成婚吧?!?/p>
他頓了一下,又道:「只是婚嫁之事須經(jīng)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伯父他……」
「我父一向聽我的,我喜歡的他也必定喜歡?!顾麑ξ疫@隨時插話的習(xí)慣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他又頓了一下:「三書六禮更是缺一不可?!埂钢x某定不能讓小姐受委屈?!?/p>
他說的真情實感,但我莫名起了疑心,這莫不是他推脫的借口。他好似看出了我的疑惑,
又道:「不若小姐與我一道歸家。」7一路暢行無阻地走了十日,終于到了他家。
只是那府邸門前上懸掛的匾額上印著大大的“宋府”二字,「謝!兄,你確定這是……貴府?
」他循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彎唇解釋:「我隨母姓?!刮揖o盯著他的眼眸,沉默不語。
忽而輕笑,帶著些漫不經(jīng)心:「原來是這樣?!刮也粍勇暽靥ы沉搜勰恰八胃必翌~。
「對了,這個你拿著?!刮覍⑸砩系陌と∠逻f給他:「這是泡藥浴的藥,三日一次,
有益身體健康?!刮夷克退M(jìn)府,滿心期待說:「我等著你來娶我?!顾σ庥?,
滿眼柔情地應(yīng)好?;爻痰穆飞希蚁肫鹆巳~家公子,便磨蹭了好些時候,
老頭惹出來的事老頭自己解決?!改侨~二公子前腳剛走,小姐您后腳就回來了,真是可惜?!?/p>
「葉二公子?與我訂婚的不是葉大公子?」「聽寨主說那葉大公子已娶妻生子了,」
「葉家便說可由葉二公子應(yīng)下這樁婚事,」「正好一道前來問問你的意見?!?/p>
「小姐你是不知道,那葉二公子真是人中龍鳳?!埂搁L相不輸謝公子,文韜武略更是不錯。」
「寨主對他可是滿意極了?!共试七@描述著實勾起了我的興趣:「真的?哎呀呀,
那還真是可惜了?!?我和彩云繪聲繪色地將我與謝俞之間發(fā)生的事,說與老頭聽,
老頭聽完卻直言他在騙我,我不信,可是半年了,他也未能如約而至。
老頭日日催我去與那葉二公子見一面,我不肯,我定要找謝俞問個清楚。策馬揚鞭到他家時,
那里卻早已換了匾額,換了人家。我緊拽著韁繩,
勒著馬兒徘徊在原地看向那高懸的“李府”。我輕哼一聲,以為這樣就逃得掉嗎?
憑著小黑的嗅覺,我人生第一次來到了京城。月黑風(fēng)高時,我攀上那高墻,飛檐走壁,
藏進(jìn)夜色里?!傅钕?,您今日就算要拒了皇后的賜婚,又何必那樣說?」
「難不成還真和一個土匪之女成婚?」「臣建議不若找個人替代也未嘗不可,
畢竟沒人見過她?!挂坏朗煜さ穆曇羧攵骸副緦m再考慮考慮?!?夜色如墨,
窗間漏進(jìn)幾縷清冷的月光,謝俞正臥榻而眠。我無聲地蹲在榻前,
借著月光細(xì)細(xì)端詳他的睡顏,長睫低垂,鼻梁高挺,觸感溫?zé)?,肌膚細(xì)膩,
指腹下傳來微微的彈性:「你為什么要騙我呢?」他猛然睜眼,眸中寒光乍現(xiàn),睡意全無!
電光火石間,他一個凌厲的旋身,右腿如鞭,狠狠朝我掃來。幸好我早有防備,側(cè)身一閃,
順勢扣住他的腳踝,借力一拽。他重重跌回床榻,而我欺身而上,膝蓋抵住他的腿,
一手鉗制他的手腕,將他死死壓在錦被之間。我低笑,嗓音壓得極輕,卻掩不住得逞的愉悅。
他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怒意未消,卻在看清我的面容后微微一滯:「你……」我俯身湊近,
呼吸拂過他耳畔,輕聲道:「我在你身上下了蠱,你在哪里我都找得到?!?/p>
10我們相對而坐,誰都沒有先開口。月光下,那雙眼睛深不見底,像是蟄伏的獸,
靜默而危險,完全沒了昔日溫文爾雅的世家公子模樣。最終,我嗤笑一聲,
打破沉默:「剛才你們說的,我都聽見了。」他眸光微動,卻未露驚訝,只是靜靜看著我。
「既然你并非真心想娶我,那正好……」我指尖輕敲著桌沿,語氣輕飄飄的,
像是談?wù)摻袢仗鞖獍汶S意:「我爹已為我尋好了如意郎君,從此我們江湖不見?!?/p>
「至于你們商議的事,另尋他人吧。」話落,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我見他無反應(yīng),
轉(zhuǎn)身便走,指尖即將觸及門扉的一瞬,一只溫?zé)岬氖置偷剡∥业氖滞螅Φ啦恢兀?/p>
卻不容掙脫。溫?zé)岬暮粑鬟^我的耳畔,嗓音低沉,
帶著幾分罕見的澀意:「此前辜負(fù)小姐心意,是我不對?!?1我猛地轉(zhuǎn)身,
正對上他深邃的眼,呼吸一滯,指尖不自覺地掐進(jìn)掌心,想壓下胸腔里如鼓的心跳,
美色誤人啊!「小姐不若與我做一樁交易……」還以為他能說出些什么,
我僅思考了一瞬:「本小姐不感興趣。」我轉(zhuǎn)身的那刻,卻聽見他惡魔般的低鳴,
一字一頓:「那若是黑云寨三百四十七人的性命……」他的尾音未落,
我的刀已架上他的脖頸,我瞇起眼,聲音輕得近乎溫柔,卻殺意凜然:「你威脅我?」
絲絲血珠從冰冷的刀刃與溫?zé)岬募∧w交接處滲出:「你應(yīng)當(dāng)明白,
我現(xiàn)在就是殺了你也不會有人知曉?!顾左E縮,可眸中竟無半分恐懼,
反而燃起一簇異常的光亮。這……不對吧,在我失神的剎那,他忽然開口,嗓音低啞,
帶著某種難以名狀的執(zhí)念:「他們對你來說如此重要嗎?」「為什么?」我尚未思考,
唇已先一步回答:「當(dāng)然,他們都是我的家人?!顾吐曕裁矗曇糨p得幾乎聽不見。
下一秒,他的眼神……像深山里的豺狼盯上獵物,可那眸光轉(zhuǎn)瞬即逝,快得幾乎像是錯覺。
12再抬眼時,他又恢復(fù)了那副從容模樣,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是我失言了,
我并非那個意思?!埂肝业囊馑际俏夷芙鉀Q黑云寨三百余人的戶籍、田產(chǎn)、生計?!?/p>
他目光如鷹隼般鎖住我的神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你們占山為王多年,
朝廷遲早清剿?!埂溉襞c我合作,我可保他們平安落地,」「從此不再是流寇,而是良民?!?/p>
我沉默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他說得沒錯。黑云寨最初不過是一群追隨父親的前朝舊部,
在亂世中尋了處山頭,安身立命。幾十年過去,那些曾意氣風(fēng)發(fā)的叔伯們早已鬢發(fā)斑白,
而寨子里蹦跳的小蘿卜頭們,多是他們的孫輩,
或是這些年收留的戰(zhàn)亂遺孤、活不下去的流民。老頭突然念叨著要為我尋個世家聯(lián)姻,
何嘗沒有想借勢洗白寨子,謀條生路的意思?恍惚間,
耳邊似乎又響起小蘿卜頭們扯著嗓子唱的童謠:月光光,照四方,黑云寨里讀書郎。
長大要當(dāng)狀元郎,騎馬戴花回故鄉(xiāng)。稚嫩的嗓音帶著天真和希冀,在山風(fēng)里飄出老遠(yuǎn)。
13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書六禮,他一一做到,這么一折騰又過了半年。
陽光透過紗帳灑落,我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忽覺腰間沉甸甸的。低頭一看,
一只修長的手臂正環(huán)著我。!??!我瞬間清醒,猛地坐起身,錦被滑落。
身上繁復(fù)的喜服不知何時被換成了柔軟的寢衣,發(fā)間沉重的鳳冠金釵也消失無蹤,
只剩下一頭青絲散落肩頭。而身旁的人被我驚醒,慢悠悠地支起身子,衣襟半敞,
露出一截鎖骨,以及……一道曖昧的紅痕。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住那處,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起唇瓣?!阜蛉诉@是……在回味?」帶笑的嗓音驀地響起。我倏地抬頭,
正對上他促狹的目光,耳根一熱:「胡說,我自幼沾酒就醉,」
伸手指了指那處:「你那肯定是被蚊子咬的?!顾裘?,
忽然捉住我手腕往他頸側(cè)一按:「嗯,這只‘蚊子’還挺兇。」「……」我猛地抽回手,
瞥見窗外大亮的日頭,生硬地岔開話題:「聽說今日要拜見皇上皇后?」
又瞪他:「我們是不是起晚了?」謝俞指尖纏上我一縷發(fā)絲,語氣慵懶:「無妨,
父皇母后……想必很理解?!埂浮乖趺春鋈晃液退巧Q了一般,這對嗎?
14新婚拜見還是逃不過,皇帝那邊匆匆見了一面,得了一句夸獎和一大堆賞賜。
我瞥了眼身側(cè)的人,他好似習(xí)以為常,仿佛真如他說那般,他是最得圣寵的皇子。
我和謝俞正要去拜見皇后時,內(nèi)侍公公突然出來叫住了他?!傅钕铝舨?,陛下請您過去,
說是有要事相商。」他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旋即展顏笑道:「夫人且先去母后那兒,
我隨后便到?!埂业交屎蟮镍P儀宮時,竟靜得出奇。不僅無人通傳,還無人看守,
殿內(nèi)垂落的紗幔被穿堂風(fēng)輕輕掀起,露出空蕩蕩的鳳座。我挑了挑眉,
索性背著手在殿內(nèi)閑逛起來。東側(cè)多寶閣上擺著幾尊白玉觀音,西墻掛著幅《九鸞朝鳳圖》,
……我不由得贊嘆:「嘖嘖,彩云,這些可都是好東西啊?!罐D(zhuǎn)完一圈,
我大剌剌地往黃花梨木椅上一坐,順手拈了塊案上的芙蓉酥,剛?cè)肟?。「放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