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放榜那天,趙云以730分成為全省狀元。陳默攥著我的手說:“我發(fā)揮失常,
只夠上二本?!薄霸圃疲阄胰ザ竞貌缓??”眼前突然浮現(xiàn)血色彈幕:【快跑!
他是騙你的!】【你只是他討好白月光的工具人!】【他要用你的骨髓救白月光,害你慘死!
】我抽回手填了清華志愿。多年后國際AI峰會上,我摘下科研終身成就獎。
陳默突然沖上演講臺:“當年我是怕配不上你才撒謊!
”觀眾席里大著肚子的林薇尖叫:“我懷了他的孩子!
”彈幕此刻緩緩飄過:【工具人逆襲成功,獻祭者終成祭品?!?--高考放榜那天,
太陽像個巨大的白熾燈泡,懸在頭頂,無情地炙烤著塑膠跑道。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被曬化的塑膠味,悶熱粘稠,吸進肺里都帶著灼燒感。
操場上黑壓壓全是人,嗡嗡的議論聲像一群煩躁的夏蟬,吵得人腦仁疼??伤械男鷩?,
都匯聚成同一個名字,在滾燙的空氣里反復震蕩、回響?!摆w云!趙云出來了!
”“730分!我的天,省狀元!”“神仙啊!這分數(shù)怎么考的?”無數(shù)道目光,
帶著滾燙的羨慕和敬畏,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那些眼神像探照燈,刺得我皮膚微微發(fā)燙。
分數(shù)條在我手里,被汗水浸得有些發(fā)軟,
那三個鮮紅的數(shù)字——“730”——卻像烙鐵一樣滾燙,沉甸甸地壓著指尖,也壓著心臟。
“云云!”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透嘈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陳默奮力撥開人群,
擠到我面前。他額角掛著汗珠,臉色有些發(fā)白,嘴唇緊緊抿著,沒了往日的飛揚神采。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氣很大,指尖冰涼,和他臉上的汗形成鮮明的對比。“怎么了?
”我的心跟著他緊繃的表情往下沉,“你…考得不好?”陳默眼神閃爍了一下,
飛快地避開我的注視,低頭看著地上被踩得發(fā)黑的塑膠粒?!啊?。
”他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干澀的音節(jié),“砸了。分數(shù)…只夠上個普通二本?!彼痤^,
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此刻蒙著一層濃重的陰霾,里面翻滾著沮喪、不甘,
還有一種近乎哀求的脆弱。他湊近我,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耳廓,聲音壓得極低,
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懇切:“云云,別去清華了…好不好?陪我去那個二本…我們一起,
好不好?沒有你,我不知道怎么熬下去…”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一股酸澀的熱流猛地沖上我的鼻尖。陳默,那個總是陽光自信的男孩,此刻像被抽走了筋骨,
脆弱地需要我支撐。清華的夢想在腦中盤旋,可眼前是他懇求的臉,那沉重的依賴感,
幾乎要壓垮我心底的天平。陪他…這個念頭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
心臟被一種又酸又漲的情緒填滿,幾乎要蓋過省狀元帶來的那點微弱的喜悅。
指尖無意識地蜷縮,捏皺了那張薄薄的分數(shù)條,清華兩個字在指縫間模糊?!究炫?!
他是騙你的!??!】視野毫無預兆地扭曲了一下。一行巨大、猩紅的文字,
像用淋漓的鮮血刷在視網(wǎng)膜上,帶著一種刺骨的惡意和警告,轟然炸開!
我猛地倒抽一口冷氣,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間停止跳動。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糜X?可那血淋淋的字跡如此清晰、如此真實,
每一個筆畫都透著猙獰的警告。我甚至能“聞”到那文字散發(fā)出的、令人作嘔的鐵銹腥氣!
【傻姑娘,你只是他討好白月光的工具人?。?!】第二行血字緊跟著浮現(xiàn),更大,更刺眼!
每一個感嘆號都像一把燒紅的尖錐,狠狠鑿進我的大腦。陳默還在說著什么,
他的嘴一張一合,可我耳朵里只剩下尖銳的嗡鳴。眼前的景象開始搖晃,
他的臉在刺目的紅光和嗡鳴聲中變得模糊而陌生,那張寫滿“懇切”的臉,
此刻在我眼中竟透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虛偽?!舅媚愕墓撬杈攘洲?!
最后害你慘死街頭!?。】炫埽。?!】第三行字,如同來自地獄的宣判,
帶著最深的詛咒和最徹底的絕望,徹底撕裂了我眼前的世界!
骨髓…林薇…慘死街頭…每一個詞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進我的靈魂深處。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身體里的力氣被瞬間抽空,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四肢百骸都在打顫。“?。 币宦暥檀俚捏@叫不受控制地從喉嚨里溢出。
我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動作大得幾乎把自己帶倒。踉蹌著后退了兩步,
后背撞上了一個同樣在看榜的同學,引來一聲不滿的抱怨。但我完全顧不上,
只是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陳默?!霸圃??你怎么了?”陳默臉上的懇求瞬間僵住,
換上了真實的錯愕和一絲來不及掩飾的慌亂。他下意識地伸手想再次抓住我,
“你臉色好白…”“別碰我!”我?guī)缀跏羌饨谐雎?,聲音尖利得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和強烈的排斥。周圍投射過來的目光更多了,好奇的、探究的、不解的。
我像一只被剝光了丟在烈日下的蝦,巨大的羞恥感和更深的恐懼交織在一起,
幾乎要將我淹沒。那些血紅的文字還頑固地懸浮在視野邊緣,像甩不掉的噩夢。
工具人…骨髓…慘死…林薇那張總是溫溫柔柔、帶著點怯弱和病態(tài)蒼白的臉,
和陳默看向她時那種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的溫柔眼神,此刻都像被毒液浸泡過的碎片,
在我混亂的腦海里瘋狂拼湊。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撞擊著肋骨,
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尖銳的痛楚,提醒我那血淋淋的警告。陳默的手僵在半空,
臉上血色盡褪,只剩下震驚和被刺傷的狼狽?!霸圃??”他聲音發(fā)緊,帶著難以置信的受傷,
“你…你到底怎么了?我剛才的話…”我猛地搖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恐懼和一種劫后余生的冰冷感攫住了我。我死死攥著那張被汗水浸得發(fā)軟的志愿填報單,
指尖因為用力而深深陷入紙張,幾乎要把它戳破。那猩紅的彈幕帶來的信息像滾燙的烙鐵,
燙穿了所有關于青春和信任的幻夢。清華…清華!
那個原本清晰無比、為之奮斗了三年的目標,此刻在血色警告的映襯下,
成了唯一散發(fā)著安全光輝的燈塔。我再沒有看陳默一眼,
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被那虛偽的深淵吸進去。猛地轉身,
用盡全身力氣撥開身后層層疊疊的人群。那些探究的目光、嘈雜的議論,
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我的目標只剩下一個——班主任老師手里那支能決定命運的簽字筆。
“老師!”我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決絕,沖到了被一群學生圍住的班主任面前,
幾乎是粗暴地擠開了擋在前面的人。周圍響起不滿的抱怨,但我充耳不聞。
班主任被我慘白的臉色和眼中近乎瘋狂的急切驚住了。“趙云?你…”“老師!志愿!
我的志愿!”我把那張皺巴巴的填報單拍在老師臨時搬來的小折疊桌上,
手指因為用力而劇烈顫抖,指向第一志愿欄?!扒迦A!計算機!就這個!現(xiàn)在就確認!馬上!
”我的聲音又尖又急,帶著不容置疑的斬釘截鐵,甚至蓋過了周圍的喧囂。
班主任被我嚇到了,看看我,又看看單子上那所熠熠生輝的校名,
遲疑著拿起筆:“你…確定?不再考慮一下?陳默他…”“確定!立刻!馬上!
”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每一個字都像從冰水里撈出來的石頭,砸在桌面上,
“我和他沒關系了!我要去清華!”班主任被我的氣勢震懾,終于不再多問,筆尖落下,
在那決定命運的欄位上簽下了確認的名字。當筆尖離開紙面的那一刻,
一股巨大的、近乎虛脫的浪潮席卷了我。支撐著我的那股不顧一切的勁頭瞬間消散,
身體晃了晃,差點栽倒,幸好扶住了桌沿。也就在那一刻,
眼角的余光瞥見陳默終于奮力擠了過來,站在幾步之外。
他臉上那種受傷的、困惑的、甚至帶著點憤怒的表情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難以置信的恐慌。他死死盯著老師簽過字的志愿單,
又猛地抬頭看我,嘴唇哆嗦著,像是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他眼里的光,
徹底碎了。那是一種精心構筑的空中樓閣在眼前轟然崩塌的絕望。我扶著桌子,
急促地喘息著,避開他那碎裂的目光。視野邊緣,
那幾行猩紅的彈幕如同完成了最后的警示任務,開始閃爍、變淡,像滴入清水的血滴,
最終徹底消散在灼熱的空氣里,不留一絲痕跡。只有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恐懼,
以及劫后余生的虛弱,真實地烙印在每一寸神經(jīng)上。清華園的秋天,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清冽的、混合著書卷和落葉的味道。
我抱著厚厚一摞《算法導論》和最新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架構》期刊,
快步穿過落滿金黃銀杏葉的小徑。
身上的白大褂沾染了一點實驗室里特殊的、微弱的松香焊錫味,
袖口還蹭上了一小塊不起眼的機油污漬。這身行頭,
配上眼底因為連續(xù)熬夜而無法掩飾的淡淡青黑,
以及眉宇間揮之不去的、沉浸于復雜公式的專注痕跡,
讓我與周圍那些步履悠閑、享受著秋日陽光的同學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摆w師姐!等等我!
”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師妹小跑著追上來,臉上帶著崇拜和急切,
“您上周組會提到的那個關于梯度消失的新思路,我回去復現(xiàn)實驗,在第三組數(shù)據(jù)上卡住了,
迭代總是無法收斂…”我停下腳步,
語速很快但清晰地指出幾個可能的參數(shù)調整方向和數(shù)據(jù)預處理的關鍵點。
師妹邊聽邊飛快地在平板電腦上記錄,眼神發(fā)亮。她身上那種對知識的純粹渴求,
像一面鏡子,映照出我這兩年多來生活的全部重心。沒有無謂的拉扯,
只有代碼、算法、實驗和一個個被攻克的難題。這種純粹的、向前奔涌的節(jié)奏,
幾乎讓我忘記了那個烈日下的操場,和那幾行曾經(jīng)撕裂我世界的猩紅文字。
直到手機屏幕在口袋里震動起來。一個沒有保存名字的本地號碼。直覺像冰冷的蛇信,
輕輕舔舐了一下神經(jīng)末梢。我猶豫了一秒,還是劃開了接聽鍵,但沒有立刻放到耳邊。“喂?
”我的聲音平靜無波,帶著實驗室里培養(yǎng)出來的那種近乎冷漠的條理性。短暫的沉默。然后,
一個曾經(jīng)無比熟悉、此刻卻顯得異常干澀沙啞的聲音響起,
帶著一種刻意放低的、小心翼翼的試探:“…云云?是我,陳默。
”心湖深處似乎有冰層裂開了一條細微的縫,一絲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回憶氣息滲透出來。
但我沒有動,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改變。我甚至能想象出電話那頭,他握著手機,
指節(jié)發(fā)白的樣子。“嗯?!蔽抑换亓艘粋€單音,目光落在前方一片旋轉飄落的銀杏葉上,
金色的葉脈在陽光下清晰可見?!拔摇以谀銈儗W校…東門外。
”他的聲音里透著一種強撐的鎮(zhèn)定,還有掩藏不住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祈求?
“我看到新聞了…那個國際青年科學家獎提名…云云,你真厲害。”他頓了頓,
似乎想擠出一點笑意,卻顯得無比生硬,“能…出來一下嗎?就見一面,說幾句話,
就幾分鐘…行嗎?”他語無倫次,詞句間充滿了笨拙的討好和一種走投無路般的急切。
我?guī)缀跄芡高^電波看到他此刻的樣子——不再是高中時那個意氣風發(fā)的模樣,
而是被什么重擔壓彎了脊梁,眼神里只剩下空洞和慌亂。這兩年多里,
關于他和林薇零星的消息,如同碎紙片一樣飄進過我的耳朵:他們確實去了那所211大學,
林薇的身體似乎一直不好,
陳默過得并不如意…而此刻他聲音里透出的那種深重的、幾乎要溢出來的疲憊和惶惑,
印證了那些碎片信息?!氨浮!蔽业穆曇魶]有任何起伏,
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實驗參數(shù),“我在實驗室有重要數(shù)據(jù)跑著,離不開?!薄熬臀宸昼姡?/p>
云云!真的就五分鐘!”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失控的急切,甚至能聽出一絲哭腔,
“我知道我錯了!當年…當年我腦子進水了!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是…我是怕??!
怕我配不上你!怕你去了清華,那么好的地方,就…就不要我了!
所以才…才鬼迷心竅說了謊!云云,你那么聰明,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對不對?
我只是太在乎你了!給我個機會解釋…”他語速飛快,顛三倒四,
拼命地將當年的欺騙包裝成一個“因為太愛而犯錯”的拙劣借口。那些話像粘稠的糖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