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無情道,卻夜夜擁我入懷。直到我懷上他的骨肉,他親手將我打落寒潭。“你可知,
你傷我時(shí)我已懷了你的骨血?!薄凹热绱讼勺鸨憬o我的孩兒陪葬吧?!蔽疫\(yùn)起妖力,
一劍刺穿他心臟。他灰飛煙滅的瞬間,我體內(nèi)妖力竟化作仙元。漫天金光里,
我看見他碎裂的道心。原來無情道早已崩毀,他竟是用命渡我成仙。
1 蛇妖誅仙妖力凝聚的蛇形長劍,冰冷刺骨,
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那身曾經(jīng)纖塵不染的雪白仙袍。劍尖直抵心臟,
發(fā)出沉悶如朽木破裂的聲響。溫?zé)岬囊后w順著劍刃蜿蜒流下,濡濕了我的手,
那觸感卻滾燙得幾乎要將我灼傷。我抬起眼,盯著咫尺間那張臉。夜玄仙尊,
他依舊眉目清冷,仿佛此刻被刺穿胸膛的不是他,而是別的什么不相干的東西。
那雙深潭般的眼眸里,沒有痛楚,沒有憤怒,只有一片近乎悲憫的死寂。這悲憫像冰錐,
狠狠扎進(jìn)我眼底?!盁o情道?”聲音從我齒縫里擠出來,帶著蛇類特有的嘶嘶寒意,
每一個(gè)字都淬著毒?!靶鱿勺鹋c我這個(gè)低賤蛇妖翻云覆雨、夜夜纏綿之時(shí),可曾有一瞬,
想起自己修的是那該死的無情大道?!”我猛地將劍又往前送了一寸,
清晰的骨裂聲刺耳地響起。他身體微微一顫,喉結(jié)滾動(dòng)了一下,
唇角卻緩緩勾起一個(gè)極淡、極疲倦的弧度。那弧度里沒有嘲諷也不沒有不甘,
只有一種塵埃落定般的解脫,看得我心口莫名一窒,但隨即又被更洶涌的恨意淹沒。
“你可知……”我吸了一口氣,胸腹間那隱秘的牽扯感從未如此鮮明,帶著生命初始的沉重。
“你那一掌將我打落寒潭,碎我妖丹之時(shí)……” 我?guī)缀跏且е?,一字一頓地宣告,
像在宣讀最終的審判?!拔乙褢蚜四愕墓茄?/p>
”“我的孩兒……連看這世間一眼的機(jī)會(huì)都沒有!”最后幾個(gè)字,是裹挾著血淚的尖嘯。
妖力在體內(nèi)瘋狂奔涌,帶著毀天滅地的絕望?!凹热蝗绱?,” 我盯著他,
眼中再無半分昔日情動(dòng)時(shí)的眷戀,只剩下冰冷的殺意,“你便給我的孩兒……陪葬吧!
”所有的妖力,連同我破碎的魂魄,盡數(shù)灌注于劍身。
幽暗的蛇形長劍爆發(fā)出慘綠色的、幾乎能吞噬一切的強(qiáng)光,那是燃燒生命與靈魂的火焰!
劍身劇烈震顫,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嗡鳴。我傾盡全力,向前狠狠一推——“噗!
”劍鋒徹底貫穿了他的身體,從他背后透出,帶著淋漓的、金色的血。時(shí)間,
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預(yù)想中仙元爆裂、血濺五步的場景并未出現(xiàn)。被洞穿的胸膛處,
沒有猩紅噴涌,只有無數(shù)細(xì)碎的金色光點(diǎn),如同被驚擾的螢火蟲群,溫柔而迅疾地逸散出來。
它們在空中盤旋飛舞,又仿佛受到某種無聲的召喚,絲絲縷縷,
前赴后繼地沒入我執(zhí)劍的手腕,鉆進(jìn)我的經(jīng)脈深處。一股難以言喻的、浩瀚而溫暖的洪流,
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沖刷進(jìn)我冰冷枯竭的妖軀。那感覺如此陌生,
卻又帶著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親切。我體內(nèi)混亂狂暴的妖力,在這股金色洪流的洗滌下,
竟變得溫順、純粹……甚至,帶上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圣潔感……夜玄的身體,
在我驚駭?shù)哪抗庵?,開始變得透明。他的輪廓在淡去,
那身象征著他無上榮光的仙袍也在化為點(diǎn)點(diǎn)流螢。唯有他望向我的眼神,
那抹悲憫與解脫交織的復(fù)雜,卻越來越清晰,烙印般刻進(jìn)我的眼底。
就在他身體徹底化為虛無的最后一瞬,一道微弱卻無比清晰的金光,
驟然從他心口原本的位置迸射出來!那不是攻擊,更像是一個(gè)塵封已久的秘密匣子,
終于被強(qiáng)行打開。金光在我眼前炸開,瞬間鋪陳開一片流動(dòng)的光幕。沒有聲音,
只有一幅幅無聲的畫面,
…這是什么?是我與他之間的回憶嗎?為什么給我看這些?2 幽谷初遇——畫面陡然轉(zhuǎn)變,
迷霧氤氳的潮濕幽谷,陰冷刺骨。
【這是我與仙尊玄霄的初遇……】記憶中的濕冷感瞬間包裹了我。終年不見天日的幽深谷地,
參天古木虬枝如鬼爪,濃得化不開的白色瘴氣在腐葉苔蘚間流淌,吸一口都帶著腥甜腐朽。
那時(shí)的我,巨大的青碧蛇尾無力地癱在冰冷溪石上,鱗片撕裂剝落,
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貫穿尾骨。溫?zé)岬难熘?,洇開一片暗紅。意識像風(fēng)中殘燭。
“要……死在這里了么……”絕望的念頭盤旋。就在我意識即將沉淪的剎那,
一個(gè)焦急萬分的聲音刺破迷霧,帶著巖石般的粗糲和顯而易見的恐慌:“阿青!撐??!
我找到‘鑄骨草’了!”一個(gè)身影踉蹌著沖破瘴氣,撲到我的身邊。是“白巖”。
他原型是一塊千年巖石成精,此刻化為人形,卻狼狽不堪。
他手中緊緊攥著一株葉片形如枯骨的奇異草藥。他堅(jiān)硬的巖石肌膚被瘴氣腐蝕出斑駁黑痕,
衣衫破損,氣息紊亂,顯然為了尋找這克制妖毒的靈草,在危機(jī)四伏的幽谷深處經(jīng)歷了惡戰(zhàn)。
看到我慘烈的模樣,白巖那雙平時(shí)如石頭般無波無瀾的眼眸里,
此刻竟蓄滿了巨大的恐懼和心疼。他手忙腳亂地想將草藥敷在我的傷口上,動(dòng)作焦急而顫抖。
“別怕,阿青!有我在!我們五百年都熬過來了,這次也……”他的聲音帶著哽咽,
試圖用自身微薄的土系妖力幫我穩(wěn)住傷勢,
但那精純的土黃色光芒觸碰到我傷口上肆虐的詭異妖毒時(shí),如同泥入海,瞬間被吞噬,
效果微乎其微。他額上青筋暴起,眼中是深深的無力與絕望?!霸趺磿?huì)這樣!這毒……該死!
”他低吼著,像一頭被困的受傷野獸。就在白巖徒勞掙扎,我也即將徹底失去意識時(shí),
一股清冽至極、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氣息毫無征兆地降臨!周圍的瘴氣如同遇到了絕對克星,
瞬間被排開、凈化,形成一片詭異的真空地帶。冰冷的壓迫感如同實(shí)質(zhì)的山岳轟然壓下!
嗚咽的溪流聲戛然而止,連白巖焦急的低吼都像被扼住了喉嚨,生生卡住。他猛地抬頭,
瞳孔因極度的驚駭而驟然收縮,身體瞬間僵硬如石雕,
一種源自本能的、對至高存在的恐懼攫住了他。模糊的視線中,一個(gè)身影穿透濃霧,
緩緩降臨。纖塵不染的雪白仙袍流淌月華清輝,墨玉長發(fā)束以素簪。
線條完美的側(cè)臉冰冷如萬載玄冰。那雙低垂的眼眸,深邃如古井,沒有絲毫波瀾,
只有俯瞰眾生的漠然——“玄霄仙尊”。他就那樣站著,
淡漠的落在我身上……落在我慘烈的傷口上……就在白巖驚怒交加、想要拼死擋在我身前時(shí),
玄霄竟緩緩地蹲下了身。雪白的袍角浸入污穢泥水,他恍若未覺。他伸出右手,
修長冰冷的手指縈繞淡淡仙光,精準(zhǔn)地落在我蛇尾那道最猙獰的傷口邊緣?!斑腊 ?/p>
”徹骨的劇痛讓我猛地抽搐,破碎痛呼?!皾L……開!”我嘶啞地?cái)D出質(zhì)問,
碧瞳因痛楚和憤怒收縮,“高高在上的……仙尊……要親自動(dòng)手……碾死……螻蟻么?
”“住手!別碰她!”白巖目眥欲裂,發(fā)出憤怒的咆哮。他試圖凝聚妖力沖過來,
但玄霄周身無形的氣場如同銅墻鐵壁,將他死死壓制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
發(fā)出困獸般的低吼。我的掙扎和白巖的怒吼,未能撼動(dòng)玄霄分毫?!榜?。
”清冷如冰珠的聲音響起,帶著絕對的威嚴(yán),瞬間壓下所有嘈雜。緊接著,
一股溫和到不可思議的暖流緩緩注入我的傷口!霸道地驅(qū)散開劇毒,撫平痛楚,帶來安寧。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結(jié)痂!我的身體放松下來,劇痛退去,只剩下難以置信的茫然。
白巖的怒吼卡在喉嚨里,他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那傳說中視妖如草芥的無情仙尊,
正用他無法想象的浩瀚仙元,專注地……救治著阿青!他那雙褐色的眼眸里,
充滿了困惑和難以置信,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被絕對力量碾壓后的挫敗感。
暖流帶來一絲氣力。巨大的困惑壓過一切。我看著玄霄那雙深不見底、依舊漠然的眼眸,
嘶聲問道:“為……什么?” 聲音顫抖,“你……為何……救我?”白巖也死死盯著玄霄,
屏住呼吸,仿佛也想從這尊冰冷的雕像口中得到一個(gè)答案。玄霄沒有回答。
他甚至吝于給予一個(gè)眼神。精純的仙元持續(xù)注入,修復(fù)著我的傷體。
幽谷里靜的只剩下溪流的潺潺。在這絕對的寂靜與這匪夷所思的療愈中,
一種難以言喻的名為“玄霄”的印記,第一次,帶著冰冷的溫度和無解的疑問,
深深烙進(jìn)了我瀕死的靈魂里。而白巖則站在一旁,像一個(gè)被隔絕在外的旁觀者,
第一次無比清晰地感受到,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五百年默默的守護(hù)與陪伴,
顯得如此……微不足道。3 山谷沉淪【掌心的溫?zé)崤c現(xiàn)實(shí)的冰冷交織,意識再次沉淪,
被拽入那個(gè)點(diǎn)燃一切也毀滅一切的隱秘山洞】——浴心洞記憶的火焰瞬間將我吞噬。
隱秘的山洞深處,隔絕了外界的一切風(fēng)雨。洞內(nèi)唯一的光源便是中央那堆跳躍的篝火,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血脈賁張、幾乎無法呼吸的曖昧與絕望。干燥的獸皮鋪在冰冷的地面,
成了這場沉淪唯一的祭壇。我斜倚在獸皮上,上半身僅著輕紗,
火光明滅間勾勒出起伏的曲線。指尖纏繞著一縷他散落的墨色長發(fā),帶著一絲刻意的挑釁,
碧綠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流轉(zhuǎn)著妖異而脆弱的光芒。我看著他,
那個(gè)依舊端坐如冰雕的玄霄仙尊,清冷的仙光在他周身流轉(zhuǎn),
試圖隔絕這洞內(nèi)無處不在的熾熱誘惑?!跋勺鸫笕恕蔽业穆曇魩е唤z慵懶的沙啞,
如同羽毛搔刮過心尖,打破了洞內(nèi)壓抑的寂靜。他長睫微不可察地顫動(dòng)了一下,卻并未睜眼。
我支起身,靠近他,溫?zé)岬暮粑室夥鬟^他冰冷如玉的耳廓:“您這無情道,
修得可真是辛苦。連這小小的山洞,都要用仙光把自己裹成個(gè)繭子?
”指尖劃過他緊抿的薄唇,感受到那細(xì)微的緊繃?!斑€是說……您其實(shí)……在害怕?
”玄霄猛地睜開眼!那雙深潭般的眼眸深處,不再是絕對的漠然,
而是翻涌著壓抑到極致的暗流,帶著冰冷的警告:“妖物,安分些?!甭曇粢琅f清冷,
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鞍卜??” 我非但沒有退開,反而像藤蔓般更加纏了上去。
雙臂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肌膚相貼的剎那,一股電流般的酥麻竄遍全身,他的身體瞬間僵硬,
仙光劇烈波動(dòng)。“仙尊大人,您救我性命,將我困在這方寸之地,日夜相對,
卻又視我如無物……您告訴我,我該如何‘安分’?!”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控訴,
碧瞳中燃燒著瘋狂:“什么是安分?是像一具沒有知覺的玩偶般任仙尊擺布嗎,
還是……” 我猛地低頭,一口狠狠咬在他頸側(cè)!“唔!” 一聲極低的悶哼從他喉間溢出,
不是痛苦,更像是細(xì)碎的呻吟。這一咬,仿佛咬碎了他最后那層冰封的理智。下一刻,
天旋地轉(zhuǎn)!他將我狠狠摜倒在獸皮之上!篝火的光芒在他背后跳躍。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此刻再無半分清冷,里面翻滾著某種我從未見過的、令人心悸的……毀滅欲。
“你……”他的聲音嘶啞得可怕,每一個(gè)字都帶著灼人的氣息噴在我臉上,“自尋死路!
”冰冷的唇帶著懲罰的力道,狠狠蓋在了我的唇上!那不是親吻,是撕咬,是掠奪,
是冰與火的瘋狂碰撞!他扣住我的手腕,幾乎要將骨骼捏碎?!鞍 蔽彝春舫雎?,
卻在那極致的痛楚中,感受到一種奇異的、令人戰(zhàn)栗的釋放。
篝火的光芒在他激烈的動(dòng)作下瘋狂搖曳,將我們糾纏的身影扭曲地投射在石壁上,
如同兩只抵死纏綿的困獸?!跋勺稹觥蔽业穆曇糁щx破碎,
在喘息和嗚咽中呼喚他的名字,不知是祈求還是詛咒。
【我看著眼前記憶里曾經(jīng)彼此歡愉的畫面,心下一片慘淡。
我不明白這道金光為什么要讓我看這些?!客蝗唬矍暗漠嬅媾で业囊暰€,
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qiáng)行牽引,
穿透畫面中他滾燙的肌膚、堅(jiān)實(shí)的骨骼直抵他胸腔最核心、最禁忌的所在!在那里,
我“看”到了!
一顆渾圓剔透、流淌著亙古冰冷與至高法則氣息的金色光核——那便是他道心的具象化!
“咔嚓——!”一聲唯有我能“聽”見的、仿佛來自靈魂盡頭的清脆碎裂聲驟然響起。
無數(shù)細(xì)小的、帶著法則碎片和燃燒火焰的金色光屑,如同被擊碎的星辰內(nèi)核,
在我眼前四散飛濺!【他的道心竟然在這個(gè)時(shí)候就已然崩裂了!我從來不知他竟是愛我的,
我從來不知……他的道心竟早已崩裂……】4 被迫除妖漫天金光中,
那碎裂道心投射出的畫面驟然轉(zhuǎn)變,又是一處不屬于我記憶中的畫面。
是我從未踏足、也從未知曉的仙家圣境——澄心閣。云??~緲,仙鶴紛飛。
瓊樓玉宇懸于九天之上,琉璃瓦映照著清冷的仙光。畫面聚焦在臨崖的一座白玉涼亭內(nèi)。
玄霄仙尊,依舊是一身纖塵不染的雪白仙袍,端坐于玉幾旁。他面前擺著一副殘局,
黑白棋子錯(cuò)落,但顯然他心思全然不在棋上。他對面,
坐著一位截然不同的存在——“斬念玄尊?!睌啬钚鹕碇捉鸺y的寬大道袍,
周身散發(fā)的氣息,并非玄霄的清冷孤高,而是如同出鞘兇刃般的森然戾氣,
與這仙家景致格格不入。“玄霄師弟,” 斬念玄尊慢悠悠地開口,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穿透力,“近日聽聞,
你那‘浴心洞’附近……似乎有些不甚清凈的‘小東西’在活動(dòng)?”玄霄摩挲棋子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