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被夫君和表妹聯(lián)手推入荷花池溺死的那晚。上輩子他騙我嫁妝鋪路,
轉(zhuǎn)頭扶正表妹誥命加身。我枯骨未寒,他們正用我的錢修著金屋藏嬌閣。這次我假死脫身,
化身江南神秘繡娘。十年蟄伏,一幅《萬壽江山圖》轟動宮闈。太后壽宴,
他攜新夫人跪獻賀禮。我掀開面紗輕笑:“知道你這頂烏紗怎么來的嗎?
”“用本宮的血染的?!?--冰冷的池水如同無數(shù)根鋼針,瞬間刺穿了皮肉,
狠狠扎進骨髓深處!意識在滅頂?shù)闹舷⒑蛣⊥粗?,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拖拽著,
沉向無底深淵。最后殘留的畫面,是池邊假山石后,那兩雙緊緊交握的手,
和兩張在朦朧月色下因得逞而扭曲變形的臉——夫君沈硯,
和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表妹蘇婉柔!恨!滔天的恨意如同地獄業(yè)火,焚燒著每一寸魂魄!
“咳……咳咳咳!”林晚猛地睜開眼,劇烈的嗆咳撕扯著喉嚨,肺葉火辣辣地疼。
冰冷黏膩的觸感緊貼著后背,身下是潮濕堅硬的石板。沒有水,沒有荷花池,
只有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和一股濃烈的、混雜著魚腥和水草腐敗的河泥氣味。
不是尚書府那雕梁畫棟的寢房。她掙扎著坐起,環(huán)顧四周。
借著從破舊窗欞透進來的慘淡月光,勉強看清了環(huán)境。這是一間極其簡陋的土坯房,
墻壁斑駁,屋頂漏風(fēng),角落里堆著破爛的漁網(wǎng)和散發(fā)著腥臭的木桶。自己身上裹著的,
是一件粗糙得磨皮膚的粗麻布衣。她沒死。不,
上輩子那個愚蠢懦弱、被愛情和親情蒙蔽雙眼的林晚,確實已經(jīng)死在了冰冷的荷花池底。
活過來的,是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記憶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鑿進腦海。沈硯,
那個她傾盡嫁妝、動用娘家所有人脈才將他從寒門舉子捧上五品員外郎位置的夫君!蘇婉柔,
口口聲聲喊她“晚姐姐”、卻在背后無數(shù)次挑撥離間、最終與沈硯合謀將她溺斃的毒蛇表妹!
他們圖什么?圖她林晚礙眼!圖她豐厚的嫁妝成了沈硯繼續(xù)攀爬的絆腳石!
圖蘇婉柔那卑賤的出身無法扶正,需要一個“意外”來掃清障礙!上輩子,她死后不過百日,
沈硯便“悲痛欲絕”地扶正了蘇婉柔,以“亡妻遺愿”的名義,
名正言順地接管了她所有的田產(chǎn)、鋪面、現(xiàn)銀!用她的血汗錢,打通關(guān)節(jié),一路青云直上!
蘇婉柔更是頂著“繼室夫人”的名頭,穿上了本該屬于她林晚的誥命服飾!她尸骨未寒,
他們便在她的嫁妝銀子堆砌的“金屋”里,顛鸞倒鳳,極盡奢華!
指甲深深摳進身下冰冷的石板縫隙里,幾乎要折斷。胸腔里翻涌的不是悲傷,
是足以焚毀一切的毒焰!這一次,沈硯,蘇婉柔,我要你們把吞下去的血肉,連本帶利,
用最痛苦的方式,給我吐出來!我要你們爬得越高,摔得越粉身碎骨!“姑娘,你醒了?
”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一個佝僂著背、滿臉風(fēng)霜的老漁婦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黑乎乎藥汁走進來,
渾濁的眼睛里帶著樸實的關(guān)切,“河邊洗衣裳掉水里了?可嚇死老婆子了!快,
把這姜湯喝了驅(qū)驅(qū)寒?!绷滞韷合卵鄣追康撵鍤猓?/p>
瞬間換上了一副驚魂未定、楚楚可憐的柔弱模樣,
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多……多謝婆婆救命之恩。
我……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只記得水好冷……” 眼淚適時地盈滿眼眶,
順著蒼白的小臉滑落。老漁婦不疑有他,嘆了口氣:“唉,可憐見的。先安心住下吧,
這破地方,沒人找來。”沒人找來?這正是林晚想要的。她“林晚”這個人,必須徹底消失。
從這天起,曾經(jīng)的尚書府少夫人林晚死了?;钕聛淼?,是江南水鄉(xiāng)一個叫“阿蕪”的孤女。
她留在了老漁婦的破屋里,沉默寡言,手腳卻異常勤快。
她幫老漁婦補網(wǎng)、漿洗、煮最難以下咽的魚羹,忍受著粗糲的活計磨破掌心,
忍受著劣質(zhì)飯食刮傷喉嚨。身體的苦楚,遠不及心底恨意的萬分之一。每一次彎腰搓洗衣物,
每一次被魚腥氣熏得作嘔,都讓她更清晰地回憶起荷花池底的冰冷,
回憶起沈硯和蘇婉柔那兩張?zhí)搨螑憾镜哪?!這恨意是燃料,是淬煉她靈魂的烈火!
機會在半年后悄然降臨。鎮(zhèn)上最大的繡坊“云裳閣”招收學(xué)徒,要求極其嚴苛,不僅看天賦,
更要看心性耐性。無數(shù)嬌滴滴的姑娘受不了日日穿針引線、枯坐繡繃的苦楚,紛紛退出。
林晚(阿蕪)去了。她跪在繡坊管事面前,低垂著頭,聲音細弱卻異常清晰:“求嬤嬤收留,
阿蕪不怕苦,只想學(xué)門手藝,有口飯吃。” 那雙曾經(jīng)撫琴作畫的纖纖玉手,
此刻布滿了勞作留下的繭子和凍瘡,
卻穩(wěn)穩(wěn)地捧著一方自己偷偷練習(xí)繡出的、針腳細密均勻的帕子。
管事嬤嬤挑剔的目光在她粗糙的手和帕子上那幾朵雖稚嫩卻透著靈氣的蘭草上掃過,最終,
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十年。整整十年。云裳閣最偏僻、最陰暗的角落里,
總有一個沉默的身影。天未亮便起身分線,夜深人靜仍在燈下運針。她像一塊沉默的海綿,
瘋狂汲取著所有能接觸到的針法技藝,蘇繡的精細雅潔,湘繡的寫實逼真,
粵繡的富麗堂皇……她將每一種風(fēng)格揉碎、咀嚼、再以自己的方式重塑。
她的指尖無數(shù)次被針扎破,鮮血染紅了潔白的絲絹,又被她巧妙地繡成花瓣上的露珠,
葉片下的脈絡(luò)。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熬得通紅干澀,卻始終銳利如鷹隼,
捕捉著絲線最細微的光澤變化。她不再繡花鳥蟲魚,不再繡才子佳人。她繡山川大河,
繡市井百態(tài),繡隱藏在繁華錦繡之下的悲歡離合與暗流涌動。她繡的,是無聲的控訴,
是淬毒的利刃,更是通往權(quán)力核心的階梯。
她成了“云裳閣”最神秘、也最昂貴的繡娘“蕪娘”。她的繡品千金難求,
卻只通過特定的渠道流入京城,成為王公貴族、后宮妃嬪爭相收藏的珍品。
沒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更沒人知道,這些巧奪天工的作品背后,凝聚著怎樣刻骨的仇恨。
終于,一個足以撬動整個棋盤的機會降臨。太后六十圣壽,普天同慶。圣諭昭告天下,
廣征奇珍異寶為賀,尤重能彰顯國泰民安、江山永固之意的珍品。一幅繡品,
如同彗星般橫空出世,震動了整個江南,消息如野火般燒向京城!
那幅繡品名曰——《萬壽江山圖》。它并非繡在尋常尺幅之上,而是展開足有三丈余長,
一丈余寬!以最頂級的云錦為底,用數(shù)以萬計的、細如發(fā)絲、色澤變幻無窮的絲線,
耗費無數(shù)心血織就。近看,是壯麗磅礴的萬里山河:層巒疊嶂,云霧繚繞其間,
仿佛有仙氣流動;大江大河奔騰不息,浪花飛濺,似能聽到轟鳴水聲;阡陌縱橫的田野,
金黃的稻穗隨風(fēng)起伏,顆粒飽滿得幾乎要破絹而出;繁華的都城,樓閣殿宇鱗次櫛比,
市集人流如織,販夫走卒、王孫公子,神態(tài)各異,纖毫畢現(xiàn)!更令人拍案叫絕的是,
隨著光線角度的細微變化,繡品上的圖景竟也隨之流轉(zhuǎn)!白日里陽光普照,
江山一片錦繡祥和;而當燭光或特定角度的光線下,
枯坐在荒蕪的田埂邊;衣衫襤褸的流民蜷縮在朱門高墻的陰影下;甚至在某些邊城的輪廓里,
隱隱透出烽煙與刀兵的暗影!這已非繡品,而是神跡!是能驚天地、泣鬼神的絕世之作!
消息傳入深宮,太后鳳顏大悅,下旨宣召繡品主人——“蕪娘”,
攜《萬壽江山圖》即刻進京,于萬壽節(jié)當日,在百官宗親面前獻禮!---萬壽節(jié),
普天同慶。皇宮大內(nèi),張燈結(jié)彩,琉璃瓦在秋日艷陽下流淌著金色的光。太和殿前的廣場上,
漢白玉鋪就的御道兩側(cè),文武百官按品階肅立,朱紫滿堂,冠蓋云集。
空氣中彌漫著龍涎香的馥郁、百果的甜香,以及一種無聲的、緊繃的威儀。
絲竹管弦之聲悠揚,身著華美宮裝的太監(jiān)宮女垂首侍立,儀仗森嚴。
禮官高亢悠長的聲音穿透廣場:“宣——江南繡娘蕪娘,獻《萬壽江山圖》,
為太后娘娘賀壽——”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廣場的入口處。
一輛覆蓋著明黃色錦緞的華貴輦車,由八名身強力壯的太監(jiān)穩(wěn)穩(wěn)抬著,緩緩駛?cè)搿?/p>
輦車四面垂著薄如蟬翼的鮫綃紗簾,隱約可見里面端坐著一個纖細的身影。
輦車在御階之下穩(wěn)穩(wěn)停住。兩名身著素雅宮裝的侍女上前,輕輕掀開紗簾。一個身影,
緩緩步下輦車。她穿著一身極其素雅的月白色云錦長裙,裙裾上沒有任何繁復(fù)的刺繡,
只在領(lǐng)口和袖口處用極細的銀線滾了簡單的卷草紋,在陽光下流轉(zhuǎn)著內(nèi)斂的光華。
臉上覆著一層同色的薄紗,只露出一雙沉靜如古井寒潭的眼眸,
和一段線條優(yōu)美卻透著疏離冷意的下頜。她身上沒有任何珠翠首飾,唯一的點綴,
便是發(fā)髻上斜簪著的一支通體烏黑、毫無光澤的木簪。樸素到了極致,
卻偏偏在這滿目珠光寶氣、錦繡輝煌之中,透出一種不容忽視的、冰封般的清冷與孤高。
她微微垂首,姿態(tài)恭敬卻不卑微,一步步踏上鋪著猩紅地毯的御階。步履沉穩(wěn),無聲無息,
仿佛踏在云端,又像踏在無數(shù)人的心尖上。偌大的廣場,竟因她一人的出現(xiàn),
而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屏息的寂靜。無數(shù)道目光追隨著她,探究,驚艷,好奇,疑惑。
她走得不快,卻異常堅定,最終在距離御階頂端、帝后與太后寶座尚有三丈之遙時,
停下了腳步。這里,是獻禮的位置。早有十六名身材魁梧、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兩人一組,
抬著八個巨大的、覆蓋著明黃綢緞的紫檀木箱,肅立于她身后。箱內(nèi),
便是那幅被傳得神乎其神的《萬壽江山圖》的組成部分。
就在這萬眾矚目、靜待神作現(xiàn)世的時刻——“臣沈硯,攜內(nèi)子蘇氏,恭賀太后娘娘萬壽無疆,
福澤綿長!”一個刻意拔高、帶著激動與諂媚的聲音,突兀地在階下響起,
打破了這份屏息的寂靜。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吏部侍郎沈硯,身著嶄新的緋色孔雀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