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的雕花木門被武云錚撞得哐當(dāng)響,服務(wù)員從后堂探出頭,見是三個少年,眉開眼笑地迎上來:"您好,三位里邊請,二樓靠窗有雅座!"
李明淵跟著跨進門,鼻尖立刻涌進糖色裹著肉香的甜膩氣。
武云錚扒著樓梯扶手往上躥,青布衫下擺沾了擂臺邊的草屑:"我要最大份的紅燒肉!靈珊姐你點桂花糕,明淵哥肯定愛吃甜的!"武靈珊攥著他后領(lǐng)往下拽,發(fā)間木簪晃出細碎的光:"云錚別鬧,明淵哥剛打完架,先上碗熱湯墊墊胃。"她轉(zhuǎn)頭沖李明淵笑,眼角還留著擂臺邊被風(fēng)吹紅的痕跡,"我問過后廚了,有山藥排骨湯。"
李明淵被推到窗邊坐下,看著兩人在菜單上劃得飛快。
武云錚的食指戳在"蜜汁蹄髈"上,喉結(jié)動了動:"這個...這個也來一份吧?
反正明淵哥贏了五千呢!"他聲音突然低下去,耳尖泛紅——他們都知道,這五千對剛在學(xué)院站穩(wěn)腳跟的御獸師來說,足夠支付三個月的獸糧錢。
"行。"李明淵把信封推到桌角,指腹摩挲著錢包。
"明淵哥發(fā)什么呆呢?"武靈珊的湯碗輕輕碰了碰他手背,"快喝,要涼了。"
熱湯熨著胃袋,李明淵突然把信封推給武云錚:"云錚,等下幫我去驛站寄封信,地址我寫在紙上,錢...留五百給你和靈珊買新衣裳。"武云錚的手剛碰到信封就縮回來,圓眼睛瞪得溜圓:"這怎么行!
我們就是跟著沾光吃頓飯,哪能要你的錢——"
“就當(dāng)你們幫我的跑腿費了”李明淵說道。喉結(jié)動了動,窗外的月光漏進來,剛好落在他攥著筷子的指節(jié)上。那指節(jié)還留著今早給小灰灰梳理毛發(fā)時被抓的淺痕,此刻卻繃得發(fā)白。
這頓飯吃到月上中天。
武云錚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癱在椅子上,武靈珊把剩下的半盤桂花糕用油紙包好塞進李明淵懷里:"給小灰灰當(dāng)零嘴,它肯定愛甜的。"三人勾肩搭背往外走時,小二舉著燈籠送出來,紅光里照見李明淵揣在懷里的信封——此刻已輕了不少,只余下三千,那是他咬著牙給小灰灰留的"成長基金"。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李明淵就揣著信封進了靈獸街。
路上還沾著露水,店鋪的門板剛卸下一半,王屠戶的攤子前已經(jīng)圍了人。"白羊獸肉!"李明淵擠到攤前,指尖點著最上層泛著珍珠白的肉排,"五斤,要帶筋膜的。"
王屠戶的刀頓在半空,抬頭認出他是前兩日擂臺賽的黑馬:"您這是要喂戰(zhàn)寵?白羊獸肉金貴,尋常御獸師可舍不得。"他邊切肉邊嘟囔,"上回有個火系御獸師買了兩斤,說給火鬃獅補火靈根,結(jié)果那獅子吃撐了吐火...哎喲您輕點!"
李明淵把錢拍在案上,指腹擦過肉排上細密的血管。
肉香混著晨霧鉆進鼻腔,他想起小灰灰昨天在獸環(huán)里輕鳴的模樣——那是它餓極了的信號。"再要三枚青靈果。"他轉(zhuǎn)向隔壁的藥草鋪,掌柜的正用雞毛撣子掃柜臺,聽見"青靈果"手一抖,撣子上的毛掉了兩根:"青靈果?那東西可遇不可求,我這兒就剩兩枚,還是上個月從極北森林帶回來的..."
"兩枚就兩枚。"李明淵把剩下的錢推過去,金屬相擊的脆響驚得屋檐下的麻雀撲棱棱飛起來。
他抱著用袋子裹好的肉和裝著青靈果的錦盒往回走,晨光透過葉縫落在臉上,照見他緊抿的嘴角——這些錢足夠他在學(xué)院食堂吃一個月,但小灰灰的進化路線圖還卡在第三階段,導(dǎo)師說過,高級獸糧是突破的關(guān)鍵。
回到宿舍時,武云錚和武靈珊已經(jīng)去上理論課了。
李明淵反鎖上門,從獸環(huán)里喚出小灰灰。
小灰灰的皮毛還沾著獸環(huán)里的微光,見著荷葉包立刻豎起耳朵,尾巴像小掃帚似的掃過他腳背。"別急。"李明淵蹲下來,把肉排和青靈果擺在它面前,"慢慢吃,不夠還有..."
話沒說完,小灰灰已經(jīng)撲了上去。肉排被撕咬的聲響混著青靈果破裂的汁水,在安靜的宿舍里格外清晰。
李明淵盯著它起伏的脊背,喉結(jié)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上回喂普通獸糧時,它吃相可沒這么急。
突然,小灰灰的身體泛起白光。
李明淵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白光越來越盛,他不得不瞇起眼,卻看見小灰灰的輪廓在變化:原本尖細的狼耳變得更挺,脊背上浮起淺灰色的鬃毛,連尾巴都粗了一圈。"一階中期!"他倒抽一口冷氣,記得導(dǎo)師說過,小灰灰從一階初期到中期,至少要半個月的穩(wěn)定喂養(yǎng)。
白光褪去時,小灰灰已經(jīng)趴在地上喘粗氣??伤难劬s亮得驚人,前爪扒拉著他的褲腳,喉嚨里發(fā)出討好的嗚咽。
李明淵鬼使神差地摸向胸口的御獸空間印記,那是塊淡青色的菱形胎記,此刻正發(fā)燙。
意識沉入空間的瞬間,他差點栽倒——原本空蕩蕩的空間里,竟多出一片泛著金光的小池塘!池水輕輕晃動,倒映著他震驚的臉。
"這...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指尖觸到池水,涼絲絲的觸感順著手臂爬上來。
小灰灰的聲音突然在意識里響起,帶著幾分清靈的雀躍:"空間...有能量。"
李明淵猛地睜開眼,小灰灰正用腦袋蹭他手心。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全濕了,冷汗浸透了襯衫。
窗外傳來下課鈴的脆響,武云錚的大嗓門從樓道里飄過來:"明淵哥!我就說他肯定在宿舍——"
門被推開的剎那,李明淵迅速收起表情。武云錚舉著張告示沖進來,紙角被他攥得發(fā)皺:"明淵哥你看!安夢璃轉(zhuǎn)學(xué)到我們班了!"
李明淵的手指在褲縫上蹭了蹭,目光落在告示的紅章上。
小灰灰在腳邊輕鳴,他突然想起昨晚公告欄里"第二名安夢璃"那行字,月光下泛著冷光。
"什么時候的事?"他問,聲音比自己想象中平靜。
武云錚還在絮絮叨叨:"說是今天報到,我剛才在教務(wù)處看見她了,小白龍的傷好像還沒好...明淵哥?你怎么臉色這么白?"
李明淵摸了摸發(fā)燙的空間印記,又看了看蹲在腳邊正舔爪子的小灰灰。
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在地面上與小灰灰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有些秘密,或許該開始查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