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臨終前塞給我一張照片,照片上本該是空蕩的庭院角落,卻有個模糊的人影。
她顫抖著說:“看到它,就代表認知濾網破了...快逃!”我翻出她抽屜里那本泛黃筆記,
:“絕不要直視它超過三秒”、“聽見低語就立刻哼唱歌曲”、“家里常備腐肉掩蓋氣息”。
最奇怪的一條是:“必須時刻保持恐懼,它是唯一能保護你的東西。
”起初我只當是老人癡呆的胡言亂語。直到超市購物時,收銀員突然直視我身后,
驚恐尖叫:“那是什么東西!”下一秒,她的頭顱在眾目睽睽下炸裂。
人群卻像什么也沒發(fā)生,繼續(xù)排隊結賬。只有我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濃烈的恐懼氣味。
原來人類集體忽視的異常,都是被飼養(yǎng)的恐懼作物。而我奶奶,曾是看守這片牧場的牧羊人。
奶奶的手,枯瘦得像一截被風吹干的槐樹枝,死死攥著我的手腕。
那力道根本不像一個剛剛被癌癥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的人,反而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兇悍。
病房里彌漫著消毒水和衰敗肉體混合的沉悶氣味,窗外暮色四合,慘淡的光線爬過窗臺,
勉強勾勒出她深陷眼窩的輪廓。她渾濁的眼珠死死釘在我臉上,嘴唇無聲地開合了幾次,
才擠出幾個嘶啞破碎的字:“小默…抽屜…照片…”我喉嚨發(fā)緊,俯下身,
耳朵幾乎貼到她冰涼的唇邊:“奶奶,我在,您說,什么照片?”她沒回答,
只是更加用力地攥著我,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肉里。另一只枯槁的手,在身下摸索著,
痙攣似的顫抖。終于,她從那件洗得發(fā)白、帶著濃重醫(yī)院氣味的舊棉布病號服口袋里,
艱難地摳出了一樣東西——一張邊緣磨損、帶著體溫的方形紙片。她把它塞進我手里,
動作急促,仿佛那紙片燙手?!翱础此?她喉嚨里發(fā)出破風箱般的聲音,
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血沫的腥氣,
“…看到…就…代表…濾網…破了…”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胸膛劇烈起伏,
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脖子?!啊印臁印弊詈笠粋€“逃”字,
耗盡了她殘存的所有生命,化作一聲短促、尖銳的氣音。她攥著我手腕的力道猛地一松,
那只枯瘦的手頹然跌落回白色的床單上。渾濁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瞳孔深處最后一點微弱的光,徹底熄滅了。心電監(jiān)護儀發(fā)出一陣刺耳、單調的長鳴,
撕裂了病房里死寂的空氣。奶奶走了。我僵在原地,手里緊緊攥著那張尚帶余溫的照片,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撞擊著肋骨,發(fā)出擂鼓般的悶響。護士和醫(yī)生沖進來的腳步聲、呼喊聲,
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遙遠。
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掌心那張小小的、硬硬的紙片上?!盀V網破了”?那是什么東西?
奶奶最后那一刻的眼神,混雜著極度的恐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警告,深深烙在我腦海里。
她不是死于癌癥的衰竭,更像是被某種無法言說的東西活活嚇死的。
葬禮在一種沉悶壓抑的氣氛中結束。親戚們臉上帶著程式化的悲傷,
低聲交談著無關緊要的瑣事,很快就各自散去??帐幨幍睦戏孔永铮皇O挛乙粋€人,
還有那股揮之不去的、屬于奶奶的、混合著藥味和舊家具塵埃的獨特氣息。
悲傷像潮水一樣漫上來,但比悲傷更沉重的,是那張照片帶來的、冰冷刺骨的疑惑和不安。
我反鎖了老屋的門??蛷d里只開了一盞昏黃的老式臺燈,光線吝嗇地照亮一小片桌面。
我坐在奶奶常坐的那把舊藤椅上,椅子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深吸一口氣,
帶著一種近乎開棺驗尸般的沉重感,我攤開了手掌。那張照片靜靜地躺在掌心。
是最老式的那種光面相紙,四角有些磨損卷曲。畫面內容極其普通,
甚至可以說是乏味:老屋后面那個小小的庭院角落。水泥地坪因為年久失修,
裂開了幾條蜿蜒丑陋的縫隙,縫隙里頑強地鉆出幾叢蔫黃的雜草。
角落堆放著幾個廢棄的、落滿灰塵的瓦盆,旁邊是一段低矮的、墻皮剝落得厲害的青磚墻。
我?guī)缀跄芰⒖袒貞浧疬@個角落的模樣,小時候經常在那里玩耍。
我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照片的每一個細節(jié)。裂開的地面,歪倒的瓦盆,斑駁的墻壁…然后,
我的視線猛地頓住了,
像被無形的釘子釘在了照片的右上角——那個緊挨著青磚墻、本該空無一物的狹窄縫隙里。
那里,有一個模糊的“東西”。不是人,也不是任何我認知中的動物輪廓。
它更像是一團被強行塞進那個狹小空間里的、粘稠的陰影。邊緣極其模糊,
仿佛被劣質的橡皮擦狠狠擦過,帶著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非自然的扭曲感。
它沒有具體的形狀,但隱約能看出某種類似…肢體?或者說是肢體的殘片?
以一種絕對不可能存在于三維空間的角度,別扭地蜷縮、折疊在那個角落的陰影里。
它似乎正在努力地“融入”那個角落的黑暗,卻又因為某種原因,無法完全消失,
留下了這團令人毛骨悚然的污跡。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猛地竄起,瞬間凍僵了我的四肢百骸。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隨即又瘋狂地擂動起來,撞擊著耳膜,
發(fā)出雷鳴般的轟響。我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淺薄,喉嚨發(fā)干發(fā)緊。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照片拍壞了?顯影失誤?還是…奶奶臨死前那駭人的警告,冰冷的“濾網破了”,
像毒蛇一樣纏繞上來。我猛地抬起頭,視線像受驚的兔子,
投向客廳通往后面小院的那扇玻璃門。門外是濃得化不開的夜色,
院子角落完全淹沒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但一種強烈的、被窺視的感覺,
如同冰冷的蜘蛛,順著我的脊背緩緩爬了上來。仿佛那張照片里的“東西”,正隔著門玻璃,
在院子角落那片真實的黑暗中,無聲地凝視著我。我觸電般收回目光,
死死盯著照片上那個模糊的陰影。就在這時,一種極其微弱、極其詭異的“聲音”,
毫無征兆地鉆進了我的耳朵。不是物理意義上的聲音。它沒有震動空氣,
更像是直接在我顱骨內部、在意識的底層直接“響”起來的。
一種難以形容的、非人的、帶著濕滑粘膩質感的低語。它沒有具體的音節(jié),
更像是一連串毫無意義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和咕噥聲,斷斷續(xù)續(xù),
卻又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惡意和貪婪?!八弧恰蔽业念^皮瞬間炸開!
全身的汗毛根根倒豎!奶奶臨終的話像閃電劈入腦海:“聽見低語就立刻哼唱歌曲!
”來不及思考這荒謬指令背后的邏輯,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我猛地張開嘴,
幾乎是扯著嗓子吼了出來,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形:“起——來!
”嘶吼般的歌聲在空寂的老屋里炸響,蓋過了窗外細微的風聲。我唱得聲嘶力竭,五音不全,
每一個音符都因為顫抖而破碎不堪。但就在我吼出第一句的瞬間,
那股直接鉆入腦髓的低語聲,像是被無形的屏障猛地阻隔了一下,驟然減弱了!
它沒有完全消失,變成了某種遙遠背景里模糊的、不甘心的“沙沙”聲,
如同退潮時留在沙灘上的泡沫。歌聲真的有用!這個認知帶來的不是安慰,
而是更深重的寒意。奶奶留下的規(guī)則…不是胡言亂語!我繼續(xù)吼著,一遍又一遍,
直到嗓子火辣辣地疼,胸腔因為過度換氣而陣陣刺痛。
那背景里的“沙沙”聲似乎徹底沉寂了,或者說,它被我的歌聲暫時“屏蔽”在了意識之外。
房間里只剩下我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劇烈的心跳聲。強烈的后怕和巨大的謎團像兩只冰冷的手,
緊緊扼住了我。奶奶的遺物!她臨死前提到過“抽屜”!
我?guī)缀跏菗湎蚰棠膛P室里那個老舊的紅木五斗櫥。最上面一層抽屜上了鎖,
一把小小的、黃銅色的老式掛鎖。這難不倒我,小時候為了偷拿奶奶藏的糖果,
早就摸清了家里所有備用鑰匙的藏處。我在衣柜頂上一個積滿灰塵的鐵皮餅干盒里,
果然找到了一串銹跡斑斑的老鑰匙?!斑菄}”一聲輕響,掛鎖彈開。我拉開沉重的抽屜。
一股濃烈的樟腦丸混合著陳年紙張的氣息撲面而來。抽屜里東西不多,
幾件疊放整齊的舊手帕,一個褪色的絨布首飾盒,一些零散的紐扣和線團。而在最底下,
壓著一本厚厚的、硬殼封面的筆記本。筆記本的封面是深綠色的,沒有任何文字或圖案,
邊角磨損得很厲害,紙張泛黃卷曲,散發(fā)出濃郁的舊書特有的霉味和時間的塵埃氣息。
就是它了!我雙手有些發(fā)顫地捧出這本沉重的筆記,回到客廳的燈下,
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封皮冰冷粗糙。我深吸一口氣,
帶著一種揭開潘多拉魔盒的預感,翻開了第一頁。扉頁上,
是奶奶熟悉的、帶著一點舊式文人娟秀的鋼筆字跡,
墨跡已經有些褪色發(fā)藍:“若你看到此冊,說明‘濾網’已破。
活下去的唯一方法:遵守規(guī)則。勿問緣由,勿尋邏輯,活下去!——陳玉芝 留”陳玉芝,
是奶奶的名字。那“活下去”三個字,筆畫格外用力,力透紙背,
帶著一種刻骨的沉重和決絕。我屏住呼吸,翻開了后面的內容。密密麻麻的鋼筆字,
布滿了每一頁紙張。字跡時而清晰工整,時而潦草狂亂,墨水的顏色也深淺不一,
明顯不是同一時間寫下的。仿佛記錄者在漫長的歲月里,
斷斷續(xù)續(xù)地添加上自己的發(fā)現(xiàn)和血淚教訓。我的目光快速掃過那些條目,
心臟隨著閱讀的內容,一點點沉入冰窟:“規(guī)則一:絕不要直視‘它’超過三秒。
無論你看到的是什么形態(tài),哪怕只是輪廓、陰影、甚至只是感覺。超過三秒,
你會‘聚焦’它,它會‘看到’你。”“規(guī)則二:若聽見非人低語(直接顱內響起,
非空氣傳播),立刻大聲哼唱國歌旋律(歌詞不必準確,旋律需完整)。
它能干擾‘它’的認知頻率。持續(xù)哼唱,直到低語徹底消失至少五分鐘。
”旁邊還有一行極小的備注:“試過其他音樂,無效。國歌特殊?旋律中的‘力量’?
”“規(guī)則三:家中必須常備新鮮或高度腐敗的肉類(生豬肉、禽類內臟效果最佳),
置于遠離臥室的通風角落(如后院角落、廚房窗外)。
腐敗氣息可有效混淆‘它’對‘恐懼’氣味的鎖定。
”“規(guī)則四:如不慎直視超過三秒或感覺被‘標記’,立刻進入人群密集處。
‘濾網’在人群中對‘它’的壓制力更強。但切記,在人群中保持‘正?!?,勿露驚恐!
勿與他人談論‘它’!”這一條下面,劃了重重的雙橫線,字跡幾乎要戳破紙張。
“規(guī)則五:夜晚是‘它’最活躍之時。
入睡前務必檢查所有門窗是否緊閉(物理阻隔效果甚微,但心理儀式感可強化自我暗示)。
床頭放置強光手電(應急用,非驅散,強光或可短暫干擾其形態(tài))。
”“規(guī)則六:時刻留意周圍人的‘視而不見’。
當異常發(fā)生(如物品詭異移動、空間扭曲、怪聲等),若他人毫無反應甚至主動忽略,
此為‘濾網’尚在運轉的標志。切勿提醒!切勿試圖喚醒他人!保持沉默,
融入‘視而不見’!”一條條,一列列,冰冷、怪異、毫無邏輯可言,
卻又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用血淚驗證過的殘酷真實感。它們像冰冷的鐵鏈,
一層層纏繞上來,勒得我喘不過氣。直到我翻到一頁被反復摩挲、紙面幾乎起毛的末尾。
那里,用深紅色的墨水(那顏色暗沉得如同干涸的血)寫著一行字,筆跡異常扭曲,
佛書寫時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和掙扎:“規(guī)則七(核心):必須時刻保持一定程度的‘恐懼’。
恐懼是盾牌,是迷霧,
是唯一能讓你在‘它’的感知中變得模糊、難以被清晰‘品嘗’的東西。
麻木與平靜…等于死亡。切記!恐懼!保持恐懼!”恐懼…是保護?這荒謬絕倫的結論,
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認知上。人類的本能是逃避恐懼,追求平靜與安全。而在這里,
規(guī)則卻要求我主動擁抱恐懼,將其視為護身符?
這完全打敗了我過往二十多年建立起來的所有生存邏輯。我癱坐在藤椅里,
筆記本沉甸甸地壓在腿上,像一個無法擺脫的詛咒。窗外的夜色濃重如墨,老屋里死寂無聲,
只有臺燈燈泡發(fā)出輕微的電流嗡鳴。那張詭異的照片還靜靜躺在桌角,
庭院角落的模糊陰影在昏黃的光線下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一些,帶著不懷好意的凝視感。
奶奶的筆記,那一條條冰冷怪誕的規(guī)則,還有照片上那個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模糊存在,
像無數(shù)冰冷的碎片在我腦海中瘋狂旋轉碰撞?;闹嚫腥缤瑢嵸|的粘稠液體,包裹著我,
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謶郑勘Wo?這根本說不通!
更像是某種精神崩潰后的妄想體系。也許…也許奶奶晚年真的被病痛折磨得神志不清了?
這張照片,不過是某種巧合的光影效果,或者干脆就是沖洗失誤?
至于那低語…極度的悲傷和壓力下產生幻聽,也并非不可能。我用力甩了甩頭,
試圖將這些令人窒息的念頭甩開。胃里一陣空虛的絞痛提醒我,從葬禮結束到現(xiàn)在,
我?guī)缀醯嗡催M。強烈的生理需求暫時壓倒了心理上的驚濤駭浪。我需要食物,
需要離開這間被詭異氛圍浸透的老屋,哪怕只是去外面透一口氣。
我?guī)缀跏翘右菜频碾x開了老屋,鎖門時金屬碰撞的“咔噠”聲在寂靜的樓道里格外刺耳。
夜晚的冷風撲面而來,帶著城市特有的塵埃和尾氣味道,竟讓我感到一絲病態(tài)的清醒。
小區(qū)門口就有一家中型的二十四小時連鎖超市,明亮的燈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傾瀉出來,
照亮了門前一小塊空地。超市里人不多也不少,收銀臺前排著五六個人的隊伍,
貨架間零星有顧客在挑選商品。
車行走的咕嚕聲、商品掃碼的“嘀嘀”聲、還有背景里播放的舒緩但毫無辨識度的流行音樂,
交織成一種熟悉的、屬于日常生活的背景噪音。這種平凡到近乎庸常的氛圍,
像一劑微弱的鎮(zhèn)定劑,暫時安撫了我緊繃的神經。我推了一輛購物車,
強迫自己專注于挑選一些速食食品和飲用水。貨架上琳瑯滿目的商品包裝,
冰冷的金屬貨架觸感,
彌漫的淡淡的熟食區(qū)和生鮮區(qū)混合的氣味…這一切都在努力地將我拉回那個“正?!钡氖澜?。
然而,奶奶筆記本上的字句,尤其是那條關于“恐懼是盾牌”的詭異規(guī)則,卻像附骨之疽,
頑固地盤踞在意識的角落里,揮之不去。
我努力地試圖在腦海中模擬出那種“保持適度恐懼”的狀態(tài)——既不能太強烈以至于崩潰,
又不能完全消失。這感覺荒誕又別扭,
就像一個蹩腳的演員在強行扮演一個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角色。結果只能是徒勞,
反而讓一絲無法驅散的寒意始終縈繞在心頭。我選好東西,推著車走向收銀臺。隊伍不長,
前面只有三個人。我排在一個穿著灰色連帽衫、戴著耳機的年輕男人身后。
收銀員是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姑娘,扎著利落的馬尾,臉上帶著職業(yè)性的、略顯疲憊的微笑,
動作麻利地掃描著商品。一切都那么平常。就在這時,
毫無征兆地——站在我前面的那個連帽衫年輕男人,身體猛地一僵!
仿佛被一股無形的電流擊中。他戴著耳機,
但我清晰地看到他那握著購物筐邊緣的手指瞬間收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緊接著,
他極其緩慢地、如同生銹的機械軸承般,一點一點地轉過了頭。他的動作僵硬得可怕,
脖子轉動時甚至發(fā)出了輕微的“咔噠”聲。他的目光,越過了我的肩膀,
直勾勾地、死死地盯在了我的身后——那個靠近超市入口、擺放著促銷堆頭的空曠區(qū)域!
他臉上的血色在零點幾秒內褪得干干凈凈,慘白得像一張劣質的復印紙。
原本因為戴著耳機而顯得有些散漫空洞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圓,眼球幾乎要從眼眶里凸出來!
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里面倒映著超市明亮的燈光,
卻只剩下純粹的、無法理解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極致恐怖!他的嘴巴大張著,
下頜骨不自然地向下垂落,喉嚨深處發(fā)出一種類似破舊風箱被強行撕裂的“嗬…嗬…”聲,
那是極度驚駭下聲帶痙攣、氣流強行通過阻塞喉嚨的聲音。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凝固。超市的背景音樂還在播放,
收銀員掃描商品的“嘀嘀”聲還在繼續(xù),后面排隊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煩地輕輕挪動了一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