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梅雨季的雨絲如泣如訴,沈初雨蜷縮在書房外的角落,指腹反復摩挲著冰涼的門把手。
透過虛掩的門縫,裴時宴修長的手指正夾著鋼筆在圖紙上勾畫,
西裝袖口下隱約露出腕間的銀色腕表,秒針的轉動聲混著雨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裴總,這次競標對手是周氏。”助理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對方似乎掌握了我們的核心數(shù)據(jù)。”裴時宴頓了頓,
喉結滾動著咽下玻璃杯里的威士忌:“讓法務部立刻介入,還有……”他忽然咳嗽起來,
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沈初雨的心猛地揪緊,正要推門而入,
卻聽見手機那頭傳來嬌笑:“時宴,明天陪我去看畫展好不好?”陌生的女聲像根細針,
刺得她眼眶發(fā)燙。“抱歉,最近很忙?!迸釙r宴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掛斷電話后,
他靠在椅背上,閉眼揉著太陽穴。月光爬上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沈初雨看見他眉骨處有道新傷,青紫色的痕跡蜿蜒到鬢角。她攥著門把手的手微微發(fā)抖。
三天前,她在公司樓下撞見裴時宴被一群黑衣人圍攻,當時他把她死死護在身后,
拳頭砸在對方臉上的悶響仿佛還回蕩在耳畔。可第二天,他卻若無其事地把她外派到分公司。
“在干什么?”身后突然響起的聲音驚得沈初雨差點尖叫。裴明遠叼著煙,
痞笑著倚在墻邊:“偷看小叔?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他這種工作狂,
心里只有項目和……”“閉嘴!”沈初雨轉身要走,卻被裴明遠攔住。
對方身上濃重的煙酒味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后退,后腰撞上了桌角?!把b什么清高?
”裴明遠伸手扯她的領口,“明明和你媽一樣……”“啪!”清脆的巴掌聲在走廊炸開。
沈初雨的手掌火辣辣的疼,裴明遠的臉上迅速浮現(xiàn)出五道紅痕。他愣了一瞬,
惱羞成怒地揚起手,卻在即將落下時被人攥住手腕。“裴明遠,誰給你的膽子?
”裴時宴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襯衫領口微敞,眼底翻涌著沈初雨從未見過的暴戾。
他反手將裴明遠甩在墻上,“再敢動她一根手指,我讓你在商界消失。
”裴明遠罵罵咧咧地離開后,走廊只剩下兩人粗重的喘息聲。
沈初雨看著裴時宴緊繃的下頜線,突然想起十五歲那年。那時她剛轉學,
被幾個女生堵在廁所,是裴時宴踹開門,把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輕聲說:“別怕,小叔在。
”“為什么去分公司?”她鼓起勇氣問。裴時宴轉身要走,
卻被她拉住袖口:“是不是因為那晚?那些人是沖你來的對不對?”空氣瞬間凝固。
裴時宴低頭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喉結動了動:“別管這些事?!薄拔也皇切『⒆恿?!
”沈初雨突然踮腳吻上他的唇。這個在深夜里演練過無數(shù)次的動作,此刻卻笨拙得要命。
裴時宴僵在原地,薄荷混著威士忌的氣息撲面而來,
沈初雨嘗到了一絲咸澀——是她自己的眼淚?!皦蛄?!”裴時宴猛地推開她,
后背重重撞上書架。書籍噼里啪啦地掉落,其中一本《李商隱詩集》攤開在兩人腳邊,
泛黃的扉頁上,“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的字跡被雨水暈染得模糊。
沈初雨蹲下身去撿書,手指觸到內頁夾著的老照片。那是她十八歲生日那天,
裴時宴站在遠處偷拍的畫面,照片邊角寫著一行小字:“我的小雨,要永遠快樂。
”“為什么?”她聲音發(fā)顫,“明明你也……”“因為我是你小叔!”裴時宴打斷她,
彎腰撿起書狠狠塞進她懷里,“從明天起,你不用回公司了。”雨不知何時下得更大了,
沈初雨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頭。手機在包里震動,是母親發(fā)來的消息:“你小叔最近身體不好,
多照顧著點?!彼偷叵肫饎偛排釙r宴壓抑的咳嗽,轉身往家的方向跑去。別墅的燈還亮著,
沈初雨推開虛掩的門,卻聽見二樓傳來女人的嬌喘。她攥緊樓梯扶手,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當她看到裴時宴和那個女人糾纏的身影時,世界突然變得很安靜,只有雨聲在耳邊轟鳴。
“小叔……”她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裴時宴猛地推開懷里的女人,襯衫扣子散落了兩顆,
露出鎖骨下方猙獰的舊傷疤。那是為了救她被車撞的那天留下的,
此刻卻在情欲的氣息里顯得格外諷刺?!俺鋈??!彼麆e過臉,聲音冷得讓沈初雨渾身發(fā)冷。
女人整理著凌亂的發(fā)絲,挑釁地瞥了她一眼:“時宴,這就是你說的侄女?
”沈初雨后退兩步,撞到了玄關的花瓶。瓷瓶碎裂的聲音驚動了沉睡的貓,
它“喵嗚”一聲竄上樓梯,蹭過裴時宴的褲腳。他下意識伸手去摸貓的腦袋,
這個溫柔的動作讓沈初雨想起無數(shù)個深夜,她偷偷看著他在書房加班,
而他總會留一盞小夜燈,生怕吵醒睡在隔壁的她。“原來你說討厭貓,是因為我怕貓。
”沈初雨突然笑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裴時宴,你真殘忍?!彼D身沖進雨幕,
身后傳來裴時宴焦急的呼喊,可她不敢回頭。雨水混著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河邊,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拔??
”裴時宴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小叔,你知道嗎?”沈初雨望著洶涌的河水,
“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爸爸的婚禮上。你穿著黑色西裝,站在陽光里,像個神。
”她頓了頓,“后來我拼命學習,考上你的大學,進入你的公司,都是為了能站在你身邊。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小雨,你在哪?別做傻事!”“可你呢?”沈初雨哽咽著,
“你明明也喜歡我,為什么要推開我?是因為年齡,還是身份?又或者,
你只是享受這種被人仰望的感覺?”“不是這樣的!”裴時宴的聲音突然拔高,
伴隨著劇烈的咳嗽,“你聽我說……”“不用了?!鄙虺跤陹鞌嚯娫?,將手機扔進河里。
水面泛起漣漪,很快又恢復平靜。遠處傳來警笛聲,她知道裴時宴一定會找到這里,
可她不想再面對了。她沿著河岸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是陌生號碼。
“沈小姐,裴總突發(fā)胃出血,現(xiàn)在在市醫(yī)院?!弊o士的聲音帶著焦急,
“他昏迷前一直在喊你的名字?!鄙虺跤甑男呐K漏跳一拍,轉身朝著醫(yī)院的方向狂奔。
急診室的紅燈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想起剛才裴時宴蒼白的臉色,想起他隱忍的咳嗽,
想起那張藏在書里的老照片?!盎颊咧熬陀袊乐氐奈笣?,為什么不早點送來?
”醫(yī)生摘下口罩,語氣里帶著責備,“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設想?!鄙虺跤甑陂L椅上,
雙手捂住臉。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些加班的夜晚,
她總能看見裴時宴偷偷吃胃藥;每次應酬回來,他都會把自己灌得爛醉;甚至剛才,
他推開她時,后背撞上書架的悶響,分明是在強撐著。手術室的門開了,裴時宴被推了出來。
他的睫毛微微顫動,虛弱地抓住沈初雨的手:“別離開……”沈初雨趴在他床邊痛哭,
淚水浸濕了床單:“我在,我一直都在?!鄙钜沟牟》坷?,裴時宴終于醒了。
他望著守在床邊的沈初雨,眼底滿是愧疚:“對不起,那天的事……”“別說了。
”沈初雨打斷他,“我都知道了。裴明遠派人跟蹤你,發(fā)現(xiàn)了你收購周氏的計劃,
所以找人襲擊你。而那個女人,是他安排的,故意讓我撞見?!彼D了頓,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裴時宴苦笑:“我不想讓你卷入這些事。我比你大八歲,
見過太多黑暗,不想讓你純潔的世界被污染?!彼謸崦哪橆a,“而且,
我以為推開你,你就能遇到更好的人?!鄙虺跤晡兆∷氖仲N在自己臉上:“可我只要你。
從十四歲那年開始,就只想要你?!贝巴獾挠瓴恢螘r停了,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
照亮兩人相握的手。裴時宴將她摟進懷里,下巴抵在她發(fā)頂:“等我處理完這些事,
我們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比欢?,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一周后,
裴時宴在公司被裴明遠設局陷害,涉嫌商業(yè)欺詐。所有證據(jù)都對他不利,
董事會要求他引咎辭職。沈初雨看著裴時宴疲憊的背影,做了一個決定。她找到裴明遠,
用自己掌握的他行賄的證據(jù)威脅他,讓他撤銷指控?!澳阋詾檫@樣就能救他?”裴明遠冷笑,
“他已經完了,就像當年他爸一樣?!鄙虺跤甑氖置偷匾欢叮骸澳阏f什么?
”“當年裴家破產,可不是意外?!迸崦鬟h湊近她耳邊,“是你親愛的小叔,
親手把他爸送進了監(jiān)獄?!边@個消息如晴天霹靂,沈初雨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裴時宴正在收拾行李,見她進來,勉強笑了笑:“我打算離開這里,去國外避避風頭。
”“是因為你爸的事嗎?”沈初雨聲音發(fā)顫。裴時宴的動作頓住,
臉上血色盡失:“你都知道了?”“為什么?”沈初雨后退兩步,“為什么要這么做?
”裴時宴癱坐在沙發(fā)上,眼神空洞:“我爸挪用公款,害了很多人。
我不能看著他繼續(xù)錯下去。”他痛苦地捂住臉,“可我沒想到,
這件事會成為裴明遠要挾我的把柄?!鄙虺跤昕粗矍斑@個男人,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這些年,她以為自己了解他的一切,卻不知道他背負著這么沉重的秘密。“小雨,對不起。
”裴時宴起身想要抱她,卻被她躲開,“我本來打算處理完這些事,就向你坦白。
”“太晚了?!鄙虺跤贽D身,淚水模糊了視線,“在你一次次推開我的時候,
在我發(fā)現(xiàn)你滿身秘密的時候,就已經太晚了?!彼叱鲩T,外面又下起了雨。雨滴打在臉上,
冰冰涼涼的。手機在包里震動,是裴時宴發(fā)來的消息:“等雨停了,我就離開。保重。
”沈初雨站在雨中,看著遠處的燈火闌珊。這場持續(xù)了十年的暗戀,
終究還是在暴雨中畫上了句點?;蛟S正如《夜雨寄北》里寫的,有些等待,
永遠等不到共剪西窗燭的那一天,只剩下無盡的遺憾,在記憶里,在雨夜里,慢慢發(fā)酵。
2沈初雨蜷縮在巴黎左岸的公寓里,壁爐里的木柴噼啪作響,卻暖不化她指尖的寒意。
落地窗外飄著細碎的雪,恍惚間又讓她想起江南的梅雨季。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是母親發(fā)來的消息:“時宴的公司徹底破產了,
他現(xiàn)在住在老房子里......”她猛地將手機扣在桌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年了,
那些被刻意封存的記憶突然破土而出。裴時宴被警察帶走那天,
她隔著玻璃窗看見他眼底的絕望,像一只折斷翅膀的鷹。而她轉身離開時,
聽到他沙啞的嘶吼穿透雨幕:“沈初雨!我從來沒有后悔過愛上你!”門鈴突兀地響起,
驚得她打翻了手邊的咖啡杯。褐色的液體在波斯地毯上暈開,宛如那年他襯衫上的血跡。
透過貓眼,她看見裴時宴站在風雪中,黑色大衣落滿雪花,鬢角竟生出幾根白發(fā)。
“我只是來還東西?!彼e起一個陳舊的鐵盒,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沈初雨鬼使神差地打開門,冷空氣裹挾著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涌進來,讓她呼吸一滯。
鐵盒里躺著她十八歲時遺落的發(fā)夾,還有一本邊角卷起的《李商隱詩集》。沈初雨翻開扉頁,
當年被雨水暈染的字跡旁,不知何時多了一行小字:“若有來生,愿做西窗燭,
只為你一人明滅?!薄拔乙Y婚了?!彼犚娮约赫f,聲音陌生得像從別人口中發(fā)出,
“下個月,和一個法國人。”裴時宴的睫毛劇烈顫動,喉結上下滾動著卻說不出話。
他伸手想觸碰她的臉,卻在半空僵住,
最終只是將詩集輕輕放在玄關:“他要是對你不好......”“別說了!
”沈初雨后退半步,后背撞上雕花屏風,“當年你明明可以解釋,為什么要一聲不吭消失?
”壁爐里的火苗突然躥高,映得裴時宴的影子在墻上扭曲變形。他苦笑:“你以為我不想嗎?
裴明遠用你母親的安危威脅我,我怎么敢......”這句話如驚雷炸響。
沈初雨想起三年前母親突然患上的“重病”,想起她接到的那些匿名恐嚇電話,
想起裴時宴在拘留所里決絕的眼神。原來所有的誤會,都是精心設計的局。
“為什么現(xiàn)在才說?”她的聲音哽咽。裴時宴從大衣口袋掏出一個信封,
泛黃的紙頁上印著法院判決書:“裴明遠昨天被捕了。我拿到這個,
第一時間就......”話音未落,沈初雨已經撲進他懷里。滾燙的淚水浸濕他的衣襟,
三年來所有的委屈、思念、怨恨,都在這一刻決堤。裴時宴顫抖著環(huán)住她,下巴抵在她發(fā)頂,
輕聲呢喃:“對不起,我來晚了?!被槎Y取消的消息在朋友圈掀起軒然大波,
沈初雨卻無暇顧及。她跟著裴時宴回到江南老宅,推開斑駁的木門,滿院的薔薇早已枯萎,
唯有當年她親手種下的桂花樹還在?!捌鋵嵾@些年,我每天都來這里。
”裴時宴撫摸著樹皮上刻的“SY+PYY”,字跡被歲月磨得模糊,“想著也許有一天,
你會回來看看?!鄙钜梗虺跤瓯灰魂嚳人月曮@醒。月光下,裴時宴蜷縮在沙發(fā)上,
額角布滿冷汗。她這才發(fā)現(xiàn)他枕邊放著的藥瓶——是治療肺癌的靶向藥?!搬t(yī)生說還有半年。
”裴時宴握住她顫抖的手,“本來不想告訴你,怕你難過?!鄙虺跤陮⒛樎襁M他胸口,
淚水洇濕了他單薄的睡衣:“你這個傻子,為什么總是要一個人扛?”從那天起,
沈初雨推掉所有工作,寸步不離地守著裴時宴。他們重新種上薔薇,在桂樹下支起秋千,
像尋常情侶般散步、看電影、說情話。每當裴時宴疼得睡不著,她就坐在床頭,
輕聲誦讀《夜雨寄北》。“何當共剪西窗燭......”裴時宴的聲音越來越弱,
手指無力地撫過她的臉頰,“小雨,別難過,能在生命最后......”“別說了!
”沈初雨捂住他的嘴,眼淚砸在他手背上,“你答應過我,要陪我看遍四季的?!比欢?,
命運終究沒有眷顧這對苦命的戀人。在那個飄著細雨的清晨,裴時宴永遠閉上了眼睛。
沈初雨抱著他逐漸冰冷的身體,終于讀懂了他眼中的深情——原來最深的愛,不是占有,
而是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護她周全。多年后,沈初雨在老宅的閣樓發(fā)現(xiàn)一個木匣。
里面除了他們的合照,還有一封未寄出的信:“我的小雨,當你看到這封信時,
我應該已經化作窗外的雨。別為我難過,能遇見你,
已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窗外的雨淅淅瀝瀝,沈初雨將信貼在胸口,
仿佛又聽見裴時宴在耳畔低語。原來有些愛,注定要以遺憾收場,卻會在時光的長河里,
永遠熠熠生輝。而那首《夜雨寄北》,也成了她一生都解不開的情結,
寄托著無盡的思念與悔恨。3沈初雨將那封信疊好,
小心翼翼地放進隨身佩戴的銀質項鏈吊墜里。吊墜是裴時宴昏迷前,
用最后的力氣在病房里為她折的千紙鶴形狀,此刻承載著他最后的溫柔與眷戀。
處理完裴時宴的后事,沈初雨沒有再回巴黎。她盤下了老宅附近的一間咖啡館,
親手在門前掛上木質招牌——“西窗燭”。每到雨夜,咖啡館暖黃色的燈光便會透過玻璃,
在雨幕中暈染出朦朧的光暈,宛如裴時宴曾為她點亮的那盞小夜燈。一個暴雨傾盆的傍晚,
咖啡館走進來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他渾身濕透,懷里卻緊緊護著一個牛皮紙袋。
“老板,能借個火嗎?”他的聲音讓沈初雨的手猛地一顫——竟與裴時宴有七分相似。
男人名叫陸川,是個考古研究員。那天他本要去鑒定一份宋代古籍,卻因暴雨被困。
沈初雨為他遞上熱姜茶,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展開古籍,
專注的神情讓她想起書房里伏案工作的裴時宴。此后,陸川成了咖啡館的??汀?/p>
他常帶著厚重的書籍,在角落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時,
沈初雨會默默在他桌上放上一塊桂花糕——那是按照裴時宴生前最愛吃的口味做的。
“你相信前世今生嗎?”有次陸川突然問道。他翻開一本泛黃的縣志,
指著一段記載:“南宋年間,有位畫師與富家小姐相戀,卻因身份懸殊被迫分離。
畫師臨終前畫了一幅《夜雨圖》,畫中女子倚窗而立,手中握著半支殘燭。
”沈初雨的呼吸停滯了。陸川將書頁轉向她,畫中女子的眉眼,竟與她有七分相似。
更令人心驚的是,畫師落款處的“裴”字,在歲月侵蝕下依舊清晰可辨。深夜打烊后,
沈初雨翻出裴時宴留下的詩集。在《夜雨寄北》那頁,
她發(fā)現(xiàn)了一行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小字:“若有來世,愿化燭火,再續(xù)前緣。
”淚水滴落在紙頁上,暈開了字跡,卻讓她心中某處塵封已久的地方悄然松動。
隨著相處加深,沈初雨發(fā)現(xiàn)陸川身上有太多裴時宴的影子。他喝咖啡時總要加兩塊方糖,
看書時會不自覺地咬筆帽,甚至連思考時皺眉的弧度都如出一轍。但陸川看向她的眼神,
清澈而坦蕩,沒有裴時宴眼中那層化不開的隱忍與苦澀。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