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幕中的邀請梅雨季第七日的雨簾如注,林夏將電動車推進巷口時,
雨傘骨架被狂風扯得變形。他低頭避雨,
忽然看見轉角陰影里蜷著團白色身影——那是件浸透的白襯衫,
領口處別著的珍珠發(fā)卡歪向一邊,正是今早他在教學樓走廊見過的蘇晴。"蘇晴?
"他的聲音被雨聲撕成碎片,雨傘傾斜的角度卻本能地往她那邊偏去。女孩抬起頭,
睫毛上的水珠砸在膝蓋傷口上,暈開小片血花。林夏這才注意到她腳踝浸在泥水里,
帆布鞋側縫裂開道口子,露出蒼白的皮膚。喉結滾動了兩下,他想起上周在圖書館,
蘇晴蹲在地上給流浪貓喂食的樣子——那時她穿著同款白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纖細的手腕,
現(xiàn)在卻沾滿泥污,像被雨水打落的蝴蝶。"你......"他剛開口,又一道驚雷炸響,
女孩渾身劇烈顫抖,往墻角縮得更緊。林夏猛地扯下背包,翻出里面的塑料雨衣。
雨衣展開時發(fā)出沙沙聲,驚得她抬起眼——那雙平時總是清亮的杏眼,此刻蒙著層水霧,
像被雨水打濕的玻璃珠。"先披上吧。"他別過臉,把雨衣遞過去,
余光瞥見她膝蓋上猙獰的擦傷,"我家就在前面,離這兒很近。"蘇晴盯著他手里的雨衣,
指尖無意識地摳著墻皮。遠處便利店的霓虹在雨幕中明明滅滅,照出她眼底的猶豫。
林夏突然意識到什么,慌忙解釋:"我......我一個人住,家里有醫(yī)藥箱。
你這樣會感染的。"他抬起手,又尷尬地放下,生怕碰到她濕透的衣袖。沉默在雨聲中蔓延。
林夏數(shù)著墻上的水漬,第七道水痕即將滴下時,蘇晴終于輕輕點頭。她撐著墻試圖站起來,
卻因腿軟踉蹌著向前栽去。林夏本能地伸手扶住她腰際,觸感柔軟得像團云,又迅速收回手,
耳尖燒得厲害:"抱歉......我、我扶你過去。"出租屋的鐵門吱呀作響。
林夏先進去開燈,暖黃色的燈光里,他突然意識到屋里亂得可怕——昨晚沒洗的碗堆在水槽,
沙發(fā)上搭著沒晾干的襯衫,書架上還擺著沒來得及收的父親病歷單。
他慌忙轉身擋住蘇晴的視線,
卻見她盯著冰箱上的便利貼出神:"原來你每天六點半起床背書。
"那是他給自己寫的晨間計劃,字跡力透紙背,像在和誰較勁。林夏耳尖發(fā)燙,
快步走到廚房燒水:"你先坐,我去煮姜湯。毛巾在衣柜第三層......"他突然頓住,
想起自己的衣柜里只有幾件舊T恤,根本沒有女士毛巾。"沒關系。
"蘇晴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剛哭過的沙啞,"我用紙巾擦就行。"林夏轉身時,
看見她正低頭解鞋帶,露出腳踝上淡青色的血管。他猛地轉過頭,盯著墻上的掛鐘數(shù)秒,
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醫(yī)藥箱在電視柜下面,你......先處理傷口吧。
"瓷磚地面?zhèn)鱽砀O窣的響動。林夏從冰箱里翻出半塊紅糖,
聽見身后傳來棉簽蘸碘伏的滋滋聲,心臟跳得厲害。他想起大課上,蘇晴總是坐第一排,
筆記本永遠整潔如新,此刻卻在他雜亂的出租屋里,獨自處理傷口。
"那個......"他突然開口,差點碰倒水壺,"上次在圖書館,
你幫小貓包扎的手法很專業(yè)。"話一出口就想咬掉舌頭,怎么突然提起這個?
身后的動作頓了頓,傳來輕笑:"你看到了?"林夏盯著煮沸的水,喉嚨發(fā)緊:"嗯,
小貓后來被領養(yǎng)了,我看見論壇上的帖子......"姜湯煮好了,他故意用最大的碗盛,
想讓蘇晴多喝點驅寒。轉身時,正看見她把染血的紙巾扔進垃圾桶,
衛(wèi)衣——他的衛(wèi)衣——長到大腿中部,露出纖細的小腿。她接過碗時,指尖擦過他掌心,
像片羽毛掠過:"謝謝。"雷聲又近了些。蘇晴捧著碗往沙發(fā)里縮了縮,
忽然指著墻上的海報:"你也喜歡這個樂隊?"那是張皺巴巴的搖滾樂隊海報,
邊角被膠帶反復粘貼,是林夏用兼職工資買的。他點點頭,注意到她指尖在碗沿畫圈,
像在平復情緒。"我爸不讓我聽這種音樂。"她突然說,聲音輕得像雨絲,
"他說不符合我的人設。"林夏一愣,看見她嘴角揚起苦澀的笑:"你知道嗎?
我連哭都要計算場合,怕妝花了影響學校形象。"她低頭盯著姜湯,
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但今天......""你不需要總是完美。
"林夏脫口而出,說完才驚覺自己的冒昧。蘇晴抬頭看他,眼里有什么東西在晃動,
像暴雨前的湖面。他慌忙補充:"我的意思是......人都會有脆弱的時候,這很正常。
"沉默再次降臨,卻比先前柔和許多。林夏聽見蘇晴輕輕吹著姜湯,
看見她手腕上若隱若現(xiàn)的疤痕——那是上次辯論賽時,她不小心被話筒線劃傷的,
他在遠處看見她用創(chuàng)可貼貼上,卻沒想到會留疤。"其實我......"蘇晴突然開口,
又迅速閉嘴。林夏看見她指尖攥緊衛(wèi)衣下擺,那是他洗了無數(shù)次的舊衣服,
此刻卻因她的體溫泛起柔軟的褶皺。他突然意識到,這個總被光環(huán)籠罩的?;ǎ?/p>
此刻正帶著滿身傷痕,坐在他的沙發(fā)上,喝著他煮的姜湯。
"如果你需要的話......"他清了清嗓子,強迫自己直視她的眼睛,
"可以在這里住一晚。沙發(fā)很舒服,我睡過很多次。"話一出口就想咬掉舌頭,
怎么聽起來像在推銷沙發(fā)?蘇晴卻笑了,梨渦在臉頰暈開:"那你要睡哪兒?""地板。
"林夏立刻回答,"我以前在宿舍常睡地板,習慣了。"蘇晴盯著他,
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這個動作太過自然,讓兩人同時愣住。
她的指尖帶著姜湯的溫度,輕輕掠過他額角:"謝謝,林夏。"她說,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窗外的雨勢小了些,路燈的光透過紗窗,
在地板上織出格子圖案。林夏坐在地板上,背靠著沙發(fā),聽著身后傳來的均勻呼吸聲。
蘇晴很快睡著了,手指還攥著他的衛(wèi)衣衣角,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他抬頭看著天花板,
數(shù)著墻上的水漬。第七道水痕滴下時,聽見蘇晴在睡夢中輕輕呢喃。
林夏小心地抽出壓在她身下的毛毯,蓋在她身上,
聞到她發(fā)間混著雨水和碘伏的味道——那是種奇異的、令人心安的氣息。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是母親發(fā)來的消息:"夏夏,今天有人給你爸捐了筆錢,真是好心人。"林夏看著消息,
又回頭看了眼沙發(fā)上的蘇晴。她的小熊掛件掉在地板上,正對著他微笑,像某種隱秘的呼應。
雨還在下,但林夏突然不覺得冷了。他摸出書包里的筆記本,翻開最新一頁,
上面貼著今天在巷口撿到的、蘇晴掉落的鋼筆字帖。字跡力透紙背,寫著:"真正的自由,
是敢于不完美。"遠處傳來隱約的雷聲,卻不再令人恐懼。林夏靠在沙發(fā)上,閉上眼,
聽見蘇晴在睡夢中嘆了口氣。他突然想起論壇上的匿名帖子,有人問:"怎樣才能靠近?;ǎ?/p>
"此刻他終于明白,答案從來不是鮮花和掌聲,而是在某個暴雨夜,遞出的一件雨衣,
一碗姜湯,以及一句笨拙的邀請:"要不要來我家避雨?"雨幕漸薄,晨光即將穿透云層。
林夏在半夢半醒間,感覺有什么東西輕輕落在他發(fā)頂——或許是蘇晴的發(fā)絲,
或許是一片羽毛,又或許,是命運輕輕落下的、關于未來的伏筆。
第二章:晨光里的裂縫清晨五點四十,林夏被廚房的動靜驚醒。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沙發(fā)空著,
蘇晴的小熊掛件卻歪在枕邊。廚房傳來瓷器輕碰的聲音,他起身時,
看見她穿著他的灰色衛(wèi)衣,站在灶臺前攪粥,晨光從紗窗漏進來,在她發(fā)頂織出金網(wǎng)。
"醒了?"她回頭時,衛(wèi)衣帽子滑到鼻尖,露出小巧的下巴,"冰箱里只有燕麥和雞蛋,
湊合吃點吧。"林夏注意到她膝蓋上重新包扎的紗布,邊緣整齊,
顯然是凌晨自己睡著后她重新處理過的。餐桌上擺著兩碗燕麥粥,
旁邊放著他昨晚沒來得及扔的過期飯團。蘇晴把煎蛋切成小塊,
推到他面前:"過期食品要扔掉,知道嗎?"她的語氣像長輩,指尖卻輕輕碰了碰他手腕,
"我看過你的課表,今天第一節(jié)是微積分,需要占座嗎?"林夏差點被粥嗆到。
他想起上周在教學樓偶遇,蘇晴抱著作業(yè)本從他身邊經(jīng)過,那時他以為她根本沒注意到自己,
原來她連課表都記得清楚。"不用......"他低頭攪粥,
看見她手腕上的疤痕在晨光中淡得像道月光,"你今天沒課嗎?""有大課,但可以晚點去。
"蘇晴托腮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想先去校醫(yī)院換藥,
你......能陪我嗎?"最后三個字輕得像片羽毛,卻讓林夏心臟猛地漏跳一拍。
他想起論壇上流傳的"蘇晴從不麻煩男生"的傳說,此刻卻坐在他面前,用陳述句說出請求。
校醫(yī)院走廊彌漫著消毒水味。張阿姨看著蘇晴膝蓋的傷口,嘖嘖嘆氣:"這是怎么弄的?
以后別穿這種不跟腳的鞋。"林夏注意到蘇晴攥著他校服袖子的手,
指尖因用力泛起青白——上次他陪父親做透析時,父親也是這樣攥著他的手。
"男朋友真貼心。"張阿姨笑著遞上藥膏,"每天換一次,別沾水。"蘇晴耳尖通紅,
卻沒反駁。林夏想抽回手,卻聽見她輕聲說:"是啊,他很貼心。
"這句話像顆小石子投進湖面,在他心里激起細密的漣漪。教學樓前的梧桐樹下,
聚集著幾個男生。林夏認出其中有校籃球隊隊長和金融系富二代,
他們的目光在蘇晴和他交握的手上打轉。蘇晴突然松開手,卻在路過時,
將自己的珍珠發(fā)卡別在他校服領口:"這個給你保管。"她說,聲音剛好讓周圍人聽見。
教室里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小胖從前排探過身,眼鏡滑到鼻尖:"夏哥,
這是......"話沒說完,蘇晴已經(jīng)把書包放在林夏旁邊,從帆布包里拿出兩個潤喉糖,
粉色包裝上印著草莓圖案:"給你的,上次看你咳嗽。"林夏盯著潤喉糖,
想起上個月在圖書館,自己因為感冒頻繁咳嗽,只好躲到樓梯間吃藥。那時他以為沒人看見,
原來蘇晴一直注意著。"謝謝。"他輕聲說,指尖觸到糖紙時,
聽見她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該說謝謝的是我,匿名送潤喉糖的好心人。
"整節(jié)課林夏都在走神。他的筆記本上畫滿雜亂的公式,余光卻始終注意著旁邊的人。
蘇晴認真記著筆記,不時用鋼筆尖戳他胳膊,
指著黑板上的例題挑眉——這個動作讓他想起昨夜她在沙發(fā)上睡著時,睫毛輕顫的模樣。
午休時在食堂,他們剛打好飯,金融系富二代就端著餐盤過來。"蘇晴,聽說你戀愛了?
"他的目光落在林夏身上,帶著審視,"怎么不介紹一下?"蘇晴咬了口番茄炒蛋,
語氣輕快:"這是林夏,上次數(shù)學建模比賽拿了省級獎的那個。
"富二代的臉色變了變:"哦?沒聽說過。"林夏剛要開口,蘇晴卻突然握住他的手,
指尖在他掌心輕輕畫圈:"沒聽說過很正常,他很低調(diào)的。不像有些人,
整天買花堵女生宿舍。"周圍響起壓抑的笑聲,富二代臉色鐵青,
轉身時撞翻了身后的調(diào)味瓶。"對不起......"林夏看著滿地狼藉,想起身收拾,
卻被蘇晴按住肩膀:"不用管他,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她的手放在他肩上,
帶著溫熱的觸感,"你做得很好,不需要和他們比。"下午沒課,蘇晴說想去圖書館。
林夏跟著她穿過走廊,看她在文學區(qū)停駐,
指尖劃過《簡·愛》的書脊:"我小時候偷偷看過這本書,被我爸發(fā)現(xiàn)后,書被燒了。
"她的聲音很低,"他說,女孩不該學叛逆。"林夏想起昨夜她提到的相親,
想起她膝蓋上的傷口。他鬼使神差地伸手,
將她垂落的發(fā)絲別到耳后:"現(xiàn)在你可以自由閱讀了。"蘇晴抬頭看他,眼睛里有光在晃動,
像暴雨后的湖面,"是啊,現(xiàn)在我有自己的選擇。"圖書館的陽光斜斜照在閱覽桌上。
蘇晴翻開林夏的筆記本,突然愣住。內(nèi)頁夾著張泛黃的電影票根,日期是五年前,
座位號2排5座——那是她第一次去電影院,和母親偷偷看的《泰坦尼克號》,
后來被父親發(fā)現(xiàn),禁足了一個月。"原來你也喜歡這部電影?"她指著票根,聲音發(fā)顫。
林夏點頭:"我媽去世前,帶我去看的最后一場電影。"蘇晴看著他,
突然明白為什么每次下雨,
他的眼神都會變得溫柔——原來他們都曾在暴雨中失去過重要的人,又在某個雨天重逢。
傍晚分開時,蘇晴站在教學樓門口,從書包里掏出個紙袋塞給他:"給伯父的。"林夏愣住,
看見紙袋里裝著蛋白粉和進口水果,"我......"話沒說完,蘇晴已經(jīng)轉身跑開,
馬尾在夕陽下晃出金色的弧光。夜里十點,林夏結束便利店兼職,
收到蘇晴發(fā)來的消息:"傷口換藥了,沒事。"附帶一張照片:她坐在書桌前,
面前擺著他的微積分筆記,小熊掛件趴在筆記本上,旁邊是杯冒著熱氣的牛奶。手機震動,
另一條消息彈出:"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每天繞路去教學樓,是為了路過我們班門口。
"林夏感覺喉嚨發(fā)緊,想起那些清晨,他故意繞遠路,
只為看她在教室門口給多肉澆水的樣子。原來他的笨拙偽裝,早就被她看穿。
他摸出紙袋里的卡片,上面寫著:"希望伯父早日康復。"字跡力透紙背,
最后那個句號洇開小團墨漬,像她每次緊張時的習慣。林夏突然想起,下午在圖書館,
她翻到他父親病歷單時,指尖在"尿毒癥"三個字上停留了很久。窗外,新月爬上樹梢。
林夏坐在床上,翻開蘇晴送的蛋白粉包裝,發(fā)現(xiàn)里面夾著張收據(jù)——購買日期是上周,
正是他為手術費發(fā)愁的那天。收據(jù)上的會員卡號,
和他在流浪動物社團捐款記錄里見過的匿名賬號尾號一致。原來那些匿名的善意,
早就有了答案。林夏看著窗外的月光,想起蘇晴在雨幕中蜷縮的身影,
想起她今天別在他領口的珍珠發(fā)卡,突然明白有些緣分,早在相遇前就已埋下伏筆。
手機再次震動,是蘇晴發(fā)來的晚安表情。林夏盯著屏幕,突然打字:"明天早上,
帶你去吃巷口的糖糕,那家的豆?jié){很濃。"發(fā)送鍵按下的瞬間,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像暴雨夜的驚雷,卻又帶著晨光初現(xiàn)時的溫柔。夜風吹過窗臺,多肉植物的葉片輕輕顫動。
林夏摸出枕頭下的珍珠發(fā)卡,放在掌心端詳。發(fā)卡邊緣有處細小的裂痕,
像她完美人設下的真實裂痕,卻讓他覺得愈發(fā)珍貴。遠處傳來隱約的雷聲,卻不再令人恐懼。
林夏躺下時,聞到枕套上殘留的茉莉香——那是蘇晴用的洗發(fā)水味道,
和他的檸檬洗衣液混在一起,形成某種獨一無二的氣息。這一夜,他做了個夢。
夢里是個晴朗的日子,他和蘇晴坐在海邊的長椅上,她穿著那件灰色衛(wèi)衣,手里拿著糖糕,
笑得眉眼彎彎。遠處,海浪輕輕拍打著沙灘,像在訴說某個關于相遇和救贖的故事。
而故事的開頭,是一場暴雨,一次勇敢的邀請,和兩個在雨幕中相遇的靈魂,終于在晨光里,
看見了彼此的裂縫,以及裂縫里透出的、屬于彼此的光。
第三章:碎光里的雙生蝶梅雨季的第十日,陽光終于刺破云層。林夏在便利店擦貨架時,
看見蘇晴站在玻璃外,
校服領口別著他昨夜替她修補的珍珠發(fā)卡——斷成兩半的珍珠用膠水黏合,
像她左腕內(nèi)側的舊疤,藏在白皙皮膚下,卻終于不再掩飾。"給伯父的。"她推過紙袋,
里面是新熬的山藥粥,"張阿姨說術后流食要清淡。"林夏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
想起凌晨兩點她發(fā)的消息:"父親撕了母親的日記本,但我搶到了半朵干花。
"手機在收銀臺震動,蘇晴的身體猛地繃緊。屏幕跳出"父親"的來電,備注名是灰色的。
林夏想起上周幫她修手機時,發(fā)現(xiàn)這個號碼被設置成"騷擾攔截",
卻又在深夜被無數(shù)次手動解除。"晴晴,限你半小時內(nèi)回家。"父親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王董事長親自來談婚事,你想讓全家丟臉嗎?"蘇晴盯著貨架上的速食粥,
突然想起林夏冰箱里過期的飯團——那是他連續(xù)三天只吃饅頭省下的錢。"我在陪男朋友。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像繃到極致的琴弦,"他叫林夏,是比任何人都珍貴的存在。
"電話那頭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蘇晴掛斷電話,指尖撫過紙袋上的便利貼:"林夏親啟",
字跡是她凌晨三點用父親的鋼筆寫的,筆尖劃破了紙。"去江邊吧。"林夏摘下工牌,
塞進她掌心,"我的電動車能追上日落。"蘇晴看著他發(fā)梢的汗珠,
想起昨夜他在醫(yī)院陪護父親的照片——白襯衫領口敞開,露出鎖骨下方的紅痣,
像她母親照片里,胸針墜落的位置。電動車轟鳴著穿過高架橋時,蘇晴突然笑了。
風卷起她的校服領帶,在身后飄成旗幟,她想起十二歲那年偷穿母親的高跟鞋,
在鏡子前旋轉,被父親一巴掌打倒在地。"蝴蝶要飛了!"她對著天空喊,
發(fā)卡上的碎珍珠簌簌掉落,像掙脫標本盒的鱗片。游樂園的旋轉木馬正在檢修,
木馬被白布覆蓋,像一群沉睡的獨角獸。蘇晴掀開布角,露出一匹藍紫色的木馬,
鬃毛上纏著褪色的絲帶:"母親去世前一周,帶我來過這里。"她從兜里掏出泛黃的票根,
邊緣有她兒時的牙印,"父親說這是最后一次縱容'母女倆的幼稚'。"林夏接過票根,
看見背面用鉛筆寫著:"小晴的第一只蝴蝶,要永遠飛在陽光下。"字跡被水洇過,
像母親臨終前的淚痕。
他突然明白為什么蘇晴總在筆記本里夾蝴蝶標本——那是她對母親最后的懷念,
也是對父親控制的無聲反抗。"我們騎這匹吧。"蘇晴掀開白布,
木馬眼眶處的玻璃珠掉了出來,滾到林夏腳邊。他拾起珠子,看見里面映著她的倒影,
發(fā)梢被風吹得揚起,像振翅的蝴蝶。午餐在游樂園外的排檔吃炒面。蘇晴加了三倍辣椒,
眼淚鼻涕混在一起:"父親說女孩不該吃這么辣,會傷皮膚。"林夏替她遞紙巾,
指尖觸到她發(fā)燙的臉頰:"你的皮膚,應該由你自己決定怎么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