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地休整一下。
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一個是咱們接下來的路變得多少有些前途未卜,二個是某個狂戰(zhàn)該給自己抹點藥了(雖然這個家伙極力強調這點小傷不礙事)。
還有一個就是,我可能得對這個迷宮的性質,要多一個疑問了。
摸著崗哨基底的木質建筑,看似是個臨時建造的站臺,雖然時間過去已久,它也有些陳舊,卻依然結實,像一道關卡,守在這礦洞的入口。
高吊著的照明篝火盤早已熄滅,某個角落掛著的告示牌上面也早就斑駁不堪,得不到半點信息。但忍不住摸了一下這些已經倒下的骷髏哨衛(wèi)的裝備,我不由得在思考一個問題。
這明顯是個建造好的入口關卡,守在這兒,很正常合理,說明我們進入的這個迷宮不是什么天然洞穴,而是人為修建的礦洞——里面還會遇到人造的痕跡,設施,乃至于怪物。
“這些有什么好看的?”
在我盯著崗哨發(fā)愣的時候,那個長發(fā)雙劍男不聲不響地出現在我旁邊。我確定他不是在不屑,而是認真在向我提問。
“這些都是有人修建的……”
“……確實?!彼灿行┮馔馕业乃悸?,隨后繼續(xù)說道,“我以為你是順帶的新手,沒想到你會承擔起指揮來。而且意外得冷靜有思路?!?/p>
難為這種冷臉角色說出點類似夸獎的話,我苦笑一下,也在反省,為什么之前我就那么理所當然地開始指揮起大家了——如果我的判斷失誤,那么事態(tài)會不會駛向一個不可挽回的方向?
可是那時就是行動快過思考,下意識地開口讓隊伍行動起來,即便是按照我那可笑的“紙上談兵”式的游戲經驗。
別讓你的團隊停下來!行動起來!
似乎帶本的老團長豎起大拇指,亮牙在笑。
受傷的黑臉漢子有些苦著臉地抓起藥膏涂抹著,像是這玩意跟毒藥一樣難以接受,據他所說,這是他找一個老醫(yī)生調配的,啥效果都好,不亞于一口治療藥水的感覺,就是被涂抹的地方會有著像螞蟻在爬的奇妙瘙癢感。
重新磨刀的,還有在“履行隊長職責”講笑話活躍氣氛的,似乎拿下這個崗哨對大家來說是次不錯的士氣振奮。
“我們得盡快和其他人匯合,人多一些會更安全,也會有更有經驗的人掩護?!?/p>
看向入口,本來就不明亮的光線隨著深入,便愈發(fā)昏暗。
帶著的火把點燃,算是提供了一圈稍顯安心的視線范圍。隊伍的最前方和最后方各執(zhí)一把,前方由黑臉漢子帶頭開路,最后方我選擇讓烏龍茶殿后。
摸著粗糙起伏的礦洞壁,還殘留著開鑿的痕跡,木質的支架支撐起一段不高的通道,通往深處。周圍寂靜得只有我們一行人的腳步聲,偶爾還有踢遠了的石子聲音。
“等下?!?/p>
視力不錯的雙劍長發(fā)男輕聲提醒,大家立刻警戒停在原地,看他指了指不遠處,仔細查看,有兩個人形的身影似乎在那里活動。
他們像是……在挖礦?
“能處理掉嗎……”
確信對方不會是同伴,身上穿著都已經破舊發(fā)爛的勞作服,外加半掛腐爛的身軀,明顯的尸體化,只是有些納悶為什么和外面的骷髏哨衛(wèi)不一樣。
這兩個很有可能只是礦工,純粹在機械地重復著勞作罷了。
到這兒我和德里克算是松了口氣,總算看見了和之前一樣的怪物了。小聲向大家說明了這兩個“雜兵”的情況,雙劍老哥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和他一起去解決。
我和雙劍長發(fā)男壓低腳步慢慢靠近,抵達攻擊范圍后,他雙劍交叉在怪物脖頸前,快速拉開切斷;而我則直劍穿背出胸,抽出劍拉倒對方,再舉劍砍下頭顱。
“有興趣去我們幫派進修一下嗎?”
他似乎很滿意我的動作,也不知道是玩笑話還是真的在邀請。
還是先解決這次的事件再說吧。
向后面的人招手示意,我們便繼續(xù)向前。路上偶爾也會零星地碰到幾個像這樣的礦工怪物,都是我和雙劍男悄無聲息地解決掉。不過有趣的是,這一次德里克兩眼放光,笑嘻嘻地指著礦工剛剛開鑿的地方。
“看,發(fā)財的法子,這不就來了!”
這些怪物意外得比我們清楚哪個地方更可能挖掘到有價值的東西,眼前被鑿得坑洼不齊的巖壁里,隱約有幾道光芒在燈光下閃爍,德里克抄起自帶的小鎬子小心敲打幾下,一塊摻雜著石沙,似方解綠的原石便到手了。
這倒是讓大家有些意外,我看了看,原來他們是真沒往能挖到寶石的方面去想。
還是按照最開始的說法,把這些寶石統一裝好,出去后再根據出售價錢分賬,倒是一筆獨立于委托之外的收獲。
接下來的路程稍微輕松了不少,并沒有出現其他危險,就是簡單地殺掉礦工這種幾乎不搭理人的怪物——即便偶然被它們發(fā)覺,它們也只會無意識地緩慢靠近,揮舞著毫無殺威脅的礦鎬,很容易就被解決。
這也是最開始時,我選擇跟著德里克深入這里混資歷的原因,羸弱的怪物,意外的收獲,如果只是為了賺錢那確實再合適不過了。
我摸了下懷里,掏出懷表,借著火光看了下時間,我們已經進來有一會兒了,意外的是還沒有發(fā)現其他隊伍的蹤跡。到底是因為這個礦洞有其他出入口?還是說其他隊伍已經深入腹地了?
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我悄悄地看著隊伍其他老鳥們的臉色——他們對于這些簡單的怪物和唾手可得的礦產寶石倒沒有太大的興趣,反而我們越深入越沒有其他波折的經歷,讓他們眉頭緊鎖。
大家知道,應該不會那么簡單。
很快,前方出現了岔路,但我們停下的原因不是因為方向,而是因為看見了一具尸體,它趴著,朝向我們來的方位。
這個尸體便是來自我們“心心念念”想匯合的隊伍之一吧,至少當我們小心地把他翻過來后,黑臉漢子看著他的臉,說自己之前在酒會上見過他。
迷宮里探索本身就是個刀尖舔血的活動,有死傷很正常。
我看著死去之人的臉色,突然想起我剛剛看的時間。
我立刻上前,半蹲下來,試圖抬起他的下顎,然后伸手撥開他的眼睛。
雖然很惡心,有點不適應,但我意識到了一件非常在意的事情,正是這件事的正確與否,大過了我對接觸尸體的恐懼。
僵硬的脖子,有些渾濁的瞳孔,發(fā)冷的皮膚。
一種莫名其妙的詭異和恐慌感席卷我的全身,我再次從懷里摸出懷表,確認了下時間。
“怎么了?”
嫵媚女子注意到我的臉色有些變化,本來以為是“新人剛見到尸體會有些恐懼”,打算安慰我來著,結果發(fā)現我主動上前去接觸尸體,而且動作很有目的,一看就是某種檢驗。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有些狂跳的心臟,放下尸體,緩聲問道。
“你們誰還帶了表的?看看時間?!?/p>
大家搖搖頭,兄弟搭檔的兄長還嗤笑一聲,指了指我手上的懷表。
也是,這玩意是個稀罕件,我也是因為算個貴族老爺,屋里才會有這樣的東西。
“我只是想告訴大家一件事,咱們從進入迷宮開始到現在,也就過去了兩個小時左右。我們所有人都是,進入迷宮很迅速,包括其他隊伍,大家分隊前行,幾乎是一起的。”
“你想說什么?跟這個死人有什么關系嗎。?”
“咱們進入迷宮開始,就沒有看到過其他隊伍了,這很反常。其中一個可能是,我們被分散在不同的傳送口,大家是分散的,所以才沒有及時聚在一起。”
“然后就是還有一個可能……”
我吐出一口氣,指了指地上的尸體。
“這是其他隊伍的人,我剛剛看了下,他大概死了有十多個小時了。”
有人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可隨后,大家臉色都變了,幾乎快脫口而出“不可能”。
是很違反常識,這種詭異的錯位感。
但,這兒是迷宮,一切都有可能發(fā)生,只能說這位同伴的慘死,像是敲響了警鐘,告訴我們,這兒可沒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