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黑之前,逃荒隊伍找到了一個破廟。村長決定在這里過夜。
破廟不大,明顯裝不下一整個村子的人。村長進(jìn)去看了一眼,出來通知“哥兒女子睡破廟,男人都睡外面?!?/p>
林秋有些緊張的攥住蕭景錚的袖子,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穿越,明明自己親眼目睹了尸體被火化,醒來卻以自己少年時的身體穿越到未知的世界?,F(xiàn)在看到佛廟莫名有些怕,萬一佛祖看出他是孤魂野鬼給他度化了,那不是白穿越了。
這時,趙二牛站出來說“村長,那老人和小孩呢?”
三月份的夜晚還是挺冷的。
村長思索了一下“已婚的女子哥兒在外面,老人小孩進(jìn)廟。”
林秋松了一口氣。
晚飯是煮的糙米,林秋特意多煮了一段時間。這樣糙米就沒有那么喇嗓子了。
菜是林秋用飴糖給春花嬸子家換的一把青菜,春花嬸子硬是多塞了一個小南瓜給他。
林秋用豬油把青菜炒了,吃起來味道不錯。
吃完飯,蕭景錚把他買到的所有武器都拿出來,建議所有青壯年男丁組成巡夜小隊,夜晚輪流放哨。
有幾個人不愿意。他們認(rèn)為沒有那么多危險,沒必要浪費睡覺的時間。
村長差點被氣笑了,蕭景錚自己花錢購買武器用來保護村民,居然還有人不知好歹推三阻四。
“不愿意值夜的就去睡外圍,反正你們認(rèn)為沒有危險。到時候要是有野狼傷人或是糧食被搶,你們不要后悔!”
村長的話說的很嚴(yán)重,不愿意值夜就會失去庇佑。于是所有人都同意值夜了。
村長把壯丁分成三隊,分別守前段、中段和后段。村長本來沒有把蕭景錚算在里面,但是蕭景錚執(zhí)意加入。
“村長,我來到青石村,就是青石村的人,我們大家都是一樣的?!?/p>
村長沒辦法,只能同意。蕭景錚對青石村有大恩,村長受之有愧,但是為了自己的族人們只能觍著臉接受。
分配好人員之后,村長讓其他人趕緊去睡覺保持體力,留下第一隊青壯守夜。
突然,破廟里傳來李寡婦的哭聲。村長趕緊進(jìn)廟里去查看情況。
片刻后,村長出來嘆了一口氣“鐵蛋怕是不行了,喉嚨被卡住了,咱們村子里沒有大夫?!?/p>
所有人都知道在沒有大夫的情況下,卡住喉嚨基本就是個死。
李寡婦的哭嚎像鈍刀鋸著每個人的神經(jīng)。五歲的鐵蛋蜷在茅草上,青紫的小臉憋得脹紅,被棗核哽住的喉嚨發(fā)出破風(fēng)箱般的“嗬嗬”聲。
林秋撥開圍觀的村民,顧不上太多,快步跑進(jìn)廟里。
跑到鐵蛋的身邊,林秋單膝跪在地上,他扯開孩子領(lǐng)口時,指尖觸到一片滾燙的汗?jié)?。鐵蛋的眼球開始往上翻,四肢抽搐著往下滑。
李寡婦抓住林秋的手,她的指甲掐進(jìn)林秋的胳膊“秋哥兒,你干什么,放開鐵蛋?!?/p>
“按住她!”跟著林秋跑進(jìn)來的蕭景錚厲聲喝道,村長的媳婦和春花嬸子馬上按住了李寡婦。
“桂蘭,秋哥兒一定有辦法救鐵蛋?!贝彘L媳婦安慰李寡婦。雖然她內(nèi)心不相信一個傻子能救人,但是蕭景錚的話她還是聽的。
林秋左手握拳抵住孩子胸骨下方,右手疊上來,突然發(fā)力往上一勒——這是他從新聞里看來的海姆立克法,希望能救回一個小孩的性命。
耳中傳來自己劇烈的心跳。第二次沖擊,第三次,第四次……孩子喉嚨深處發(fā)出咯咯怪響。
“出來了!”
棗核混著酸腐的嘔吐物噴在佛龕前的破蒲團上。小寶突然弓成蝦米,空氣重新灌進(jìn)肺葉引發(fā)劇烈的咳嗽。
李寡婦癱軟在地,想抱鐵蛋卻沒力氣。
林秋踉蹌著跌坐在佛龕前,抹了一把額頭浸出的汗,掌心還殘留著鐵蛋溫?zé)岬捏w溫。
破廟里霉味混著嘔吐物的味道不好聞,林秋準(zhǔn)備起身,卻不經(jīng)意抬頭看到佛像的臉空了半邊,露出內(nèi)里灰白的陶土,如同骷髏頭。
蛛網(wǎng)在佛像殘缺的手指間泛著銀絲,神龕上方垂落的黃綢布滿霉斑,像條潰爛垂死的蛇。
恍惚間佛像面目早已模糊,林秋只看到了一片衣角。
“秋哥兒!”蕭景錚的驚呼隔著重重人影傳來。
林秋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一片黑暗。恍惚間他看見一個雪夜,一個女人跪在廟前石階上,一步一叩首。
林秋以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的手法救活了鐵蛋,還沒有人來得及驚呼出聲,他就突然陷入昏迷。
蕭景錚連忙抱起林秋,穿過人群把他放在鋪開的被子上。
村民們面面相覷,連忙跟著去看林秋到底是怎么了。
蕭景錚焦急地看著林秋,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并不燙。他眉頭緊皺,眼神里滿是擔(dān)憂。
這時,王婆子擠了進(jìn)來,看了看林秋,又瞧了瞧那破敗的佛廟,搖著頭說:“唉,傻子的魂弱,怕是被這佛像鎮(zhèn)住了。”
蕭景錚一聽,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說法,可又實在想不出林秋暈倒的原因。他緊緊握著林秋的手,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傳遞給他。
春花嬸子燒了些熱水端過來,用毛巾給林秋擦臉,試圖讓他清醒過來。村民們圍在一旁,小聲議論著。
蕭景錚心急如焚,在原地來回踱步,眼睛一刻也不離開林秋。
林秋這個狀況,蕭景錚不能再去巡夜,好在之后連著五天夜晚都沒出什么事。
只是旱災(zāi)逐漸顯露,逃荒隊伍開始找不到水了。一路上也多了稀稀拉拉的人往南逃。
不過青石村準(zhǔn)備得比較充分,一路上并沒有吃不上飯的情況,其他逃荒的人不能對青石村構(gòu)成威脅。
自從林秋暈倒之后,蕭景錚的神經(jīng)一直緊繃著。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林秋迷迷糊糊聽到村長的呵斥:"水囊省著點!后頭還不知道哪里能找到水!"一個婦人悶聲應(yīng)了。
蕭景錚把糙米粥煮得盡量軟爛,加入了一些飴糖,才喂給林秋??粗智镞€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蕭景錚突然對自己決定逃荒這件事產(chǎn)生了懷疑。
現(xiàn)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人群里沒有大夫,手里有藥卻不敢胡亂拿給林秋吃。
蕭景錚再次拿出輿圖確認(rèn),以現(xiàn)在的速度,兩天后應(yīng)該會經(jīng)過一個鎮(zhèn)子,到時候他們可以去補充水,他就能帶秋哥兒進(jìn)鎮(zhèn)看病。
就算真像王婆子說的那樣,他去求神拜佛也要治好秋哥兒。
夜?jié)u深了,巡夜的第一班李建由帶頭。李建背著蕭景錚給的長矛,在外圍踱著步,大黑也跟在他身邊。
突然,大黑豎起耳朵,看向一棵大樹的方向,喉嚨里發(fā)出威懾獵物的聲音。李建按住隨時可能沖出去的大黑,趕緊叫醒了所有人。
有的人剛被叫醒有點懵,而巡邏隊的人已經(jīng)警戒了起來。
獵戶猛地舉起火把,火光映出大樹后伏著的七八個黑影,為首那人臉上橫著道蜈蚣疤,手里鋼刀泛著冷光“識相的留下糧食,饒你們不死?!?/p>
蕭景錚站在隊伍前面,火光將他影子拉得老長“想要糧食?先問問我手中刀?!?/p>
刀疤臉幾人是附近的土匪,最近殺了不少人搶奪糧食,還從沒有遇見過不怕他們的人。
他大笑道“兄弟們,殺了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后面那些姑娘哥兒就都是咱們的了。”刀疤臉后面的幾個人也淫笑著用眼神打量起了青石村的姑娘哥兒們。
一群年輕姑娘哥兒什么時候見過這種場面,都害怕的縮起來。
"所有青壯站到前面,有什么拿什么,今天晚上死的不是他們就是我們的家人"蕭景錚的聲音刺破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