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柳櫻輕步入林,櫻花如雪,落瓣紛飛。她俯身于淺溪邊,指尖觸及晶瑩花瓣,
卻驚見一只白鹿倒伏水畔,爪蹄染血。月華如洗,映出她心頭一絲驚懼,卻又不忍置身事外。
她急忙取絲帕,輕拭鹿蹄,白鹿眼神驚疑,顫顫欲起。忽然,林間陰影一晃,涼風驟起,
柳櫻心臟驟動,似感身后暗藏危機?!皠e動!”低沉聲音如寒玉敲石,從密櫻深處響起。
柳櫻猛回,見一男子立于月下,披風半掩,眸色幽冷,卻又透出關切。他快步上前,
一掌穩(wěn)按鹿背,輕手解開鹿蹄纏繞的荊棘。柳櫻驚詫,這人出手利落,傷口未觸血腥,
卻已妙手回春。白鹿顫聲輕吟,仿佛感知生死邊緣的溫柔,抬首凝視那男子。
月光灑在他輪廓,俊朗中帶著幾分冷峻。他謹慎環(huán)顧,俯身為鹿包扎,動作之溫柔,
與他冰寒外表形成鮮明對比。柳櫻抿唇,上前數步,低聲問:“公子,可與我共助此鹿離險?
”男子緩緩抬眸,眸光宛似秋水,瞬時令她心底一顫。他微笑頷首,轉身掏出包袱,
道:“此處不宜久留,跟我來?!睓延皳u曳,風送花雨。兩人掩于古槐之后,默契配合,
迅速將白鹿托于輕帆竹筐。林深鬼魅,卻難阻他們合力之姿。松濤低鳴,
似在提醒:此地藏有息影之敵。柳櫻心底一凜,舊時柳司兩家恩怨仿佛悠遠回蕩,
一抹陰霾在月影下糾纏。竹筐上,白鹿輕吟,穩(wěn)穩(wěn)息血。男子側身護在前方,冷眸掃過四野,
低聲對柳櫻道:“此處并非安全之所,務必快走。”柳櫻凝望他面龐,月色下竟現一絲柔情。
她心念急轉:此人為何知鹿受傷?他與自己的家族恩怨,又是否有關?夜風入林,
櫻瓣湮沒足跡。兩道身影消失在暗香深處,命運的絲線由此緊縛,舊怨新情相互碰撞,
誰將笑到最后?2月色如水,夜風輕拂青瓦。柳櫻被暗紅血跡染透衣襟,昏迷在幽深石室。
司月琰掩鼻潛入,對岸官府密室機關森然,寒光四射。他指尖輕觸石壁紋路,
冷眸閃過一絲笑意:這是柳司世代相傳“落櫻迷陣”,機關以花瓣圖案迷惑來客。
月琰心思縝密,分辨機關暗道如撥云見月?!暗巍奔毼⑺曧懫?,前方石磚輕移,
露出一條幽窄通道。月琰未作停留,拔出隨身細劍,銀光一閃,割斷藤蔓暗鎖,
身形如幽狐般滑入。通道中,一盞燭火搖曳,投下漫長人影。柳櫻忽覺眩目,血色迷離,
卻又見那人影一步步靠近。她隱約分辨出,竟是當日初遇之人。心臟驟跳,
卻因傷痛無力呼喊。月琰見她勉強睜眼,眉宇緊蹙。他低聲喚道:“柳櫻,別怕,我來救你。
”聲音溫潤,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堅定。他單手托起她顫抖的下巴,銀眸溫柔地搜尋她的目光。
燭光映在他面頰,冰寒外表下,那一瞬竟猶如春水蕩漾。柳櫻心底防備松動,心跳漸急,
卻又疑惑他為何為她置身險境。腳下突現暗刃旋轉機關,轟然啟動。月琰身形一展,
靈巧閃避,一劍輕點,機關應聲而止。閃爍的寒光在他手中消退,他暗自冷笑:機關雖巧,
奈何心靜如鏡。繼續(xù)前行,前方密室門扉半掩,一縷月光正好落在中央銅鎖之上。
月琰示意柳櫻后退,獨自上前,細劍劃過鎖眼,發(fā)出輕響。銅鎖打開,密室內卻無絲毫蹤跡,
只有地面鋪陳血痕。“他人何故設此血陣?”月琰蹲身察看,指尖觸碰地面,帶回一抹黏膩。
柳櫻疾呼:“月琰,別靠近!”她努力坐起,卻因傷勢劇痛再度昏眩。月琰急扶她靠在墻角,
脫下披風為她遮身。他一手結印,輕聲念出回春訣,掌心清冷內斂真氣透出,
緩緩滲入柳櫻體內。寒意退去,血色漸淡,傷口微合。柳櫻雙眸微睜,見他蹲于自己面前,
手掌匯光,她胸口一陣暖意涌動。暗自吃驚:他看我的眼神為何如此溫柔?
仿佛看見了最珍貴的東西。密室之外,重重機關已蠢蠢欲動。月琰起身,抱起柳櫻,
步出機關陣眼,落月光下。夜風吹動她發(fā)絲,他不自覺俯身,低聲道:“快跟我來,
還有退路?!闭Z氣如夜曲低吟,柔中帶著沉穩(wěn)。兩人并肩奔逃,石階上月影斑駁。
柳櫻緊貼他背脊,感受到他心跳如鼓,暖意直達心底,戒備在不知不覺間瓦解。
她忍不住輕聲問:“月琰,為何救我?”他止步,回眸,
月光映出他唇角一抹淡笑:“因你眉眼間有令我魂牽的櫻色,也因兩家舊怨,
唯有親眼看你無恙,我心方能安寧?!绷鴻研暮@濤駭浪,一時無言。
月琰伸手為她拂去頰旁花瓣,輕柔似拂琴弦。那一瞬,她仿佛聽見心底綻放的花音。
暗香浮動,月色深幽。二人身影消失在竹影間,機關陷阱再度合攏。密室深處,
血痕凝固成畫,仿佛在訴說:此后,舊怨與新情,將在命運之頁上,寫下難解難分的注腳。
3櫻花如雨,天地一片粉白。鎮(zhèn)中央的戲臺尚未散去人影,卻被突如其來的花瓣紛飛攪亂。
百姓驚呼“天降靈兆”,紛紛抬頭仰望,想要覓得這場花雨的來由。柳櫻佇立于青石小巷,
手中輕握油紙傘,卻被漫天櫻瓣打得嬌喘連連。她微蹙秀眉,
心中既驚且喜:這份突如其來的靈動,恰似人生繁華剎那,卻也暗藏未知的變數。
司月琰緩步而來,身后的披風被花瓣點綴,宛若夜色中最深沉的櫻影。他見柳櫻站立不穩(wěn),
上前穩(wěn)穩(wěn)扶住她的肩?!靶⌒幕!彼曇舻统粒瑓s在花雨之中格外清晰。
柳櫻瞥見他眼中含笑,忙將油紙傘傾向自己一側,卻不慎將他半邊身影卷入傘下。傘骨輕咯,
花雨落在傘面,泛起淡淡水痕?!肮?,櫻雨如此,何不隨風而舞?”柳櫻輕笑一聲,
語中帶著幾分俏皮,像極了春日未央的燕雀,蹁躚于粉紅之中。司月琰聞言微慍,
眉眼卻軟了一分:“亂臣賊子之氣,本不宜嬉笑?!彼掚m冷峻,卻也面露無奈。
二人同撐一傘,步入花雨。街巷盡頭,老槐樹下擺著幾張石凳,幾位白發(fā)老人圍坐品茗。
見得此景,紛紛起身作揖?!八竟?,柳姑娘,今日這櫻雨可謂少見。”一位老者拄杖而立,
目光和藹。柳櫻回禮:“夫君護我周全,方能得見這奇景?!彼卸Y甚是端莊,
卻也借機試探對方。司月琰心下暗頷首,卻未作聲。花雨漸濃,柳櫻與老人話家常,
不時提及柳家近來章程與民生困局。她眉宇間流露出擔憂:田畝歉收,鄉(xiāng)中災疫未平,
家族又背負重債。司月琰悄然傾聽,見她眉眼微蹙,輕嘆一聲,道:“柳姑娘,
世事如櫻花雨,雖美卻易散。家族憂愁,豈可皆由一人承擔?”柳櫻驚了一下,轉身正視他。
傘檐落雨,映出他眼底的柔和。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月琰兄,不知你身世究竟如何?
為何對我等家族之難如此了然?”司月琰側目,目光穿透花幕,似欲拾起她心中一縷幽情。
他沉聲道:“司家世代鎮(zhèn)守北川關,月下巡邏,護民安危。家中典籍記載,
與柳家舊怨緣自百年前一場邊境血戰(zhàn)。今日之事,皆因血雨未干。”柳櫻聽罷,心中一震。
百年前的邊境血戰(zhàn),她只在典籍中見過寥寥文字,卻從未想過舊怨竟與眼前此人相牽。
她輕輕放下心中戒備,卻又有更多疑問涌現。“那為何今日救我,又甘冒官府追捕之險?
”她聲音微顫,卻并不掩飾對他的試探與關切。司月琰抬手,撥去額前落下的一片櫻瓣,
唇角浮現一抹淡笑:“因你眉間的櫻色,令我憶起當年戰(zhàn)場上一個被我錯殺的盟友之女。
她曾對我說,‘若有來生,愿為花下共語。’今夜花雨,似是天意,讓我再見她的面容。
”柳櫻聞言,心頭猛地一顫,眼眶驀頭微潤,卻轉瞬恢復平靜。
她淺淺一笑:“那便是天賜機緣,助我們解開舊恨,也讓新情有處綻放?!痹捯粑绰?,
一陣急促腳步聲自巷口傳來。兩人警覺對視,油紙傘下的距離頓時收緊?!坝腥俗穪砹恕?/p>
”柳櫻低聲道。司月琰沉眉:“你待在此處,我先探路。”柳櫻卻攔住他:“我與你同進退,
何以先行?”司月琰看著她堅毅的眼神,微微一笑,伸手覆于她掌心:“扇底花燈,
借你光明。隨我來?!彼p輕一拉,二人攜傘并肩向巷深處走去。花雨在傘外愈發(fā)狂烈,
石板路滑溜,映出他們并肩的身影。每一步,都是心跳與花雨的交織。巷口狹窄,暗影生風,
一襲黑衣人呼嘯而來。司月琰前傾擋在柳櫻身前,拔劍相迎。劍光如匹練,劃破花雨,
帶出一聲清越劍鳴。柳櫻驚魂未定,卻見他一劍封路,將來者逼退數步。黑衣人怒喝,
將長鞭揮向二人。司月琰跨步閃避,倚花影反擊;柳櫻則從懷中取出折扇,揮扇如刀,
封住一股絞鞭勁風。一地花瓣混戰(zhàn),如同狂風驟雨。柳櫻心中一顫,
卻也生出些許興奮:在危機之中,他的身影最為可靠。最終,司月琰借勢一劍劈開鞭索,
長鞭帶風折斷。黑衣人見勢不妙,身形一閃,墜入花雨,消失無蹤。夜風乍起,
吹散一地花瓣。司月琰轉身,將未系妝帶的柳櫻輕扶起身,替她拂去裙間幾片花瓣。
柳櫻抬眸,花雨仍在,卻仿佛與剛才的廝殺隔絕?!翱珊??”他聲音低沉,
卻透著一分難掩的關切。柳櫻咬唇一笑:“有你在,何懼花雨與暗潮?!倍藢σ暎?/p>
月光透過油紙傘映在他們的臉上,宛若溫柔詩篇。周遭紛亂皆成遠景,
心事與情愫在花雨微醺中緩緩流淌。4夜深人靜,庭院中燈火昏黃。柳櫻手捧泛黃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