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樂把便簽拍在桌上時，整個咖啡館都安靜了。便簽上畫著兩個火柴人，
一個穿西裝舉著"30秒"，一個系圍裙捧著"一輩子"。這位聾啞咖啡師看看我，
又指指監(jiān)控里每天坐在角落的程遠，突然比了個火箭升空的手勢。
后來我在他辦公室發(fā)現(xiàn)童年航天模型的刻字，才明白——原來最長的暗戀，
是從七歲到二十七歲。（正文）林小滿第八次檢查手機鏡頭角度時，指尖已經(jīng)微微發(fā)顫。
早高峰的地鐵像沙丁魚罐頭，她卻感覺自己是即將跳崖的孤膽英雄。"你確定要拍這個？
"她壓低聲音問耳機那頭的閨蜜周周，目光偷瞄斜對角那個穿深灰西裝的男人。
他正低頭看一本《量子經(jīng)濟學》，修長的手指偶爾翻動書頁，
腕表折射的冷光和他本人一樣生人勿近。"當然！百**主'辣糖'發(fā)起的挑戰(zhàn)，
對視三十秒就能測出靈魂契合度！"周周在電話里興奮得像是親自上陣，
"你對面那個禁欲系極品，不拍他拍誰？"林小滿的拇指懸在錄制鍵上方。
車廂廣播恰好報出"金融城站"，西裝男人突然抬頭，
鏡片后那雙丹鳳眼精準鎖定她偷拍的手機。她手一抖，鏡頭立刻轉(zhuǎn)向頭頂?shù)膹V告牌。"慫包。
"周周恨鐵不成鋼地嘆氣。林小滿正要反駁，地鐵突然劇烈顛簸。她整個人向前栽去，
手機脫手飛出——卻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凌空截住。薄荷混著雪松的氣息撲面而來，
那個西裝男人不知何時站到了她面前，另一只手虛扶住她手肘。"小心。
"低沉的嗓音像大提琴弦擦過耳膜。林小滿抬頭就撞進他眼睛里，
才發(fā)現(xiàn)他右眼角有顆很淡的淚痣，藏在金絲眼鏡框投下的陰影里。
"謝、謝謝..."她接過手機，發(fā)現(xiàn)錄像模式居然還在運行。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
眉梢微微挑起。"三十秒挑戰(zhàn)？"他念出屏幕上飄過的彈幕，嘴角浮現(xiàn)一絲了然的笑，
"現(xiàn)在還剩二十五秒。"林小滿的耳根轟然燒起來。她想解釋這純屬意外，
可地鐵又一次顛簸，這次她直接栽進對方懷里。薄荷香氣瞬間包圍了她，
男人胸口的溫度透過襯衫傳來，她慌亂抬頭時，正看見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二十秒。
"他聲音忽然有點啞。周圍嘈雜仿佛被按下靜音鍵。林小滿發(fā)現(xiàn)他睫毛在晨光里是淺棕色，
發(fā)現(xiàn)他領(lǐng)帶夾是枚小小的火箭，發(fā)現(xiàn)他看她的眼神讓她膝蓋發(fā)軟。
當男人忽然用拇指擦過她嘴角時，她幾乎聽見自己心跳的轟鳴。"奶漬。
"他展示指尖那點白色，忽然笑了，"現(xiàn)在像偷喝牛奶的貓了。"林小滿呆住了。
這個笑讓他整張臉生動起來，眼角泛起細紋的樣子像是某個她早就認識的少年。
直到提示音響起，她才驚覺三十秒早已過去。"世紀大道站到了..."人潮突然涌動。
林小滿被推著往車門走，回頭看見男人彎腰撿起什么——是她掉落的工作證！她想逆流回去，
卻被上班族裹挾著擠出車廂。最后一眼，是男人舉著工作證欲言又止的模樣，
玻璃門在他們之間緩緩關(guān)閉。當晚，#地鐵對視挑戰(zhàn)#登上熱搜第三。林小滿那條"求助！
被挑戰(zhàn)對象帥到腿軟怎么辦"的短視頻點贊突破十萬，評論區(qū)炸出無數(shù)"求后續(xù)"。
"他撿了我工作證！"林小滿把臉埋進抱枕尖叫，"上面有公司名稱和工號！
"周周猛拍大腿："這不比相親資料詳細？他肯定來找你！"與此同時，
程遠正對著電腦屏幕皺眉。監(jiān)控畫面定格在女孩驚慌回眸的瞬間，
行政部剛發(fā)來郵件："經(jīng)查，該工號屬于品牌部林小滿，但..."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今天下午他按圖索驥找到公司，卻把正在訓(xùn)人的HR總監(jiān)錯認成林小滿。
當他說出"你今早的牛奶很甜"時，對方直接按了保安呼叫鍵。手機突然彈出特別關(guān)注提示。
程遠點開林小滿剛更新的視頻，
頭比劃："如果那位撿到工作證的先生看到這條...請把證件還給藍雨咖啡館穿圍裙的我！
"背景音是周周畫外音："萬一人家想還的是定情信物呢？"程遠保存視頻時，
發(fā)現(xiàn)相冊里還有今早偷拍的地鐵監(jiān)控截圖。他猶豫片刻，
把截圖發(fā)給了助理："明天團建地點換成藍雨咖啡館。"三天后的清晨，
林小滿正在咖啡館擦拭奶缸。風鈴?fù)蝗磺宕嘧黜?，她抬頭就僵在原地——玻璃窗外，
程遠穿著淺灰襯衫站在那里，手里舉著她的工作證。隔著玻璃，他指了指腕表，
用口型說："三十秒。"陽光穿過梧桐葉在他身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林小滿看見他手機屏保赫然是自己那條熱搜視頻的截圖。當程遠推門而入時，
風鈴聲中混著他帶著笑意的聲音："這次挑戰(zhàn)，我申請無限續(xù)時。"風鈴還在叮當作響，
林小滿手里的不銹鋼奶缸"咣當"一聲砸在地上。乳白色的液體濺上她的帆布鞋，
順著瓷磚縫隙流到程遠锃亮的牛津鞋前。"我、我去拿拖把！"她轉(zhuǎn)身時差點撞到咖啡機，
圍裙帶子勾住了柜臺把手。整個咖啡館的視線都聚焦過來，
吧臺后的實習生阿杰憋笑憋得滿臉通紅。程遠彎腰撿起奶缸。他今天沒戴眼鏡，
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當他把工作證放在柜臺時，
林小滿看清上面貼了張便簽紙——畫著簡筆小貓和牛奶盒。"物歸原主。
"程遠的聲音比地鐵上更近，帶著一絲早晨特有的沙啞，"順便問問，
你們接不接二十人的團隊訂單？"林小滿接過工作證時，指尖擦過他的拇指。
三天前的觸感突然復(fù)蘇，她條件反射般縮回手，工作證又掉在地上。
這次飄出來的還有張地鐵票——世紀大道站到金融城站，日期是他們對視那天。
"你留著這個？"她蹲下去撿，發(fā)現(xiàn)程遠也同時俯身。他們的額頭差點相撞，
薄荷氣息再次籠罩下來。程遠耳尖微微發(fā)紅："取證用。"他點亮手機屏幕，
林小滿的熱搜視頻正在循環(huán)播放，"畢竟有人指控我'帥到讓人腿軟'。
"視頻里的自己正夸張地捂著臉："他睫毛比我的人生規(guī)劃還長！
"林小滿恨不得鉆進咖啡豆麻袋。這時程遠突然翻轉(zhuǎn)手機——他的屏保居然是地鐵監(jiān)控截圖，
畫質(zhì)模糊但能清楚看到他們相視而笑的瞬間。"行政部調(diào)監(jiān)控要層層審批。"他低聲說，
"我用了點CEO特權(quán)。"咖啡館突然安靜得能聽見咖啡機蒸汽的聲音。
林小滿發(fā)現(xiàn)程遠領(lǐng)帶夾換成了咖啡杯形狀，銀質(zhì)表面刻著"30s"。她剛想開口，
風鈴又響起來，一群提著筆記本電腦的年輕人涌進店里。"程總！
"為首的女孩驚訝地瞪大眼睛，"您真的親自來考察場地？"程遠瞬間恢復(fù)了精英氣場，
但轉(zhuǎn)向林小滿時眼角又泛起細紋："我們公司周三下午茶團建，
聽說這里的海鹽焦糖拿鐵..."他故意停頓，"能讓人心跳加速？
"實習生阿杰突然插話："林姐調(diào)的限定款就叫這名！
上周有位客人喝完直接..."林小滿一把捂住他的嘴。程遠笑意更深，
從西裝內(nèi)袋抽出一張燙金名片遞過來。林小滿注意到他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
像某種大型貓科動物的爪墊。"林小滿。"他念她胸牌上的名字，仿佛在品嘗某種甜點，
"周三見。"他轉(zhuǎn)身時，林小滿鬼使神差地拽住他袖口："那個...挑戰(zhàn)還繼續(xù)嗎？
"玻璃門映出程遠驟然亮起來的眼睛。他指了指腕表："已經(jīng)超時了。"沒等她失落，
又湊近她耳邊補了句，"但我說過，申請無限續(xù)時。
"團隊里的女孩們發(fā)出此起彼伏的起哄聲。程遠大步流星走出咖啡館，
卻在門口撞上一個舉著自拍桿的男生。"請問是熱搜上那個地鐵男神嗎？
"男生鏡頭直接懟到程遠臉上，"我是'心動偵探'欄目主播，
您對網(wǎng)友說您雇群演炒作有什么回應(yīng)？"程遠皺眉后退，
小滿卻認出這個自稱"金融城吳彥祖"的網(wǎng)紅——正是這幾天在她評論區(qū)上躥下跳的冒充者。
對方T恤上還印著"30秒讓你愛上我"的二維碼。"借過。"程遠冷著臉推開自拍桿。
主播不依不饒地追拍："聽說您其實是銀河證券的...""他是遠航科技的CEO。
"林小滿突然抓起柜臺旁的泡沫滅火器，"需要我證明這玩意能噴三十秒嗎？
"主播訕訕退后時，程遠回頭沖她眨了眨眼。陽光穿過玻璃在他側(cè)臉投下細碎光斑，
那一瞬間林小滿又聽見地鐵急剎時的心跳聲。午休時，她躲在儲物間翻看程遠的名片。
除了聯(lián)系方式，背面還用鋼筆寫了行小字："P.S. 你嘴角現(xiàn)在有巧克力醬。
"手機突然震動，周周連發(fā)三條消息：「熱搜更新！
有人扒出你男神是福布斯30under30精英！」
「但他公司最近在競標政府智慧城市項目」「競爭對手好像是...銀河證券？」
最后附了張財經(jīng)新聞截圖。林小滿放大照片，那個站在程遠對面假笑的中年男人，
赫然是剛才主播提到的銀河證券副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