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yè)旅行時,我被竹馬哄著,自拍了一段純欲視頻。第二天手機失竊,視頻傳遍小論壇。
竹馬安慰我:“這些事我來處理,你回老家散心,填志愿也交給我?!蔽胰娜獾叵嘈潘?。
可他卻在同學聚會上,搬出來個寫了幾所偏遠大學名稱的大轉(zhuǎn)盤。他摟著班花,
語氣戲謔:“乖,去給蘇茹茹抽個學校。”有人問:“栩哥,你不跟小青梅報同一所大學?
”竹馬輕笑:“我可不想走在哪里都被人加微信要艷照。”我顫著手指點開手機,
翻到了備注為“陰濕男鬼”的聯(lián)系人:【給你一個陪我上大學的機會,要嗎?
】1微信發(fā)出以后,我用力握緊了顫抖的拳頭。五分鐘前,班花漫不經(jīng)心一撥轉(zhuǎn)盤,
箭頭停在了遠離本市的西大上。竹馬應(yīng)栩毫不猶豫地將我的第一志愿欄,填下了西大的全稱。
西大不差,只是離家鄉(xiāng)實在太遠了。我自己都沒考慮過要上西大,
如今這樣突兀地要求別人陪我去,想想也是荒謬。
雖然那人說過愿意一輩子蟄伏在我的影子里……包廂里還在傳出嘻哈哈的笑聲。
半敞開的門后,那個長相猥瑣的高中同學正在賊笑:“嘿嘿,栩哥,
再分享幾張?zhí)K茹茹的高清唄,上次那些馬賽克太重了,都看不出來什么東西。”應(yīng)栩頓了頓,
忽然抬手不輕不重地給了那人一掌:“我給你照片是讓你在網(wǎng)上鋪,不是給你自己看的。
”那人古怪地斜了應(yīng)栩一眼:“你這要是舍不得,干嘛還把照片撒出去?
”應(yīng)栩捉著班花的手指玩:“蘇茹茹欺負果兒在先,她明知道獎學金對果兒來說有多重要,
還當著老師的面舉報果兒考試作弊?!薄八尮麅簛G臉一次,我就讓她社死一回,這很公平。
”“再多余的,我不會做,你們也別想動歪心思。”一門之隔,站在陰影處的我,
清晰地聽到了應(yīng)栩說的每一個字。腦海里不由浮現(xiàn)出畢業(yè)旅行那晚,
他硬哄著要我自拍小視頻時說過的話:“茹茹,我們以后一定會在一起的,
可你現(xiàn)在還是太干凈太清純了,我有點下不了手。
”“叔叔阿姨肯定也不希望我們剛高中畢業(yè)就睡一塊兒?!薄暗俏覍嵲诒锏碾y受,
你就錄一段小視頻,等我生日那天再發(fā)給我吧,那絕對會是我最珍貴的生日禮物。
”我和應(yīng)栩從小一塊兒長大,是真正意義上的青梅竹馬。我的情竇初開是因為他,
少女心事中的男主角,也是他。我經(jīng)受不住他的撩撥,鬼使神差地答應(yīng)了。
結(jié)果第二天手機遭竊,沒多久,某交易平臺首頁就被我的視頻截圖霸屏了。
雖然照片被打了碼,可那作為封面的一張,特意放出了我的下半張臉。脖頸鎖骨處三顆小痣,
更是我的身份標識。我如遭雷擊,被巨大的驚懼沖擊得暈厥過去。等再醒來,
應(yīng)栩握著我的手,溫柔地安慰我:“別怕,我已經(jīng)點天燈包圓了所有照片,
除了一開始流出來的幾張,沒有其他人能拿到。”“這段時間你去老家散心,
后續(xù)的事情我來處理?!薄疤钪驹傅氖乱步唤o我,你就等著去大學報到?!蹦且豢?,
應(yīng)栩簡直就像浪漫童話中的救世主,我對他的愛幾乎要如噴薄而出的火山巖漿。這一刻,
真相揭開,原來我以為的救世主,竟是罪魁禍首。我如墜冰窖。
2忍不住再次看向包廂里的應(yīng)栩。他已經(jīng)把丁果兒圈進了懷里,半垂著頭嗅她的發(fā)頂。
這是一個無比親昵的姿勢。就像他曾經(jīng)對我常做的一樣。他總說我從頭發(fā)絲開始就是香的。
還說這香只有他能聞?,F(xiàn)在看來,他不過是在用甜言蜜語編織牢籠,
好讓我心甘情愿地困在他的謊言里。丁果兒嬌聲道:“我們要不要再轉(zhuǎn)一次轉(zhuǎn)盤重新選?。?/p>
我記得茹茹說過,絕對不考慮西大的。”應(yīng)栩扯唇一笑:“誰讓她欺負你的,
你給她選了個她不喜歡的學校,可解氣了嗎?
”丁果兒笑得可甜:“但是茹茹會不會很生氣?。俊睉?yīng)栩毫不在意:“她要是不滿意,
可以復讀一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卑鼛锏男β暢錆M著輕慢的惡意。
我好幾次都想直接沖進去質(zhì)問應(yīng)栩為什么要那樣對我??勺罱K,
我還是收回了那只已經(jīng)虛壓在門把上的手。我一步步后退,直到背脊貼上冰冷的墻面。
戰(zhàn)栗感遍布全身,我哆嗦著走出了ktv。拿出手機,備注為陰濕男鬼的聯(lián)系人還沒有回復。
倒是多了一條來自小翠的微信:【別為渣男掉眼淚,他不值?!啃〈涫俏以诰W(wǎng)上認識的朋友,
她從山里來城市打工,被騙去會所賣酒賣笑。我同情她的遭遇,時常跟她聊天。
就是她一大早告訴我,應(yīng)栩在她工作的ktv定了最大的包廂。
我以為應(yīng)栩想提前辦生日派對,就匆匆從老家趕了過來。所以,嚴格說來,如果不是小翠,
我迄今還被應(yīng)栩的欺騙蒙在鼓里。叮,又一條微信發(fā)了過來:【你的鞋帶散了,系一下,
要不然容易摔跤?!磕芸吹轿倚瑤⒘耍撬欢ň驮诟浇?!想到從認識起就沒見過面,
我忍不住給她打語音。響了許久,那邊終于接了起來:“嗯?茹茹?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小翠的聲音。雖然確實很溫柔,卻意外地有些低沉磁性。
不大像女孩子的嗓音。我愣住了,正準備問她,那邊先開了口:“應(yīng)栩他們出來了,
你準備好和他們正面相遇了嗎?”我當然沒準備好!我急急忙忙攔了輛的士,躲進車里。
車子開走前,應(yīng)栩和丁果兒剛好走到ktv門口,站在我剛才站過的位置上接吻。
車子與他們擦肩而過,我的心臟涌起細細密密的疼。叮。手機震了一下。
等了一晚上的“陰濕男鬼”終于給我發(fā)來了回信。那是一張截圖,
上面顯示著他填報的志愿?!鞔?。趕在志愿填報的截止時間,他選擇了跟我同校。
他說:【什么時候去報到?我一起訂機票?!课铱蓯u地松了口氣。幸好還有他,
可以成全我最后的體面。3對于我的突然回家,
爸爸只是略微挑了挑眉:“不是說要在老家待到拿錄取通知書嗎?
”后媽在一邊陰陽怪氣道:“老家那兒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買菜做飯什么的,
不都要親力親為?咱茹茹哪兒能吃那苦呢,又不是我這老媽子,干慣了伺候人的活兒。
”她的話里頭一如既往地帶著刺,我習以為常地保持沉默。以前,
我會把自己受的委屈一股腦講給應(yīng)栩,而后從他那里祈求安慰。最初那幾年,
只要我和應(yīng)栩說了,他就會停下手頭的事,變著法子哄我開心。漸漸的,
他開始只在語言上安慰我,不過他很有耐心,愿意陪我聊兩個小時。
直到丁果兒轉(zhuǎn)學過來以后,那安慰變得越來越貧瘠生硬。我翻開對話框,最近一次找他傾訴,
還是高考前一個月。他只回了個摸頭的表情包。這么明顯的敷衍,
我怎么會到現(xiàn)在才看出來呢?我苦笑著,眼睛酸脹得厲害。小翠發(fā)來微信:【到家了嗎?
】我想到她對我的幫助,轉(zhuǎn)了個大紅包過去:【謝謝你提醒我,讓我認清了應(yīng)栩。
】【這些錢本來是我攢起來,準備在A大外面租套房子,跟應(yīng)栩同居的?!俊粳F(xiàn)在都給你,
以后少陪酒,對胃不好。】那邊的“正在輸入中”跳動了許久,最終還是收下了錢,
回了我一個字:【好?!?一夜沒睡,我把過去十八年人生中,
所有與應(yīng)栩相關(guān)的東西全都整理了出來。寫滿愛戀的日記本,出行游玩的合照,
他送的每一個禮物,甚至是他隨手塞在我書包里的糖紙……零零總總一大箱子。
看起來那么多,多到紙箱蓋子都蓋不攏;算起來又那么少,少到十八年來朝夕相處的情誼,
也不過只夠裝一箱子。抱著箱子前往垃圾站的路上,我碰見了最不想見的人?!叭闳??
”應(yīng)栩站在巷子口,身上還穿著昨晚的衣服,領(lǐng)口敞開著,露出鎖骨上新鮮的吻痕。
明明太陽還沒出來,卻有什么把我的眼睛刺得一陣疼。應(yīng)栩快步走到我面前。
“你怎么提前回來了?”他看了眼我手里的箱子?!斑@是什么?
”我后退半步:“一些用不上的東西,準備拿去丟掉?!睉?yīng)栩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jié),
他上下打量著我的臉:“怎么就回來了?”我強忍著鼻腔的酸澀,
說了實話:“明天你過生日?!睉?yīng)栩恍然大悟:“你是特意來陪我過生日?
”他伸手想揉我的頭發(fā),被我躲開了。應(yīng)栩不以為意,反而露出為難的表情:“怎么辦呢,
今晚的派對我爸請了不少人,有許多都是他生意伙伴。”“你知道的,最近那些傳言,
”他意有所指地頓了頓,“你不適合出現(xiàn)在那種場合?!蔽叶⒅i骨上那枚刺眼的吻痕,
胃里翻涌著酸水。他怎么敢說出這樣的話來的?耳朵里像被灌進了水,什么也聽不清。
應(yīng)栩湊近我,呼吸里帶著酒氣:“明天我們單獨過,就我們兩個人,好不好?
”他像哄小孩一樣捏了捏我的臉?!拔医o你準備了驚喜,你一定很期待吧?”我很想說,
我一點都不期待。可我張開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我后退一步,當著他的面,
把紙箱扔進了垃圾車。哐啷一聲,有點重。應(yīng)栩收起散漫的表情:“不是吧,這就生氣了?
我認識的蘇茹茹可不是這么小氣的人吶?!笔前。耶斎淮蠓?。大方到信了他的話,
錄下了那段羞恥的私密視頻。我轉(zhuǎn)身就走,聽見應(yīng)栩在后面叫了幾聲我的名字?;氐郊?,
父親和繼母正在吃早餐。繼母看見我,立刻尖著嗓子說:“喲,大小姐這折騰了一個晚上,
害得大家都沒睡好,自己這會兒準備回屋睡美容覺了?”父親放下報紙,
卻沒有像往日那樣順著繼母的話指責我:“去睡吧,把狀態(tài)調(diào)整好,看你眼皮底下那黑眼圈,
難看死了。”“明晚應(yīng)家小子的生日宴,你跟我一起去。”應(yīng)栩的高考成績不錯,
這次生日宴會有點炫耀的意思。他爸爸請了不少生意伙伴,我爸估計也想過去分一杯羹。
我搖搖頭,聲音很輕,但很堅決:“我不去?!薄芭荆 备赣H的巴掌落在桌上,
碗碟震得嘩啦響?!坝刹坏媚悖?yīng)家現(xiàn)在什么地位?得罪了他們,我在公司還怎么混?
”“再說,你跟他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沒道理近水樓臺還抓不住月亮吧?
”聽著我爸的形容,我忽然覺得搞笑。在他眼里,應(yīng)栩是高高在上的月亮。我這個親生女兒,
卻被他貶低得一無是處??晌覅s沒得選擇。5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
想給要陪我去西大的那人發(fā)消息。手指在鍵盤上徘徊了許久,還是退了出來。他成績那么好,
上清北都綽綽有余,卻為了我換成了西大。我利用他來修補被應(yīng)栩撕成碎片的心傷,
卻沒法回應(yīng)他的感情。我為這樣無恥的自己感到悲哀。小翠成了我此時唯一的傾訴對象。
我跟她說著我的后悔,我的自私。她溫柔地回復我:【他是自愿跟你去西大的,
起碼你沒有騙他,這些都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且,你如果愿意玩弄他感情,
他應(yīng)該會挺高興的?!课冶恍〈涠盒α耍恋榈榈男乜诮K于松快了一些。小翠陪我聊了很久,
直到我爸催促我換禮服化妝,我才恍然意識到,竟已經(jīng)是應(yīng)栩生日當天了。
生日宴會在帝豪酒店舉辦。我一進門,就聽見有人起哄:“栩哥,你小青梅來了!
”應(yīng)栩穿著定制西裝走過來,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湊近我時,
聲音卻帶著壓抑的不滿:“不是讓你別來了嗎?”我揪著裙子:“是爸爸讓我來的。
”應(yīng)栩顯然不信。他的目光在我的鎖骨上轉(zhuǎn)了轉(zhuǎn):“去找條圍巾遮著?!蔽覀兊木嚯x很近,
看起來有些曖昧。有人開玩笑說:“你們倆這么般配,什么時候官宣???
”應(yīng)栩立刻后退兩步,笑容變得疏離:“別亂說,我和茹茹只是普通朋友。
”“而且今晚我?guī)Я苏婆笥褋淼?,你們可別讓果兒多想?!彼戳宋乙谎?,
眼神冷漠重又夾雜著警告:“茹茹,我和果兒準備今晚官宣,你要不要先回去?
”“等明天我再跟你解釋。”我是很想立刻就走。但我爸不會同意的。我搖搖頭:“你隨意,
不用管我?!睉?yīng)栩卻是生氣了:“冥頑不靈。”他大概是以為我想繼續(xù)糾纏,
臉上涌起不耐煩?!疤K茹茹,那件事還沒有完全平息,我們要是在一起,萬一不雅照被曝光,
會影響我家公司上市的。”“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考慮考慮?”我抿了唇,
直直地望著他。應(yīng)栩嘆了口氣:“行了,我答應(yīng)你,等你去A大,
我的身邊會給你留個位置的?!蔽液眯Φ剜土艘宦暎骸澳氵@話說的,
好像你要比我先去A大一樣,我們不應(yīng)該同時報到嗎?”應(yīng)栩一愣,
表情變得古怪又復雜:“蘇茹茹,A大的熱門專業(yè)競爭激烈,假如你沒被錄取,
就去復讀一年吧?!蔽壹傺b沒聽懂:“我的分數(shù)上A大肯定沒問題,
就算真的因為什么原因落選了,我也不會去復讀的?!薄昂脤W校那么多,沒有A大,
我也可以去別的大學?!睉?yīng)栩嗤笑:“可我選的是A大,你舍得跟我分開?
”我點點頭: “舍得?!睉?yīng)栩不說話了,黑黢黢的眼瞳,一瞬不瞬地釘在我臉上。
似乎想從我的表情里看出撒謊的痕跡。我轉(zhuǎn)過身,把他甩在了腦后。沒走幾步,
遇到了初中時的班主任黃老師,她笑瞇瞇地問我考得怎么樣,選了哪所學校。
黃老師對我很照顧,我不想騙她,如實道:“我要去上西大。”話音剛落,
肩頭突然被人拽了一下。應(yīng)栩一臉黑沉:“你剛剛說什么?你要上西大?”6我很想告訴他,
沒錯,是啊,如你所愿了??晌矣謱嵲诓辉冈俑噘M口舌,于是繼續(xù)裝傻:“嗯?
你聽錯了吧?我為什么要去西大?”應(yīng)栩看了我半晌,最終撇嘴一笑:“也是,你怎么舍得?
”他的朋友很快把他叫了過去,有人還故意大聲說:“不是吧栩哥,真放不下小青梅了?
”應(yīng)栩往我的方向丟來一瞥,冷聲道:“胡說什么,我和蘇茹茹只是鄰居關(guān)系。
”為了證明他所言非虛,應(yīng)栩跟丁果兒各種親密,儼然一對熱戀中男女。我爸瞧見了,
一邊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望我,一邊朝我示意,讓我去找其他的富二代。我權(quán)當沒看見。
宴會進行到一半,一個男人攔住我。我看著他的臉,和那夜包廂里的某個人對上了號。
他身上的酒氣熏得我作嘔:“蘇同學,久仰大名啊?!彼沃謾C,
屏幕上是我最想忘記的那段視頻的截圖?!芭阄液纫槐?,
不然我就讓所有人都欣賞一下你的才藝表演。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你……你怎么會有這個?”“應(yīng)少昨晚在群里發(fā)的啊,
”男人笑得猥瑣,“說是給兄弟們的福利?!蔽液喼辈桓蚁嘈抛约旱亩?。明明他親口說過,
那些照片他已經(jīng)全部刪除。明明那晚他拒絕了跟他討要照片的男同學。
為什么還要群發(fā)給他的兄弟?而且還是只剩下一層馬賽克的高清照!我推開他,
在人群中尋找應(yīng)栩的身影。眼看他去了另一側(cè)的走廊,我趕忙追了過去。
卻在半路被丁果兒攔下。她甜膩地笑著:“蘇茹茹同學,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應(yīng)栩說你從小到大都纏著他,煩都煩死了?!蔽业男脑缫驯鶝觯?/p>
卻禁不住還要為丁果兒的話發(fā)疼。丁果兒湊近我:“他說你像塊甩不掉的牛皮糖,
無趣又黏人?!薄拔业故钦把鲞^你那段視頻,嘖嘖嘖,要不你去島國拍片吧,挺適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