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床照驚魂收到那張照片時,我正在「云頂」會所的包廂里,陪幾位業(yè)界大佬推杯換盞。
手機屏幕驟然亮起,一張酒店床照,赤裸,刺眼。照片里的女人,是我結婚七年的妻子,
林晚。她側躺著,烏黑的長發(fā)凌亂地鋪在雪白的枕頭上,勾勒出她優(yōu)美的肩頸線條。
她睡得很沉,眼角甚至還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那是我最熟悉的睡顏。而從身后擁著她,
只露出一截手臂和半張側臉的男人,是江川。我的死對頭,也是我曾經(jīng)最好的兄弟。
發(fā)件人是個匿名號碼,下面還有一行字:「曹總,尊夫人真是風情萬種,江總很滿意?!?/p>
一瞬間,包廂里的喧囂、諂媚的笑聲、杯盞碰撞的脆響,全都像潮水般退去。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嗡嗡的耳鳴,和心臟被一只無形大手攥緊的窒息感。我叫曹哲,三十五歲,
一家不大不小的建筑設計公司的老板。我和林晚,從校服到婚紗,相愛十五年,結婚七年,
是朋友圈里公認的模范夫妻。我愛她,愛到可以把命給她。我相信,她也同樣愛我。
可這張照片,像一把淬了劇毒的匕首,將我所有的信仰捅得對穿。
我對面的大佬還在唾沫橫飛地描繪著項目的宏偉藍圖,見我臉色煞白,
舉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關切地問:「曹總,怎么了?不舒服?」
我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搖了搖頭,啞著嗓子說:「沒事,可能喝得有點急。」
借口去洗手間,我沖到走廊盡頭,顫抖著撥通了林晚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背景音里有輕柔的音樂,和男人低沉的笑聲。是江川的聲音。「喂,阿哲。」
林晚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卻透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慵懶和疲憊?!改阍谀膬??」
我用盡全身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像一頭瀕死的野獸。她頓了一下,
似乎在思考措辭。「我在……和朋友喝下午茶。」朋友?我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張床照,
照片的角落里,酒店窗簾的縫隙透進來的,正是午后兩三點鐘的陽光。時間都對得上。
「哪個朋友?江川嗎?」我?guī)缀跏菑难揽p里擠出這個名字。電話那頭陡然沉默。
那死寂的沉默,比任何語言都更具殺傷力。每一秒,都像是一把鈍刀,在我心上反復切割。
「阿哲,你都知道了?」終于,她開口了,語氣平靜得可怕?!杆?,是真的?」
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林晚,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是他們P的圖,
是他們陷害你……」我寧愿相信這是一個針對我的陰謀,也不愿相信我愛了十五年的女人,
會用這種方式背叛我。她卻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帶著我讀不懂的涼薄和決絕?!覆苷埽?/p>
別自欺欺人了。我們,就這樣吧?!埂甘裁唇芯瓦@樣了?林晚!你給我說清楚!為什么?
我們不是好好的嗎?為什么是他?!」我對著電話嘶吼,狀若瘋魔。這些年,
江川用盡了各種卑劣手段在生意場上打壓我,我們早已勢同水火。她不是不知道。
她選擇誰不好,偏偏選擇了我最恨的人。這是要用刀子捅穿我的心,再在上面撒一把鹽,
然后狠狠地碾幾腳?!笡]有為什么?!顾穆曇衾涞孟癖?,「我累了,曹哲。跟著你,
我看不到未來。江川能給我的,你給不了?!埂肝医o不了?我他媽把我的全世界都給了你,
你說我給不了?!」「你的世界太小了?!顾p描淡寫地打斷我,「曹哲,我們離婚吧?!?/p>
「離婚」兩個字,像兩顆子彈,精準地射穿了我的耳膜,震得我頭暈目眩。
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電話被掛斷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會所的,只記得開車回家的路上,我闖了好幾個紅燈,
腦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她那句「你的世界太小了」?;氐轿覀冇H手布置的家,
到處都是她的氣息。玄關處她換下的高跟鞋,沙發(fā)上她隨手搭著的披肩,
陽臺上她養(yǎng)的多肉……這里的一切,都在無聲地嘲笑著我的愚蠢和失敗。那天晚上,
她沒有回來。我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從天黑等到天亮,抽了整整兩包煙。
煙灰缸堆得像一座小山,我的心也涼成了灰燼。2 決裂之夜第二天上午,林晚回來了。
她穿著昨天的衣服,脖子上有一處若隱若現(xiàn)的紅痕,刺痛了我的眼。她看起來很憔悴,
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她將一份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推到我面前,語氣平淡,
像是在談論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肛敭a(chǎn)我都不要,凈身出戶。只有一個要求,盡快辦手續(xù)。
」我死死盯著她,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愧疚或是不舍??墒菦]有。什么都沒有。
只有一片讓我感到陌生的冰冷和疏離。我笑出了聲,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噶滞恚?/p>
十五年……十五年的感情,說不要就不要了?你告訴我,我們之間到底算什么?」她別開臉,
避開我的目光,聲音低得像蚊子哼?!杆阄摇瓕Σ黄鹉??!埂笇Σ黄穑俊?/p>
我一把抓起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撕得粉碎,「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完了?林晚,我告訴你,
我不同意離婚!這輩子你都休想離開我!」我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口不擇言地吼著最傷人的話,試圖用這種方式留住她。她卻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眼神里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痛楚,快得像我的錯覺?!覆苷埽伪啬??」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別讓自己太難堪?!拐f完,她轉身就走。我沖上去,從背后死死抱住她,
把頭埋在她的頸窩里,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熟悉的馨香,聲音里帶著哀求?!竿硗恚?/p>
別走……求你了……是我錯了,是我不夠好,你告訴我,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改,
我什么都改……只要你別離開我……」這是我曹哲這輩子第一次這么低聲下氣地求人。
她的身體僵了一下,我能感覺到,她的背脊在微微顫抖。有那么一瞬間,我以為她會心軟。
但她最終還是掰開了我的手,一根一根,決絕而用力?!阜攀职桑苷?。」她說,
「我已經(jīng)不愛你了?!埂肝乙呀?jīng)不愛你了?!惯@句話,成了壓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接下來的日子,我活得像個行尸走肉。公司我不管了,項目我也不跟了,
整天把自己關在家里,靠酒精麻痹自己。朋友們輪番上陣來勸我,都被我罵了回去。
我的助理小陳急得團團轉,他說公司現(xiàn)在一團糟,幾個大項目因為我撒手不管,
都快被江川的「天盛集團」搶走了。我只是冷笑。搶走就搶走吧。
連我最心愛的女人都搶走了,幾個項目又算得了什么?心死了,一切都無所謂了。
3 復仇之路大約一個星期后,我接到了法院的傳票。林晚單方面提起了離婚訴訟。
她做得真絕。我看著傳票,忽然就笑了。我曹哲,怎么能就這么認輸?你想離婚,
想跟江川雙宿雙飛?我偏不讓你們如愿!我開始振作起來,刮了胡子,換上西裝,
回到了公司。員工們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世主。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發(fā)了瘋一樣地去搶項目,去拉投資。我要告訴林晚,告訴江所有川,
我曹哲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更重要的是,我要把她搶回來。我堅信,她只是一時糊涂。
十五年的感情,不可能說斷就斷。她一定有什么苦衷。對,一定是江川逼她的!
這個念頭像一株瘋狂生長的藤蔓,迅速纏繞了我整個心臟。我開始調查江川,
調查他最近的動向,試圖找到他脅迫林晚的證據(jù)??晌也榈降?,卻是他們出雙入對,
恩愛甜蜜的畫面。媒體拍到他們一起逛奢侈品店,
江川為她一擲千金;拍到他們一起出席晚宴,林晚挽著他的手臂,笑靨如花;甚至還拍到,
江川帶著林晚回了江家老宅,見了家長。報紙上,網(wǎng)絡上,到處都是他們即將訂婚的消息。
每一次看到這些,我的心都像被凌遲一樣。但我還是不死心。直到那天,
林晚的閨蜜蘇晴找到了我。我們在一家咖啡館見面,蘇晴看著我憔悴的樣子,欲言又止。
「曹哲,你……還好嗎?」我自嘲地笑了笑:「你看我像是還好嗎?」蘇晴嘆了口氣,
從包里拿出一個U盤,推到我面前。「這是晚晚托我給你的。她說,你看了之后,
就會明白了?!刮倚睦锟┼庖幌拢蟹N不祥的預感?;氐焦荆野裊盤插進電腦。
里面只有一個視頻文件。點開。畫面里,是「天盛集團」的頂層辦公室,裝修得奢華氣派。
江川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后,林晚就坐在他的腿上。她穿著一條火紅色的吊帶裙,
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她手里拿著一杯紅酒,親手喂到江川嘴邊,笑得嫵媚又勾人?!复?,
那個『濱江一號』的項目,你真的有把握從曹哲手里搶過來?」江川喝下那口酒,
捏住她的下巴,眼神里滿是占有欲?!笇氊?,你放心。曹哲現(xiàn)在就是一條喪家之犬,
拿什么跟我斗?我已經(jīng)把他公司里的一個核心高管收買了,他的所有底牌,我一清二楚?!?/p>
林晚的眼睛亮了亮,她伸出雙臂,摟住江川的脖子,獻上一個熱烈的吻?!改阏姘簟!?/p>
接下來的畫面,不堪入目。我死死地盯著屏幕,眼眶充血,雙手因為太過用力,
指甲都嵌進了肉里。視頻的最后,林-晚從江川懷里起身,對著隱蔽的攝像頭,
也就是我的方向,露出了一個輕蔑又得意的笑。那笑容,像一把淬了火的烙鐵,
狠狠地燙在了我的心上。原來,她不是被脅迫的。她是自愿的,是主動的,甚至,
她還在幫著江川來對付我。收買我的高管?原來我這段時間拼死拼活,在她眼里,
只是一個笑話。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倒在椅子上,渾身冰冷。
那最后一點點自欺欺人的幻想,也被這個視頻徹底擊得粉碎。我終于明白,
她為什么那么決絕。因為不愛了。所以,十五年的情分,在她眼里,一文不值。我拿起手機,
給林晚發(fā)了條短信?!肝彝怆x婚。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門口見。」第二天,
我準時出現(xiàn)在民政局門口。林晚比我先到。她穿了一件米色的風衣,化了淡妝,
看起來氣色不錯??吹轿遥读艘幌?,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干脆。我們全程沒有交流,
像兩個陌生人一樣,沉默地走完了所有流程。
當工作人員把兩本暗紅色的離婚證遞到我們手里時,我看到她的手,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走出民政局,陽光有些刺眼。我站住腳步,看著她的背影,
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跟他在一起,你開心嗎?」她腳步一頓,沒有回頭?!搁_心。」
她說,「前所未有的開心?!刮业男模袷潜凰查g凍結,又被狠狠敲碎?!负??!?/p>
我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祝你幸福。」說完,我轉身就走,再沒有回頭。我怕再多看一眼,
我就會忍不住跪下來求她。離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中更難熬。
我賣掉了那個充滿我們回憶的房子,搬到了公司附近的一間公寓。我開始瘋狂工作,
用一個又一個的項目來填滿自己的生活,不給自己留一絲喘息和胡思亂想的時間。我成功了。
半年后,我的公司非但沒有被江川擊垮,反而逆勢上揚,
拿下了幾個政府主導的大型地標項目,一躍成為行業(yè)內的新貴。而江川的「天盛集團」,
卻因為之前擴張?zhí)欤Y金鏈出了問題,加上幾個核心項目被我截胡,開始走下坡路。
商場上,我成了人人稱贊的商業(yè)奇才,勵志典范。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每當夜深人靜,
那種蝕骨的痛,還是會像毒蛇一樣將我緊緊纏繞。我戒了酒,卻染上了失眠的毛病。
我時常會夢到她,夢到我們過去的點點滴滴。醒來后,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和無邊的孤寂。
我和林晚,除了在一些商業(yè)酒會上偶爾碰到,再無交集。她成了江川身邊最得力的賢內助,
陪他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間。她變得越來越美,越來越有氣場,像一朵開到極致的玫瑰,美艷,
卻也帶刺。每次見面,我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都只剩下客套的疏離和冰冷的審視。
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熟悉的陌生人,或者說,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而我,
總是忍不住在她身上尋找過去的影子,卻一次次失望。我以為,我們這輩子,就會這樣了。
4 真相大白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蘇晴的電話。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說林晚出事了。
我趕到醫(yī)院時,林晚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干裂,
整個人瘦得脫了形。蘇晴告訴我,林晚得了急性肝衰竭,需要立刻進行肝移植,
否則撐不過一個星期?!冈趺磿@樣?她身體不是一直很好嗎?」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蘇晴紅著眼圈,從包里拿出一沓檢查報告和一本日記,遞給我。
「你自己看吧。曹哲,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從來都不知道她為你付出了什么……」
我顫抖著手,翻開那本熟悉的日記本。那是我們戀愛時,我送給她的禮物。扉頁上,
是我寫的字:「贈我摯愛的晚晚,愿此生,唯你一人。」字跡已經(jīng)有些模糊,但那份心意,
卻仿佛還在昨天?!?0XX年,3月12日,晴】「今天是我和阿哲結婚七周年的紀念日。
他偷偷準備了燭光晚餐,還送了我一條定制的項鏈,吊墜是我們名字的縮寫。他說,
我們會有很多個七年。我相信他??墒?,阿哲,對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今天拿到了體檢報告,醫(yī)生說,我的肝臟出了很嚴重的問題,是一種罕見的遺傳性疾病。
他說,這種病發(fā)展很快,如果不及時治療,我可能……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了?!?/p>
「我不敢告訴阿哲。他的公司正在關鍵時期,不能分心。而且,
我無法想象他看著我一天天衰弱下去的樣子。他那么愛我,他會崩潰的?!埂?0XX年,
4月2日,陰】「江川找到我了。他竟然早就知道我的病,還拿到了我的病歷。他說,
他可以幫我,可以帶我去國外最好的醫(yī)院治療,條件是……讓我離開阿哲,跟他在一起?!?/p>
「他說,他要毀了阿哲,不僅要在事業(yè)上,還要在感情上,讓他一敗涂地。他說,
這是他唯一能報復阿哲的方式?!埂肝揖芙^了。我怎么可能用這種方式去傷害阿哲?」
【20XX年,4月5日,雨】「江川又來了。這一次,他拿出了阿哲公司的內部資料。
他說,他已經(jīng)在阿哲公司安插了人,只要他想,隨時可以讓阿哲的公司破產(chǎn),負債累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