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父債女償>我爸為情人把我老公踢出公司,又兩次將我掃地出門。
>最后一次騙我簽下法人協(xié)議,轉(zhuǎn)頭讓公司負債三百萬。>他拿公款養(yǎng)女人時,
我正抵押房產(chǎn)替他還債。
>直到他在親家面前造我黃謠那天——>我笑著遞出會計報告:“爸,
您轉(zhuǎn)給情婦的每一筆錢,都是職務(wù)侵占的證據(jù)。
”---2 風雨欲來冰冷的雨水敲打著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
蜿蜒的水痕扭曲了窗外城市霓虹的光暈。辦公室里只剩下我,蘇冉,和我父親蘇明遠。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煙味和他慣用的古龍水氣息,混合成一種令人窒息的粘稠。“小冉,
”他坐在寬大的老板椅里,身體微微前傾,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光滑的紅木桌面,
發(fā)出沉悶的“篤篤”聲,像倒計時的鐘擺,“爸是真累了。你看這攤子,一天比一天難。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疲憊,眼神卻像鷹隼,牢牢盯在我臉上,
捕捉著我每一絲細微的反應(yīng)。窗外的雨聲似乎更密了,敲在玻璃上,也敲在我緊繃的心弦上。
“林嬌那邊……”他頓了頓,臉上掠過一絲恰到好處的尷尬和無奈,
隨即被更深沉的倦意取代,“你也知道,鬧得厲害,說我不給她安全感。唉,
估計是留不住了。”林嬌。這個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針,刺進我的神經(jīng)。
那個只比我大幾歲、妝容精致、眼神卻總帶著算計的女人。就是她,
讓父親蘇明遠像變了個人。兩年前,我丈夫李峰,
那個沉默寡言卻把公司生產(chǎn)管理得井井有條的男人,僅僅因為在一個項目決策上堅持了原則,
擋了林嬌想安插她親戚的路,就被父親一句輕飄飄的“理念不合”直接踢出了公司大門。
那天的屈辱和冰冷,至今刻骨。“公司不能垮,”父親的聲音提高了些,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煽動性,“這是爸一輩子的心血!交給你,爸才放心。你是爸的親女兒,
流著我的血!爸老了,只想圖個清靜,看著你把明遠建材撐起來,發(fā)揚光大。
”他的目光灼灼,充滿了蠱惑,“爸跟你簽個正式的協(xié)議,白紙黑字,把擔子交給你,
法人、股權(quán)都轉(zhuǎn)到你名下,名正言順!爸……真撐不住了。” 最后幾個字,
他幾乎是嘆息著說完,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鬢角幾縷刻意染過的黑發(fā)下,
銀白的發(fā)根依舊刺眼。血緣。心血。清靜。這幾個沉甸甸又溫情脈脈的詞,
像一張精心編織的網(wǎng),纏繞過來??粗v的神態(tài),聽著他近乎懇求的語氣,
心底某個角落,那個從小渴望父親認可的小女孩,又在蠢蠢欲動。
上一次他把我踢出公司收回財權(quán)時,也是類似的場景,類似的“累了”、“靠你了”。
當時的信任換來的是冰冷的驅(qū)逐和查賬的污蔑。那場由林嬌主導、父親默許的“貪污”鬧劇,
若非第三方會計老趙頂著壓力查清所有原始憑證還我清白,后果不堪設(shè)想?!鞍?,”我開口,
聲音有些干澀,帶著無法掩飾的懷疑,“上次……您也是這樣說的。
” 辦公室的頂燈照在他臉上,清晰地映出他眼角深刻的紋路和眼底一閃而逝的煩躁。
“上次是爸糊涂!”他猛地拍了下桌子,聲音拔高,帶著一種被冒犯的激動,
“被林嬌那個女人迷了心竅!爸現(xiàn)在看清楚了,她就是個禍害!只有你,小冉,
只有你是真心為這個家,為這個公司著想!爸跟你保證,這次絕對不一樣!簽了協(xié)議,
爸立刻走人,公司全權(quán)交給你!爸說話算話!” 他胸膛起伏著,
像是被巨大的委屈和不被理解的痛苦填滿。窗外的雨幕似乎更厚重了,將整個世界隔絕。
辦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他眼里的痛悔和承諾那么真實,
幾乎要沖垮我搖搖欲墜的防線??墒恰娴哪苄艈??那三百多萬的債務(wù)怎么辦?
公司賬上早已捉襟見肘,好幾個供應(yīng)商的貨款都拖了又拖。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手。“那……之前的債……” 我艱難地問出口。
“爸來想辦法!”他立刻接口,斬釘截鐵,“爸還有些老關(guān)系!你放心,
絕不會讓你一接手就背這么大包袱!爸保證!簽了字,爸就去跑,豁出這張老臉,
也把窟窿填上!” 他急切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孤注一擲的懇求,“小冉,
再信爸最后一次!爸真的……真的知道錯了,只有你能救這個公司,救這個家!
”“家”這個字,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心上。我閉上眼,
腦海里閃過小時候他把我扛在肩頭看煙火的模糊畫面,
閃過母親離開時他抱著我和弟弟痛哭的場景,
又閃過林嬌挽著他的手臂、他笑著把公司剛收的一筆大額貨款支票遞給她時那刺眼的畫面。
混亂的情緒撕扯著我。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來,幾乎要將我淹沒?;蛟S……或許這次是真的?
他真的醒悟了?畢竟,我是他唯一的女兒?!啊谩!?這一個字,耗盡了我全身的力氣,
輕飄飄地從喉嚨里擠出來。辦公室的燈光仿佛在那一刻變得無比刺眼。
蘇明遠眼中瞬間爆發(fā)出巨大的驚喜和如釋重負的光芒,他猛地站起身,
動作快得與他剛才表現(xiàn)出的疲憊判若兩人?!昂?!好女兒!爸就知道你靠得?。?/p>
” 他迅速拉開抽屜,仿佛演練過無數(shù)次般,精準地抽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
急切地推到我面前。“你看看,就這份!法人變更,股權(quán)轉(zhuǎn)讓,都寫得清清楚楚!簽了字,
爸就安心了,公司就交給你了!” 他的手指因為激動微微顫抖,指著文件末尾的簽名處。
我拿起那份薄薄的協(xié)議。紙張在燈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條款并不復雜,
核心就是蘇明遠將其持有的明遠建材有限公司100%股權(quán)無償轉(zhuǎn)讓給我蘇冉,
并變更我為公司法定代表人、執(zhí)行董事兼總經(jīng)理。我的目光掃過那些冰冷的法律條文,
指尖劃過紙張,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觸感。那三百多萬的債務(wù),協(xié)議里只字未提,
仿佛從未存在過。一絲冰冷的疑慮,像窗外的雨水滲入縫隙,悄然爬上心頭。
“債務(wù)……” 我再次開口,聲音艱澀?!鞍パ?,小冉!” 蘇明遠立刻打斷,
臉上堆起安撫的笑容,繞過寬大的辦公桌,走到我身邊,厚實的手掌用力拍著我的肩膀,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親昵和保證,“爸不是說了嘛!爸來解決!簽了字,爸馬上就去辦!
白紙黑字都在這了,爸還能坑你?你是我親閨女!” 他用力強調(diào)著“親閨女”三個字,
眼神灼熱地盯著我。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再次壓了下來。
我看著他那張混合著懇求、急切和不容置疑的臉,最終,拿起筆。
筆尖落在紙上的觸感冰涼而滯澀,寫下“蘇冉”兩個字時,手腕沉重得如同灌了鉛。
看著父親臉上瞬間綻放的、幾乎可以稱之為狂喜的笑容,那份沉甸甸的重量非但沒有減輕,
反而像一塊巨大的冰,迅速沉入心底,帶來一片刺骨的寒涼。
---3 債務(wù)深淵協(xié)議簽完的第二天,蘇明遠就仿佛人間蒸發(fā)。電話打過去,
永遠只有忙音或敷衍的“在忙”、“正在談重要的事”。他承諾的“解決債務(wù)”,
成了一個飄在空中的肥皂泡,連影子都抓不住。而公司,
這個看似終于落到我名下的龐然大物,更像是一艘千瘡百孔、正在瘋狂漏水的破船。
推開那扇熟悉的總經(jīng)理辦公室門,撲面而來的不再是文件紙張的氣息,
而是一種絕望的窒息感。討債的電話如同密集的冰雹,
不分晝夜地砸向座機和我那快被打爆的手機。尖銳的鈴聲在空曠的辦公室里回蕩,
每一次響起都像鞭子抽在神經(jīng)上?!疤K總!蘇明遠呢?上個月那批鋼構(gòu)的款到底什么時候結(jié)?
我們廠里工人工資都發(fā)不出了!” 電話那頭是鋼構(gòu)廠張老板嘶啞的咆哮,
背景音是嘈雜的機器轟鳴?!疤K冉!我是你王叔!看在你爸老交情份上,
那筆貨款拖了半年了!再不給,別說交情,法庭上見!” 另一個蒼老卻怒氣沖沖的聲音。
“喂?明遠建材?我們是‘鑫源物流’,你們公司蘇明遠簽的運輸合同,運費一分沒結(jié)!
車都扣在路上了!今天不給錢,我們就拉貨抵債!” 年輕兇狠的男聲帶著不容商量的威脅。
我握著話筒,手心全是冷汗,只能一遍遍重復著蒼白無力的安撫:“張總,
您再寬限幾天……王叔,我正在想辦法……鑫源的朋友,請別沖動,
我馬上查賬……” 每一個“馬上”、“盡快”,都像在透支著所剩無幾的信用。
剛掛斷一個電話,辦公室的門被“砰”地一聲粗暴推開。
負責生產(chǎn)的老趙和管采購的劉姐一臉焦慮地沖了進來?!疤K總!真不行了!
” 老趙四十多歲,平時是個悶葫蘆,此刻急得額頭青筋都冒了出來,
“倉庫里那批等著發(fā)出去的成品,包裝材料告急!供應(yīng)商那邊撂狠話了,不結(jié)清之前的欠款,
一根塑料膜都不給!工人們等著材料干活,眼巴巴瞅著呢!”劉姐更是快哭出來:“蘇總,
原材料那邊也斷了!好幾家供應(yīng)商直接拉黑我們電話了!車間馬上要停工!
這……這怎么弄???工人們要是鬧起來……” 她沒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停工的工人,
憤怒的討薪隊伍,那畫面光是想象就讓人不寒而栗。巨大的壓力像無形的鐵鉗,
緊緊箍住我的頭顱,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疼。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
登錄公司的銀行賬戶。屏幕上顯示的余額數(shù)字,冰冷得讓人絕望——只有區(qū)區(qū)幾千塊,
連支付辦公室這個月的租金都遠遠不夠?!板X呢?” 我盯著屏幕上那可憐的數(shù)字,
聲音干澀地自言自語,“上個月那幾筆應(yīng)收款,不是剛進來嗎?” 我記得很清楚,
有兩筆數(shù)額不小的貨款,應(yīng)該在一周前就回籠了。老趙和劉姐面面相覷,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劉姐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
帶著點豁出去的意味:“蘇總……那兩筆款子,到賬當天……就被蘇董……哦不,蘇明遠,
他親自來財務(wù)室,讓出納小林……全部轉(zhuǎn)走了。說是……有急用。”急用?我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脊背。還能有什么急用?除了填林嬌那個無底洞!“轉(zhuǎn)去哪了?
” 我的聲音控制不住地發(fā)顫?!熬唧w賬戶不清楚,” 老趙悶悶地接口,
“但小林說……收款方名字,好像……帶個‘嬌’字?!?他飛快地瞥了我一眼,
又低下頭去?!皨伞弊?!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心上。又是林嬌!
憤怒、屈辱、被愚弄的痛楚瞬間爆炸開來,幾乎要將我的理智燒成灰燼。我猛地站起來,
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噪音?!俺鋈ィ ?我指著門口,
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嘶啞變形,“都出去!讓我想想!”老趙和劉姐嚇了一跳,
不敢再多言,匆匆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辦公室里死一般寂靜。窗外的雨還在下,
淅淅瀝瀝,像是永無止境的哭泣。我頹然跌坐回椅子上,雙手插進頭發(fā)里,用力地揪扯著,
仿佛這樣能緩解那幾乎要炸裂的頭痛。那份簽著我名字的法人協(xié)議,此刻就躺在抽屜里,
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靈魂都在抽搐。
“爸……你真是……好算計啊……” 我對著冰冷的空氣,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他把我騙上法人的位置,不是為了交托,
而是為了讓我成為他揮霍無度和債務(wù)纏身的完美替罪羊!林嬌身上的名牌、豪車、奢侈品,
哪一樣不是吸著明遠建材的血?哪一樣不是踩在我這個親生女兒的尸骨上?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淹沒上來,幾乎讓我窒息。公司癱瘓在即,債務(wù)如泰山壓頂,
而那個始作俑者,我的親生父親,此刻不知道正陪著林嬌在哪個銷金窟里逍遙快活!
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屏幕上跳動的名字讓我的心瞬間揪緊——是姑姑蘇玉華。
她是我爸的親妹妹,一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村婦女?!拔?,姑姑?
”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些。
電話那頭傳來姑姑帶著哭腔的、濃重鄉(xiāng)音的聲音:“冉冉啊……你……你爸在不在你那兒???
他……他是不是出啥事了?”我的心猛地一沉:“姑姑,怎么了?您慢慢說。
”“剛才……剛才有個男的,兇神惡煞地找到咱家來了!” 姑姑的聲音充滿了恐懼,
“說你爸……借了他三十萬!欠條都拿出來了!上面……上面寫的是你的名字!蘇冉!
還有你們公司的章!他說……他說你爸跑了,這錢就得你來還!要是三天內(nèi)不還錢,
他就……他就把你姑父弄的果園給砸了!冉冉,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爸怎么會借這么多錢?還寫你的名字?我們家哪還得起啊……” 姑姑說著說著,
泣不成聲。轟?。》路鹨粋€炸雷直接在腦海中爆開!我的名字?公司的章?三十萬?!
“姑姑!您別急!千萬別急!” 我強迫自己冷靜,聲音卻抑制不住地發(fā)抖,
“您把那個人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還有,看清楚欠條了?確定是我的名字和公司的章?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就是你爸的字!那章……紅彤彤的,錯不了!那人留了個電話,
說是……叫‘刀疤強’……” 姑姑斷斷續(xù)續(xù)地報出一個號碼。掛了電話,我渾身冰冷,
像剛從冰窟里撈出來。憤怒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感受,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心和被徹底背叛的劇痛。他竟然用我的名義,
用我剛剛被迫接手的公司的名義,在外面借高利貸!
他甚至把黑手伸向了對他毫無防備的親妹妹!這已經(jīng)不是愚蠢,是徹頭徹尾的惡毒!
“蘇明遠……” 我念著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浸透了恨意。
他榨干了我對親情的最后一絲幻想,把我逼到了懸崖邊上,還嫌不夠,
還要把我身后唯一能立足的土地也徹底抽空!不行!絕不能讓姑姑家受牽連!
更不能讓這個以我名義背上的黑鍋坐實!我猛地拉開抽屜,拿出那份沉重的法人協(xié)議副本,
又翻出公司的公章和我的私章,緊緊攥在手里,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冰冷的金屬印章硌得掌心生疼。錢!現(xiàn)在唯一的生路,只有錢!把能收的貨款收回來,
哪怕杯水車薪,也要先穩(wěn)住局面,堵住最兇險的窟窿!我抓起車鑰匙,沖出辦公室。
外面討債的人似乎少了一些,但留下的目光依舊像刀子。我無視那些視線,發(fā)動汽車,
引擎發(fā)出低沉的咆哮,朝著第一個大客戶——“宏遠建設(shè)”的項目部疾馳而去。
冰冷的雨點密集地砸在擋風玻璃上,雨刮器瘋狂地左右搖擺,
卻怎么也刮不凈那模糊視線的水幕,如同我此刻混亂而絕望的心境。
---4 黃謠風暴宏遠建設(shè)的項目部辦公室,彌漫著廉價香煙和劣質(zhì)茶葉的味道。
項目經(jīng)理王胖子斜靠在寬大的皮質(zhì)轉(zhuǎn)椅里,腆著啤酒肚,
肥厚的手指間夾著一支快要燃盡的香煙,煙灰簌簌地落在油膩的桌面上。他眼皮都沒抬一下,
慢悠悠地嘬了一口濃茶,才拖長了調(diào)子開口:“蘇總啊,”他吐出一個煙圈,
瞇縫著小眼睛打量著我,那眼神像在掂量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不是兄弟我不講情面。
你們明遠建材最近……風聲不太好啊?!蔽业男拿偷匾怀?,
臉上卻不得不擠出最職業(yè)化的笑容,將整理好的結(jié)算單據(jù)輕輕推到他面前:“王經(jīng)理,您看,
這是上批貨的驗收單,完全合格。按合同,尾款一百二十萬,上個月就該結(jié)了。
公司現(xiàn)在確實周轉(zhuǎn)有點困難,這筆款子對我們至關(guān)重要……”“困難?”王胖子嗤笑一聲,
肥厚的嘴唇撇了撇,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誰不困難?現(xiàn)在這行情,地主家也沒余糧啊!
再說了,”他話鋒一轉(zhuǎn),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壓迫感,
“我聽說……你們蘇老板,把公司都甩給你了?還欠了一屁股爛賬?嘖嘖,蘇總,
你這擔子可不輕啊?!彼闷鹞疫f過去的單據(jù),隨意地翻了兩下,
像扔垃圾一樣丟回桌角:“錢呢,不是不能給。但你看啊,你們這后續(xù)供貨能力、信譽度,
都讓人擔心啊。萬一給了錢,你們垮了,后面我們工程需要的材料跟不上,這損失誰賠?
”他頓了頓,小眼睛里閃爍著精明的算計:“這樣吧,蘇總,大家都是朋友。我也不為難你。
這筆款子,我?guī)湍銐簤海质诟肚?,怎么樣?利息嘛,就按銀行同期貸款利息走,不高。
” 他咧開嘴笑了,露出一口黃牙,仿佛施了天大的恩惠。十二期?利息?
一股怒火直沖頭頂。這分明是趁火打劫!合同白紙黑字寫著貨到驗收合格后三十天內(nèi)付清!
他這是要把我們公司當成他的無息貸款銀行!“王經(jīng)理,”我強壓著翻騰的怒意,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合同約定是……”“哎呀,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王胖子不耐煩地打斷我,揮了揮胖手,“現(xiàn)在什么情況?蘇明遠那點破事圈子里誰不知道?
把公司甩給女兒自己跑路,還欠了一屁股風流債!蘇總,不是我說你,你一個小姑娘家,
能撐得起這么大個爛攤子?能拿到十二期付款,已經(jīng)是看在以前合作的面子上了!
別不識抬舉!”“風流債”三個字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我的耳朵。父親蘇明遠的荒唐,
早已成了圈子里公開的笑柄!而我,蘇冉,這個被他親手推上火山口的女兒,
也成了眾人眼中不自量力的傻瓜和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巨大的屈辱感像巖漿一樣在胸腔里奔涌。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噪音。
王胖子被我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夾著煙的手抖了一下,煙灰掉在他昂貴的西褲上。
“王經(jīng)理,”我的聲音冰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鑿出來的,“合同就是合同。
宏遠建設(shè)是大公司,一向講信譽。這一百二十萬,我三天之內(nèi)要見到入賬通知。否則,
”我頓了頓,迎上他驚愕又帶著一絲惱羞成怒的目光,
“我只能帶著所有合同、驗收單據(jù)和催款函,去拜訪貴公司的法務(wù)部和審計部了。我想,
他們應(yīng)該對這筆逾期超過三個月的應(yīng)付款項很感興趣?!蓖跖肿幽樕系姆嗜獬榇ち艘幌?,
小眼睛里閃過一絲慌亂。他大概沒料到一直被父親壓制、看起來溫順的我,
會突然展現(xiàn)出如此強硬的態(tài)度?!澳恪K冉!你這是威脅我?”他色厲內(nèi)荏地拍了下桌子。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維護合同賦予我的合法權(quán)益。”我面無表情地拿起自己的包,“三天。
王經(jīng)理,我等您的好消息。”說完,我不再看他那張油滑而扭曲的胖臉,轉(zhuǎn)身,挺直脊背,
踩著高跟鞋,在周圍人驚詫、探究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出了那間令人窒息的辦公室。
門在身后關(guān)上,隔絕了里面可能爆發(fā)的咒罵。走廊的空氣似乎都清新了一些,
但胸口的憋悶和屈辱感,卻絲毫沒有減輕。坐進車里,冰冷的皮革觸感傳來。手機屏幕亮起,
是銀行APP的推送通知——房貸還款日提醒。
那套為了孩子上學、我和李峰咬牙買下的學區(qū)房,下個月的月供還沒著落。緊接著,
一條新的短信跳出來:“蘇冉女士,
您尾號XXXX的賬戶于今日代扣‘陽光寶寶幼兒園’學費及餐費,共計7850元,
當前余額……”看著那刺眼的扣款信息和所剩無幾的余額,一股巨大的無力感瞬間攫住了我。
王胖子那里的強硬只是虛張聲勢,我比誰都清楚,宏遠的錢三天內(nèi)根本不可能到賬。
公司的窟窿像一張貪婪的巨口,而家里的柴米油鹽、孩子的奶粉學費,同樣迫在眉睫。錢!
錢!錢!這個字像魔咒一樣箍緊了我的大腦。手指在通訊錄上無意識地滑動,
劃過一個個名字。親戚、朋友……最終,停留在“李峰”兩個字上。指尖懸停了幾秒,
終究還是移開了。他被父親趕走時眼里的灰暗和那句“蘇冉,你爸根本沒把我們當人”,
至今清晰。他已經(jīng)承受了太多,我不能把他和我們的孩子也徹底拖進這個無底深淵。
目光最終定格在一個名字上——表姨,陳芳。她是我媽那邊的遠房親戚,
早年做生意攢了些家底,為人熱心。前幾個月父親資金鏈緊張時,
我曾以公司短期周轉(zhuǎn)的名義,向她開口借過十五萬。當時父親拍著胸脯保證一個月內(nèi)歸還,
還讓我打了欠條。如今,那筆錢連同父親其他的債務(wù),早已石沉大海。深吸一口氣,
我撥通了表姨的電話。鈴聲只響了兩下就被接起?!拔??小冉啊?”表姨爽朗的聲音傳來,
“怎么想起給姨打電話了?公司還好吧?”“表姨……”聽到她關(guān)切的聲音,
準備好的話堵在喉嚨口,帶著難以啟齒的艱澀,“我……我……”“怎么了孩子?
聲音聽著不對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表姨立刻察覺到了異樣,語氣變得緊張?!氨硪?,
”我閉上眼睛,艱難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有千斤重,“我……我對不起您。
之前……之前跟您借的那十五萬……公司……公司現(xiàn)在情況很不好,
我爸他……他把公司扔給我了,債務(wù)……全壓在我頭上了……” 我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