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消毒水味的訣別消毒水的氣味像無數(shù)根淬了冰的細針,扎進陸川的鼻腔深處。
他蜷縮在ICU病房角落的金屬長椅上,
指節(jié)因攥緊蘇晴的手而泛白——那雙手曾在冬夜為他焐熱紫砂壺,
指尖總帶著桂花護手霜的甜香,此刻卻涼得像塊被井水浸透的寒玉,
青紫色從指甲縫蔓延開來,如同某種不祥的藤蔓。心電監(jiān)護儀的綠光在幽暗中明明滅滅,
規(guī)律的“滴答”聲被無限放大,每一次跳動都像重錘砸在他胸腔的舊傷上,
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凌晨三點的走廊靜得可怕,只有護士站偶爾傳來紙張翻動的窸窣。
陸川盯著蘇晴插滿針管的手背,那些透明的軟管連接著續(xù)命的液體,
卻挽不回她日漸渙散的生命力。三天前醫(yī)生把他拉到辦公室,白大褂袖口沾著不知名的藥漬,
語氣像手術(shù)刀般冷靜:“腦電波異常平緩,意識像是被困在某個神經(jīng)節(jié)點里,
目前沒有任何治療方案?!彼敃r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聽著走廊盡頭清潔工拖動水桶的聲音,
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漏水,而他抓不住任何一塊浮木。
“嗒、嗒、嗒……”突兀的皮鞋聲從走廊盡頭傳來,在空曠的空間里激起回音。
陸川猛地回頭,后頸的寒毛瞬間豎起——逆光中站著一個男人,銀質(zhì)面具遮住左半邊臉,
雕花紋路在應急燈的綠光下泛著冷芒,只露出的右臉線條冷硬,下頜線像用鑿子刻出來的,
右眼瞳孔黑得像深潭,看不見任何情緒。男人手里拎著一個黃銅匣子,
邊角磨損得露出暗沉的金屬,表面刻著扭曲的符文,像某種活物的血管。“想救她?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像磨砂紙擦過生銹的鐵片,“只有重回千年前,改寫她的命運。
”陸川的心臟漏跳了一拍。消毒水的氣味突然變得濃烈,
他恍惚看見蘇晴躺在病床上的身影與記憶里某個白衣少女的輪廓重疊。千年前?
他曾在蘇晴的舊書里見過泛黃的手稿,記載著一個關(guān)于部落詛咒和孔雀圣器的傳說,
那時他們還笑著說這是祖先編的睡前故事??纱丝棠腥搜壑械暮V定,
以及他手腕上突然泛起的、細微的灼熱感,讓理智的堤壩出現(xiàn)了裂縫。
他看向病床上蘇晴毫無血色的唇,想起去年生日她戴著兔子耳朵發(fā)箍,舉著蛋糕唱跑調(diào)的歌,
奶油沾在鼻尖的模樣。所有的猶豫在那一刻碎成齏粉?!拔胰?!”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
像寒風中即將熄滅的燭火,“只要能讓她醒過來,我什么都做。
”銀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了一下,快得像錯覺。男人轉(zhuǎn)身時,風衣下擺掃過地面,
帶起一股混合著臭氧和舊木頭的怪味。他們穿過標著“消防通道”的綠色安全門,
樓梯間的聲控燈忽明忽暗,照亮墻上斑駁的涂鴉——不知哪個病人家屬畫的歪扭笑臉,
此刻看來像極了面具上的雕花。地下室的鐵門銹跡斑斑,鎖孔里插著一把造型古怪的鑰匙,
齒紋呈現(xiàn)螺旋狀。男人推開鐵門的瞬間,一股濃烈的機油味撲面而來。
房間中央立著一臺龐大的金屬裝置,藍光從復雜的管道間滲出,那些管道像活物般輕微蠕動,
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裝置中央的傳送艙呈蛋形,表面刻滿了與黃銅匣子相似的符文,
在藍光下流轉(zhuǎn)著詭異的光澤?!罢具M去?!蹦腥酥钢鴤魉团?,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陸川最后望了一眼樓梯口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墻壁,看見蘇晴沉睡的臉。
他跨進傳送艙的剎那,艙門自動合攏,冰冷的金屬貼著后背。藍光驟然爆發(fā),
比手術(shù)燈還要刺眼,他感覺身體像被扔進滾筒洗衣機,五臟六腑都在錯位,
耳邊是尖銳的蜂鳴,意識被卷入一片混沌的白光中。失去知覺前,
他似乎聽見男人在外面低聲說了句什么,卻被劇烈的眩暈徹底吞噬。
第二章:古老部落的詛咒陽光像融化的黃金,劈頭蓋臉地砸在陸川臉上。他猛地睜開眼,
鼻腔里充斥著干燥的泥土味和某種帶苦香的野草氣息,取代了熟悉的消毒水味。
身下是粗糙的石板地,硌得他肩胛骨生疼。抬眼望去,四周是原木搭建的高臺,
橫梁上掛著風干的獸頭,毛發(fā)在風中微微晃動。臺下站滿了身著獸皮的族人,
男人袒露的胸膛畫著紅色圖騰,女人的發(fā)間插著羽毛,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
帶著審視和好奇?!八弧笔滞笸蝗粋鱽碜茻愕膭⊥?,像有根紅熱的鐵絲在皮膚下穿梭。
陸川低頭,瞳孔驟縮——一道黑色的蛇形紋路正在左手背蔓延,
鱗片紋路清晰得仿佛能看見反光,蛇信子的末端停在腕骨處,隨著他的心跳微微起伏。
零碎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入腦海:他是部落的首領(lǐng)陸川,千年前因觸碰禁地的玄蛇卵而被詛咒,
每逢月圓之夜便會化身為蟒,吞噬理智,唯有與命定之人結(jié)契才能解除。而他的命定之人,
正是……“考核結(jié)果公布!”高臺上的老族長拄著雕花木杖,聲音穿透喧囂。
老人臉上布滿深褐色的皺紋,像干涸的河床,右眼蒙著鹿皮眼罩,露出的左眼銳利如鷹。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聚焦到演武場中央。一個少女逆光而立,
白色麻布長裙被風吹起,勾勒出纖細的腰線。她的頭發(fā)用藤蔓束在腦后,
幾縷碎發(fā)貼在汗?jié)竦念~角,正是蘇晴!只是她此刻的眼神比現(xiàn)代更顯清澈,
帶著未經(jīng)世事的倔強,發(fā)間沒有那支她最愛的孔雀翎,反而別著一根打磨光滑的骨簪。
“蘇晴,徒手格斗、箭術(shù)、草藥辨識,三項滿分!”老族長的木杖重重頓在臺上,
發(fā)出“咚”的聲響。驚呼聲如同潮水般涌起,幾個少年吹起了尖銳的口哨。
蘇晴微微躬身行禮,目光平靜地掃過人群,在觸及陸川時,
那雙清澈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像投石入水般蕩開微瀾。陸川的心猛地一沉。
他清楚記得手稿里的記載:蘇晴的天賦異稟引來暗鱗部落的覬覦,而他當年因詛咒纏身,
在關(guān)鍵時刻猶豫退縮,導致她被擄走時未能及時營救。這一次,他必須改變一切。
“此人心術(shù)不正,不配留在部落!”他刻意讓聲音變得嚴厲,向前踏出一步,
陰影恰好籠罩住蘇晴,“昨日我見她在禁地邊緣徘徊,定是覬覦部落圣物!”蘇晴抬起頭,
陽光在她睫毛上跳躍,投下細碎的陰影。她沒有動怒,只是微微蹙眉:“族長,
禁地外圍生長著治療蛇毒的‘七葉蓮’,我是為給阿婆采藥。若陸川首領(lǐng)不信,
可隨我去藥簍查看。”她的聲音清亮,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通透,每一個字都像玉石相擊。
“夠了!”一聲囂張的大笑從入口處傳來。一個戴著金色面具的男人大步走進演武場,
面具上雕刻著張開獠牙的蛇頭,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他身材魁梧,
獸皮甲胄上鑲嵌著暗紅色的寶石,正是暗鱗部落的首領(lǐng)銀川。
他身后跟著幾個同樣戴著面具的隨從,步伐間帶著邪異的韻律。銀川的目光像油膩的蛇信子,
在蘇晴身上逡巡:“陸川,這丫頭筋骨奇佳,跟我回暗鱗部落,不出三年必成大器。
”他抬手,指尖閃過一絲黑氣,“你看她這雙眼睛,分明是‘靈蛇眼’,
天生該修煉我族功法?!标懘ǖ男呐K驟然縮緊。暗鱗部落的邪功以吸食生魂為代價,
若蘇晴落入他們手中,必將淪為行尸走肉。他幾乎是本能地上前一步,
攥住蘇晴的手腕——她的皮膚帶著習武之人的薄繭,卻異常溫熱,
與記憶中病床上的冰涼判若兩人。“她是我部落的人,誰也別想帶走?!彼穆曇衾涞孟癖?,
指甲幾乎要嵌進她的皮膚。轉(zhuǎn)身時,他走得極快,沒注意到蘇晴被他拽得一個踉蹌,
也沒看見她垂在身側(cè)的手悄悄攥緊,耳尖泛起可疑的紅暈。剛走出演武場,
一股惡風便從背后襲來,銀川的手掌帶著腥氣拍向他后心。陸川側(cè)身躲過,
掌風擦著他肩膀而過,將旁邊的木柱劈出一道深痕?!鞍调[狗,滾出我的領(lǐng)地!”他怒吼著,
掌心凝聚起青色的靈力,與銀川纏斗在一起。拳風掌影間,陸川瞥見蘇晴站在不遠處,
眼神里沒有恐懼,反而帶著一絲探究。他心中一急,招式愈發(fā)狠戾,
卻在余光中看見她悄悄從腰間摸出一枚石子,
指尖凝聚著微弱的白光——那是只有純凈靈力才能催動的“定身石”。
原來她早已準備好反擊,這個認知讓他心頭一暖,下手也更有了分寸。最終銀川虛晃一招,
帶著隨從退去,臨走前金色面具下的眼睛閃過怨毒的光。陸川看著他們消失在密林深處,
知道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第三章:口是心非的守護從那天起,
陸川成了部落里最“難纏”的人。蘇晴在演武場練習箭術(shù),他會突然出現(xiàn),
奪走她的弓:“拉弓姿勢像篩糠,若敵人此刻襲來,你早被射成刺猬了?!闭f著便親自示范,
弓弦震動的嗡鳴在她耳邊響起,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著汗水味,讓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等她好不容易調(diào)整好姿勢,他又會挑剔:“箭矢偏移三寸,去獵兔子都嫌丟人。
”族人圍獵歸來,分給他一只肥美的山雞,他卻轉(zhuǎn)手扔給蘇晴:“拿去烤了,烤焦一點,
我喜歡吃焦的?!钡人凉M身油煙地把烤雞送來,他卻皺著眉:“皮都烤糊了,怎么吃?
”但在她轉(zhuǎn)身離開后,卻偷偷把焦皮剝掉,將鮮嫩的雞肉吃得干干凈凈。顧楓作為他的副手,
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幾次想替蘇晴說話,都被陸川一個眼神逼了回去。深夜,
陸川會悄悄溜到蘇晴的帳篷外。透過縫隙,他看見她借著油燈研讀草藥圖譜,
鼻尖沾著墨點也渾然不覺。等她吹燈睡去,他便從懷里掏出一小包金瘡藥,
那是用百年靈芝和雪蓮花煉制的珍品,部落里只有長老才能使用。他輕輕放在帳篷門口,
用石頭壓好,再悄無聲息地離開。第二天清晨,蘇晴會在門口發(fā)現(xiàn)藥包,疑惑地看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