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伐僵硬得像塊木頭。一個喝醉的漢子搖搖晃晃地撞過來，他下意識地想調(diào)動力量穩(wěn)住，

卻被眉心云紋死死壓制。托盤傾斜，熱湯潑了一地，濺濕了漢子的褲腳。“小兔崽子！

沒長眼啊！” 醉漢勃然大怒，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扇過來。阿七身體本能地繃緊。

但他強行壓下悸動，學著旁邊老跑堂的樣子，擠出一個生澀的笑容，

點頭哈腰：“對不住對不??！大爺您消消氣，這頓算我的！小的給您擦擦！

” 他拿起那塊油膩的抹布就往醉漢褲腿上擦?！皾L開！臟死了！” 醉漢嫌棄地推開他，

罵罵咧咧地走了。阿七看著地上狼藉的湯汁和碎碗，默默蹲下收拾。臉上賠笑，

心里卻翻涌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陌生感。這就是凡塵？這就是......逍遙的開始？算賬，

更是災(zāi)難。張掌柜的女兒秀兒，一個十五六歲、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清亮的小姑娘，

負責柜臺的賬目。她有時會讓阿七幫忙核對些簡單的流水。阿七看著那些歪歪扭扭的數(shù)字，

只覺得頭大如斗。他識得天地法則，看得懂混沌星圖，

卻算不清三碗面錢加一壺酒該收多少銅板。好幾次算錯，被張掌柜罵得狗血淋頭，

秀兒則在柜臺后捂著嘴偷偷笑。笨拙、瑣碎、陌生感......日復(fù)一日。

阿七洗著堆積如山的碗，擦著油膩的地板，聽著食客的吆喝與抱怨。

他學著用凡人的力氣干活，學著用凡人的方式賠笑、忍耐。眉心云紋隔絕了力量，

也隔絕了高高在上的神性視角，讓他真正沉入這紅塵最底層的煙火之中。然而，

在這笨拙的適應(yīng)中，他并非毫無所獲。他學會了分辨茶葉的好壞，

記住了哪些客人喜歡咸口哪些喜歡淡口。他感受到了洗碗時冰涼井水帶來的清醒，

也體會到了將一碗熱騰騰的湯面送到饑腸轆轆的旅人手中時，

對方眼中那瞬間的感激和滿足——那是一種微小卻真實的暖意，與力量無關(guān)。

他也注意到了秀兒。這個總是安靜地坐在柜臺后撥弄算盤珠子的女孩，臉色似乎越來越蒼白，

眼神偶爾會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和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