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回國想給蘇晴驚喜，卻撞見她和別人纏綿。我轉(zhuǎn)身娶了大學(xué)時總為我占座的學(xué)妹林晚。
玄關(guān)里，那雙不屬于我的男士皮鞋歪斜地躺著，像一具被隨意丟棄的黑色尸體，
囂張地占據(jù)著本該屬于我的位置。鞋尖正對著臥室虛掩的門，
門縫里漏出的聲音像一條冰冷的毒蛇，悄無聲息地纏上我的心臟，越收越緊，
直到每一次搏動都帶著沉悶的、瀕死的痛楚。那是我熟悉到骨子里的聲音，蘇晴的，
此刻卻裹著一種陌生的、令人作嘔的甜膩喘息，混合著另一個男人模糊的低吼。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甜膩的香水味，是我從未在她身上聞到過的、帶有強烈侵略性的氣息。
還有另一種味道，一種渾濁的、帶著汗水蒸騰的暖腥氣，沉沉地壓在肺葉上?？蛷d沙發(fā)上，
一條銀灰色的領(lǐng)帶像死蛇一樣盤踞著，領(lǐng)帶夾是一個小小的、閃亮的馬頭。我認得那個牌子，
蘇晴半個月前提過，說他們新來的部門總監(jiān)，姓陳，品味不俗。
我像個被釘在恥辱柱上的標本，站在那片狼藉的中心。手里，那個沉甸甸的紙袋還在，
里面裝著蘇晴念叨了快半年的限量版香水，瓶身冰涼的棱角硌著我的掌心，像個無聲的嘲諷。
十幾個小時前，我站在異國機場的免稅店里，想象著她收到時驚喜撲上來的樣子，
那份灼熱的期待，此刻被門縫里溢出的聲音徹底澆滅，只剩下刺骨的冰渣，扎進四肢百骸。
行李箱孤零零地立在腳邊，輪子上還沾著機場濕漉漉的水痕。沒有憤怒的咆哮，
沒有失控的砸門。只有一種極致的冷，從心臟蔓延到指尖，凍住了所有的血液和沖動。
我甚至還能異常清晰地聽到墻上掛鐘秒針行走的滴答聲，規(guī)律得令人窒息。我慢慢彎下腰，
動作僵硬得像個生銹的機器。手指觸碰到冰涼的行李箱拉桿，
金屬的寒意順著指尖一路竄上來。轉(zhuǎn)身，沒有再看那扇門一眼。皮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
聲音很輕，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碎裂的心上。門在身后無聲地合攏，
隔絕了那令人作嘔的聲響，也徹底隔絕了我與蘇晴的五年。電梯鏡面映出一張臉，蒼白，
眼神空洞得像兩口枯井，只有下顎線繃得死緊，透著一股近乎殘忍的決絕。
手機屏幕在褲袋里突兀地震動起來，嗡嗡的聲響在狹小的空間里被無限放大。是蘇晴。
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此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手指蜷縮。指尖懸在冰涼的屏幕上，
最終沒有落下。震動停止了，屏幕暗下去，像一塊沉默的墓碑。
機場高速的燈光在車窗外連成模糊的光帶，飛速向后掠去。司機在后視鏡里瞟了我一眼，
大概是被我身上散發(fā)出的寒氣懾住，識趣地閉上了嘴。手機屏幕再次亮起，這次不是電話，
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一條接一條，密集得像鼓點?！邦櫥?？你怎么不接電話？
”“落地了嗎？不是說后天才回來？”“你在哪？說話啊！”“顧淮，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最后一條，字里行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試探。
我盯著那個名字，直到眼睛發(fā)澀。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沒有回復(fù)，
而是點開了另一個沉寂已久的頭像——一只線條簡潔的貓頭鷹，下方備注著“林晚”。
聊天記錄停留在半年前，她發(fā)來一張照片，是她剛盤下的小書店的門臉，
古舊的木匾上刻著三個字：“螢照齋”。下面附著一行字：“學(xué)長，我的小店終于開張啦，
在城南梧桐巷，路過的話進來坐坐呀?！?當時我正忙著和蘇晴籌備一個項目，
只敷衍地回了個“恭喜”。指尖懸停片刻，我點開輸入框。大腦一片空白，
那些冰冷的、黏稠的情緒淤塞在胸口，找不到出口。手指卻像有自己的意志，
帶著一種近乎自毀的決絕，敲下了一行字：“林晚，你現(xiàn)在愿意嫁給我嗎？”發(fā)送。
屏幕暗下去。我閉上眼，頭重重地靠在冰冷的車窗玻璃上，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司機從后視鏡里又瞥了我一眼，眼神古怪。窗外的城市燈火飛速倒退，
像一個巨大的、光怪陸離的旋渦，要將我吞噬進去。時間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被拉得無比漫長，只有車載空調(diào)單調(diào)的送風(fēng)聲在耳邊鼓噪。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只有幾分鐘，也許有一個世紀那么長。手機屏幕猛地亮起，伴隨著一陣急促的震動，
像心臟在胸腔里最后的掙扎。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是“林晚”。我盯著那閃爍的光點，
指尖冰涼。最終，劃開了接聽鍵?！啊?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只有細微的、壓抑的呼吸聲透過聽筒傳來，帶著電流的沙沙聲?！皩W(xué)長？
” 她的聲音終于響起，輕得像一片羽毛拂過，帶著濃重的不確定和小心翼翼的試探，
尾音甚至有些發(fā)顫，“你……你剛才發(fā)的消息……” 她頓住了，
似乎在極力消化那個荒謬的請求，“是……是發(fā)錯人了嗎？還是……”“不是玩笑。
” 我的聲音干澀得厲害，像砂紙摩擦著喉嚨，每一個字都刮得生疼，“我是顧淮。林晚，
我是認真的?！?車窗外，巨大的廣告牌霓虹燈光怪陸離地掃過我的臉，映在車窗上，
一片模糊的光暈。又是一陣更長的沉默。然后，我聽到她深吸了一口氣，
那氣息通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種奇異的穩(wěn)定力量，仿佛在努力壓下所有的驚濤駭浪。
“你在哪？” 她問，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皺C場高速，去市區(qū)。”“好。
” 她幾乎沒有猶豫，“來螢照齋。我等你?！?說完，電話掛斷了。忙音嘟嘟地響著，
像某種倒計時。“師傅，” 我抬起頭，聲音啞得厲害，“改道，去城南梧桐巷。
”出租車在雨夜的城市里穿行，最終拐進一條被高大梧桐樹蔭遮蔽的老巷。巷子幽深，
兩旁是些低矮的老建筑，只有零星幾盞昏黃的路燈在濕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暈染的光圈。
空氣里彌漫著雨水、泥土和舊木頭混合的氣息?！拔炚正S”的招牌在巷子深處亮著，
是那種暖黃色的、柔和的光，透過一方古舊的木格窗欞透出來，在濕漉漉的夜色里，
像一只沉默而溫暖的眼睛。書店的門是厚重的深色木門，此刻虛掩著一條縫，
門檐下懸著一串小小的銅鈴，被夜風(fēng)吹拂，發(fā)出極其細微、幾乎聽不見的叮當聲。我推開門。
銅鈴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叮鈴”。
一股混合著陳舊紙張、干燥木料、淡淡墨香和若有若無檀香的氣息撲面而來，瞬間包裹了我，
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書店不大，縱深卻顯得幽深。四壁皆是頂天立地的深色木質(zhì)書架，
上面密密麻麻排列著書籍，大多書脊泛黃，沉淀著歲月的痕跡。
暖黃色的燈光從老式的玻璃罩吊燈和幾盞造型古樸的臺燈里散發(fā)出來，
在書架和中央幾張同樣古舊的木桌椅上投下溫暖而斑駁的光影。店里很靜，
只有雨水敲打屋頂和窗外梧桐葉片的沙沙聲，還有角落里一臺老式座鐘發(fā)出的沉穩(wěn)滴答聲。
空氣里浮動著細微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游移。她背對著門，
站在靠里的一張寬大的、堆滿了書籍紙張和工具的長桌前。
穿著一件寬松柔軟的米白色亞麻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
深棕色的長發(fā)隨意地用一根木簪綰在腦后，幾縷碎發(fā)散落在頸邊。她正微微低著頭，
專注地用一支極細的毛筆，蘸著一點似乎是漿糊的東西，
小心翼翼地觸碰著桌上攤開的一頁泛黃、脆弱、邊緣殘破的古籍殘頁。
她的動作極其輕柔、穩(wěn)定，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燈光勾勒出她專注的側(cè)臉線條，
鼻梁挺直，下頜柔和。桌上臺燈的光暈在她周圍形成一圈朦朧的光圈，
將她從這片靜謐的書海和窗外的凄風(fēng)苦雨中溫柔地隔離開來。聽到鈴聲，她的動作頓住了。
筆尖懸在半空。她沒有立刻回頭，只是肩膀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像一只受驚的小動物。
然后，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身來。鼻梁上架著一副細黑框的圓眼鏡，
鏡片后的眼睛很大，此刻清晰地映著臺燈的光點，也映著我狼狽的身影。那眼神里有驚愕，
有難以置信，有深切的擔憂，還有一種極力克制卻依然泄露出來的、小心翼翼的探尋。
她似乎想從我的臉上找出玩笑或者醉酒的痕跡。我的樣子一定糟透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
未曾合眼，撞破背叛的沖擊，一路奔波的疲憊，加上窗外帶進來的雨水的寒氣，
都清晰地刻在臉上。頭發(fā)被雨水打濕了幾綹，黏在額角，
西裝外套的肩膀處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褲腳也沾著泥點。她就那樣看著我，
隔著幾排沉默的書架，隔著書店里彌漫的紙墨香氣，隔著五年未曾謀面的時光。
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卻最終沒有發(fā)出聲音。只是下意識地抬手，
輕輕扶了一下滑到鼻尖的眼鏡，一個小小的、習(xí)慣性的動作，卻泄露了她內(nèi)心的波瀾。
我一步步走過去，皮鞋踩在老舊的木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回響，每一步都像踏在虛空里。
書店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雨聲依舊。我停在長桌前，離她一步之遙。
桌上攤開的古籍殘頁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旁邊放著各種細小的工具——鑷子、竹啟子、排刷、漿糊小碟。燈光下，
能看到她纖細的手指指腹上沾著一點點細微的、不易察覺的漿糊痕跡。
“學(xué)長……” 她終于開口，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像怕驚擾了什么，
“你……還好嗎？” 鏡片后的目光在我臉上仔細逡巡，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擔憂?！安缓谩?/p>
” 我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很不好?！?目光落在她沾著漿糊的指尖上，
那一點細微的白色，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異常干凈。她的指尖因為長期觸碰紙張和修復(fù)材料，
帶著一種特別的細膩感，卻并不柔弱，反而透著一股堅韌的力量。
“蘇晴她……” 她似乎想追問，又猛地剎住，眼神里掠過一絲懊惱，
仿佛意識到不該在此刻提起那個名字?！敖Y(jié)束了。” 我打斷她，語氣斬釘截鐵，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疲憊和決絕。這三個字像沉重的石頭投入寂靜的水面。
她的呼吸明顯窒了一下，眼睫快速顫動，扶在桌沿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指關(guān)節(jié)有些泛白。
那雙清澈的眼睛里，震驚和擔憂之下，似乎有什么更深的東西翻涌了一下，
又被她強行壓了下去。我看著她，看著這間被書籍和寧靜包圍的小小天地，
看著她指尖那點代表著專注與珍視的漿糊痕跡。心口那個被背叛撕開的巨大空洞，
被一種奇異的、帶著痛楚的沖動填滿。那沖動來得如此猛烈而清晰，
蓋過了所有的疲憊和憤怒，只剩下一個孤注一擲的念頭?！傲滞?，” 我的聲音很沉，
帶著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意味，目光牢牢鎖住她鏡片后的眼睛，“我發(fā)給你的信息，
是認真的。不是玩笑，不是沖動，不是……為了別的任何人。
” 每一個字都像從胸腔深處艱難地擠出，“你愿意嗎？愿意……嫁給我？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停滯了。窗外的雨聲、座鐘的滴答聲都消失了，
只剩下我和她之間令人窒息的寂靜。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嘴唇微微張著，
那雙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此刻睜得極大，瞳孔深處清晰地倒映著我緊繃而狼狽的臉，
以及長桌臺燈刺眼的光暈。鏡片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霧氣?！皩W(xué)……學(xué)長？
” 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像風(fēng)中飄搖的落葉，“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 她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脊背輕輕撞在身后的書架上，發(fā)出輕微的“咚”一聲，
震落了幾?？床灰姷膲m埃?！拔抑馈！?我的聲音異常平靜，
甚至帶著一種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冷酷，“比任何時候都清楚?！?我向前逼近一步，
縮短了那點可憐的距離，目光如同實質(zhì)般壓向她，“回答我，林晚。愿意，還是不愿意？
” 我刻意忽略了所有該有的鋪墊、解釋、甚至一個像樣的理由。此刻的我，
像一個溺水的人，只想抓住眼前這唯一能讓我浮出水面的浮木，哪怕這浮木本身也岌岌可危。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像是要努力吸入足夠的氧氣來維持思考。
扶在桌沿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jié)發(fā)白，微微顫抖著。鏡片后的眼神劇烈地掙扎著，
震驚、困惑、難以置信，
還有一絲……深埋的、被這突如其來的驚雷炸出來的、近乎痛苦的悸動？“為什么？
” 她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破碎而微弱，帶著濃重的鼻音，“為什么……是我？
”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我，試圖從我眼中找到哪怕一絲玩笑或沖動的痕跡?！耙驗?，
” 我頓了頓，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那雙沾著漿糊、卻顯得異常干凈和專注的手上，
它們正無意識地揪著自己亞麻襯衫的下擺，“因為現(xiàn)在，只有看到你……看到你在做這些，
” 我的視線掃過桌上脆弱卻正在被精心修復(fù)的古籍殘頁，那些細小的工具，“我的心，
才不那么像被凌遲。” 這個理由蒼白得可笑，甚至近乎殘忍。
但這就是我此刻唯一能給出的、最真實的感受。在她專注的世界里，
在那份對脆弱之物的珍視里，我破碎的神經(jīng)得到了一絲詭異的喘息。她的身體明顯晃了一下，
像是被這直白又殘酷的話語擊中了。她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顫抖的手上，
看著指腹上那點白色的漿糊痕跡。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
在眼瞼下方投下濃重的陰影。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窗外的雨聲似乎又回來了，淅淅瀝瀝，敲打著屋檐和梧桐葉，敲打著書店里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我看到一滴晶瑩的水珠，毫無征兆地砸落在她深色的亞麻褲子上，
迅速洇開一小片深色的圓點。接著，又是一滴。她沒有發(fā)出任何啜泣的聲音，
只是肩膀開始無法抑制地、細微地抽動起來。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種冰冷的絕望感攫住了我。
果然……還是不行嗎？這突如其來的、毫無道理的請求，終究只是我崩潰之下的荒唐。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道歉，或者解釋，喉嚨卻像被堵住了一樣。就在我?guī)缀跻艞墸?/p>
準備轉(zhuǎn)身離開這片被我攪亂的寧靜時——她抬起了頭。鏡片后的眼睛通紅，盈滿了淚水，
像被雨水洗過的琉璃。但她的眼神卻不再是剛才的茫然和痛苦，
而是凝聚起一種奇異的、近乎悲壯的堅定。淚水無聲地滑過臉頰，留下濕亮的痕跡，
她的下唇被自己咬得發(fā)白?！昂谩！?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卻異常清晰，
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這個字，像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讓她單薄的身體又晃了晃。她抬起手，用沾著漿糊和淚水的手背，胡亂地抹了一下眼睛，
動作帶著一種孩子氣的笨拙和決絕。然后，她直視著我，
眼神里帶著一種豁出去的、近乎灼人的光，一字一頓地重復(fù)：“顧淮，我說，好。
”---盛夏的蟬鳴像是被煮沸了，一波高過一波，瘋狂地沖擊著“螢照齋”古舊的木窗欞。
陽光透過疏密有致的梧桐葉，在書店深色的木地板上投下跳躍的光斑。
空氣里浮動著舊書紙張干燥的塵埃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新糊上的漿糊氣味。書店深處，
那張寬大的修復(fù)工作臺依舊占據(jù)著中心位置。只是此刻，
臺上除了散落的古籍殘頁、細小的修復(fù)工具，
還多了一堆色彩鮮艷、觸感各異的卡紙、緞帶、蕾絲花邊，
以及一張攤開的、設(shè)計繁復(fù)的婚禮請柬樣本。林晚正伏在桌邊，
鼻梁上依舊架著那副細黑框眼鏡，眉頭微蹙，全神貫注。
她一手拿著一個小小的金色燙花模具，
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將一小塊柔軟的奶油色卡紙塞進去，動作精準而細致，
仿佛在處理一件價值連城的古籍善本。她不是在修復(fù)破損的紙張，
而是在為我們的婚禮請柬制作燙金壓花裝飾。陽光落在她專注的側(c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