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雨的機械左臂又開始發(fā)燙了。這不對勁。
修真科技集團第七代靈根義肢說明書第37頁明確寫著："本產品搭載恒溫循環(huán)系統，
可在-20℃至60℃環(huán)境中保持37℃±0.5℃的體表溫度。"而現在，
冷卻液在金屬管路里發(fā)出的嘶鳴聲，簡直像有只發(fā)怒的貓被困在手臂里。
她把手掌貼在服務器機房的合金墻面上，納米級的導熱涂層立刻泛起漣漪狀波紋。
監(jiān)控屏幕的藍光在她臉上跳動，
倒計時顯示離安保系統重啟還有四分三十秒——這是她黑進主腦系統的最后機會。
"見鬼..."腕部齒輪發(fā)出不堪重負的摩擦聲，她不得不改用牙齒咬開隱藏接口的保護蓋。
納米探針彈出的瞬間，整個機房的溫度驟降八度，呼出的白氣在空中凝結成詭異的立體符文，
這是靈氣過載時才會出現的"道韻顯化"現象。指尖接觸主腦終端的剎那，
整面墻的屏幕同時爆出雪花噪點。
林夜雨瞳孔劇烈收縮——她看到自己左臂的全息投影突然脫離實體，
液態(tài)金屬在空氣中扭曲變形，最終勾勒出一座云霧繚繞的懸浮仙山輪廓。
那座山在集團最高機密檔案里的代號，是"賽博蓬萊"。"警告！未授權靈根波動！
三級威脅！"機械女聲從天花板四面八方壓下，安全門的液壓裝置開始發(fā)出不正常的嗡鳴。
林夜雨轉身時，金屬門框正在以違反物理規(guī)律的方式結冰——不是普通的冰霜，
而是楚家秘傳"玄冰訣"特有的六棱晶結構。修仙世家的人居然潛入了修真科技集團總部！
她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植入式耳機突然響起三個月前失蹤的墨師的聲音："小雨，跑！
別讓他們碰到你的靈根接..."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古老鐘磬的余韻，
震得她后槽牙發(fā)酸。低頭查看左臂時，林夜雨渾身血液幾乎凝固——仿生皮膚正在片片剝落，
露出下面流轉著符文的金屬骨骼。更可怕的是，這些刻在合金上的古老符文像是活了過來，
正順著肩膀向她的脖頸蔓延，每前進一毫米，就有新的液態(tài)金屬從毛孔滲出。"找到你了，
小老鼠。"帶著電磁雜音的男聲在背后響起。林夜雨轉身時，
六個穿著復古云紋長袍卻戴著神經接入鏡的男人漂浮在半空，
他們的飛劍表面纏繞著數據流般的藍色光帶，
劍柄處鑲嵌的靈石正與天花板里的無線充電模塊共振發(fā)光。為首的男子摘下接入鏡，
露出一雙完全由納米機械構成的銀白色眼眸："楚家第七代獵魔人楚星河，
奉命清除非法靈根植入者。"他的聲音像經過降噪處理，每個字都帶著冰冷的電子質感，
"根據《修真科技管理法》第12條，你有權保持沉默。"林夜雨突然笑了。
她舉起正在異變的左臂，任由那些符文爬上臉頰："你們楚家管這個叫非法植入？
"機械手指猛地刺入主腦終端，"那這個呢？"整棟大樓的燈光同時熄滅，
又在下一秒全部轉為暗紅色。
所有電子設備開始用不同語言重復同一句話："混沌協議已激活。道統重構程序啟動。
"電梯井深處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仿佛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在蘇醒。
楚星河的臉色終于變了："你體內是上古混沌石？！"他的飛劍突然調轉方向指向同伴，
"所有人立刻撤離！這不是普通靈根暴走！"銀白眼眸中數據流瘋狂滾動，"重復，
這不是演習，目標已觸發(fā)上古禁制！"但已經晚了。
林夜雨看著自己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打了個響指，
機房所有金屬表面突然生長出帶著電弧的荊棘。最靠近她的那個楚家修士慘叫一聲，
他的機械飛劍突然活過來，像毒蛇般纏住主人脖子，劍尖直接刺入后頸的數據接口。"有趣。
"林夜雨聽見自己發(fā)出陌生的雙重嗓音，一個清冷的女聲疊加在自己的聲線上，
"原來你們這些修仙的，道袍下面也全是電路?。?楚星河的銀白眼眸劇烈閃爍，
他突然掐訣引爆了腰間玉佩。爆炸產生的靈氣亂流中，林夜雨看見他嘴唇開合說著什么，
看口型似乎是："賽博蓬萊見。
"然后整個人化作數據流消散在空氣中——是價格堪比小型飛船的量子傳送符！
當安保部隊破門而入時，機房只剩下滿地冰晶與焦黑的電路板。監(jiān)控錄像最后畫面，
是林夜雨的背影消失在通風管道里，她的左臂已經完全變成流動著古老符文的液態(tài)金屬，
每滴落在地面的金屬珠都會自動蝕刻出微型陣法，
那些陣法正在吸收整棟大樓的電力自我復制。而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角落，
一塊被冰晶覆蓋的電路板上，楚星河留下的劍氣正悄悄組成一行小字："混沌蘇醒，
速尋墨師手稿第三卷。"通風管道里的黑暗濃得化不開。林夜雨蜷縮在拐角處，
機械左臂不受控制地在管壁上刻畫著復雜陣圖。她摸出藏在鞋跟里的備用通訊器，
蘇九兒的加密頻道剛接通，狐妖帶著電磁雜音的聲音就劈頭蓋臉砸過來："你瘋了嗎？
混沌靈根也敢激活！""我沒得選..."林夜雨咬住顫抖的右手，
試圖阻止機械左臂繼續(xù)破壞通風系統，"墨師失蹤前在我手臂里埋了東西，
剛才那些楚家人...""閉嘴聽好！"蘇九兒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嚴肅，
"你現在去B區(qū)地下三層，老地方有我留的應急包。記住，千萬別用靈根力量，
那東西會..."通訊突然中斷，最后半句話變成了尖銳的電子嘯叫。
林夜雨突然意識到什么，緩緩抬頭。通風管道的金屬內壁正在滲出細密的血珠，
那些血珠組成了一張模糊的人臉，正是她在修真科技集團員工卡上見過的創(chuàng)始人照片。
人臉張開嘴，發(fā)出帶著上世紀錄音機雜音的聲音："孩子，
我們終于找到你了..."左臂的混沌符文突然暴起發(fā)難，
液態(tài)金屬化作尖刺捅穿了那張怪臉。林夜雨趁機向前爬去，
身后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屬融化聲。當她的指尖終于碰到B區(qū)通風口的柵欄時，
整條管道突然劇烈震動——有什么東西正從機房方向追來，
所過之處金屬全部異變成血肉般的詭異物質。"蘇九兒..."她喘著粗氣撬開柵欄螺絲，
"你最好準備了能對付上古兇器的家伙..."林夜雨從通風管道跌出來時，
左臂的灼燒感已經蔓延到鎖骨。仿生皮膚下的液態(tài)金屬像活物般蠕動，
每一次脈搏都伴隨著神經被撕扯的劇痛。她踉蹌著撞進一條堆滿電子廢品的窄巷，
機械義眼自動切換成夜視模式，
閃爍的間隙里捕捉到十幾個隱藏的紅外攝像頭——修真科技集團的追蹤網比她想象的更嚴密。
貧民窟特有的腐臭味混著機油的刺鼻氣息灌入鼻腔。她踢開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
門軸發(fā)出垂死般的呻吟。門內空間比想象中寬敞，
十幾臺老式全息投影儀在天花板上投出扭曲的廣告影像，
某個上世紀風格的霓虹燈牌斜掛在墻角，殘缺的"狐"字在潮濕空氣中滋滋作響。"喲，
這不是修真科技集團的乖寶寶嗎？"帶著電磁音的女聲從陰影里傳來，"怎么，
終于被開除了？"蘇九兒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堆報廢的服務器上，
緊身皮衣勾勒出妖類特有的柔韌線條。她脖頸處的皮膚被機械管線取代，
左眼閃爍著狐貍般的金色豎瞳——這位半妖半機械的黑市情報販子，
是墨師失蹤前最后聯系的人。"九兒姐，"林夜雨喘著粗氣舉起異變的左臂，
液態(tài)金屬正在指間形成微型龍卷風，"我時間不多了。"蘇九兒臉上的戲謔瞬間消失。
她像真正的狐貍般輕盈躍下，機械指甲劃過林夜雨手腕時爆出零星火花："混沌靈根？
墨老頭瘋了嗎？"金色瞳孔收縮成針尖，"這東西會把你吃干凈的！""你知道這是什么？
"林夜雨試圖抽回手臂，卻發(fā)現蘇九兒的機械指甲已經刺入她的數據接口。
黑市女王沒有回答，而是從腰間抽出一根泛著藍光的數據線，
直接插進林夜雨左臂的隱藏端口。剎那間全息投影炸開，
無數二進制代碼與古老符文在空中交織，形成一片混沌的星圖。林夜雨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什么東西在她的意識深處翻攪——那些閃回的片段里有她從未見過的實驗室、沾血的古玉簡，
還有墨師對著虛空喃喃自語的側臉。"果然……"蘇九兒咬住下唇，
機械狐尾從脊椎延伸出來，尾尖刺入地面形成臨時防火墻，
"墨師在你體內埋的不只是靈根芯片。"林夜雨剛想追問，
巷子外突然傳來整齊的金屬撞擊聲。通過殘破的窗框，
她看到十二具修真科技集團的機械傀儡正在巷口集結，
它們的外殼上還殘留著楚家劍氣的焦痕，胸口的靈能反應堆閃爍著不祥的紅光。"來得真快。
"蘇九兒冷笑，機械狐尾突然卷住林夜雨的腰，"想活命就跟我來。"她踹開地板上的暗門，
兩人跌入下水道的黑暗中。渾濁的污水沒過腳踝，遠處傳來抽水泵的嗡鳴。
蘇九兒的手指在虛空中劃出復雜的軌跡，
一道泛著綠光的全息界面在潮濕的空氣中展開——這是貧民窟引以為傲的地下黑市網絡，
數據流在破損的管道間跳躍傳輸。"聽著，"她壓低聲音，金色豎瞳在黑暗中像兩盞小燈，
"墨師失蹤前給了我一段加密數據，說是只有你的靈根激活后才能解鎖。
"機械狐尾不安地拍打著水面，"但他沒告訴我，激活的代價是你的命。
"林夜雨盯著全息界面上跳動的倒計時——她的左臂正在以每分鐘0.3%的速度數據化。
"解鎖它。"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金屬回聲。蘇九兒的機械義眼閃爍了三次，最終點頭。
她輸入一串用狐妖密文書寫的代碼，全息畫面驟然扭曲，墨師的虛擬影像浮現出來。
這個影像比林夜雨記憶中的導師蒼老十歲，眼窩深陷，機械義眼的鏡頭已經碎裂。"小雨，
"影像里的墨師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如果你看到這個，
說明混沌靈根已經開始吞噬你了。"他背后的實驗室場景不斷失真，
偶爾閃過賽博蓬萊的模糊輪廓。林夜雨的心臟狠狠撞向肋骨。"我沒時間解釋全部，
但你必須記住——"墨師的影像突然劇烈晃動，"賽博蓬萊不是地方，而是一個活體程序。
楚家和修真科技集團都在找它，因為它能控制所有靈根芯片的宿主。
"畫面邊緣出現大量馬賽克，"而你……你是唯一的鑰匙。"影像突然中斷，
取而代之的是一組會自行變動的混沌坐標，
以及一行用血紅色警告框標注的文字：「不要相信楚星河。他的芯片里有楚家祖祠的禁制。
林夜雨還沒消化完信息，頭頂的鑄鐵井蓋突然被暴力掀開。
刺眼的探照燈光柱像審判之劍直插而下，楚星河的身影逆光出現在井口，
銀白色的機械眼眸鎖定她，飛劍懸浮在身側發(fā)出高頻震顫。"林夜雨，
"他的聲音經過電子合成后冰冷得不似人類，"你因非法持有上古禁物被通緝。
"飛劍表面的數據流光帶突然暴漲，"建議放棄抵抗。"蘇九兒猛地推了她一把："跑！
往三號支線跑！"同時從機械狐尾里射出三枚電磁干擾彈。林夜雨轉身沖進黑暗的隧道，
身后傳來金屬碰撞的尖銳聲響——楚星河的飛劍斬碎了干擾彈，
爆炸的余波震得污水形成短暫的水幕。她聽見蘇九兒帶著笑意的聲音："楚少爺，
你們家那些'人造劍靈'的實驗記錄，
可比這丫頭值錢多了……"剩下的對話被隧道轉彎隔絕。林夜雨的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
液態(tài)金屬如觸手般刺入混凝土管壁，硬生生在看似實心的墻面上撕開一條通道。
她的身體被某種力量拽了進去，最后的視野里，
是楚星河突然變色的臉——那個瞬間他的銀白眼眸竟然恢復了人類瞳孔的深褐色。
黑暗如潮水般涌來。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林夜雨感覺有冰冷的手指按在自己眉心，
楚星河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記住，
賽博蓬萊的真相在墨師的手稿第三卷……"然后世界歸于寂靜，
只剩下左臂里混沌靈根貪婪的吞咽聲。黑暗中有東西在呼吸。
林夜雨蜷縮在冰冷的金屬地面上，左臂已經完全變成流動的液態(tài)金屬，
像一條饑餓的蟒蛇纏繞著她的脖頸。她嘗試用公司培訓過的神經鏈接技術奪回控制權，
卻聽見腦海里響起詭異的笑聲——那聲音像是千萬個不同年齡的人同時在低語，
偶爾夾雜著電子設備特有的電流雜音。"終于醒了？
"混沌靈根在她視網膜上投射出血色文字，每個筆畫都由細小的古老符文組成，
"我等了十八年零四個月二十七天。
"林夜雨突然意識到自己正漂浮在某個巨大的虛擬空間里。腳下是不斷重組的數據洪流，
浮現出山水畫的筆觸；頭頂懸浮著無數破碎的記憶畫面——她看見五歲的自己躺在手術臺上，
墨師顫抖的手正將一塊刻滿符文的芯片植入她后頸，而手術室角落的監(jiān)控屏幕上，
赫然顯示著"靈根融合實驗：第147次嘗試"。"那些不是你的記憶。
"混沌靈根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帶著某種古老的韻律，"是他的。"數據流突然暴動，
組成一個全息投影。畫面里墨師正在和某個模糊人影爭執(zhí)，
背景是修真科技集團最機密的"靈根培育室"。培養(yǎng)艙里漂浮著數十具幼小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