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圍著油膩圍裙的伙計正給火塘添柴。角落里，

一個頭發(fā)花白、佝僂著背、穿著厚實(shí)舊棉襖的老頭，正就著一盞昏暗的油燈，

慢悠悠地修補(bǔ)著一副破舊的馬鞍。他的一條腿明顯有些跛，擱在旁邊的矮凳上。

這就是“老吳頭”？藏海走到火塘邊，找了個角落的矮凳坐下，

盡量蜷縮起身體汲取一點(diǎn)可憐的熱量。他劇烈地咳嗽著，

引得屋里的人投來或麻木、或厭煩的目光。老吳頭終于抬起頭，

渾濁的老眼在昏暗的光線下掃過他，眼神似乎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又似乎沒有。

放下手中的皮繩，慢吞吞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藏海面前，

聲音嘶啞得像破風(fēng)箱：“后生，雇車？還是等信兒？”藏海喘息著，

氣息微弱：“去……去冬夏。等……等信兒。”“冬夏？”老吳頭皺了皺眉，

臉上的皺紋更深了?！斑@冰天雪地的，往北的路可不好走。大車行都不接這活了。

而且……”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藏海破舊單薄的衣衫和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

“你這身子骨，怕是熬不住這趟苦寒路?！薄氨仨毴ァ！辈睾５穆曇艉茌p，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執(zhí)拗。他從貼身處，極其隱秘地摸出那塊小小的“藏拙守心”竹牌，

借著身體的遮擋，飛快地給老吳頭看了一眼。老吳頭看到那塊竹牌有些怔愣，沉默了幾息，

那張布滿風(fēng)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只是又慢吞吞地坐回了他的矮凳上，

拿起馬鞍繼續(xù)修補(bǔ)。“等著吧?？蠢咸鞝斮p不賞臉，

雪小點(diǎn)或許能有去北邊販皮貨的車隊路過捎人。”他頭也不抬地說道，

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平淡，“不過，價錢可不便宜。

”“我…我有錢……”高明臨走前在他懷里塞了一大疊寶鈔，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了用處。

……冬夏邊陲，丹歲山。連綿的灰白山脊如同巨獸僵死的脊骨，裸露在鉛灰色的天空下。

寒風(fēng)卷著雪沫，刀子般刮過嶙峋的怪石和枯死的荊棘叢，發(fā)出嗚嗚的尖嘯，

如同無數(shù)亡魂在哭號。一個裹著厚重破舊羊皮襖的身影，

深一腳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