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兒既然這么說,那微臣還真有一事想求小主?!绷柙茝匮壑虚W過一絲激動。
“但說無妨?!比畿部粗凵駵厝?。
“微臣懇請小主,能否將微臣調(diào)離冷宮,覓一個好前程?!绷柙茝卣f著,激動地單膝跪地。
“你在這里不好嗎?”
“誒……不瞞您說,侍衛(wèi)們見我沒一個好的出身,暗地里總是排擠我,不僅讓我值最長的班,連飯都不給我留,我……實在沒辦法了。你幫幫我吧……”
“你放心,我定會為你安排個好去處?!比畿部粗哪橗?,微笑著許下承諾。
二人這般眉目傳情的模樣,不知情的人瞧見,恐怕真會誤以為是一對神仙眷侶。
惢心站在正殿門后,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終究還是讓烏拉那拉氏出了冷宮。
她攥著太后親賜的玉牌,轉(zhuǎn)身踏入風(fēng)雪中。只是誰也沒想到,她所求并非調(diào)離去別的輕松地,而是繼續(xù)留在如懿身邊——
只不過如今的惢心,已是太后欽點的司教女官,專門負責教導(dǎo)如懿禮儀。
次日清晨,李玉踏著滿地薄霜而來。他躬身行禮,聲音里帶著幾分感慨:“奴才給如答應(yīng)請安。小主兒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了?!?/p>
“李玉,當初我進冷宮是你相送,如今我出去,又是你來迎接”如懿微微嘟著嘴,撒嬌的說。
“小主這話可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是真心為您高興。這三年,您受苦了?!崩钣裾f著,激動得眼眶泛紅,幾乎要落下淚來。
如懿亦是眼眶含淚,深情地看著他。
“如答應(yīng)還是先出去吧,再這么看著,怕是要等到天黑了。”惢心在一旁忍不住出聲,無情地打斷了兩人的對望。
如懿這才回過神,左右瞧了瞧,殿內(nèi)空空蕩蕩,既無宮女捧著新衣,也不見嬤嬤候駕。她微蹙眉頭:“不用更衣嗎?”
李玉有些尷尬地解釋:“如主兒如今是答應(yīng),按規(guī)矩只配兩個宮女,她們已經(jīng)在景陽宮候著了?;噬象w恤您,免了謝恩的禮,咱們這就走吧,瑞貴人和慶常在還等著您去問安呢?!?/p>
“什么?瑞貴人、慶常在?景陽宮不是該我一人住嗎?”如懿一聽,瞬間變了臉色聲音都尖了幾分。
如懿只覺天仿佛要塌下來一般,在她心里,皇上就算不恢復(fù)她的位分,也該讓她獨住一宮,怎么能在她被困冷宮時又納新人?皇上不該日思夜想,為她茶飯不思嗎?
“如主兒莫要玩笑,您如今只是答應(yīng),怎能獨住一宮呢?瑞貴人和慶常在是先前選秀時入宮的,人也和善。”李玉臉上掛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耐心解釋道。
剛走出冷宮,如懿便在門口四處張望許久。李玉以為她在找什么,卻聽她開口問道:“沒有軟轎嗎?”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她癟了癟嘴,小聲嘟囔道:“一點都不體面?!?/p>
聽的惢心在一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李玉正想催促,只見如懿自顧自地邁步向前走去,嘴里還說著:“我去城墻樓上走一走?!崩钣窦钡弥倍迥_:“如主兒,景陽宮就在附近,用不著繞那么遠!況且兩位主子還等著呢,您快些吧!”
如懿心里窩火,本想出了冷宮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在城墻上俯瞰眾生,可如今自己不過是個最末等的答應(yīng),只能咬咬牙,跟著李玉往景陽宮去。
剛踏入正殿,如懿便被兩道銳利的目光釘住。瑞貴人端坐在主位上,慶常在倚在旁側(cè),兩人似鷹隼般打量著她。
如懿強壓下滿心不甘,福身行禮:“嬪.......妾烏拉那拉氏,給瑞貴人、慶常在請安……”
如懿從未如此落魄過,以往向來都是別人向她行禮,何時需要她這般謙卑地蹲下行大禮。
你說先前對凌云徹和李玉行禮?
那怎么能一樣?!
他們可是男人,如懿自是心甘情愿。可眼前這些女人,又憑什么讓她如此卑躬屈膝?!
如懿氣得牙關(guān)緊咬,身體也因憤怒而晃動。
慶常在與瑞貴人對視一眼,隨后冷哼一聲道:“如答應(yīng)這是病好了,連規(guī)矩都不放在眼里了?給主位行禮就這么糊弄?連六肅三跪三拜都沒有……”
“慶常在,如答應(yīng)中了砒霜之毒,至今尚未痊愈——”陸沐萍話未說完,便被李玉打斷。
坐在上首的瑞貴人立刻沉下臉:“咱們關(guān)起門來管教自己宮里人,李公公也要插一腳進來?”
“瑞貴人,李玉不是有心冒犯的,你不要把火氣遷到他身上。要打要罰,我任憑你們處置?!比畿惨娎钣癖粦坏谜f不出話,一下子站起身來,噘著嘴唇子說道。
瑞貴人冷笑一聲:“如答應(yīng)倒是伶牙俐齒,可這禮儀怎么如此差勁。在本宮面前還好,要是在御前失儀,皇上還得怪本宮管教無方。
這樣吧,本宮身邊有兩個教導(dǎo)嬤嬤,明日就跟著惢心姑姑,好好教教如答應(yīng)的規(guī)矩?!?/p>
如懿心里頓時涼了半截,這哪里是教規(guī)矩,分明就是變著法兒折磨她。
她滿心怨懟,都怪皇上,為什么不讓她住到寬敞氣派的翊坤宮,偏把她扔在這景陽宮,受這些人的氣。
而且惢心在冷宮里就已多次磋磨她,如今又來兩個嬤嬤,如懿已然能想象到往后的日子該有多難熬。
不行……一定要去見皇上,向皇上訴說自己的委屈,起碼得換個宮殿居住。
然而,如懿還沒來得及梳妝打扮去面見皇帝,海蘭便挺著個大肚子,急匆匆地向內(nèi)走來,邊走邊大聲呼喊:“姐姐!姐姐!姐姐!”
如懿住進了景陽宮的西偏殿,這屋子實在寒酸。一張雕花床榻滿是歲月痕跡,梳妝臺的漆都掉得不成樣子。
僅有的一套桌椅也破舊不堪,椅墊上的繡線都散開了,顏色灰撲撲的。
最難受的是地面,鋪著石板,縫隙里長滿青苔,走路稍不留神就得滑倒。
雖說宮女簡單打掃過,但霉味還是散不掉,一進屋就嗆得人難受。
海蘭強忍著惡心,生怕在如懿面前失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