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想到,慕梟會是這個反應。
聽著那話,瞧著他那動作,謝晚棠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她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她忍不住抬腳,沖著慕梟的腿踢了一腳。
可惜,她根本踢不到慕梟。
謝晚棠心里有氣,索性又沖著慕梟的腿一連踢了兩腳。
睿智?機敏?洞察力非凡?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結果就這?
把當初的事,忘了個干干凈凈,這么大的破綻都貼著臉擺在眼前了,還看不出來,虧她還指望著慕梟能勘破謝婉寧的詭計呢。
是她想的太美好了。
也或者,慕梟早就看出來了,只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而已。
一個陪睡的女人罷了,睡誰不是睡???
更何況,她可沒有謝婉寧的那些勾人魂的手段,慕梟面上抗拒不接招,指不定心里美著呢。
想著這種可能,謝晚棠眼睛發(fā)酸。
“哼?!?/p>
氣惱的沖著慕梟哼了一聲,謝晚棠轉頭就往外去。
看著氣人!
活著的時候,謝晚棠謹小慎微慣了,斷斷不會如此,可如今做了鬼,她倒是放縱了不少,也更鮮活恣意了。
這些變化,她自己也感覺得到。
只是鮮活有什么用?
報不了仇!
屋里,慕梟莫名的覺得,一股風從自己身邊一閃而過。
他下意識的往屋門口望了望。
屋門口的位置,空蕩蕩的,厚重的簾子連動都沒有動一下,什么都沒有,慕梟不自覺的凝眉。
謝婉寧完全沒注意到慕梟的動作和目光。
她望著蜜煎荔枝,秀眉直蹙。
冷了她幾日,連帶著昨日那種狀況,慕梟也把她扔在慈恩寺,沒有多關心,慕梟的清冷疏離毋庸置疑。眼下,慕梟能給她買吃的,這本是值得高興的事,可這蜜煎荔枝,并不是她喜歡的口味,她不愛吃。
“多謝王爺,只是我不……”
“小姐最喜歡蜜煎荔枝了,奴婢居然忘了,只顧著買些有的沒的,還是王爺細心,最了解小姐。”
就在謝婉寧要開口的時候,知鳶突然出了聲。
她的話,將慕梟的目光拉回來。
也讓謝婉寧心頭一驚。
心怦怦直跳,謝婉寧抓著帕子的手也猛的收緊,差點沒把帕子撕碎了。
剛剛,她想說她不愛吃這東西的,可沒想到,謝晚棠居然喜歡,若是話真的出了口,指不定慕梟就會有所覺察。
幸好!
謝婉寧慶幸,可也不免嫉妒。
慕梟能帶蜜煎荔枝來,就說明,他心里記掛著謝晚棠的喜好。
那是買來哄謝晚棠的。
那個賤人!
慕梟瞧著謝婉寧,輕輕挑眉,“你剛剛說你不什么?”
聽問,謝婉寧面色微僵,她垂了垂眸,腦子飛速亂轉,之后才開口,“我是想說,我雖然愛吃這東西,可因為生了孩子,胖了不少,我最近都不太敢碰甜食了。”
“是嗎?”
慕梟的目光,不禁在謝婉寧身上打量。
謝婉寧的身材,跟之前是稍微有些不同,豐腴了些,但跟胖還沾不上邊。而且,生了孩子之后,短短時日,就能恢復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好了。
這理由,慕梟并不太信。
再者,他也沒錯過謝婉寧臉上那一瞬的驚慌。
她在怕什么?
他北上的這三個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才讓那么簡單清透的一個人,有了這許多他看不懂的變化?
“現在這樣就很好?!?/p>
一邊說著,慕梟一邊抬手,拈了一顆蜜煎荔枝,遞到謝婉寧唇邊。
“少嘗嘗?!?/p>
難得瞧見慕梟這般溫柔,謝婉寧的心,恨不能化成一灘水,這一瞬,她哪還顧得上什么喜歡不喜歡了?
朱唇輕啟,謝婉寧輕輕將蜜煎荔枝含進嘴里。
那一瞬,她的唇貼在慕梟的手指上,似有若無的輕撩。
“好甜?!?/p>
謝婉寧低笑著開口。
也不知是在說蜜煎荔枝,還是在說慕梟。
慕梟收回手,眼眸微彎,“喜歡就好,用膳吧,昨日你受了驚,晚些時候,帶你去個地方散散心?!?/p>
謝婉寧心頭歡喜,“王爺,我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p>
慕梟賣了個關子,沒有直說。
見狀,謝婉寧也沒再多問,她怕自己多嘴,惹慕梟不快,把這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局面又給毀了。若真那般,之后的路要如何走,她真的心里沒底。
謝婉寧吃東西,又去更衣補妝。
慕梟就在桌邊等著。
他的目光,不斷在房里逡巡,沉沉的眸色,帶著人看不懂的深沉。
里間。
讓知鳶為自己更衣,兩個人貼得近,謝婉寧壓低了聲音詢問,“還有什么,是那災星比較喜歡吃的?”
蜜煎荔枝,那是慕梟的親近,是慕梟遞給她的機會。
卻也差點成了屠戮她的利刃。
她真的后怕。
她不喜歡當謝晚棠的影子,可眼下,她必須迎合謝晚棠的喜好,免得慕梟懷疑。
聞聲,知鳶稍稍思忖,搖了搖頭。
“她并不大挑食,基本上什么都吃,倒也說不上有什么特別愛吃的,或者忌口的。只是,她更偏愛甜食一些,甜口的零嘴和菜,她都會吃的格外多些。四方鋪子的蜜煎荔枝,已經算是她的最愛?!?/p>
“呵。”
謝婉寧輕哼。
“什么都不挑,還真是沒吃過好的?!?/p>
這話知鳶不敢接。
當然,謝婉寧也不用知鳶回應什么,她只是叮囑。
“記住了,之后萬一在吃的上我說錯了什么話,你就告訴王爺,我自打生了孩子之后,口味變了不少,有很多東西都不愛吃了,明白嗎?”
“是,奴婢明白?!?/p>
“之前,王爺可帶她去過什么地方嗎?”
“沒有吧?!?/p>
知鳶回應,卻有些不確定。
見謝婉寧冷著臉看過來,知鳶忙低聲跟她解釋。
“平日里王爺公務繁忙,她就留在暢晚閣里,不會主動去打擾,也鮮少出門。等王爺忙完了過來,他們也多半就在暢晚閣待著。奴婢雖然不是次次都在跟前伺候,但他們出沒出去,奴婢還是知道的。
只是,到了年節(jié)的時候,還有每月的初一十五,她都會讓暢晚閣的下人休息,奴婢也會回永昌侯府,告訴侯爺她近來的狀況,這些日子有沒有什么,奴婢就不清楚了。”
這些,知鳶之前倒也說過一些,謝婉寧知道她沒說謊。
問不出什么,謝婉寧也沒再執(zhí)著。
她加緊收拾打扮。
慕梟難得軟下來,肯帶她出去,這對她而言,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她得好好把握。
出去之后,她再謹慎些就是了。
謝婉寧心里舒坦,動作也快,大約又用了一刻鐘,她就準備妥當了。
“王爺,可以走了?!?/p>
“嗯。”
慕梟起身。
看著跟在謝婉寧身側的知鳶,他淡淡的吩咐。
“你留在府里,不必跟著?!?/p>
知鳶聽見這話,偷偷看了謝婉寧一眼,莫名的心慌。
謝婉寧心里也慌。
她看不上知鳶,覺得知鳶不成器,可知鳶畢竟在謝晚棠身邊伺候過,就像剛剛那種突發(fā)狀況,知鳶在,好歹能給她打個掩護,總歸是好的。
知鳶不跟著,萬一……
“本王要與你家小姐單獨待會兒,別來礙事。”
慕梟又補了一句。
單獨待會兒!
這話,讓謝婉寧心頭的慌亂,瞬間消散了。
她看向知鳶,笑容溫和,“王爺體恤你辛苦,你就在府里歇著吧,別辜負了王爺的一番好意。”
“奴婢多謝王爺,多謝小姐?!?/p>
“王爺,走吧?!?/p>
“嗯?!?/p>
慕梟早就讓人安排了馬車,他帶著謝婉寧出去。
知鳶沒跟著,同樣,謝晚棠也沒跟著。
知鳶是得了吩咐不能跟。
而謝晚棠是不想跟。
她還氣著蜜煎荔枝的事呢,這會兒,她一點都不想見到慕梟,她更不想站在他們邊上,看他們恩恩愛愛卿卿我我。
只是,慕梟和謝婉寧一離開暢晚閣,謝晚棠的魂魄,就被拉扯著跟到了他們身旁。
她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