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秦卿莞說這些人全在撒謊,李文彬眼睛微瞇,“秦小姐,話可不能亂說?!?/p>
“李大人,我侯府府院雖比不上王公世家,可也不算太小。這丫鬟說當日她聽到青枝說勸導我要好好學禮儀,不要忤逆夫人。
可從這畫里來看,她當時在這個位置清掃院落,是離我最遠之人。這
有轉角,附近還有假山流水,有水流聲的干擾,她如何能聽清我與青枝的講話?
如若大人不信,可派人到侯府一試便知,看同樣的位置能否聽清聲音。
大人也可以說她記錯了位置,但她一人記錯了有可能,可總不能他們五人同時記錯了吧!”
秦卿莞此話一出,堂內(nèi)有一瞬間的寂靜。
小丫鬟更是猛地抬起頭看著她,又慌張地看向其他四人。
其他四人也是一臉驚慌,這個之前夫人沒交代過要怎么說啊。
“奴婢,奴婢......”小丫鬟急得紅了眼眶,一時想不出辯解的話來。
堂外的百姓聽此也議論紛紛。
李文彬此時再看向桌案上的畫像,都不用派人到侯府看,他就知道秦卿莞所言非虛。
如此一來,就只能證明這個小丫鬟說謊了!
“還有你?!鼻厍漭钢钢爸刚J她身份的婆子說道:“你在這,與我之間隔著走廊的石柱,和這個假山,有這些遮擋物,你如何能看到是我推青枝下水的?”
那名婆子被點名,急了,忙辯解道:“老奴,老奴是偏過身子看到的?!?/p>
“呵呵,偏過身子看到的?推人下水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怎么,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預知我要推青枝下水,偏著身子專門等著看?”
“我,我......”婆子倒也算機靈,突然眼睛一轉忙說道:“老奴是聽到青枝和大小姐有爭執(zhí)聲,才好奇偏頭看的,剛好看到?!?/p>
“大人,以這婆子所在位置,她除非往前多走幾步,否則僅偏個身子如何能看到我推青枝下水?”秦卿菀轉身看向李文彬,有理有據(jù)說道。
李文彬再怎么說也是斷過不少案的,之前沒注意到這點,現(xiàn)在一看確實如此。
秦卿莞不等他說,又走到另一個小丫鬟身邊,“我是用左手還是右手推青枝下水的?”
小丫鬟這時已經(jīng)急得身子都有些發(fā)抖,急得下意識開口,“是......是......是右手?!?/p>
“右手?推人下水不過一瞬間的事,說不定連當事人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是用哪只手推人的,你這個一直盯著我們看的小丫鬟倒是看得仔細。”
秦卿莞眼底涌上一絲嘲笑,都是在旁邊干活的下人,若非聽到青枝落水的聲音,或者另有用心者,誰會沒事一直盯著她們看。
這要是被府里管事嬤嬤看到她們偷懶,是會被處罰的。
幾個問題問下來,蔣知禮也發(fā)現(xiàn)此事疑點重重。
他看向秦卿莞的眼神多了些驚訝,很少能見到一個不過及笄之年的小姑娘,居然能在公堂上有理有據(jù)地替自己辯解,眼里沒有一絲懼意。
一般來說,普通小姑娘上了公堂,先不管什么,僅聽衙役那聲“威武”就得嚇得腿抖,哪還能這樣鎮(zhèn)定。
李文彬之前一直以為真是秦卿莞害死了青枝,這對于大戶人家來說,不就是死個奴婢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依著侯府夫人和侯府秦二小姐的交代,替他們教訓了一下這個秦家不受寵的大小姐罷了。
審訊過程全是以最快速度斷了案,全程在府衙一個空房間里進行,他哪會去探究這些細節(jié)。
現(xiàn)在經(jīng)秦卿莞這樣一說,他也聽出其中不對味來了。
李文彬自己本也娶了世家千金,對世家內(nèi)宅這些事多少有所耳聞,他大概能猜到事情的真相了。
心里暗罵這個侯府夫人真是蠢,要陷害人也不知道把尾巴藏好,搞得他很是為難。
李文彬又想到了秦卿莞之前警告他的話,什么十天內(nèi)暴斃,他倒是壓根沒聽進去,更多的是想著那個孩子的事。
他不確定秦卿莞是真知道,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瞎說的。
不管怎么樣,先想個辦法把這事給應付過去再說。
“秦小姐,你的話雖有幾分道理,但也有可能是幾位下人記憶有偏差,做不得主。
如你還沒有其他證據(jù),此事就到這,退堂。”
“李大人,這是要包庇這些人,任人污蔑我聲譽了?如若大人敢如此,我寧挨三十大板,也要告到府尹大人那去,告你個徇私枉法!”
李文彬聞言怒了,一拍驚木堂,“大膽!敢誣告本官,來人......”
若秦卿莞是侯府受寵千金,李文彬自是要掂量一些,哪敢對秦卿莞動刑。
如今她不過是個侯府不看重的人,連侯爺都默認讓他要教訓一下的人,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就該給她點顏色看看,讓她知道什么叫適可而止。
還沒等李文彬說完,就聽到一個聲音傳來,“本官倒要看看順天府衙里,誰敢徇私枉法!”
李文彬抬頭望去,身形一頓,忙從公座上走了下來,畢恭畢敬走向來人,“柳大人,你怎么來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順天府尹柳明山柳大人。
“我不來,怎么知道居然有人要告我順天府衙有人徇私枉法?!绷魃綇街弊搅斯?。
李文彬忙站到一旁陪著笑,“大人,不過是無知女子的氣話而已,做不得數(shù),此等小事豈敢勞駕大人親自出馬?!?/p>
李文彬話也沒錯,順天府尹乃正三品官員,負責著整個京畿安全,一般很少審理這樣的普通案件。
柳明山?jīng)]理李文彬,看著幾人問道:“堂下何人,何事告上我順天府衙?”
秦卿莞不慌不忙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還請府尹大人替民女做主,查清真相,還民女清白。”
柳明山看著被毀了容的秦卿莞,心下思量著。
翊王叫他過來看看,也沒說要看什么,總不能是看李文彬吧,那就只有這個秦家大小姐了。
若秦卿莞長得美若天仙,柳明山還會以為翊王是護美心切,可這樣一個毀了容的女子,難不成也入了翊王的眼?
不過翊王讓他過來,定是與這秦卿莞有關,他先看看再說。
“秦小姐,李大人說的也沒錯,奴仆們記錯了也不一定,一時還不能由此來確定真相,不知你可否還有其他證據(jù)?如若能證明你是被人冤枉的,本官定替你做主。“
柳明山下意識覺得這個秦卿莞敢這樣直接上公堂,不可能就僅憑這幾幅畫,定還有其他的。
秦卿莞看著柳明山,眼神有些冷,“柳大人是順天府尹,想必比民女更清楚要如何證明他們有沒有說謊,莫不成柳大人也同李大人一般,要包庇這些人?”
柳明山一愣,他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居然敢直接懟上他這個順天府尹。
呵呵,有意思,難怪翊王會讓他過來。
他突然有些期待接下來這個小姑娘要如何做了。
若她真能證明自己是冤枉的,他不介意替她撐腰,洗清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