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心愿達成有些得意忘形,臉上的笑是壓也壓不住,但是為了事情能順利進行下去,她還是知道輕重的。
婆母說得對,這事不能告訴夫君。
只要他們不說,夫君是不會知道的,他也根本不會來查看聘禮是給了段家大房還是段家二房,等到后面段容上了花轎,拜了堂,送入洞房,萬事皆定,難道還能退回去不成?
回到周府。
“快去把大公子叫過來,說我有事找他?!蓖跏喜荒馨堰@個好消息告訴自家夫君,憋著難受,十分地想跟別人傾訴一下。
她讓人去把兒子找來,先跟兒子說,他定然也十分高興。
“我娘這是得了什么寶貝,開心成這樣?”周為聰一進屋就瞧見自己的母親,喜不自勝,臉上的笑容都快溢出來了,輕聲詢問她身邊的大丫鬟青竹。
“還是讓夫人自個兒告訴大少爺吧?!鼻嘀裥χ疽庋诀邆兌汲鋈ィ涣羲麄兡缸訑⒃?。
王氏趕緊對他招招手,對他說:“聰兒,娘得了個好兒媳,可不得開心嗎?”
“娘不是不喜歡段家姑娘嗎?”
周為聰有點不能理解自己的親娘,這喜好怎么就突然變了呢。
王氏看著兒子,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此一時彼一時,這回可是段容,段尚書的掌珠啊,就是年初公主府的百花宴,你見過的那個?!?/p>
周為聰一聽段容,愣了愣神。
他一直知道自己父親給定的婚事,身邊朋友也知道他有個未婚妻,只是他從來沒說過是哪家的姑娘。
至于為什么,自己也說不清。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人皆是如此,周為聰也接受,他沒喜歡過誰,也沒見過段三姑娘,遵從父命而已。
直到年初在百花宴上,看到段家二姑娘段容一襲粉裙,翩躚起舞,宛如仙子,讓他心中有了波動,他當時曾想過自己要娶的段姑娘是否亦是如此。
只可惜,那位段三姑娘從沒在外露面,無緣得見,段家人只說她已定親,十三歲后,各種宴席就無需參加了。
說起來也是相當本分,安守內宅之人??啥稳菀捕ㄓH了,不是照樣赴宴,她的容貌才藝,總是那么吸引人。
也難怪自己母親如此不滿意這門婚事,不是抱怨她父親官職低,就是抱怨她名聲不顯,總之就是看不上她,覺得她配不上自己。
甚至打算等段三姑娘進門以后,就給他抬個貴妾,也不知是說的氣話還是真會這么做。
王氏看他不說話,打趣道:“聰兒,發(fā)什么呆,這是高興壞了?”
周為聰笑著搖搖頭,覺得此事不可信:“娘,這事不可亂說,與我定親的是段家的三姑娘,段二姑娘許的可是沈相的嫡子沈宣。您莫要再說,傳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p>
王氏看他不信,十分肯定地告訴他:“此事千真萬確,你有所不知,今日我與你祖母去了段府,那段老夫人親口說的,與咱們家定親的就是段容段二姑娘。且從來都是她,沒有過別人?!?/p>
周為聰人如其名,倒不是個笨的,略一思量,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竅。
沈相生病,沈宣要陪他回江南養(yǎng)病,段家舍不得段二姑娘嫁過去,想要悔婚,但又不好明著悔婚。所以便有了這出換婚的把戲。
段家說與周家定親的是段尚書的女兒,周家自然高興,事情就這么水到渠成,定了下來。
段三姑娘看來就是那被舍棄的了,不僅自己母親對她不滿意,他們段家對她也不甚重視。
段家要將家里兩個姑娘的婚事?lián)Q一換,自家也同意,此刻若他堅持選段家三姑娘,將此事告知父親,那事情仍有轉圜余地。
可這是段家的事,他與那段三姑娘見都沒見過,沒什么情誼,本就是家里安排,娶誰都是娶。
而相比之下段容曾讓他眼前一亮,心動過,只是那時候的身份不允許他動心思,現(xiàn)在能名正言順做選擇,他當然選段容。段容比段三要強太多了。
*
段府。
段明國段尚書為人處世一貫謹慎,最看重臉面,家族名譽。聽到自己母親和夫人已經與周家談妥要換了大房和二房胡娘的婚事,當即出聲反對。
“母親,這怎么行,這于理不合啊,她們是兩姐妹,若傳出去姐姐不想去受苦,搶了妹妹的婚事,容兒,不,我們段家的名聲都壞了。”
“哪就那么嚴重。什么搶,明明是換,周家已經知道了,而且很滿意,是他們選了容兒!
沈家你去說,當初說親的時候,是兩家都在京城,現(xiàn)在沈宣隨父返鄉(xiāng),是他們不對,長途跋涉,容兒怎么受得了。
而且段離也是段家的姑娘,也是嫡女,有什么不行的?!焙钍线@時候已經不管有理沒理了,反正她就是道理。
段明國做官多年,官場游刃有余,頭一回跟婦道人家講道理,尤其這個婦道人家還是自己的母親,真的是一個下腳點都沒有。
他實在不明白,去江南有什么不能去,那里氣候也好,衣食住行,沒有一樣不好,去江南能受什么苦,還長途跋涉,難道會讓她走過去嗎?有船,有車馬,能受什么累。
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去沈府走一趟,總不能瞞著,偷偷將人換了,送上花轎。
那時候丑事露出來,沈家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定然不肯吃下這啞巴虧,當場將人從洞房里送出來退回段家都是有可能的。
與其那樣不可收拾,不如現(xiàn)在就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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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沈宣聽門房來報,段尚書來了,心中大定,事情要成了。
他親自出去迎了段尚書進來,很是熱情周到。段明國真的怎么看,怎么覺得沈宣好,容兒任性,夫人和母親糊涂啊。
沈宣哪是周為聰可比的,真是可惜了。罷了,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他關切地問沈宣:“賢侄,你父親可好些了?!睂嵲趽倪@消息,把沈相氣得病情加重。
“世伯,里邊請,父親已經清醒,只口不能言,左邊手腳不能動,太醫(yī)的意思好好調理,都能恢復?!鄙蛐烟t(yī)的話,又跟他簡單復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