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小黑屋里沒有燈光,空氣中彌漫著潮濕和霉味,仿佛時間在這里停滯。
小櫻蜷縮在角落里,她的眼睛睜得巨大,因恐懼而顫抖的雙臂緊緊抱著胸膛?!澳悴灰^來,
不要過來!”她尖叫著,聲音在逼仄的房間里回蕩,帶著撕裂般的絕望,“啊——!
”房間的另一側(cè),幾個蜷縮在陰影中的小女孩靜靜地看著她,眼神里滿是恐懼和無助,
仿佛她的尖叫不僅刺穿了自己的心,也刺穿了她們的。小櫻的聲音突然變得沙?。骸靶?,
你不要過來……你不要拉我,我不和你玩……你死了!”她捂住耳朵,
像是在驅(qū)趕什么看不見的東西。一個微弱的聲音從角落里傳來:“你不就是小櫻嗎?
”小櫻猛地抬頭,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迷茫:“我不是小櫻!你才是小櫻!你們?nèi)际切眩?/p>
”她的聲音越來越尖銳,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fā),目光死死盯著那些沒有影子的女孩,
“你們怎么都沒有影子……??!”1 不速之客初夏的R城郊外,
炎熱已經(jīng)開始展露它的威力。破敗的工業(yè)區(qū)里,一棟灰撲撲的二層小樓孤零零地立在路邊,
樓前掛著塊褪色的招牌——"SN偵探社",
旁邊還歪歪扭扭地貼著幾張手寫的小廣告:修理電器、手機貼膜、尋人找物。
招牌上積滿了灰塵,"偵探社"三個字已經(jīng)模糊不清,倒是"修理電器"幾個字格外醒目。
莊呈昱站在緊閉的鐵門前,打量著這個與"偵探社"三個字格格不入的地方。
他身上的阿瑪尼西裝在這個環(huán)境里顯得格外扎眼,就像一個誤入貧民窟的王子。
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焊錫的味道,不遠處傳來電鉆的噪音,讓他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手按下了門鈴。門鈴發(fā)出刺耳的電子音,像是年久失修的警報器。
"誰呀?"對講機里傳來一個粗糙的男聲,帶著明顯的不耐煩,"這幾天修不了電器,
也修不了電動車,我徒弟出去玩了,我一個人干不過來。"莊呈昱清了清嗓子,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誠懇一些:"司南老師,我是來找您尋人的。"沉默了幾秒鐘,
鐵門發(fā)出吱呀的聲響,緩緩打開了。門口站著一個中年男人,花白的頭發(fā)亂糟糟的,
臉上和手上都沾滿了黑色的機油,身上的藍色工裝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到處都是油漬和破洞。他瞇著眼睛打量著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訪客,
目光中帶著幾分警惕和不屑。莊呈昱微微一愣,眼前這個邋遢的修理工,
真的是十年前那個破案如神的刑警專家嗎?但他很快調(diào)整了表情,
露出職業(yè)化的微笑:"您是司南老師?"說著,他伸出右手,準(zhǔn)備握手。
司南低頭看了看自己滿是機油的手,又看了看對方那只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氖郑?/p>
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老師稱不上,我是司南。"他把手在工裝上擦了擦,
但顯然徒勞無功,"手有些臟,就不握了。"他側(cè)身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進來吧,
外面熱。"莊呈昱跟著司南走進屋內(nèi),
一股混雜著機油、電子元件和隔夜泡面的味道撲面而來。
客廳里堆滿了各種待修的電器——電視機、電冰箱、微波爐、電飯煲,
甚至還有幾輛電動車歪歪斜斜地靠在墻邊。工作臺上散落著各種工具和零件,
地上到處都是電線,一不小心就會絆倒。司南熟練地在雜物堆中穿行,
來到一張破舊的沙發(fā)前,隨手掃開上面的報紙和零件:"坐吧。
"然后轉(zhuǎn)身從一個老式保溫瓶里倒了杯茶,茶杯的邊緣有個缺口,看起來已經(jīng)用了很多年。
莊呈昱小心翼翼地坐下,盡量避免讓昂貴的西裝沾上沙發(fā)上的污漬。他接過茶杯,
禮貌地抿了一口,茶是廉價的茉莉花茶,泡得太濃,苦澀得讓人皺眉。"我想找我妹妹。
"莊呈昱放下茶杯,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張照片,"10年前被人綁架了,
綁匪剛開始還打電話要了贖金,可是后來就沒有消息了。"司南接過照片,
那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穿著印有灌籃高手的T恤,笑容天真爛漫。
他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不到兩秒,眉頭突然皺起,整個人的氣場瞬間變了。"我?guī)筒涣四悖?/p>
你走吧!"司南把照片往茶幾上一扔,語氣生硬。莊呈昱顯然沒想到會被如此干脆地拒絕,
他愣了一下,隨即說道:"我可以出高價,50萬怎么樣?""對不起,無能為力。
"司南站起身,一把抓住莊呈昱的胳膊,不由分說地把他往門外推。他的動作粗魯而急躁,
完全不顧對方的掙扎,滿是機油的手在那件價值不菲的西裝上留下了幾個黑手印。"司先生,
請等一下!"莊呈昱一邊被推著,一邊急切地說道,"您10年前是刑偵局人口失蹤的專家,
當(dāng)時沒有你破不了的失蹤案。"司南的腳步頓了一下,
但很快又繼續(xù)把他往外推:"你也說了是10年前,況且我也不適合當(dāng)警察。你回去吧!
"他的聲音里夾帶著一絲苦澀,"我這個偵探社現(xiàn)在就能接些抓小三、偷情的活,
修修手機、電器、電動車啥的,我沒你說的瓷器活。"2 死亡來臨三天后,同樣的時間,
同樣的地點。莊呈昱再次站在SN偵探社門口,這次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身邊站著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性,戴著黑框眼鏡,一身職業(yè)套裝,
懷里抱著厚厚的文件夾。這是他的秘書張依然,一個看起來精明能干的女人。
但這時的莊呈昱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站立的姿勢也有些不穩(wěn),
似乎在強撐著什么。"莊總,您沒事吧?"張依然關(guān)切地看著他,"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要不我們先去醫(yī)院看看再來吧!"莊呈昱擺了擺手,聲音有些虛弱:"我沒什么事,
可能是吃壞東西了。已經(jīng)到了,先說完再去醫(yī)院吧。"他似乎下定了決心,伸手按下門鈴,
一下、兩下、三下,每一下都按得很用力,仿佛在表達自己的決心。"怎么又是你,
不是說接不了你的活嗎?"對講機里傳來司南不耐煩的聲音。盡管如此,鐵門還是打開了。
司南探出頭來,看到莊呈昱時明顯愣了一下——這個三天前還意氣風(fēng)發(fā)的富商,
現(xiàn)在看起來憔悴了許多,但眼神中的執(zhí)著卻更加強烈了。"司先生,我這次拿來了很多資料。
"莊呈昱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力一些,"您看完再說?您先看看,可以按小時收費。
"張依然適時地上前一步,雙手捧著那些文件遞向司南。文件夾很厚,
看得出來里面裝著不少東西——可能是當(dāng)年的報案記錄、媒體報道、調(diào)查報告等等。
司南看著那些文件,又看了看莊呈昱蒼白的臉色,擺了擺手:"這起案件,我記得,
轟動一時的綁架案后失蹤,贖金都沒要,一定是出了問題。
"他的聲音里帶著職業(yè)刑警的判斷,"這樣的案子連刑警都破不了,
你找我這個糟老頭子干嘛!我要人沒人,要工具沒工具。""司先生,您太客氣了。
"莊呈昱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如果當(dāng)時您能參與我妹妹的案子,肯定能破案的。
""所有警察用的都是同樣的技術(shù)破案,我參不參與都一樣。
""您追蹤的技術(shù)就像您的名字一樣,總是能指引人們找到正確的路線。
"莊呈昱的聲音里帶著懇求。司南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行了,少拍馬屁了,你這案子,
我真接不了。""可是……"莊呈昱還想說什么,臉色突然變得更加蒼白,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五官因為劇痛而扭曲。他的手捂住胸口,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莊總?"張依然的聲音帶著一絲慌亂,莊呈昱的身體像失去了支撐的木偶,
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他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他的身體劇烈抽搐著,
口吐白沫,眼睛翻白,四肢不規(guī)律地痙攣著。"莊總!"張依然這才大叫一聲,
她扔下手中的文件,跪在莊呈昱身邊,伸手去晃動他的肩膀,"莊總,莊總,您怎么了?
醒醒!"但莊呈昱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反應(yīng)了。抽搐漸漸停止,他靜靜地躺在那里,
胸口沒有了起伏,瞪大的眼睛望著天空,瞳孔已經(jīng)開始渙散。
3 舊人重逢警察局的審訊室位于地下一層,沒有窗戶,四面都是冰冷的水泥墻,
墻面刷著那種讓人心理壓抑的灰白色。頭頂?shù)娜展鉄舭l(fā)出刺眼的白光,
連空氣中飄浮的灰塵都清晰可見。司南坐在鐵椅子上,手銬把他的雙手禁錮在桌面的鐵環(huán)上,
發(fā)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他垂著頭,工裝上的油漬在白熾燈下顯得格外刺眼,
花白的頭發(fā)凌亂地搭在額前,整個人顯得異常疲憊。門突然打開了,兩個身影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是個女人,一身筆挺的警服襯托出她挺拔的身姿,
肩章上的兩杠三星表明她的身份——刑偵支隊隊長。她的臉依然美麗,
但歲月還是在眼角留下了細紋。跟在她身后的是個年輕男警察,手里拿著記錄本。
司南緩緩抬起頭,當(dāng)他看清來人的面容時,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司南,好久不見。
"傅詩妍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在跟一個普通的嫌疑人打招呼。她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
動作優(yōu)雅而從容。"最后一次見面,也是在這里。"司南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下意識地動了動被銬住的手,手銬發(fā)出嘩啦的聲響,"這樣的見面,還是不見的好。
"傅詩妍微微一笑,這個笑容很職業(yè),看不出任何個人情感:"那言歸正傳,說說吧。
"她打開面前的文件夾,拿起筆,一切都那么公事公辦。司南深吸了口氣,
靠在椅背上:"這個人還不算是客戶吧,來找我尋人,第一次我給推了,今天第二次來,
我還沒讓進門呢,就死了。""怎么死的?"傅詩妍抬起頭,目光直視著司南。"我哪知道。
"司南聳了聳肩,手銬又響了起來,"突然一下子就倒下了,我以為發(fā)病了呢。
"他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譏諷,"但是你們把我?guī)Щ貋?,看來是有情況?
"傅詩妍放下筆,身體微微前傾:"招呼打了嗎?""算打了,但是沒有接觸。
"司南的回答很謹(jǐn)慎。"看來你是知道莊呈昱是怎么死的了。
"傅詩妍的聲音突然變得銳利起來。司南笑了,
那是一種看透一切的笑:"你別用這套審問技術(shù)問我了。"他身體前傾,盡管被手銬限制,
但氣勢卻絲毫不弱,"我告訴你,人,不是我殺的,這個人和我沒有任何利益關(guān)系。
等你拿到法醫(yī)的報告,再來審問我。"傅詩妍瞇起眼睛:"有沒有利益關(guān)系查了才知道。
"兩人對視了幾秒鐘,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張力。最終,傅詩妍站起身,合上文件夾,
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年輕的男警察三兒趕緊跟上。走廊里,
傅詩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她突然停下腳步,三兒差點撞到她身上。
"他太了解我們的審問技巧了,問也問不出什么。"傅詩妍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
她轉(zhuǎn)過頭看著三兒,"10年社會打拼,他沉穩(wěn)多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她頓了頓,
做出了決定:"扣留他48個小時。"三兒點點頭,欲言又止。
他知道隊長和這個嫌疑人的過去,但他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八卦的時候。
4 死亡密碼法醫(yī)室的溫度保持在18度,冷氣從通風(fēng)口不斷吹出,
帶著消毒水和福爾馬林的味道。這是一個充滿死亡氣息卻又極度潔凈的地方,
不銹鋼的解剖臺在無影燈下閃著冰冷的光,各種精密的儀器整齊地排列在工作臺上。
傅詩妍推開厚重的玻璃門,熟練地穿上防護服、戴上口罩和手套。她的動作行云流水,
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里。防護服發(fā)出沙沙的聲響,每一個動作都透著專業(yè)。解剖臺上,
莊呈昱的尸體靜靜地躺著,胸腔已經(jīng)被打開,Y字形的切口暴露著人體內(nèi)部的秘密。
王法醫(yī)正俯身在尸體上方,手中的手術(shù)刀精準(zhǔn)地分離著組織。他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
戴著厚厚的眼鏡,專注的神情像個虔誠的信徒。"怎么樣,老王?"傅詩妍走到解剖臺邊,
目光掃過那些暴露的器官。多年的刑警生涯讓她對這些場面已經(jīng)麻木。王法醫(yī)直起腰,
推了推眼鏡,鏡片上蒙著一層水汽:"和初步預(yù)計的一樣,死者中毒而死。
"他用鑷子夾起一塊組織,放在托盤里,"解剖死者胃部發(fā)現(xiàn)大量提純后的碳酸鋰,
導(dǎo)致死者腎衰竭后死亡。""碳酸鋰?"傅詩妍皺起眉頭,這不是常見的毒藥。
王法醫(yī)點點頭,轉(zhuǎn)身從旁邊的柜子里取出一個試管,
里面裝著白色的粉末:"碳酸鋰通常用來治療雙向型人格障礙,
也就是所謂的躁郁癥的精神科藥物,處方藥。"他搖了搖試管,
粉末在里面翻滾:"輕微過量會導(dǎo)致腹瀉、口渴、惡心等,
中度過量會導(dǎo)致嗜睡、視力模糊、昏迷。"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嚴(yán)肅,
"嚴(yán)重過量才會導(dǎo)致腎衰竭和死亡。而這位死者體內(nèi)的含量,是正常治療劑量的二十倍以上。
"傅詩妍走到工作臺前,拿起尸檢報告仔細翻看:"除了治療精神病人,
碳酸鋰還有其他方法可以取得嗎?""還是有的。"王法醫(yī)摘下手套,露出布滿老繭的手,
"工業(yè)用比較多,主要用于陶瓷、玻璃、電池制造等行業(yè)。不過工業(yè)級的純度沒這么高,
這個明顯是經(jīng)過提純的。"傅詩妍陷入沉思。碳酸鋰不是常見的毒藥,選擇它作為殺人工具,
要么是兇手剛好能接觸到這種物質(zhì),要么是有特殊的用意。而且,
要讓一個成年人攝入如此大劑量的碳酸鋰并不容易,這說明兇手很可能是死者信任的人。
"還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她問道。王法醫(yī)抬起頭,推了推眼鏡:"活得太精致了!""?。?/p>
"王法醫(yī)拿起一個證物袋,里面裝著一個精美的小盒子:"就是這個,香體糖。我查過了,
這是一種從日本進口的高檔保健品,據(jù)說能從體內(nèi)分解異味分子,
達到清新口氣、改善體味的效果。一盒要好幾千塊。""這么貴的糖?""貴有貴的道理。
"王法醫(yī)打開證物袋,小心地取出幾粒糖丸,"你看,這種糖丸外面包裹著特殊的腸溶衣,
設(shè)計就是不能咀嚼的。必須整粒吞服,到胃里后,外層慢慢溶解,
里面的活性成分才會緩慢釋放。
"傅詩妍接過一粒完好的糖丸仔細觀察:"所以兇手就是利用了這個特點?""沒錯。
"王法醫(yī)點頭,"兇手把碳酸鋰粉末混入糖丸內(nèi)部,再重新包裹。
莊呈昱按照平時的習(xí)慣直接吞服,根本不會察覺。等糖丸在胃里溶解,大量碳酸鋰釋放出來,
已經(jīng)來不及了。""這需要相當(dāng)專業(yè)的手法。""不僅如此。"王法醫(yī)調(diào)出電腦上的數(shù)據(jù),
"根據(jù)胃內(nèi)容物分析,莊呈昱應(yīng)該是在死前20-30分鐘服用的。
時間計算得非常精準(zhǔn)——不能太早,否則他會在別處發(fā)作;不能太晚,否則毒性不夠。
"傅詩妍陷入沉思:"這說明兇手非常了解莊呈昱的生活習(xí)慣。""還有一點。
"王法醫(yī)補充道,"莊呈昱的隨身物品中發(fā)現(xiàn)了三個這樣的糖盒,兩個是空的,
說明他長期服用。秘書張依然的證詞也證實,莊呈昱每天上午10點和下午3點各服用一次,
非常規(guī)律。今天下午那次,就是致命的一次。""所以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謀殺。
"傅詩妍脫口而出。5 迷霧中的調(diào)查警察局會議室內(nèi),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咖啡的氣味。
桌上的文件堆積如山,幾名刑警圍坐在桌旁,正在激烈地討論著案情。
白板上寫滿了線索和分析,紅色的箭頭和名字交錯著,看起來雜亂無章,卻暗藏著邏輯。
傅詩妍推門而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聲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原本熱鬧的討論聲瞬間嘎然而止。“三兒,剛才你說得最大聲,你來說說吧。”傅詩妍開口,
聲音不高,但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三兒被點名,頓時坐直了身子,
整理了一下手邊的文件,清了清嗓子,語速稍快地說道:“莊呈昱是城中富商莊強的兒子,
今年30歲,但他另立門戶,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公司,目前是昱櫻公司的總裁。根據(jù)調(diào)查,
他為人謙遜,員工普遍反映他是個不錯的老板,人際關(guān)系也不復(fù)雜。目前沒查到明顯的仇家,
私生活也很干凈,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緋聞?!彼D了頓,翻開手里的文件,
繼續(xù)說道:“不過,莊呈昱有個妹妹,莊呈櫻。10年前被綁架失蹤,當(dāng)時年僅10歲,
因為兄妹年齡差距較大,他對這個妹妹非常疼愛。我們查到,這10年間,
他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失蹤的妹妹。最近不知道從哪打聽到了司隊的履歷,
知道他過去輝煌的歷史,便去了司隊開的偵探社。這次出事,是他第二次去找司隊。
”三兒抬起頭,看了傅詩妍一眼,補充道:“根據(jù)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
這次投毒的方式來看,兇手很可能是身邊人。”傅詩妍雙臂抱胸,站在桌邊,點了點頭,
然后將目光轉(zhuǎn)向另一位刑警:“昊光,你怎么看?”昊光推了推眼鏡,神情一如既往的冷靜。
他翻開了自己的筆記,簡潔而有條理地說道:“我同意三兒的看法,
身邊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首先,莊呈昱是莊強的獨子,
而莊強目前依然掌控著家族的大部分財富和資源。莊呈昱的公司雖然做得風(fēng)生水起,
但從股權(quán)結(jié)構(gòu)上看,莊強仍然是主要投資人。其次,莊強本身背景干凈,
調(diào)查中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亂七八糟的親戚糾葛。莊強也是獨子,公司不是家族模式經(jīng)營,
沒有復(fù)雜的家族利益沖突。”他翻了一頁筆記,繼續(xù)說道:“莊強是個隱形富豪,
他的發(fā)家史簡單而干凈。當(dāng)年是國企的材料工程師,后來自己開了個小工廠,
賺了第一桶金后便全身心投入股市,在股市里賺得盆滿缽滿。更難得的是,
他在股災(zāi)前全身而退。10年前,他曾想將資金轉(zhuǎn)投到房地產(chǎn)市場,但由于資金不足,
計劃擱淺。后來因為綁架案,他徹底放棄了房地產(chǎn)領(lǐng)域,轉(zhuǎn)而進入古玩市場。
現(xiàn)在只剩一家風(fēng)投公司,以小股東的形式投資各行各業(yè),盈利能力依然很強。
”傅詩妍微微挑眉,語氣里帶著一絲疑問:“能在股災(zāi)前全身而退的人不多。
他賺的錢干凈嗎?”昊光點點頭,推了推眼鏡:“非常干凈。我請專家分析過他的投資模式,
謹(jǐn)小慎微,決策果斷。他在高位從不貪心,基本三倍盈利就會賣出,虧損一半就會果斷止損。
專家說,這種人非常適合玩股市。而且他撤出股市的時候,并不是在最高位,
而是在市場瘋狂之前,這說明他已經(jīng)預(yù)判到那是最后的瘋狂。
”傅詩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為什么會進入古玩市場?按理說,
這種謹(jǐn)慎的人應(yīng)該不會貿(mào)然進入自己不熟悉的領(lǐng)域?!标还庑α诵?,
回答道:“其實他并沒有貿(mào)然進入古玩市場。莊強是學(xué)材料工程出身,
他對古玩的研究并不是用歷史或考古知識,而是用材料學(xué)知識。這才是他所熟悉的領(lǐng)域。
”傅詩妍環(huán)視了一圈,說道:“那其他有利益關(guān)系的家族成員呢?
”三兒搖了搖頭:“沒嫌疑。我們查過莊強和莊呈昱的關(guān)系網(wǎng),
根本沒有其他家族成員能夠接觸到他們。”傅詩妍繼續(xù)追問:“那合作伙伴呢?
”三兒翻了翻文件,回答道:“莊呈昱的公司股權(quán)結(jié)構(gòu)很簡單,只有他和莊強兩名股東。
莊強的風(fēng)投公司采取的是小股東模式,只占少量股份,幾乎不干預(yù)被投資公司的運營。
簡單來說,莊強的資產(chǎn)布局不顯山不露水,合作伙伴對他幾乎沒有威脅。”傅詩妍皺了皺眉,
語氣更加嚴(yán)肅:“那情感方面呢?”一直在旁邊記錄的平平抬起頭,補充道:“目前來看,
莊呈昱單身。1年前有過一個女朋友,后來和平分手了。分手后雙方?jīng)]有再聯(lián)系。
我們查過那位女孩,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婚,已經(jīng)懷孕了,無可疑。”傅詩妍沉思片刻,
最終下達了命令:“查一下莊呈昱身邊的所有人,包括保鏢、秘書、司機、公司職員。
還有——把司南的底也扒一扒?!比齼郝牭竭@句話,
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司隊能有什么嫌疑?他就是倒霉碰上了而已。
”傅詩妍猛地轉(zhuǎn)過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警察不能有預(yù)設(shè)立場!我說過多少次了?
如果是老刑警犯案,一定是你想不到的方式。他們會利用身邊人的優(yōu)勢,在現(xiàn)場監(jiān)督一切,
甚至為自己洗脫嫌疑?!比齼翰辉僬f話,低下頭整理手中的文件。
平平在一旁撞了撞他的胳膊,示意他閉嘴。傅詩妍的目光重新落在白板上,
臉上的表情如鐵般冷峻,會議室內(nèi)的氣氛也變得緊張起來。“繼續(xù)查,別漏掉任何一個細節(jié)。
”她的聲音冷靜而威嚴(yán),最終打破了沉默。
6 秘書的秘密警察局的辦公樓在午后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安靜,傅詩妍坐在辦公桌后,
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目光落在眼前的幾份報告上。一旁的咖啡杯冒著淡淡的熱氣,
未喝完的液體正散發(fā)出微苦的香氣。她的眉頭微微皺著,
顯然思緒正被某個未解的難題困擾著。門突然被推開,
三兒抱著一摞厚厚的文件快步走了進來,腳步略顯急促,臉上帶著一絲興奮和得意。
他用手臂支撐著文件,好不容易將它們穩(wěn)穩(wěn)地放在傅詩妍的桌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啪”。
“頭,有發(fā)現(xiàn)!”三兒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種因為突破線索而興奮的表情,語速加快了幾分,
“我查到了莊呈昱秘書張依然的背景!原來她也有個妹妹,10年前也被綁架過。不過,
那女孩雖然后來被救回來了,但因為受到極大的心理創(chuàng)傷,精神狀態(tài)一直不穩(wěn)定,
目前確診為雙相人格障礙。根據(jù)檔案,她需要定時服用碳酸鋰來控制病情。
”傅詩妍從文件中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看著三兒,眼神中多了一絲探究:“碳酸鋰?
”她的聲音低沉而冷靜,像是在確認某種疑點,“毒理科的人跟我反饋過,
目前掌握的數(shù)據(jù)表明,莊呈昱的毒發(fā)是因為攝入了大量提純的碳酸鋰。
這種劑量根本不可能是從正規(guī)精神病院流出的。
精神病院對這些藥物的管理有著嚴(yán)格的程序和流程,不可能出現(xiàn)這么大劑量的失控。
”三兒點了點頭,隨手翻開文件夾,抽出一頁資料遞給傅詩妍:“頭,
您看看張依然的老家在哪?!彼恼Z氣中帶著一絲篤定。傅詩妍接過文件,低頭看了一眼,
眉頭微微一挑。三兒繼續(xù)說道:“她的老家有一個鹽湖,正好是碳酸鋰的重要發(fā)源地。而且,
那地方還有一家工廠,專門制造碳酸鋰——而她的哥哥,張依燦,恰好就在那家工廠工作。
”這一句話讓傅詩妍的目光驟然變得鋒利,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影子,
那笑容在光影中顯得既冷靜又帶著一絲勝券在握的意味。傅詩妍抬起頭,
眼神中多了一絲凌厲。她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隨后把文件放下,對著三兒揚了揚下巴,
“去申請搜查令?!? 消失的嫌疑人日頭正烈,小飯館的窗子敞開著,微風(fēng)吹動窗簾,
帶來一絲熱意摻雜著街頭的喧囂聲。飯館里人不算多,幾張桌子上零零散散坐著幾個食客,
鍋鏟碰撞的聲音從后廚傳來,帶著油煙和蒜香的味道籠罩了整個空間。
傅詩妍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邊是一杯溫?zé)岬牟瑁哪抗饴湓趯γ娴乃灸仙砩稀?/p>
司南穿著一件略顯褶皺的襯衫,袖口隨意挽起,手邊放著一盤還沒動過的花生米。
與傅詩妍的挺拔坐姿不同,司南顯得懶散,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是張依然干的?”傅詩妍開口,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銳氣。司南挑了挑眉,嘴角揚起一抹淡笑:“嗯?!彼卮鸬煤茌p松,
仿佛這件事沒什么值得隱瞞的。傅詩妍的眉頭皺了皺,語氣多了一分質(zhì)問:“怎么判斷的?
”司南把牙簽放在桌上,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像是在刻意吊著她的胃口。
然后他才慢條斯理地說道:“一個在死亡現(xiàn)場的老刑警,兇手就在現(xiàn)場,
看一下兇手的表現(xiàn)就知道了?!备翟婂难凵窭淞藥追郑p手交叉放在桌上,
盯著司南的臉:“那你為什么不說?”司南放下茶杯,略微前傾,
嘴角露出一絲戲謔的笑意:“我說了,你就更懷疑我了,不是嗎?”他頓了一下,
眼神變得認真起來,聲音低了些,“而且,有個關(guān)鍵點我一直想不通。”傅詩妍挑了挑眉,
靠在椅背上,語氣依舊凌厲:“什么關(guān)鍵點?”司南把手指輕輕敲在桌面上,
目光投向窗外的街道,仿佛在思索著什么:“動機?!备翟婂浜吡艘宦?,
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她哥的口供已經(jīng)說明了,莊呈昱死了以后,
她能讓他們那個瘋了的妹妹冒充莊呈櫻。”司南轉(zhuǎn)過頭來,目光帶著幾分嘲弄,
語氣也變得有些意味深長:“嘖嘖,傅大隊長,你的思維怎么還像以前那么直來直往?
現(xiàn)在DNA驗證親屬關(guān)系這么方便,她妹妹要么就是莊呈櫻,要么就是認識莊呈櫻。否則呢?
憑什么能騙得過所有人?”傅詩妍怔了一下,正想回答,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皺了皺眉,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屏幕,臉色微微一變。她站起身,
對司南擺了擺手:“等一下,我接個電話?!彼叩斤堭^的角落,避開了其他人的視線,
接通了電話:“喂,小光,有什么事?”電話那頭傳來小光急促的聲音:“頭兒,
張依然失蹤了?!备翟婂碱^一跳,聲音壓低了幾分:“失蹤了?不是逃跑了吧?
”小光的語氣依舊很急,但明顯帶著肯定:“根據(jù)現(xiàn)場環(huán)境表明,應(yīng)該不是逃跑。
現(xiàn)場沒有打包的痕跡,也沒有任何離開的跡象?!备翟婂聊藥酌耄?/p>
冷靜地說道:“知道了,我馬上回去?!彼龗鞌嚯娫?,臉色凝重地轉(zhuǎn)身往桌邊走去。
司南依舊懶散地靠在椅背上,似乎對傅詩妍的對話毫無興趣。然而,當(dāng)傅詩妍走近時,
他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怎么?又有新線索了?”傅詩妍沒有理他,
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甩下一句:“關(guān)你屁事!”隨后,她快步離開了飯館,
背影帶著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8 意外的目標(biāo)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外的鐵藝花架灑進屋內(nèi),
將散落在地板上的工具影子拉得長長的。SN偵探社里一如既往地凌亂,
工作臺上堆滿了拆開的電子器件和老舊的零件,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電焊氣味。
司南彎腰坐在一臺老舊電視機前,手里的螺絲刀反射著微光。他動作熟練,
一邊擰著螺絲一邊低聲嘟囔:“這年頭,還有人修這種老古董電視機,真是活見久。
”不遠處,遲友明正坐在一把搖搖晃晃的椅子上,拿著一根電線漫不經(jīng)心地繞著圈。
他的表情帶著幾分輕松,懶洋洋地看著司南忙碌。“師父,你離開兩天,堆了好多的工作呀!
”遲友明故意拉長了語調(diào),語氣里帶著幾分揶揄。司南抬起頭,瞥了他一眼,
皺著眉頭說道:“無妄之災(zāi)!我不在這兩天,活你是一點沒干吧?”說完,他猛地站起身,
抬起手作勢要打遲友明。遲友明早有準(zhǔn)備,機靈地從椅子上一躍而起,
靈巧地躲到工具柜后面,探出腦袋笑嘻嘻地說道:“師父,別沖動,您可別傷了自己!
”“你這小混蛋!”司南忍不住笑罵了一句,指著遲友明的鼻子,“出去玩了一周,
回來兩天都不干活,你是不是偷雞去了?”遲友明一邊笑一邊擺手:“哪能呢!您不在,
我也不會修呀!”師徒二人一來一回地斗嘴,屋子里原本沉悶的氣氛頓時輕松了不少。
就在司南準(zhǔn)備繼續(xù)訓(xùn)斥遲友明時,門鈴?fù)蝗豁懥??!岸_恕遍T鈴聲打破了兩人的嬉鬧,
司南的動作頓了一下,皺著眉頭走到監(jiān)控屏幕前,低頭看了一眼。
屏幕上顯示的畫面讓他愣了一下,原本輕松的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門外,
傅詩妍站在偵探社的臺階上,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她的身旁站著平平,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
陽光打在兩人身上,卻絲毫無法沖淡她們身上散發(fā)出的冷意。司南打開門,靠在門框上,
雙手抱胸,語氣帶著一絲戲謔:“傅大隊長又懷疑我了?”傅詩妍沒有被他的語氣影響,
直接了當(dāng)?shù)卣f道:“不懷疑。”司南挑了挑眉,嘴角揚起一抹淡笑:“那你來找我干嘛?
”傅詩妍的目光越過他,直接看向屋內(nèi),隨后抬起手,
干脆利落地指向站在工作臺旁的遲友明:“不找你,找他。”遲友明正低頭擺弄一根電線,
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一臉錯愕地看著傅詩妍,手里的電線“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9 致命的同情審訊室里冷氣開得很足,四周的墻壁漆成了冷硬的灰白色,
光線從頭頂?shù)陌谉霟舸蛳聛恚瑢⒎块g照得毫無生氣。遲友明坐在椅子上,顯得有些局促。
他雙手緊緊抓著褲子的邊緣,不斷搓著,像是在試圖緩解自己的緊張。觀察室里,
傅詩妍和三兒站在單向玻璃后,目光落在遲友明身上。傅詩妍雙手抱胸,目光冷靜而銳利,
像是在解讀遲友明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邦^兒,這小子看起來不太對勁啊?!比齼狠p聲說道,
語氣中帶著幾分懷疑。傅詩妍沒有回應(yīng),只是微微瞇起眼睛,繼續(xù)觀察著遲友明。
觀察了一會兒,二人開門進入了審訊室,遲友明抬起頭,看到傅詩妍,眼神里閃過一抹慌亂。
他連忙擺手:“警官,我什么都不知道呀!”傅詩妍沒有理會他的辯解,
拉開椅子坐到他的對面,目光冷冷地盯著他:“認識不認識張依然?”遲友明縮了縮脖子,
點了點頭:“認識?!备翟婂聪蛏砼缘娜齼?,示意他開始記錄。三兒拿起筆,翻開筆記本,
低頭準(zhǔn)備記錄。傅詩妍繼續(xù)問道:“最后一次聯(lián)系她是什么時候?”遲友明低下頭,
微微偏向右側(cè),像是在回憶。他猶豫了一下,抬起頭說道:“昨天下午兩點多吧,
她打電話給我?!薄澳銈儍蓚€在電話里說了什么?”傅詩妍的語氣依舊冷硬,
帶著一絲咄咄逼人的氣勢。遲友明撓了撓頭,
聲音有些?。骸皼]說什么……她就是表達了一下感謝,說謝謝我最近一直陪著她,
讓她沒那么害怕?!备翟婂哪抗庾兊酶愉J利,
語氣里多了一絲試探:“我記得你師父在這里的時候,特意給你打過電話,
提醒你不要接觸任何人?!边t友明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他低頭盯著桌上的水杯,
手指不安地敲擊著杯沿,卻沒有立刻回答。傅詩妍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像是在等待一個破綻。
氣氛變得緊張而壓抑,審訊室里只剩下水滴聲和遲友明不安的呼吸聲。
審訊室的燈光依然刺眼,冷白的光線照在遲友明臉上,顯得他的表情更加蒼白無力。
他低著頭,雙手緊攥著褲子的邊緣,整個人像被壓在一種無形的力量下,動彈不得。
傅詩妍坐在對面,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目光如刀般盯著他??諝庵袕浡鴫阂值某聊?,
像是一根隨時可能斷裂的弦。遲友明一言不發(fā),低頭看著桌面,像是在逃避什么。
他的嘴唇微微抿著,似乎想開口,卻又始終沒有發(fā)出聲音?!斑€不說話了?
”傅詩妍的聲音突然拔高,語氣中已經(jīng)帶著明顯的怒意,“到底怎么回事?
”遲友明嚇得一抖,抬起頭看了一眼傅詩妍,又迅速低下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他的手指在褲子上搓了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嗯……師父說晚了,
她那個時候已經(jīng)來了?!备翟婂抗庖焕?,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越發(fā)凌厲:“然后呢?
”遲友明不安地扭了扭身體,撓了撓頭,
聲音依然很?。骸捌鋵嵥矝]什么……我就是看她害怕,安慰了她幾句,
后來就在微信上和她聊聊天什么的?!薄八龥]什么?”傅詩妍的聲音瞬間拔高,
語氣里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怒火,“她沒什么?她是莊呈昱兇案的重要嫌疑人!
警方已經(jīng)基本鎖定她就是兇手,你居然說她沒什么?”遲友明縮了縮脖子,
腦袋幾乎埋進肩膀里,像是想把自己藏起來。
不見的聲音小聲嘟囔:“我不知道呀……”10 第二名死者遲友明因證據(jù)不足被放了回去,
偵探社的客廳里一片凌亂,司南坐在沙發(fā)旁,手里拿著一把螺絲刀,
正專注地修理一臺老式電風(fēng)扇。他的手指靈活地在電機和螺絲之間游走,
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旁邊的遲友明低著頭,也在修理一臺小家電,
但他的動作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像是約定好了一般,
默默地忙著手頭的工作。突然,一陣清脆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司南皺了皺眉,
隨手放下手中的螺絲刀,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傅詩妍一貫冷靜的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疲憊:“告訴你那個徒弟,
他的嫌疑暫時解除了。張依然找到了,初步判斷是死于一場意外?!彼灸峡吭谝伪成?,
眉頭微微挑起,語氣依然淡然:“哦?怎么回事?”傅詩妍嘆了口氣,
繼續(xù)說道:“老王判斷的死亡時間顯示,你徒弟在審訊室的時候,她已經(jīng)死亡了。
所以他沒暫時嫌疑了?!彼灸系皖^看了一眼正心不在焉修理電器的遲友明,
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知道了?!睊鞌嚯娫捄螅灸想S手把手機丟在沙發(fā)上,
重新拿起螺絲刀繼續(xù)修理電風(fēng)扇,像是這通電話從未發(fā)生過。
11 真正的委托人師徒二人先后被公安機關(guān)調(diào)查,司南覺得是家里的環(huán)境太差造成的,
于是把偵探社收拾了一番。茶幾上的雜物被清理一空,
原本堆放在角落的快遞箱也被收拾干凈。
打掃一番的司南和遲友明像兩條曬太陽的貓一樣癱在沙發(fā)上,
整個屋子里彌漫著一種慵懶的氣息。司南翹著二郎腿,手里拿著遙控器,
漫無目的地一遍遍換著電視頻道,屏幕上的畫面跳動得讓人眼花繚亂。“師父,
你都換了十幾圈了,能不能停下來選一個?”遲友明抱著手機,頭也不抬地抱怨,
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滑動。司南抬眼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地回了一句:“別管我,
我這是在尋找靈感。”“看電視還能找靈感?”遲友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如去睡一覺,
讓周公幫幫忙更快一點?!彼灸蠎械么罾硭?,繼續(xù)按著遙控器的按鈕,
屏幕上的畫面依舊跳動不止。兩人之間的對話很快歸于沉寂,
屋子里只剩下電視機發(fā)出的背景音。突然,門鈴聲響了起來,
“叮咚——”一聲清脆的響聲打破了這份寧靜。兩人同時一愣,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從沙發(fā)上坐直了身子。司南拿起茶幾上的監(jiān)控屏,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屏幕。
遲友明好奇地湊了過來,看到屏幕上站著一個穿著西裝的老人時,
他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又是傅隊長?!彼灸戏畔卤O(jiān)控屏,站起身,
隨手理了理皺巴巴的襯衫,然后慢悠悠地走向門口。12 照片中的幽靈夜幕降臨,
小酒館內(nèi)的燈光昏黃柔和,木質(zhì)的桌椅帶著些許歲月的痕跡,
酒杯碰撞的聲音和低聲的交談混合在一起,給這狹小的空間增添了一份溫暖的喧囂。
靠近窗邊的角落,司南和傅詩妍正面對面坐著,桌上擺著兩杯尚未飲盡的清酒,
一盤花生米和幾片涼拌黃瓜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司南今天顯得格外不同,
他的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胡須也刮得干干凈凈,身上穿著一件熨得平整的襯衫,
袖口規(guī)整地挽起,整個人顯得精神了不少。傅詩妍靠在椅背上,手里端著酒杯,
目光上下打量著司南,嘴角帶著一抹戲謔的笑意?!敖裉鞉绎喌貌诲e?!彼p輕搖了搖杯子,
“終于像37歲的人了。你看看你以前,明明是個大叔,非要把自己倒騰成個大爺!
”司南聞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看著傅詩妍,
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無奈的笑容:“我哪有那么夸張?只是懶得收拾罷了。”傅詩妍輕嗤了一聲,
眼里帶著些許打趣的意味:“現(xiàn)在倒是舍得收拾了,怎么著?接了個大單子,有錢捯飭了?
”司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他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
推到傅詩妍面前:“你仔細看看這個。”傅詩妍放下酒杯,拿起照片,低頭仔細端詳起來。
照片有些泛黃,顯然是多年前的老照片,畫面里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甜甜地笑著。
而女孩旁邊站著一個男人,模樣模糊不清,但隱約可以看出,他身形高大,目光銳利。
“你的意思是……”傅詩妍的聲音頓了一下,抬起頭看向司南,眼里帶著一絲探究的神色,
“接了這案子,有錢捯飭了?”司南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將酒杯端起,抿了一小口,隨后語氣認真了幾分:“不只是錢的事。你再仔細看看,
照片后面的保鏢?!备翟婂勓?,再次低頭看向照片,目光越發(fā)專注。她將照片拿近了一些,
微微瞇起眼,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嚴(yán)肅。照片中的保鏢雖然模糊,但他的輪廓和姿態(tài),
似乎勾起了她某些記憶。片刻后,傅詩妍抬起頭,
語氣中多了一絲不確定:“這……是你當(dāng)年那個案子里涉嫌殺害的人?”司南點了點頭,
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帶著些許沉思:“沒錯,就是他。”傅詩妍放下照片,靠在椅背上,
雙手抱胸,盯著司南的眼睛,語氣中多了一分探究。司南沉默了一會兒,
目光落在桌上的照片上,像是在回憶什么。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隨后緩緩開口:“那時的我太順了,太膨脹了。”會議室內(nèi)燈光明亮,
墻上掛著一條醒目的橫幅:“司南同志破獲重大人口販賣案表彰大會”。
橫幅下是一排整潔的桌椅,幾名警員坐成一排,個個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
鼓掌聲在房間里回蕩著。臺上,司南穿著筆挺的警服,胸前的警徽在燈光下閃著金屬的光澤。
他的手里拿著一張榮譽證書,站得筆直,臉上帶著一絲淡然的微笑。
13 十年前的審訊夜風(fēng)中透著些許涼意,胡同里燈光昏暗,幾盞老舊的路燈搖搖欲墜,
灑下微弱的光芒。司南穿著便服,從胡同深處走出來,手里拎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
袋子鼓鼓的,底部還有水滴緩緩滲出,滴落在地上,發(fā)出輕微的“滴答”聲,
在靜謐的夜晚尤為清晰。他低著頭,步伐沉穩(wěn),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走到胡同口的垃圾站時,
他停下腳步,抬頭看了一眼四周,確認沒有人后,將手中的袋子用力丟進了垃圾桶。
袋子撞擊金屬桶壁時發(fā)出一聲悶響,隨后他拍了拍手,轉(zhuǎn)身離開,步伐依舊穩(wěn)健。
審訊室的燈光冷白,墻壁刷得一塵不染,空曠的房間里只擺著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
司南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目光平靜,
甚至帶著幾分冷漠,仿佛對面前的情況毫不在意。
對面的張震楠猛地將手里的筆錄本摔在桌上,發(fā)出一聲巨響,打破了審訊室里的沉寂。
他目光銳利,聲音里透著壓迫感:“說,你手里拿的是不是尸體的一部分?”司南微微挑眉,
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得像在敘述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我拿的是一條死魚。
”“為什么扔掉?”張震楠繼續(xù)追問,語氣咄咄逼人。司南微微聳肩,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想扔就扔唄?!睆堈痖拿碱^緊緊皺起,他猛地將身子前傾,
聲音陡然拔高:“你好好說話!你現(xiàn)在有著重大的作案嫌疑!你在死者死前見過他,
和他起過沖突。現(xiàn)在又拎著這么一包東西,不好好交代的話,就等著落案起訴吧!
”司南依舊不為所動,語氣冷靜而平淡:“尸體找到了嗎?”張震楠冷哼一聲:“沒有呢!
但找到是遲早的事兒!還是說——你知道尸體在哪?”“我不知道?!彼灸匣卮鸬酶纱嗬?,
目光依舊沉靜得嚇人?!澳悄銥槭裁春椭x勝歷發(fā)生沖突?”張震楠步步緊逼,
聲音里帶著些許挑釁。司南抬起眼,聲音低沉而淡然:“我都說了無數(shù)次了,
我在我媽家門口的小賣鋪買飲料,老板娘可能沒聽到他說話,他就急了,推了我一把。
我當(dāng)時正因為婚事和我媽吵架,心里特別不爽,腦子一熱,反手就推回去了。
我們推搡了半天,老板娘叫了我一句‘司警官’,他才住了手,走了。然后我就回家了。
”張震楠冷笑一聲,語氣帶著一絲諷刺:“有人看見你一直跟著謝勝歷,
而且現(xiàn)場還有你的腳???”14 憤怒的辭呈昏暗的胡同里,謝勝歷晃晃悠悠地走著,
嘴里哼著跑調(diào)的小曲,腳步有些不穩(wěn)。他的身影在路燈下拉得很長,顯得格外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