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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車到村口,往村里走。
村里挨家挨戶都噴了“拆”字。
“小靜啊,你可算來了!”
“你爸快氣死我了,別人說話死活不聽!”
村長迎過來,語氣埋怨。
逢年過節(jié),我挨家挨戶送禮,只求他們在我不在村子的時候能幫襯我爸。
整個村子誰不知道我是大孝女。
“劉叔,你沒幫我勸勸我爸嗎?”
村長無奈搖頭,先驅(qū)散院子里的村民。
“我剛進屋就被人他轟出來了?!?/p>
“你聽劉叔一句勸,盡力就行,不用把人想的太壞?!?/p>
“說不定他兒子也有難言之隱,所以二十多年后才回來認親?!?/p>
我內(nèi)心酸楚,事情要是真這么簡單就太好了。
可人心險惡,我很難把養(yǎng)父的后半生托付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
走進屋內(nèi),養(yǎng)父正在摔東西。
地上都快沒落腳的地方了。
養(yǎng)父砸累了,就坐在炕上,吧唧吧唧地抽著旱煙。
“爸!”我心疼地喊他。
“您摔東西干嘛?”
養(yǎng)父一看是我,又把炕上的小木桌推到地上。
“你什么也拿不走!我家里的東西砸碎了也不給你!”
我唇角泛起苦澀,無奈道:“爸,我什么都不要,我給您養(yǎng)老您怎么不信呢!”
養(yǎng)父斜瞥我,憤憤道:“行啦,演給誰看呢,當我不知道你這點小心思嗎?”
“我實話告訴你,拆遷的錢我要留給我男人,一分錢也不給你?!?/p>
“我決定好的事就不會變,你哪來的回哪去,你在我心里還能留個好!”
我剛想多說一句,門外一聲爸讓我愣在原地。
這聲音耳熟。
我心頭跟著一顫。
養(yǎng)父煙也不抽了,踉蹌著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我見到張峰時,腦瓜子嗡嗡作響。
怎么能是他呢?
“爸!”
“峰?。 ?/p>
父子倆相擁而泣,久久不撒手。
“好大兒啊,爸總算把你盼過來了!”
“爸爸,我找你找的好苦!”
我蹙著眉,恰好目光和張峰對視。
他震驚地指著我,氣憤道:“竟然是你!”
養(yǎng)父也傻了,想不到我和張峰還有瓜葛。
“咋回事!你咋認識他呢!”
張峰氣的跺腳,怒不可遏道:“我和她在同一輛高鐵上,她欺負我唄!”
“還不是我太著急見你,搶到了一張無座票,站得我腿疼,我就想說能不能讓他給我讓個座位?!?/p>
“車上那么多人,我就和她有眼緣,把機會給了她,她居然欺負幫我說話的乘務(wù)員。”
“我蹲了一路,腿現(xiàn)在還發(fā)麻呢!”
養(yǎng)父一聽怒發(fā)沖冠,操起鐵鍬就沖過來。
村長幾人急忙攔住。
“老張!你弄啥呢!你拿鐵鍬要把人打死啊!”
“小靜她不認識,認識了肯定就讓座了,將心比心,換做是你,你也不能讓!”
養(yǎng)父丟掉鐵鍬,朝我呸了一口。
“白眼狼!你欺負到我兒子頭上了!”
“要不是有人攔著,今天我非把你廢了!”
他環(huán)顧一周,見我們?nèi)硕鄤荼?,這才緩了一口氣。
但張峰卻不依不饒,嗔怒道:“爸,你就說兩句就完了!我為了見你才站了兩個小時!”
四十多歲的人了,他比我還柔弱,噘著嘴就抹眼淚。
養(yǎng)父心里慚愧,一把推開村民,全力沖刺到我面前,甩給我一巴掌。
我沒躲,倒是把他震得一踉蹌。
“給我兒子道歉!說你錯了!”
我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內(nèi)心一陣翻涌。
二十多年,我努力拼搏,任勞任怨。
街里街坊誰提起我名字不豎起大拇指。
我仍對養(yǎng)父抱有一絲期待,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村長打著哈哈,開著玩笑說事情也不能怪我。
養(yǎng)父卻固執(zhí)地下定論:“是你的錯!讓你道歉就道歉,我說話不好使了?”
“什么時候變墨跡了!”
我摳破手心,讓自己冷靜下來。
隨后,我鄭重向張峰鞠了個躬表達歉意。
張峰又大度地擺了擺手,“不用不用,我就隨口一說?!?/p>
他眼中的狡黠一閃而逝,心里估計止不住的得意。
在高鐵上的不爽全都找補回來了。
張峰沒忘記正事,從包里拿出一份財產(chǎn)轉(zhuǎn)讓協(xié)議。
要讓養(yǎng)父把錢存在他卡里。
“爸,你別怪我多心,你看你的養(yǎng)女對我的態(tài)度。”
“光是這張臉,我看著就打怵?!?/p>
“誰知道未來某一天,他動手腳把咱家的錢騙走了。”
“養(yǎng)兒才防老!”
我搶走轉(zhuǎn)讓協(xié)議,迅速掃了一遍。
養(yǎng)父簽訂后,能拿回多少全憑張峰的心意。
就憑他吊兒郎當?shù)男袨?,我怎么能放心的下?/p>
“不行!爸,你不能簽!”
“他把錢卷走,你養(yǎng)老的錢就沒了!”
張峰又從包里掏出一份。
養(yǎng)父對我的話置若罔聞,輕哼一聲道:“你不讓簽,我偏要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