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盈珠消息靈通,一早就知道靖寧侯府換女兒一事,這會看到沈疏微眸子虛瞇,譏諷出聲:“這般大張旗鼓是做什么,剛回府就來我這充你那侯府小姐的架子了?”
不得不說梅盈珠字字像刀子似的,知道往哪捅人最疼,沈疏微才和侯府?dāng)嘟^關(guān)系,就上趕著譏諷她。
沈知漾氣的牙齒打顫,正要出聲就被沈疏微按住,她徐徐起身,朝梅盈珠莞爾一笑,“不知大伯母睡的早,疏微驚擾了。”
梅盈珠冷嗤一聲,高傲地仰著下巴在主位落座,一副拿喬做派。
沈疏微也不惱,朝外喚了一聲。
很快就有人把林嬤嬤押上來,一腳踹在她膝窩處,撲倒在梅盈珠腳尖。
“只是家里出了個吃里扒外,厚顏無恥的下人,我不得不過來請示大伯母該如何懲戒?!鄙蚴栉⑿τ_口。
梅盈珠被她這一陣仗嚇了一跳,咬牙盯著沈疏微,“你什么意思?要教訓(xùn)下人回你自個院子,問我做什么?!?/p>
別以為她聽不出來沈疏微那句話是在拐彎抹角罵她。
沈疏微挑了下眉,“既然大伯母讓我全權(quán)做主,那我就直說了。”
“這人原是楚心柔的奶嬤嬤,一個當(dāng)下人的竟敢自作主張偷拿主人家的財物另贈于旁人,合該亂棍打死,給底下人一個警告,免得有些人有樣學(xué)樣,亂了大伯母掌家的規(guī)矩?!?/p>
林嬤嬤嘴被堵住,這會嚇的嗚嗚亂叫,然而沒掙扎一會就被一左一右兩個小廝架著拖下去,按在院中開始打板子。
梅盈珠聽著沈疏微話里話外為自己著想,心頭有火不能發(fā)作。又被那句亂棍打死驚得心頭一跳,強(qiáng)自鎮(zhèn)定看向沈疏微,“那是你家的人,要打要殺帶回自家處置,在我跟前鬧什么?”
沈疏微瞧著梅盈珠一副死不承認(rèn)的樣子,勾了勾唇,好整以暇端起茶盞喝起茶來。
這會林嬤嬤堵嘴的布被扯了,殺豬似的慘叫一聲高過一聲傳進(jìn)來,偏還有個青黛在旁邊指桑罵槐,“不要臉的下作東西,主子待你好是你的福分,你卻貪圖他人財物,也不怕爛心爛肝!”
“打盆水照照自己模樣,你是多大的臉敢拿姑娘家的東西!真不怕報應(yīng)落到自己兒孫頭上!”
梅盈珠聽不下去了,陰著臉道:“沈疏微你到底想干什么?怎么說我也是你的長輩,你大半夜讓人在我這教訓(xùn)下人,鬧得這樣大的陣仗,是存心給我找晦氣嗎?”
“這兒可不是靖寧侯府,你也不是什么侯府小姐了,少在我這耍威風(fēng)?!?/p>
沈疏微慢悠悠擱下茶盞,依舊笑盈盈看向梅盈珠,“正是因著這不是侯府,不然就這等里外勾結(jié)不分好壞的下人我早早地命人打死了?!?/p>
似是追憶往事,沈疏微多言了句,“大伯母有所不知,靖寧侯府人多口雜,多的是金貴主子,這懲罰人的手段也就多了,一盞茶內(nèi)將人杖斃的事我都做過呢?!?/p>
沈疏微彎了彎眉眼,看著臉色灰白的梅盈珠,目光落在她腕上的佛珠上,“大伯母是個心善向佛的,難怪見不得這些。”
“罷了,青黛,將人帶進(jìn)來吧,我有話問她?!?/p>
青黛應(yīng)了一聲,兩個小廝架著下半身被打爛了,渾身是血的林嬤嬤進(jìn)來,隨手丟在堂下。
好死不死這會林嬤嬤抬起臉,凌亂蒼白的臉?biāo)浪蓝⒅酚?,張嘴吐出口血沫?/p>
正巧外間劃過一道閃電,白光映著林嬤嬤那張老臉,像是從陰司爬出來的鬼,梅盈珠嚇得險些從凳子上蹦起來。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梅盈珠尖聲叫著。
她雖掌管伯府,下人時不時也有犯錯的,她最多也就是命人掌嘴,氣極了就是叫人拿了身契賣了,哪見過這等血淋淋的場面。
這沈疏微不愧是侯府那種地方出來的,手段狠辣至極!
沈疏微朝青黛使了個眼色,青黛一把拎起林嬤嬤的腦袋,正好直沖著梅盈珠,“將你拿走的那些東西一五一十給我交代出來,若有半個差錯就將你嘴縫起來,不必再開口說話了?!?/p>
縫……縫起來!
梅盈珠單是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就恨不得昏過去。
但是想到她從二房順走的那么多財物,她還是不舍得就這么還回去,咬著牙強(qiáng)撐著坐回去。
“你們二房如今沒個主事的,我身為你們長輩,生怕你們幾個小的被人騙了財物,好心替你們保管,你就這樣急匆匆地帶人打上門,喊打喊殺鬧得雞犬不寧!”
“不過在侯府待了幾年,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成侯府小姐了?”梅盈珠白著臉狠狠一拍桌子,“明日我就奏請老夫人,讓她尋人好好教教你規(guī)矩!”
沈疏微見她不見黃河心不死,便好心提醒,“我即便不是侯府小姐,可與衡陽郡主、永寧縣主她們的交情做不得假。”
“永寧縣主的兄長可是在衙門供事的,大伯母不妨猜猜強(qiáng)占他人財物可判幾年流刑?!?/p>
“若我有心運作,大伯母可就是下一個林嬤嬤。”沈疏微朝林嬤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梅盈珠去看,“可要是大伯母這會將東西還回來,我可以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日后你我兩家還可以相互扶持?!?/p>
沈疏微這話說的明白,是要和她為敵,還是站在她這一邊。
梅盈珠的臉徹底白了,尤其是在看過林嬤嬤被打爛的下半身后險些吐出來。
她死死攥著裙衫,眸底神色復(fù)雜。
不得不說沈疏微是會攻心的,為了一箱金銀毀了和郡主縣主打交道的可能可劃不來。
好半晌她咬著牙,從牙縫里逼出句話,“來人,把我房間的那個漆木箱子抬出來。”
左右二房流放就在這幾日了,等他們流放了,二房的錢財不還是她的。
若是二房有幸脫罪,那按著沈疏微和郡主她們的交情,她也可以分一杯羹。
梅盈珠強(qiáng)撐著這口氣看著沈疏微和沈知漾清點箱子里的財物。
“要數(shù)帶回你們院里數(shù),我要歇息了?!?/p>
說完,梅盈珠在婢女?dāng)v扶下就要離開。
“等等,還少了一支金簪和一只玉鐲?!鄙蛑白∷?。
梅盈珠狠狠剮了眼沈知漾,后知后覺想起來這兩樣?xùn)|西被她女兒沈宛拿走了。
“不過就這點小東西,大家都是親戚,你眼皮子就這么淺非要計較清楚嗎?”梅盈珠沒好氣道。
“你——”沈知漾聞聲氣的站起來就要和她理論。
既是小東西她怎么還巴巴藏著不還給她們!不要臉的東西!
“好了阿漾,大伯母說的對,這點東西就不必計較了?!鄙蚴栉⑽兆∩蛑氖帧?/p>
沈知漾震驚地看著沈疏微,梅盈珠則是冷笑一聲,“你還算識趣,知道見好就收?!?/p>
說著,她扭著腰肢便要出去。
“那支金簪和玉鐲就連帶著這兩日的利息折算成銀子給我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