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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司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他踉蹌地扶住桌子。
原來方洛姝早就打算離開,那些他以為的冷戰(zhàn),不過是她最后的告別。
他想起抱著楚瑤離開時,她決絕的眼神,想起在醫(yī)院被她一次次傷害的沉默,心口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仿佛有無數(shù)根針在扎。
楚瑤追過來時剛好看到沈裴司拿著離婚證書發(fā)呆。
她壓下心里的狂喜,抱著還在啼哭的孩子哀求。
“裴司,你看看孩子吧,從他出生后你一次都沒抱過,他是你的孩子啊?!?/p>
隨后而來的沈母也責(zé)備他對孩子太狠心,將孩子強行塞進他懷里。
他看著懷中孩子那張皺巴巴的小臉,腦中全是方洛姝的樣子。
曾經(jīng)她懷孕時,會溫柔地?fù)崦约旱亩亲?,說我們的昭安一定會很可愛,可現(xiàn)在,這些畫面都成了刺痛他的利刃。
他看著沈母,楚瑤,最后是助理。
這幾天,他們都在合起伙來騙他,瞞著方洛姝離開的事實。
“滾!滾出去!”
他聲音陰沉的可怕。
把孩子還給楚瑤,他惡狠狠推著人往門外趕。
楚瑤他們被關(guān)在門外,不斷拍著門和他道歉,沈母罵他不孝......
這一切的聲音都編織成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將他死死困在里面,痛苦不堪。
他無力地彎下腰,雙手捂住臉,發(fā)出一聲痛苦的低吼。
“阿姝,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沒有方洛姝,他曾經(jīng)做的那一切又有什么意義?
他把自己關(guān)在方洛姝的房間,抱著她曾經(jīng)蓋過的被子努力嗅著她的氣味。
那本離婚證書被他捏的皺巴巴扔在桌子上。
夜晚,他迷迷糊糊睡過去,做了一個夢。
夢里沈家祠堂被大火焚燒,方洛姝跪在大火中懷里抱著一個面目全非的牌位,垂著頭看不清神色。
他拼命地嘶吼,讓她快出來,她卻充耳不聞。
他想沖進去救她,沈母和沈父還有楚瑤死死攔住他,他只能親眼看著方洛姝在大火中一點點消失。
最后一刻,他看見方洛姝抬頭,眼中恨意洶涌。
“沈裴司,你怎么能讓別人做我們的孩子!我恨你,昭安也永遠(yuǎn)不會原諒你!”
他猛然驚醒,呼吸急促。
別墅門外傳來砸門的聲音。
轟隆一聲,門開了。
沈父寒著臉,看著自己精心培養(yǎng)的兒子此刻失魂落魄的樣子,狠狠一巴掌甩過去。
“不過是個不能生育的女人,離了正好,我們再給你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沈裴司。
他咽下喉嚨涌上的血腥,雙眼通紅,“夠了!從小到大你們打著為我好的旗號,替我做決定,婚姻,事業(yè),現(xiàn)在連我的愛情都要干涉!”
“是我對不起阿姝,是我親手推開她的......”
“我要去找阿姝?!?/p>
沈父難以置信,“你去哪找她,你難道要為了個女人不管公司的事情,還有這個孩子,他才剛出生你忍心扔下他?”
楚瑤抱著孩子淚眼朦朧。
小小的一團孩子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正咬著奶嘴看他,黝黑的眼睛帶著清澈的疑惑。
這是他的骨肉。
可看見這個孩子,他就會想起昭安。
夢里,方洛姝說他不該讓別人代替昭安。
他別過頭,“你們既然這么想要孩子,那這個孩子以后就由你們撫養(yǎng),至于楚瑤——”他頓了頓,繼續(xù)說,“就按我之前說的,送去外國吧?!?/p>
楚瑤沒出月子就擔(dān)驚受怕,臉上還帶著病態(tài)的蒼白,聞言直接沖上來死死抱住他的腰。
“裴司,不要送我走......”
“孩子不能沒有母親,我也不能離開你??!”
她刻意擺出方洛姝曾經(jīng)撒嬌時的神態(tài),淚眼汪汪地仰頭看著他,“你忘了我們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了嗎?只要你不趕我走,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們的曾經(jīng)。
楚瑤的話時刻提醒,他是如何背叛方洛姝和別的女人廝混。
這時候,他也明白楚瑤之前答應(yīng)他的話都是假的。
沈裴司渾身緊繃,強行壓制住內(nèi)心翻涌的厭惡,用力甩開她的手:“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永遠(yuǎn)也學(xué)不像阿姝?!?/p>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楚瑤,語氣中滿是嘲諷,“曾經(jīng)那些不過都是虛情假意,別把自己也騙進去了?!?/p>
他讓人強行把楚瑤帶走。
楚瑤不斷掙扎,最后竟然推開抓著她的人一頭撞在墻上。
鮮血從她的額頭緩緩流下。
嬰兒的啼哭和沈母楚瑤的哭喊交雜。
沈父被眼前的一幕氣得呼吸急促,暴怒下呵斥,“混賬,你要把這個家鬧成什么樣子!”
“去,把人送去醫(yī)院養(yǎng)傷,去國外的事過段時間再說?!?/p>
一群人烏泱泱的來,亂糟糟的走。
別墅內(nèi)又只剩下沈裴司一人。
他忽然覺得,沈家從來不是他的家,這里根本沒人會在乎他的想法和情緒,只有方洛姝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他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可一切都已經(jīng)太晚了,別墅里再也不會有方洛姝的身影,只剩下他在這空蕩蕩的空間里,獨自品嘗著痛苦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