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外徘徊了許久，我才下定決心回家。
我對張樂儀已經(jīng)不抱有希望，但還是希望能有一個好聚好散的結(jié)局。
只是等我站在樓下，抬頭看著二樓窗戶上擁吻的人影感到一陣陣窒息。
渾身都已經(jīng)麻木，我都不知道我是以什么樣的心態(tài)有勇氣打開那扇門的。
二人正是情熱時，衣服和貼身衣服散落一地，在我出現(xiàn)的時候那個男孩煩躁地嘖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抱緊張樂儀。
而張樂儀只是淡漠地瞥了我一身，然后拉過我們一起精挑細(xì)選的蠶絲被，將他們兩具赤裸相連的軀體包裹住。
嚴(yán)嚴(yán)實實，密不透風(fēng)。
「趙清潯，滾出去?！?/p>
這般冷漠的聲音七年間我從沒聽過，只有今夜，聽了兩次。
張樂儀已經(jīng)徹底撕破臉皮，就連最后一點，浮于表面的情分都不準(zhǔn)備再維系。
握著門把手的手松了緊，緊了又松，來回反復(fù)不知道多少次，我才在張樂儀厭惡的目光中轉(zhuǎn)身走入客廳。
屋內(nèi)的羞恥的聲音又開始響了起來，像是下定決心刺激我一樣，一聲大過一聲，一聲比一聲纏綿嬌媚。
我蜷縮在沙發(fā)上，心痛的難以言說，只能緊緊咬住自己的手背，逼著自己，不許哭，不許發(fā)出嗚咽聲，不許踐踏自己的自尊。
曾經(jīng)那些美好一幕幕浮現(xiàn)在我眼前。
剛剛在一起時張樂儀激動發(fā)紅的雙眼，畢業(yè)時我們住在一間小公寓里，很擁擠，但張樂儀會給我煮面，然后看著我吃掉，一遍又一遍和我說，期待我們過上好日子，還有她無數(shù)次提起卻又開始厭惡的婚姻，這些畫面在我眼前匯聚，頃刻間破碎，然后化成虛無。
客廳沒有開燈，但我的手背已經(jīng)被自己咬腫了，我按了一次又一次，想將它重新按成沒被咬之前的樣子，可回不去了，和張樂儀也一樣，再也回不去了。
屋內(nèi)的聲音停歇了，可遲遲沒有人出來。
我的東西還在里面，我需要收拾出來帶走，可我剛走到門口，屋內(nèi)曖昧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的胃一遍遍往上翻涌。
真惡心。
張樂儀，太惡心了。
我轉(zhuǎn)身跑到衛(wèi)生間拿起掃把，舉著跑到臥室門口踹開門，看也不看的就往床上招呼。
張樂儀和周澈正在興頭上，被打了個措不及防。
一時間躲閃不及被我打了好幾下。
「趙清潯，你發(fā)什么瘋??？」
「住手！」
她抓住掃把，眸子里滿是厭惡和被打斷的煩躁。
和她對視時，我的呼吸停滯了一瞬，然后松開掃把，一個巴掌就招呼到了張樂儀的臉上。
「瘋？張樂儀你欺人太甚！」
「這棟房子，這里的裝修，還有你和這個男人翻滾的床和被子，都是我趙清潯的！」
「你干惡心的事我不管，但你從我的房子里滾出去！」
張樂儀的頭還偏著，周澈不顧裸露的身體，緊張地環(huán)抱住張樂儀，不斷地輕聲安撫。
張樂儀深呼一口氣，拉過被子將自己裹好，然后又給身后的男人拿起衣服。
我就站在窗邊看著她的動作，心臟發(fā)緊。
她是個挑不出錯誤的伴侶，曾經(jīng)愛我的時候亦是如此溫柔呵護(hù)，可現(xiàn)在，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這么對別人。
「清潯，你別盯著他看，做錯的是我，和他沒關(guān)系?！?/p>
張樂儀的聲音輕柔，目光卻警惕，好像生怕我下一刻就會沖上去痛毆那個男人。
我咬緊牙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么顫抖：「張樂儀，你知不知道這是我們兩個的家？」
張樂儀看著我，眸光淡漠。
她身后的男孩倒是說話了，只是語氣中滿含挑釁：「可是清潯哥，這棟房子不是樂儀姐姐送給你的嗎？」
「只是寫了你的名字，你也好意思賴在這里不走。」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大概是今夜累的。
張樂儀回頭吻了吻男人的臉頰，寵溺地笑了一下，然后又看向我，眼中的寵溺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冰涼。
「趙清潯，小澈的身體不好，外面雨太大了，你去找個酒店住下，明天天晴了我就會搬走?！?/p>
我僵硬地扭頭看向窗外，豆大的雨珠打在窗戶上，還伴隨著電閃雷鳴。
我最怕打雷，可張樂儀忘了。
她只記得她身邊陽光帥氣的男孩身體不好，不能受風(fēng)。
我死死攥拳，不讓自己流露出一絲狼狽，倔強(qiáng)的和她對視：「張樂儀，憑什么？」
憑什么你能說不愛就不愛？
憑什么你能這么踐踏我的真心？
可張樂儀只是譏諷地看我一眼，然后就將全部目光放在了她身邊的男人身上。
「清潯哥，樂儀姐姐已經(jīng)不愛你了，早點放手還能在她心里留下一些好印象?！?/p>
「如果你糾纏的話，怕是我們都要看不起你了?！?/p>
聽聽，多么有恃無恐的話。
我死死地盯著張樂儀，指甲摳破了掌心也沒有察覺。
而張樂儀連眼角的余光都沒有分給我，抬頭吻了那個男人一遍又一遍。
我看了許久，像是大熒幕外的觀眾。
但我依舊身在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樂儀沙啞又無奈的聲音響起：「趙清潯，走吧，別讓我看不起你。」
我腦袋嗡鳴一聲，突然覺得，這七年的感情，沒有什么地方可以讓我堅持了。
腐爛的肉，需要挖出來才能好，而腐爛的感情，也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