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早說?”“我說過了,只是你說不用管,先照顧柳小姐比較重要。
”管家話里話外滿是埋怨,可厲嘉衍卻壓根沒心思計較。那天久等不到我,
他只能打電話讓管家送吃食過來。當(dāng)時管家確實想提我的事,可他滿心只想給我一個教訓(xùn),
連半句都沒耐心聽完。掛斷電話后,厲嘉衍頹廢靠在椅背上,腦袋一團(tuán)亂麻。離婚?
她真的不要這個家了嗎?這個念頭閃過時,厲嘉衍瞳孔不由放大,很快他又壓了下去。
不可能的,宋柚寧那么愛自己怎么可能離婚。而且她是個孤兒,父母很早便已過世。
也正因為在孤兒院長大,婚后她才會把所有精力都傾注在家庭上。家對她來說是救贖,
離開家她沒地方去的,她不可能會放棄自己的。再說糖糖還要中考,她估計就是生氣了,
在外面找了個酒店住。只要自己去道歉,她一定會原諒自己的。想是這么想,
可他的手卻不受控制抖動起來。許久,他才想起什么。拿出手機(jī),翻出被屏蔽的班級群,
給班主任私發(fā)一條信息。剛發(fā)完信息,柳鶯時的電話響起。厲嘉衍反射性伸手就想掛斷,
卻終究還是接通了。一道凄厲的喊聲,透過電話線傳進(jìn)他的耳朵。“嘉衍,
我爸媽知道我未婚懷孕,要拉我去墮胎,求你幫幫我?!甭牭竭@話,厲嘉衍非但沒有擔(dān)憂,
反而莫名騰起一股郁氣。這些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我擔(dān)著,就連懷孕坐月子時,
都沒讓他操過心。他早就習(xí)慣做甩手掌柜,將家里這些人情往來的瑣事丟給我。
最初柳鶯時偶爾讓他陪著添置些兒子的物件,倒也添了幾分趣意。
可這些天她的要求日漸繁多,直教他心底騰起些煩躁來。偏偏想到盼了許久的兒子,
他只能將那些不耐碾成齏粉,隨風(fēng)散去?!拔荫R上過去?!币宦飞?,他時不時地看一眼手機(jī)。
可他期盼的信息沒到,到時管家將離婚協(xié)議拍照給他。停車時,他看也不看就將信息刪去,
好像這樣做,一切就都沒發(fā)生一般。上電梯時,他想等醫(yī)院事情處理完,他就去找我和糖糖。
這兩天好好陪孩子考試做好后勤,等考完糖糖幫著說兩句好話。再讓柳鶯時回公寓住,
這樣我肯定就不會再生氣了。厲嘉衍篤定自己想法沒有錯,可他心底的不安卻一直沒有散去。
6剛推開房門,便見柳爸攥著柳鶯時的手腕罵得通紅脖子,柳媽則摟著她哭得肩膀直顫。
“未婚先孕這種丑事都做得出來,傳出去讓祖宗八代都跟著丟臉!
”“現(xiàn)在就跟我去把孩子打了,回老家找個正經(jīng)人嫁了!”厲嘉衍生怕孩子出問題,
上前扯開柳爸的手?!坝性捄煤谜f,動什么手,小心傷到孩子?!绷掷淠樋粗?/p>
一臉堅決。“我管我女兒,你插什么嘴,孩子沒了正好,省得還要去丟人。
”厲嘉衍生怕孩子真被拉出問題,脫口而出:“我是孩子父親,我當(dāng)然能管。”這話一出,
柳爸立刻抓住他的手,鬧著要他負(fù)責(zé),現(xiàn)場一片混亂。厲嘉衍怕丟臉,又怕傷到孩子,
根本就不敢說自己已經(jīng)結(jié)婚,只能艱難應(yīng)好。等厲嘉衍被柳爸抓出去找醫(yī)生時,
柳鶯時才放開柳媽?!岸寂南聛砹藛幔俊绷鴭屩钢謾C(jī)中的視頻,笑道:“放心,有了這個,
他要是不娶你,我和你爸就去他公司鬧?!绷L時輕哧了一聲,她本以為憑著肚子里這塊肉,
她很快就能踢掉我,坐穩(wěn)厲太太寶座。可誰想到,厲嘉衍居然不肯離婚,甚至想要去母留子。
不過沒關(guān)系,我還是輸了。有爸媽配合,這婚厲嘉衍不結(jié)也要結(jié)。等厲嘉衍安頓好一切,
趕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上午。換衣服時,他習(xí)慣性叫了一句?!拌謱?,
我的白襯衫在哪?要配什么領(lǐng)帶好看?”可回應(yīng)他的只有無聲,厲嘉衍有些頹敗坐在床邊。
管家敲門進(jìn)來,見他如此只搖搖頭,將離婚協(xié)議放到他手邊,轉(zhuǎn)身出去了。
厲嘉衍看著文件上干脆利落的簽字,有些恍惚。手機(jī)恰好亮起,他偏頭看了一眼。
是班主任的信息,她說糖糖已經(jīng)休學(xué)了。幾乎同時,他踉蹌打開保險柜,
里面屬于我和糖糖的證件全數(shù)不見了。強(qiáng)壓的那抹不安,瞬間泛濫成災(zāi),一浪接一浪,
打得他再也站不穩(wěn),癱坐在地。他開始讓人查我和糖糖的行蹤,查我的通訊記錄。
那條條挑釁信息,被攤開來展示在他面前。而我悄悄工作,去律所咨詢離婚事宜這些事,
也沒逃過他的眼睛。厲嘉衍終于相信,我是真的想要離婚。他沖到醫(yī)院,找柳鶯時理論。
“你個賤人,居然背著我去找柚寧麻煩,逼她和我離婚?!绷L時流著淚,
拉著他的手搭到肚子上?!拔乙膊幌氲模墒羌窝芪覑勰惆?,我太想給寶寶一個完整的家。
”沒等她說我,厲嘉衍就冷聲打斷他?!拔以缇驼f過,孩子生下來給柚寧養(yǎng),我給你一筆錢,
讓你衣食無憂,你同意的?!薄澳氵@樣的人和我談愛不覺得惡心嗎?我最后再說一遍,
我的妻子只會是宋柚寧,以后你就在醫(yī)院待產(chǎn),生完孩子就拿錢滾蛋。”說完,
他轉(zhuǎn)身就往外走。柳鶯時愣了一下,才追出來喊道:“現(xiàn)在裝什么情圣,和我上床那會,
你可沒想到你的妻子。”“對了你還沒見到糖糖吧,嘖嘖,小小手臂全是指痕,
還沒清醒又被親爸打了那么多藥,也不知道熬不熬得過。”厲嘉衍手捏得嘎嘣響,
卻沒回頭大步離去,這女人滿嘴謊言,不可信。糖糖很好哄的,哪怕再生氣,
只要自己認(rèn)個錯,買個禮物,她就會甜甜地抱著自己叫爸爸。柳鶯時見厲嘉衍說走就走,
心一涼索性撕破臉,讓爸媽拿著視頻到公司門口舉橫幅鬧。兩人的事情僵持許久,
在商圈內(nèi)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公司生意也受到不小影響??蓞柤窝軈s不管不顧,一門心思想找我。
7糖糖手術(shù)后,我?guī)е俗x知聿的私人飛機(jī),抵達(dá)M國。在這里糖糖接受了最好的治療,
只是神經(jīng)損害不可逆轉(zhuǎn),只能慢慢治療。我一邊照顧她,一邊工作,忙得不可開交。
等國內(nèi)消息傳到我耳朵時,已經(jīng)是半個月后。謝知聿自顧自倒了一杯水,猶豫半天,
還是問出口?!八业轿伊?,要見一面嗎?”我望著這個與我在孤兒院一同長大的男人,
心底五味雜陳。他分明還在氣我十來年不聯(lián)系他,卻因一通沒頭沒尾的電話,
便不管不顧跑回國。他明明害怕我對厲嘉衍舊情復(fù)燃,卻硬是憋著什么都不說。
見我遲遲沒回復(fù),謝知聿誤會了,不甘不愿道:“行了,要見就見,再被人欺負(fù)我可不管你。
”我回神笑了笑,“哥,你舍不得?!薄拔掖_實要見他一面,畢竟離婚手續(xù)還沒有辦完。
”謝知聿聞言,眼神先是暗了一下,很快又亮了起來?!昂?,那我陪你回國,有我在,
看誰敢欺負(fù)你?!眳柤窝懿榈轿一貒陌嗉?,迫不及待就跑到機(jī)場等我。管家勸說道,
“夫人還要好幾個小時才落地,你一整夜都沒睡,這會先去休息一下吧?!薄拔宜恢?,
我太久沒看到她們母女了,一分鐘都不想等?!笨粗柴Y而去的背影,管家嘆了口氣。
一路上,厲嘉衍腦子里都是我和糖糖。初遇時,我望著他眼底泛起嬌羞的笑意。結(jié)婚時,
兩人指尖相扣的溫度,漫過身心的契合。懷孕時,他貼在我肚子上,
糖糖小腳踢到臉上那一刻,為人父的狂喜。十五年光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她和糖糖早已如空氣般滲進(jìn)他的骨血里。這段日子他腦袋怎么就著了魔,非要什么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