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八歲生日宴,全家缺席。 假千金挽著哥哥撒嬌:“姐姐不會生氣吧?
畢竟我的訂婚更重要。” 我笑著搖頭,獨自開車離開。 車禍瞬間,
我聽見他們心聲:“別耽誤我們試婚紗?!?再睜眼,我躺在ICU,
全家跪在床邊哭求原諒。 我拔掉輸液管微笑:“哭什么?我死了,
你們不是正好把財產(chǎn)都給她?” ——沒人知道,瀕死讓我擁有了讀心術(shù)。 更沒人知道,
撞我的司機,是假千金安排的。1生日蛋糕上的蠟燭,孤零零燃到盡頭,
融化的蠟淚像一道道丑陋的疤痕,爬滿了精心裱花的奶油。
頂層那顆小小的、寫著“林晚十八歲快樂”的巧克力牌,在暖黃燭光里一點點歪斜、軟化,
最終“啪嗒”一聲,掉在光潔的盤子上,摔得四分五裂。偌大的餐廳,水晶吊燈冰冷地亮著,
映照著長桌上紋絲未動的盛宴??諝饫飶浡澄锢鋮s后油膩的香氣,
混雜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名為“被遺棄”的死寂。手機屏幕在掌心熄滅又亮起,
最后一條消息刺眼地釘在家族群聊的最頂端,是媽媽發(fā)的,
帶著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輕快:【晚晚,生日宴你先自己吃點,別等我們啦!
蔓蔓的訂婚紗設(shè)計師臨時約了時間,我們陪她去試最后幾套,晚點回來給你補過!
】后面跟著幾張照片。照片里,
蘇蔓——那個十年前被父親從孤兒院領(lǐng)回來、取代了我所有位置的假千金,
穿著繁復(fù)華麗的曳地婚紗,笑得像朵精心培育的溫室玫瑰。
哥哥林琛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著頭紗,眼神專注得仿佛捧著稀世珍寶。爸爸站在一旁,
嘴角是罕見的、放松的弧度。媽媽則拿著手機,角度找得極好,
拍下了這“闔家幸?!钡囊荒弧1尘笆潜臼凶铐敿壍幕榧喍ㄖ频?,璀璨的水晶燈下,
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場與我無關(guān)的幻夢。指尖冰涼,血液似乎都凍住了。胃里空得發(fā)疼,
卻翻涌著一種更尖銳的酸楚,直沖眼眶。我死死盯著屏幕上蘇蔓那張洋溢著幸福的臉,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軟肉里,留下幾道月牙形的白痕???,這就是我林晚的十八歲成人禮。
孤零零的蛋糕,冷掉的盛宴,和缺席得理所當(dāng)然的、我所謂的至親。他們的世界里,
蘇蔓的婚紗裙擺,永遠比我人生的任何重要時刻都更值得奔赴。門廳傳來細微的鑰匙轉(zhuǎn)動聲。
我猛地抬頭,幾乎是瞬間挺直了僵硬的脊背,將眼底翻騰的情緒狠狠壓下去,
臉上掛起一層習(xí)慣性的、溫順的假面。蘇蔓幾乎是依偎著林琛的手臂走進來的,
身上還帶著外面夜風(fēng)的微涼和高級香水的甜膩。
她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狼狽的蛋糕和冷掉的菜肴,漂亮的眼睛里飛快掠過一絲幾不可查的得意,
隨即換上滿滿的歉意?!鞍パ剑憬?!”她松開林琛,小步跑到我面前,聲音又軟又糯,
帶著恰到好處的慌張,“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試婚紗耽誤太久了,
害得你生日都沒過好……”她微微嘟著嘴,眼神卻無辜地瞟向身后的父母和哥哥,
仿佛在尋求某種無聲的應(yīng)援。林琛立刻上前一步,自然地攬住蘇蔓的肩膀,目光落在我臉上,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責(zé)備:“小晚,蔓蔓也不是故意的。設(shè)計師檔期難約,
她的訂婚宴就在下周,時間緊。”媽媽也走上前,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是啊晚晚,
蔓蔓一輩子就這一次大事,得挑到最滿意的。你的生日,我們明天再好好補,好不好?
”她說著,伸手想碰碰我的頭發(fā),那姿態(tài)像是安撫一個不懂事鬧脾氣的小孩。我微微偏頭,
避開了她的手。臉上的笑容卻紋絲不動,甚至更溫婉了些,
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沒關(guān)系,我理解的。訂婚更重要?!薄罢娴膯幔拷憬隳悴簧鷼??
”蘇蔓立刻追問,大眼睛撲閃著,像受驚的小鹿,身體卻下意識地更靠近了林琛,
尋求著庇護?!安簧鷼狻!蔽抑貜?fù)著,
目光掃過他們每一個人的臉——爸爸略顯疲憊卻縱容地看著蘇蔓,
媽媽眼中是對蘇蔓的憐惜和對我的敷衍,林琛的注意力更是全在懷里的人身上。沒有人,
真的沒有人,哪怕多看一眼桌上那個象征著我成年的、已然徹底坍塌的蛋糕。
心口那塊被反復(fù)碾壓的地方,終于徹底麻木。一股冰冷的決絕猛地攫住了我?!拔矣悬c悶,
出去透透氣?!蔽夷闷鸱旁谝慌缘能囪€匙,金屬冰冷的觸感刺得指尖一痛?!斑@么晚了,
去哪?”爸爸終于開口,眉頭習(xí)慣性地皺起?!熬驮诟浇D(zhuǎn)轉(zhuǎn)。”我語氣平淡,
腳步?jīng)]有停頓,徑直走向玄關(guān)。
身后傳來蘇蔓刻意壓低、卻足以讓我聽清的“擔(dān)憂”:“琛哥哥,
這么晚了姐姐一個人出去……她不會是因為我們沒陪她過生日,在賭氣吧?
我好擔(dān)心她出事呀……”林琛低沉的聲音帶著安撫:“別多想,她一向懂事。蔓蔓,來,
看看剛才拍的照片,你穿那件魚尾的,真是美極了……”懂事。這兩個字像淬了毒的針,
狠狠扎進耳膜。是啊,我林晚,永遠“懂事”,懂事地讓出父母的寵愛,
懂事地接受蘇蔓鳩占鵲巢,懂事地在自己生日這天,看著全家圍著另一個女孩的婚紗打轉(zhuǎn)。
巨大的玻璃門在身后無聲合攏,將里面那虛假的溫情徹底隔絕。夜風(fēng)呼嘯著灌進單薄的衣領(lǐng),
帶著深秋刺骨的寒意。我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發(fā)動引擎的轟鳴聲在寂靜的車庫里顯得格外暴躁。黑色的跑車像離弦的箭,猛地沖出車庫,
一頭扎進沉沉的夜幕里。城市的霓虹在擋風(fēng)玻璃外扭曲成冰冷而模糊的光帶。
我死死握著方向盤,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油門被踩到了底,引擎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
車身在空曠的跨江大橋上瘋狂加速,似乎只有這種撕裂空氣的速度,
才能短暫麻痹那顆被遺棄得千瘡百孔的心。就在車子以駭人的速度沖過大橋最高點的瞬間!
刺眼的白光毫無征兆地從側(cè)前方撕裂黑暗!一輛巨大的、仿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重型渣土車,
像一頭失控的鋼鐵巨獸,無視了所有的交通規(guī)則,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
蠻橫地朝著我的車道碾壓過來!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凝固。瞳孔里,
那兩盞死亡白熾燈的光芒急速放大,吞噬掉視野里所有的光。
身體在巨大的慣性下被狠狠拋離座椅,又被安全帶死死勒住,五臟六腑瞬間移位,
骨頭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世界在眼前瘋狂旋轉(zhuǎn)、顛倒、碎裂!“砰——?。?!
億萬碎片的尖嘯、車身被恐怖巨力扭曲撕裂的刺耳呻吟……所有聲音混合成一股毀滅的洪流,
瞬間將我淹沒!劇痛尚未完全炸開,一個更加詭異、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碎片,
卻像鋒利的冰錐,狠狠鑿穿了我瀕臨崩潰的意識屏障,強行灌入:【……可惜了,
小姐試婚紗……】【……蔓蔓小姐……錢……打過來了……做得干凈……】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帶著一種非人的漠然和一絲完成任務(wù)般的輕松。蔓蔓小姐……試婚紗……錢……渣土車司機?
!冰冷的戰(zhàn)栗瞬間凍結(jié)了四肢百骸,連血液都停止了流動。蘇蔓!是蘇蔓!
這個認知帶來的寒意,比死亡本身更讓人絕望!巨大的沖擊力和這駭人的真相同時作用,
意識像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揉碎,眼前最后一點光亮徹底熄滅,
沉入無邊的、冰冷的黑暗?!?。無處不在的、碾碎骨髓般的劇痛,
是意識回歸的第一個信號。眼皮沉重得像焊了鉛塊。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胸腔里撕裂般的痛楚,
喉嚨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刺鼻氣息。
耳邊是單調(diào)、持續(xù)、令人心慌的“嘀——嘀——”聲,規(guī)律地響著,
那是生命監(jiān)護儀冰冷的心跳。我……沒死?意識如同沉船的碎片,
艱難地從冰冷黑暗的海底往上浮。模糊的視野里,是刺眼的白。慘白的天花板,慘白的墻壁,
慘白的燈光。各種粗細不一的透明管子纏繞在身上,連接著旁邊那些閃爍著冰冷光芒的儀器。
這里是……ICU。
“晚晚……我的晚晚啊……”一個嘶啞的、飽含巨大痛苦的女聲在很近的地方響起,
帶著崩潰的哭腔,像砂紙摩擦著耳膜?!靶蚜耍♂t(yī)生!醫(yī)生!她手指動了!
”另一個激動得變調(diào)的男聲緊隨其后。沉重的眼皮終于被意志力撕開一道縫隙。
模糊的白色光影晃動、聚焦。床邊,烏泱泱跪了一片人。
穿著昂貴定制西裝、頭發(fā)凌亂、眼圈深黑得像被人揍了兩拳的是我父親林國棟。
他死死抓著病床冰冷的金屬欄桿,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往日威嚴(yán)沉穩(wěn)的形象蕩然無存。跪在他旁邊,
哭得幾乎脫力、妝容被淚水徹底糊花的是我母親周雅。她趴在床沿,一只手緊緊捂著嘴,
淚水洶涌地沖刷著她憔悴不堪的臉,昂貴的羊絨披肩滑落在地也渾然不覺。
哥哥林琛跪在另一邊,他低著頭,肩膀劇烈地聳動,壓抑的嗚咽聲從喉嚨深處擠出來,
拳頭攥得死緊,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磚上,手背一片淤青。而最邊緣,蘇蔓也跪著。
她穿著一身素凈的米白色羊絨衫,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像被風(fēng)雨摧殘的蝶翼。她甚至試圖伸出手,
想要觸碰我那只插滿管子的手,
聲音哽咽破碎:“姐姐……姐姐你終于醒了……嚇?biāo)牢覀兞恕瓎鑶琛焙恰?/p>
多么“感人肺腑”的場面。全家跪地,痛哭流涕,懺悔哀求。這大概是我過去十年里,
無數(shù)次在委屈和心寒的深夜里,幻想過的場景?;孟胨麄兘K于看到我的存在,
幻想他們?yōu)樗麄兊钠牧飨禄诤薜臏I水??涩F(xiàn)在,看著他們,
看著蘇蔓那精心修飾過的、梨花帶雨的哭臉,胃里卻翻涌起一陣強烈的惡心。
瀕死時強行灌入腦海的那個冰冷聲音碎片,
此刻清晰無比地回響起來:【蔓蔓小姐……錢……做得干凈……】是他們。
是他們?nèi)毕业纳眨ヅ闾K蔓選婚紗。是蘇蔓!是她想要我的命!那輛渣土車,
是她的安排!“晚晚,爸爸錯了……爸爸對不起你……”林國棟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帶著濃重的鼻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里擠出來的血沫,
“你打爸爸罵爸爸都行……別這樣嚇我們……”“寶貝女兒,
媽媽的心肝啊……”周雅哭喊著,撲得更近,淚水滴落在我的被子上,“都是媽媽的錯!
媽媽不該丟下你去陪蔓蔓!媽媽該死??!”她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清脆響亮。
林琛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里面是濃得化不開的恐慌和痛苦:“小晚!
哥混蛋!哥不是人!只要你沒事,哥把命給你都行!你原諒我們!求你原諒我們!
”他們的哭喊聲、懺悔聲、自扇耳光的聲音,混雜著監(jiān)護儀單調(diào)的“嘀嘀”聲,
在慘白的ICU病房里形成一種荒誕又刺耳的合奏。就在這時,
一種奇異的嗡鳴感毫無征兆地在我大腦深處震蕩開。眼前的一切沒有變化,
但跪在床邊的這四個人,他們的心聲,卻如同最清晰的廣播信號,
毫無阻礙、無比精準(zhǔn)地穿透皮囊,直接在我意識里炸響!【老天保佑!千萬不能有事!
不然林氏的股價就全完了!那些等著看笑話的對手……】——這是林國棟,
恐懼里裹挾著赤裸裸的、對家族利益的算計?!疚业耐硗怼铱蓱z的孩子……都怪我!
都怪我!要是晚晚沒了,我也不活了……可蔓蔓怎么辦?她那么脆弱……】——周雅的心聲,
痛苦自責(zé)是真,但那“蔓蔓怎么辦”的念頭,卻像一根毒刺?!驹撍?!
那司機到底怎么開車的!要是讓我查出來……不,不行,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穩(wěn)住晚晚,
不能讓她恨我……財產(chǎn)分割還沒定……】——林琛的念頭充滿了暴戾的憤怒,但核心,
依舊是他自己的利益。而蘇蔓的心聲,最遲出現(xiàn),卻最冰冷、最扭曲,像毒蛇吐信:【嘖,
命真大,這都不死?看來錢給少了……裝得累死了。快點好起來吧,好姐姐,
不然我怎么進行下一步?等你出院那天,那份‘驚喜’大禮包也該送到了呢……林家的財產(chǎn),
只能是我的!】那聲音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惡毒和迫不及待的算計。
讀心術(shù)……瀕死時獲得的詭異能力,竟然是真的!真相血淋淋地攤開,
比車禍的撞擊更讓人痛徹心扉。他們的眼淚,他們的懺悔,
他們的恐懼……沒有一滴是為了林晚這個人。為了林氏的股價,為了他們自己的良心能安,
為了穩(wěn)住我繼續(xù)做那個“懂事”的、不爭不搶的蠢貨,為了蘇蔓能順利拿到林家的財產(chǎn)!
一股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笑意,無法遏制地從我干裂的喉嚨深處涌了上來。
身體里斷裂的骨頭在劇痛中叫囂,但此刻,一種更尖銳、更清醒的力量支撐著我。
我動了動唯一能自由活動的右手,無視了蘇蔓試圖伸過來“安慰”的手。
指尖摸索到連接在手腕上的輸液針頭——那維持著生命藥水的冰冷塑料管。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在監(jiān)護儀驟然尖銳起來的警報聲中,我用盡全身力氣,
猛地一扯!針頭帶著一串血珠,被粗暴地拔離了皮膚。劇烈的疼痛讓我的笑容更加扭曲,
卻也更加冰冷清晰?!翱奘裁??”我的聲音嘶啞得像破舊的風(fēng)箱,帶著瀕死的氣息,
卻字字清晰,砸在寂靜的病房里,蓋過了刺耳的警報聲,
“我要是真死了……”目光緩緩掃過他們驟然慘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