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院族人死不瞑目的尸體……還有這些年來，像工具一樣被驅(qū)使、被利用，手上沾滿的血腥，

心中那片越來越大的荒蕪……一股巨大的、混雜著悲憤、孤寂和厭棄的濁氣猛地沖上頭頂！

我猛地一拍石桌！“啪！”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小院里格外刺耳。

桌上的粗陶茶碗被震得跳了一下。“人？！”我抬起醉意朦朧的眼，直直瞪向他，

聲音因?yàn)榧雍途埔舛胃?，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種不管不顧的憤懣，“男人？！呵！

男人算什么好東西！虛情假意！兩面三刀！滿肚子算計(jì)！

還不如……還不如……”我打了個響亮的酒嗝，

腦子里只剩下白天路過鎮(zhèn)口那家生意極好的小面館時(shí)，

灶臺上咕嘟咕嘟冒著熱氣、濃油赤醬、燉得酥爛噴香的那一大鍋……紅燒蹄髈！

“還不如一碗紅燒蹄髈實(shí)在！”我斬釘截鐵地吼道，手指用力地點(diǎn)著桌面，

仿佛在控訴這世間最大的不公，“香！爛！管飽！吃了頂用！男人能干嘛？?。磕阏f能干嘛？

！”蕭景珩大概完全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整個人都愣住了。月光下，

他素來沉穩(wěn)從容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種近乎呆滯的空白表情，眼睛微微睜大，

像是聽到了什么石破天驚的歪理邪說。我卻越說越來勁，酒精徹底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把平日里深藏的、屬于“沈燭”的那點(diǎn)執(zhí)拗和幼稚全都翻騰了出來。我伸手指著他，

指尖幾乎要戳到他的鼻梁，氣勢洶洶：“你！就是你！你還欠我的呢！十碗！對，

十碗上好的紅燒蹄髈！別想賴賬！記住了沒？！”吼完，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

酒勁和情緒的雙重沖擊讓我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軟倒。

預(yù)想中冰冷堅(jiān)硬的石桌沒有碰到。一只溫?zé)岬氖直奂皶r(shí)地、穩(wěn)穩(wěn)地?cái)堊×宋业募绨颍?/p>

阻止了我狼狽的栽倒。鼻尖縈繞的不再是酒氣和夜露的寒，

而是一種清冽的、帶著淡淡藥草和墨香的氣息。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

似乎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極輕、極無奈的嘆息，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笑意？“……好。

十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