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在大哥遞來兵權(quán)辭呈的瞬間。前世他這一封奏折,霍家三十五口被屠戮殆盡。
“清君側(cè)!”我紅著眼勸他造反。大哥卻猶豫家人安危:“三弟在帝都當(dāng)質(zhì)子,
父母、侄兒全被軟禁……”我正要掏出修仙底牌,他忽然掀開帥帳地毯。
下面竟壓著龍袍玉璽:“二弟,其實龍椅去年就改姓霍了。”“至于軟禁?
你三弟是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你嫂嫂在御膳房下毒……”“爹娘在宮里搓麻將,
說御花園太小施展不開?!?.我費力地掀開眼皮,視線從模糊的雪花點,艱難地聚攏。
首先撞入眼簾的,是一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如同刀劈斧鑿般的國字臉。鎮(zhèn)北大將軍,霍天峰。
我這一世的親大哥,也是此刻懸在霍氏一族頭頂、唯一能遮風(fēng)擋雨的大樹。可這棵大樹,
眼看就要自斷根基!我的視線艱難下移,越過他粗糙、指節(jié)粗大、布滿老繭的手,
落在那只手上緊攥著的一卷明黃色的帛書。
帛書邊緣的金線龍紋在昏黃的燭光下反射著冰冷刺目的光。告老還鄉(xiāng)!交出兵權(quán)!
這八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帶著前世那沖天的血腥氣,狠狠燙在我的記憶深處。
就是這個看似無害的請求,就是這個大哥親手遞出的“催命符”,
徹底敲響了霍家覆滅的喪鐘!后來,皇帝佯裝恩準(zhǔn),轉(zhuǎn)身便以雷霆手段血洗帝都!
父親母親、三弟、嫂嫂、我那剛學(xué)會叫“叔父”的小侄兒……霍家上上下下三十五口,
一夜之間,人頭滾滾落地,連襁褓中的嬰兒都未能幸免!我,霍山河,
前世叱咤風(fēng)云、彈指間移山填海的玄元界元嬰大能,在沖擊化神境的緊要關(guān)頭遭人暗算,
肉身崩毀,
一絲殘魂被那個坑死人不償命的師尊強行塞進(jìn)這具同樣名叫“霍山河”的凡人軀殼里。
師尊的原話還帶著仙釀的香氣,嗡嗡回響:“乖徒兒,此界霍家氣運將絕,命懸一線。
汝需扭轉(zhuǎn)乾坤,助其霍天峰登臨九五,方可聚攏此界殘存氣運,重鑄汝之仙道根基,
返回宗門……否則嘛,嘿嘿,魂飛魄散!”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任務(wù),誰知開局就是地獄模式!
千算萬算,沒算到師尊這老不朽,坑徒弟的本事跟他釀酒一樣登峰造極!
這哪里是送我來力挽狂瀾?這分明是掐著點把我塞進(jìn)棺材板里,等著跟霍家一起埋!“二弟?
”霍天峰低沉的聲音響起,“拿著?!彼滞斑f了遞那卷明黃色的帛書,動作沉重,
“寫吧。用你的筆,替大哥寫……這告老還鄉(xiāng)、交出兵權(quán)的奏折。”不!絕不能再寫!
前世那個“霍山河”懦弱順從,顫抖著寫下這封催命符的場景,清晰地浮現(xiàn)在我眼前。
我不能!我霍山河,玄元界元嬰老祖,豈能再做這引頸就戮的羔羊?
豈能再讓這滅門慘禍重演?我的仙道根基,我的回歸之路,全系于此!“不寫!
”兩個字從我齒縫里迸出,聲音不大,卻像平地驚雷,在死寂的帥帳中轟然炸響。
我?guī)缀跏怯昧巳淼牧?,猛地一甩手,將那卷明黃帛書打落在地!帥帳內(nèi),
空氣瞬間凝固了?;籼旆邈蹲×?。他保持著遞出帛書的姿勢,眼睛死死盯住我,
瞳孔深處翻涌起劇烈的波瀾,有震驚,有疑惑,還有一絲被忤逆后本能的不快?!吧胶??
”他喉結(jié)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你…你這是何意?”他試圖理解,
目光掃過地上那卷象征著“恩典”與“平安”的帛書,又落回我因激動而微微扭曲的臉上。
“何意?”我猛地抬頭,“大哥!你糊涂!”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這奏折,就是催命符!
是懸在我霍家三十五口人脖頸上的斷頭刀!一旦送出,你我兄弟,爹娘,三弟,嫂嫂,
侄兒……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死!一個都活不了!”我死死攥緊拳頭,
試圖壓制住這具凡胎的暴戾和屬于元嬰修士的滔天威壓。不能暴露!此刻暴露身份,
只會讓這盤死棋徹底無解!2.“清君側(cè)!”我猛地踏前一步,逼近霍天峰,
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的活路!大哥!你手握三十萬北疆鐵騎,
劍鋒所指,天下何人能擋?那昏君無道,奸佞橫行,民不聊生!此時不起兵,更待何時?
”“清君側(cè)?”他喃喃重復(fù)著這三個字,帶著濃重的苦澀和無力,“二弟,
你說得輕巧……你有沒有想過帝都皇城里當(dāng)質(zhì)子的三弟?有沒有想過父母雙親?
有沒有想過你的嫂嫂,還有你那尚在襁褓中、連路都不會走的侄兒他們?”他猛地抬起頭,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他們?nèi)诘鄱?!全在皇城根下被軟禁著?/p>
那就是懸在我霍天峰頭頂?shù)睦?!是套在我脖子上、攥在昏君手里的絞索!
你讓大哥我如何選擇?拿他們?nèi)鍡l命,去賭那個虛無縹緲的‘清君側(cè)’嗎?!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那聲音里蘊含的絕望和重壓,
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
前世刑場上親人們凄厲的慘叫、飛濺的鮮血、滾落的人頭……我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理智告訴我,大哥的顧慮是現(xiàn)實,是血淋淋的軟肋。但前世那滅門的結(jié)局,
更是懸在頭頂、隨時會落下的鍘刀!不能退!一步退,就是萬丈深淵!“自古成大事者,
不拘小節(jié)!”我咬著牙,強迫自己迎上大哥那痛苦的目光,“慈不掌兵,義不理財!
今日若因一時婦人之仁,葬送的便是整個霍氏!你我兄弟二人若能成事,之后登臨大寶,
光耀門楣,足以告慰先祖!霍家列祖列宗在天之靈,也會庇佑我們!
”我搬出了最現(xiàn)實、也最殘酷的帝王心術(shù),試圖撼動他。霍天峰被我這話震得身體猛地一晃,
他死死盯著我,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有震驚,有陌生,還有一種深沉的痛楚。
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二弟你……”他頓了頓,語氣艱澀無比,
“你就……這么能狠下心?”狠心?我心中一片冰冷苦澀。修仙路上,枯骨成山,心若不狠,
道基早崩!可這份“狠”,用在至親身上,如同凌遲。但此刻,別無選擇!要么狠心一搏,
要么闔族盡滅!“大哥!”我猛地打斷他,聲音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不能再拖了!
必須再加一把火,必須讓他相信!我深吸一口氣,調(diào)動起全身那點可憐的靈力,
強行灌注于雙目之中,試圖讓眼神看起來更加“真摯”、“洞悉未來”。我紅著眼睛,
以一種近乎燃燒生命的姿態(tài),真摯無比地、死死鎖住霍天峰那雙充滿掙扎和痛苦的眼睛。
“大哥!你信我一次!就這一次!
”我的聲音因為激動和強行運轉(zhuǎn)靈力而帶著一種奇異的嘶啞和穿透力,“我……我看到了!
我真的看到了未來!就在你遞出這封請辭奏折之后不久!很快!快得你無法想象!
”我刻意停頓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頓,帶著血淋淋的寒意,清晰無比地砸出:“霍家!滿門!
覆滅!”“包括你!包括我!包括三弟!父母!嫂嫂!侄兒……一個不留!雞犬不留!
那昏君和那些奸佞,他們會用最殘忍的手段,將我們霍家連根拔起!碾作齏粉!
”“就在帝都的菜市口!就在無數(shù)看客的眼前!
那血……流成了河……”我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難以抑制的哽咽,
這是前世記憶帶來的真實沖擊,并非全是演技?!按蟾?!這不是危言聳聽!這是我親眼所見!
這奏折,絕不能寫!寫了,就是親手給全家簽下了閻王爺?shù)纳啦?!”我吼出來?/p>
帶著絕望的悲鳴和最后的掙扎。同時,體內(nèi)的靈力在警告性地躁動,提醒我這具凡胎的脆弱,
但我顧不上了!宗門任務(wù),仙途歸路,霍家三十五條性命,全押在這一刻!
“你……”霍天峰被我眼中那近乎瘋狂的紅光和話語中描繪的血腥圖景徹底震懾住了。
他看著我,眼神劇烈變幻,
震驚、駭然、難以置信……最后定格在一種深沉的、幾乎要將人溺斃的痛苦和茫然之中。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想斥責(zé)我妖言惑眾,但最終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3.帥帳內(nèi)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時間仿佛凝固了。燭臺上的火焰不安地跳躍著,
將我和大哥霍天峰僵立的身影投在厚重的帳壁上,扭曲晃動,如同兩只困在囚籠中絕望的獸。
我胸中氣血翻騰,強行催動那點微末靈力帶來的反噬,喉嚨口涌上一股腥甜的鐵銹味。
我死死咬著牙關(guān),將那口血硬生生咽了回去。目光卻如同釘子般釘在霍天峰臉上,
捕捉著他臉上每一絲細(xì)微的變化。他閉著眼,濃密的睫毛在昏黃的光線下投下深重的陰影。
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棱角分明的臉,此刻被巨大的痛苦和掙扎徹底籠罩。我心中焦灼如焚,
師尊坑我,此界壓制我,大哥猶豫不決……難道真要重蹈覆轍?不行!必須再逼他一把!
哪怕暴露一絲修仙者的端倪,哪怕引來此界天道的反噬,也總比坐以待斃強!
就在我眼中厲色一閃,幾乎要不顧一切引動殘魂本源之力,
強行給這榆木腦袋灌頂開竅的剎那——霍天峰,猛地睜開了眼睛。那雙深褐色的眼眸里,
方才的痛苦、掙扎、茫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
是一種我完全陌生的、深不見底的沉靜。那沉靜之下,仿佛有萬丈冰封的寒潭,
又仿佛有熔巖奔涌的地火。他直直地看著我,眼神銳利得像是能穿透我的皮囊,
直視我靈魂深處那不屬于此界的本源。這眼神……不對!我心頭警兆狂鳴!
這絕不是那個被家國大義和親情軟肋逼到絕境的忠厚將軍該有的眼神!這眼神……太深,
太沉,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近乎漠然的……帝王氣度?我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起來!
一股寒意比北地最凜冽的風(fēng)雪還要刺骨,從尾椎骨沿著脊柱一路炸上頭頂!
“唉……”一聲帶著無比復(fù)雜意味的嘆息,從霍天峰口中緩緩?fù)鲁?。這嘆息里沒有痛苦,
沒有猶豫,只有一種塵埃落定般的……疲憊?或者說,是一種終于不用再偽裝的解脫?
他撐著帥案邊緣,緩緩直起身。那高大魁梧的身軀重新挺直。
他不再看我那雙因驚疑不定而瞪得溜圓的眼睛,目光緩緩下移,
落在他腳邊——那卷被我打落在地、沾滿了塵土的明黃色奏折。然后,在死寂的帥帳中,
在搖曳的燭光下,在我?guī)缀跻鲂厍坏男奶曋小籼旆鍎恿恕K麤]有去撿那卷奏折,
反而抬起穿著沉重戰(zhàn)靴的右腳,帶著一種近乎隨意的、卻蘊含著千鈞之力的氣勢,
重重地踏了下去!“噗嗤——”靴底精準(zhǔn)地踩在帛書中央那象征皇權(quán)的金線龍紋上。
昂貴的象征著“恩典”的貢品帛錦,在他腳下瞬間扭曲變形,沾滿了靴底的泥塵?!埃。?!
”我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大腦一片空白。這舉動,是大不敬!是赤裸裸的……造反宣言?!
緊接著,更讓我魂飛魄散的一幕發(fā)生了!霍天峰彎下腰,動作沉穩(wěn),
甚至帶著一絲奇特的莊重感。他沒有理會那卷被踩踏的奏折,粗糙的大手,
直接伸向了鋪在帥帳中央、那張巨大的、描繪著北疆與帝都山河形勢的厚重羊毛地毯!
他抓住地毯的一角,深吸一口氣,手臂肌肉虬結(jié)賁張,猛地發(fā)力!“嗤啦——!
”厚實的地毯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掀開!沉積的塵土瞬間彌漫開來,
在燭光下形成一道迷蒙的煙障。我的視線,在塵土彌漫中,
第一時間就被地毯下露出的東西死死攫??!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天靈蓋,神魂都在瞬間凍結(jié)!
那下面,根本不是什么堅實的地面!赫然壓著一件……折疊得整整齊齊的——明黃色龍袍!
龍袍之上,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方印璽。印鈕九龍盤踞,形態(tài)各異,或昂首嘶鳴,
或怒目圓睜,在燭火映照下折射出溫潤卻又冰冷的光澤。
印身通體由一整塊毫無瑕疵的和田羊脂玉雕琢而成,純凈無瑕,
流轉(zhuǎn)著一種內(nèi)斂的、仿佛能承載山河社稷的厚重寶光。玉璽!傳國玉璽!4.我所有的思維,
所有的語言,所有的屬于元嬰修士的見識和定力,
在這一刻被這赤裸裸、霸道絕倫的現(xiàn)實徹底碾得粉碎!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咆哮,
炸得我識海一片混沌:龍袍!玉璽!就在帥帳地下!就在他腳下!
他……他早就……霍天峰直起身,如同魔神降世。
他隨手將那卷沉重的羊毛地毯像丟垃圾一樣扔到角落,發(fā)出沉悶的聲響。然后,他轉(zhuǎn)過身,
目光再次落在我臉上。這一次,他臉上沒有了痛苦,沒有了掙扎,沒有了任何偽裝。
只有一種掌控全局的、近乎平淡的從容,
嘴角甚至還勾起了一抹極淡、卻足以讓我毛骨悚然的弧度?!岸?,”他的聲音不高,
卻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我的心上,“你的心意,大哥知道了?!彼D了頓,
目光掃過地上那卷被踩踏的奏折,又落回我呆滯的臉上,
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談?wù)撎鞖猓骸安贿^,‘清君側(cè)’這種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因為——”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般轟然炸響:“——那龍椅,去年開春,
就已經(jīng)改姓霍了!”轟隆——!這句話,比剛才掀開地毯的動靜還要震撼百倍!
龍椅……去年……就姓霍了?!我僵在原地,大腦徹底宕機,
無數(shù)個巨大的問號和驚嘆號在里面瘋狂碰撞。
“至于你擔(dān)心的……”霍天峰像是很滿意我此刻石化般的表情,語氣更加輕松隨意,
甚至帶著點家長里短的閑聊意味,“在帝都當(dāng)質(zhì)子的三弟?”他嘴角那抹弧度擴(kuò)大了些許,
露出一絲……促狹?“他挺好的。去年臘月升了官,現(xiàn)在是帝都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
整個皇城的眼睛和耳朵,都?xì)w他管?!卑敌l(wèi)統(tǒng)領(lǐng)?!那個傳說中皇帝最鋒利的爪牙?!
三弟霍天宇?!那個在我記憶里只會跟在我屁股后面、流著鼻涕要糖葫蘆的小豆?。?!
“還有你嫂嫂,”霍天峰繼續(xù)輕描淡寫地丟著炸彈,“覺得宮里御膳房做的東西不合口味,
干脆自己帶著幾個心腹嬤嬤親自去‘指點’了。嗯,順便把御膳房總管的位置也頂了。
現(xiàn)在皇帝……哦不,是前朝那個廢帝,一天三頓吃什么,得看你嫂嫂心情。
”御膳房……下毒?!我腦子里瞬間閃過無數(shù)種無色無味、神仙難救的劇毒配方,
還有嫂嫂那張總是溫柔嫻靜、說話輕聲細(xì)語的臉……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竄后頸!
“還有爹娘,”霍天峰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在宮里待著無聊。
前兩天還托人捎信出來抱怨,說御花園太小,他們搓麻將都施展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