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唐宵,天樞觀李長微道長的關(guān)門弟子,俗家那種。意思就是,我不用天天穿道袍念經(jīng),
還能上大學(xué)。當(dāng)然,學(xué)費得自己掙。我的兼職比較特殊——兇宅試睡員。聽起來挺唬人?
其實大部分時候就是換個地方睡覺,刷刷手機,寫份報告,
證明屋里沒鬼或者鬼比較講道理不傷人,好讓房東能把這燙手山芋賣出去。畢竟,我能見鬼。
從小就能。師父說這是天眼,福禍相依。眼下我正為下學(xué)期的學(xué)費發(fā)愁。暑假快結(jié)束了,
錢包卻比我的道心還空。就在我琢磨著要不要再啃老一回時,手機響了。1【喂?唐師傅嗎?
】一個略顯油膩的男聲傳來,【我老王啊,‘安居’房產(chǎn)的王老板!有大單子找你!
】【王老板?】我努力回憶這個聲音,【上次西郊那套‘水鬼房’的?】【對對對!
唐師傅好記性!】王老板聲音拔高,透著興奮,【這次是套頂級別墅!‘錦繡華庭’知道吧?
就那兒!18棟!價格是這個數(shù)!】他報了個讓我心跳漏拍的數(shù)字?!径嗌伲?!
】我差點把手機捏碎,【王老板,這價夠我大學(xué)四年學(xué)費帶生活費了!這房子…得多兇?
】【哎呦,唐師傅說笑了!】王老板干笑兩聲,【主要是房主急售,又…又有點小傳聞,
影響價格。其實吧,就是前幾任住客說睡不好,做噩夢,家里東西老移位…小事兒!
對您來說,毛毛雨啦!就住三天,驗房報告一交,錢立馬到賬!】我心動了。非常心動。
但多年的“抓鬼”經(jīng)驗告訴我,錢給得越爽快,坑往往越大。
尤其是“錦繡華庭”這種頂級小區(qū),非富即貴,
能鬧到低價急售還找上我這種“野路子”試睡員的,絕對不簡單?!揪唧w什么傳聞?
】我追問?!究取褪恰褪菗?jù)說…半夜能聽見女人哭,
還有…鏡子里會多個人…】王老板聲音發(fā)虛。我翻了個白眼。又是這套。
十套兇宅九套半都這說辭,剩下半套是地板滲血?!拘邪?,地址發(fā)我,今晚就過去。
】看在錢的份上,我答應(yīng)了。大不了情況不對就跑路,定金總得給吧?剛掛電話,門鈴響了。
是快遞?!咎葡??您的包裹,到付,888塊。
】快遞小哥遞過來一個沉甸甸的、一尺見方的木盒子?!旧锻嬉鈨??到付888?】我驚了,
【我沒買東西??!寄件人誰?】【寄件人…‘陳氏典當(dāng)行’,沒具體人名。
】小哥指了指單子。陳氏典當(dāng)行?沒印象。但盒子古色古香,
雕著我看不懂但感覺很不祥的符文,隱隱透著一股…陰冷的氣息。我的天眼微微發(fā)脹。
好奇心害死貓,但更害窮道士。我咬咬牙,付了錢。就當(dāng)投資了!萬一里面是古董呢?
抱著盒子回屋,用裁紙刀小心劃開封條。打開盒蓋,里面塞滿了防震泡沫。扒拉開泡沫,
我的心跳瞬間停了半拍——里面躺著的,不是古董,而是一個比巴掌略大的…微型青銅棺材!
棺材做工極其精細,棺蓋上浮雕著一個閉目沉睡的女子面容,栩栩如生,
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邪異美感。棺身纏繞著九道細細的、暗紅色的金屬鎖鏈,
鎖鏈盡頭是九個小小的、造型猙獰的獸首鎖扣。棺材散發(fā)出的陰冷氣息更濃了,
連屋里的溫度都似乎降了幾度?!九P槽…】我忍不住爆了粗口。開學(xué)禮物是口棺材?
這兆頭也太“吉利”了吧!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是師父?!鞠?!
】師父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慈祥,【開學(xué)禮物收到了沒?為師可是花了大價錢,
托了好多層關(guān)系才弄到的‘好東西’!對你這次接的‘錦繡華庭’的活兒有大用!
】【師父…】我看著那口邪門的青銅小棺材,聲音都在抖,
【您說的‘好東西’…該不會是個…棺材吧?還是青銅的,帶九把鎖的?】【哎呀!
這么快就收到啦?對對對!就是它!‘九鎖鎮(zhèn)魂棺’!仿古法秘制的!厲害吧?
】師父語氣得意,【這可是寶貝!關(guān)鍵時刻能保命!記住啊,千萬別手賤去開鎖!
尤其不能九把鎖全開!切記切記!】保命?我看是催命吧!
這玩意兒拿在手里都感覺渾身不自在。【師父,這‘錦繡華庭’到底什么來頭?
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沒告訴我?】我敏銳地察覺到師父話里有話?!究瓤取鞕C不可泄露!
】師父開始打太極,【總之,帶著棺材去,萬事小心!對了,生活費不夠再跟師父說??!
】說完,不等我追問,啪嗒掛了電話。得,又被這老狐貍坑了。
我看著手里這口價值888塊(還是到付?。┑拿阅闱嚆~棺材,
又看看手機里王老板發(fā)來的“錦繡華庭18棟”的地址和那串誘人的數(shù)字。
學(xué)費…棺材…兇宅…我深吸一口氣,
把青銅小棺材小心翼翼塞進我那個印著“相信科學(xué)”的帆布挎包深處?!拘邪?,富貴險中求!
】我對著空氣揮了揮拳頭,【今晚就去會會這‘頂級別墅’里的‘小傳聞’!
】2“錦繡華庭”不愧是有名的富人區(qū)。夜幕下,獨棟別墅燈火稀疏,環(huán)境清幽得有點瘆人。
18棟位于小區(qū)最深處,背靠一片黑黢黢的小山丘,與其他別墅隔著相當(dāng)一段距離,
孤零零的,像座被遺忘的孤島。王老板早等在門口,搓著手,一臉諂笑:【唐師傅,
您可來了!快請進快請進!鑰匙給您,水電都通著,
冰箱里我給您準(zhǔn)備了點吃的喝的…】他語速飛快,眼神飄忽,似乎一刻也不想在這門口多待。
把鑰匙塞給我,又遞過來一張紙:【這是注意事項和緊急聯(lián)系人電話…那個,唐師傅,
我就先走了?公司還有點事…】【王老板?!课乙话牙∷母觳?,
感覺他整個人都僵了一下,【這房子,
除了做噩夢、東西移位、女人哭、鏡子里多個人…還有沒有點別的?比如…死過人?】【沒!
絕對沒有!】王老板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都尖了,【就是…就是有點‘不干凈’!
您是專業(yè)人士,肯定能搞定!拜托了唐師傅!三天!就三天!】他掙脫我的手,
幾乎是跑著沖向自己的車,一溜煙開走了?!竞?,心里沒鬼跑這么快?】我撇撇嘴,
用鑰匙打開了沉重的雕花銅門。
一股混合著昂貴家具皮革味和陳舊灰塵的、略帶霉味的空氣撲面而來。
別墅內(nèi)部裝修極盡奢華,水晶吊燈、大理石地面、旋轉(zhuǎn)樓梯…但空空蕩蕩,毫無人氣,
透著一種冰冷的死寂。燈光雖然明亮,卻總感覺照不透某些角落的陰影。我按照慣例,
先把一樓客廳、廚房、餐廳等公共區(qū)域快速檢查了一遍。沒發(fā)現(xiàn)明顯的異常能量殘留,
也沒看見什么“好朋友”。只是覺得特別安靜,連窗外的蟲鳴都聽不見。
【難道真是心理作用?】我嘀咕著,拖著行李上了二樓。主臥很大,帶獨立衛(wèi)浴和衣帽間。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黑沉沉的后山,像一只巨獸蹲伏著。簡單收拾了一下,
我拿出手機、充電寶、便攜攝像頭(工作需要記錄)以及…那口迷你青銅棺材。
把它放在床頭柜上,感覺整個房間的溫度似乎又低了兩度。【行吧,鎮(zhèn)宅之寶,
今晚就靠你了。】我對著棺材拜了拜,心里一點底都沒有。折騰了一天,困意襲來。
我定了幾個鬧鐘(方便半夜“查房”),設(shè)好攝像頭對著房間和門口,然后關(guān)了大燈,
只留一盞昏暗的床頭燈,鉆進被窩。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一陣聲音。
嗚…嗚嗚…像是風(fēng)穿過縫隙的嗚咽,又像是一個女人在極力壓抑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哭泣。
聲音很輕,飄飄忽忽,仿佛來自墻壁里,又好像來自…樓下?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睡意全無。摸出枕頭下的強光手電和一小瓶特制朱砂粉,屏息凝神??蘼晻r斷時續(xù),
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悲傷和絕望。我悄悄起身,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無聲地打開房門。
走廊一片漆黑??蘼曀坪跏菑囊粯强蛷d傳來的。我握緊手電,小心翼翼地下樓。
剛走到樓梯轉(zhuǎn)角,哭聲戛然而止。客廳里空無一人。
昂貴的沙發(fā)、茶幾、巨大的電視屏幕都靜靜地待在原地。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
在地板上投下慘白的光塊?!咀吡耍俊课野櫭?,打開手電四處照射。
光束掃過光潔如鏡的黑色電視屏幕時,我猛地頓住!屏幕里,
清晰地映出我的身影——穿著睡衣,拿著手電,一臉警惕。但在我身后,樓梯陰影處,
似乎還站著一個模糊的白色人影!長發(fā)披散,看不清臉!我頭皮瞬間炸開!猛地轉(zhuǎn)身,
手電光柱直射過去!樓梯轉(zhuǎn)角空空如也。只有冰冷的墻壁和扶手。心臟砰砰狂跳。
我迅速回頭再看電視屏幕——里面只有我自己驚疑不定的臉?!剧R中魅影…】我喃喃道,
手心全是冷汗。這玩意兒最難纏,看得見摸不著,虛實難辨。突然!“砰!
”一聲悶響從二樓傳來!像是什么重物砸在地板上!我的房間!我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回二樓!
主臥的門虛掩著,我離開時明明是關(guān)好的!猛地推開門!房間內(nèi)一片狼藉!
我放在床頭柜上的東西——手機、充電寶、攝像頭,全都被掃落在地!充電線被扯得老長。
而那口青銅小棺材,竟然滾到了地毯中央!更詭異的是,
我睡前明明鎖好的通往衣帽間和衛(wèi)生間的門,此刻都敞開著!里面黑洞洞的,
仿佛張開的巨口。我第一時間沖到攝像頭前查看?;胤棚@示:大約十分鐘前,
畫面突然劇烈晃動(東西被掃落),然后鏡頭對著天花板幾秒(掉在地上),
接著就只拍到地毯了。沒拍到任何“人”或?qū)嶓w的影子!【能量擾動?還是…速度太快?
】我撿起攝像頭,心沉了下去。這絕不是普通的“小傳聞”!我彎腰去撿那口青銅棺材,
指尖剛觸碰到冰冷的棺身——“咯咯咯…”一陣極其輕微,卻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仿佛貼著我耳朵響起!我渾身汗毛倒豎!猛地抬頭!聲音…是從衣帽間里傳出來的!
我攥緊了朱砂粉和手電,另一只手緊緊握著青銅棺材,一步步走向敞開的衣帽間門。
里面沒有開燈,借著門口透進去的光,能看到一排排空蕩蕩的衣柜。深吸一口氣,
我猛地將強光手電照進衣帽間深處!光束所及之處,
只有懸掛的衣架在光線下投下?lián)u曳的影子。空無一人。
但是…在光束掃過一面巨大的落地穿衣鏡時,我再次僵住了!鏡子里,
清晰地映出衣帽間的景象,和我自己緊繃的身影。而在鏡子深處,一個衣柜的陰影里,
赫然蜷縮著一個穿著白色睡衣、長發(fā)遮面的女人!她的身體呈現(xiàn)出一種不自然的扭曲角度,
頭埋在膝蓋里,肩膀似乎在微微聳動…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咯咯咯…”那瘆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無比清晰,就是從鏡子里傳來的!
我?guī)缀跏菞l件反射,將手中的朱砂粉狠狠砸向那面鏡子!噗!
紅色的粉末在鏡面上炸開一團紅霧!鏡中的景象瞬間扭曲、模糊!
那個白衣女人的身影也隨著紅霧的彌漫而消散!我大口喘著氣,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衣帽間里依舊空蕩蕩,只有朱砂粉的味道在彌漫。
【不是幻覺…真的有東西…而且能影響鏡子…】我退回到相對“安全”的臥室中央,
背靠著墻,冷汗浸透了睡衣。目光落在手中的青銅棺材上。九道暗紅鎖鏈冰冷堅硬。
師父的話在耳邊回響:“關(guān)鍵時刻能保命…千萬別開鎖…”這東西,
真的能對付鏡子里那位嗎?我掏出備用手機(幸好沒放床頭柜),撥通了王老板的電話。
響了十幾聲,就在我以為他不會接的時候,電話通了?!疚埂啤茙煾??
】王老板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就趵习濉!课衣曇舯?,
【這房子里死過人,對吧?死的是不是一個穿白睡衣、長頭發(fā)的女人?她是怎么死的?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過了足足十幾秒,
王老板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唐…唐師傅…您…您看到什么了?】【回答我!】我厲聲道,
【不然我現(xiàn)在就走!定金不退!后果你自己承擔(dān)!】【別!別走!我說!我說!
】王老板似乎被嚇到了,聲音帶著哭腔,
過人…大概半年前…是…是房主的情人…叫小雅…她…她是在主臥的衛(wèi)生間里…上吊自殺的!
】上吊自殺!主臥衛(wèi)生間!我猛地看向那扇敞開的、通往衛(wèi)生間的門!里面一片漆黑!
【為什么自殺?】我追問?!静弧磺宄 客趵习迓曇舭l(fā)抖,
【聽說…好像是跟房主鬧翻了…一時想不開…警察來調(diào)查過,就是自殺…房主覺得晦氣,
又害怕,才低價賣房…】【那前幾任住客呢?不是說只是睡不好?
】【他…他們…】王老板支吾著,【第一個租客是個網(wǎng)紅,住了兩天就瘋了似的跑了,
說鏡子里有鬼抓她…第二個是個不信邪的小伙子,住了三天…第三天…人…人不見了!
】【不見了?什么叫不見了?】我心頭一凜。【就…就消失了!】王老板的聲音充滿恐懼,
【他的行李都在,人卻沒了!監(jiān)控只拍到他晚上進了別墅,再沒出來!警察搜遍了也沒找到!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所以…所以這房子才徹底沒人敢碰了…唐師傅!
您…您可千萬要小心??!我…我加錢!我給您加錢!】電話被掛斷了。聽筒里只剩下忙音。
我握著手機,渾身冰冷。加錢?現(xiàn)在加錢有命花嗎?
上吊自殺的怨靈…鏡中魅影…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前租客…這哪里是什么“小傳聞”的兇宅?
這分明是個吃人的魔窟!而我現(xiàn)在,正身處魔窟的中心。衛(wèi)生間里,
就吊死過一個滿懷怨恨的女人!“咯咯咯…”那詭異的笑聲,再次從衛(wèi)生間的方向幽幽傳來,
其細微的、像是繩子摩擦木頭的“吱呀…吱呀…”聲…3笑聲和“吱呀”聲如同冰冷的毒蛇,
纏繞上我的神經(jīng)。衛(wèi)生間的門洞敞開著,里面是吞噬一切光線的濃稠黑暗。跑?
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定金不要了!學(xué)費…再想辦法!這個念頭剛冒出來,
手里的青銅小棺材突然劇烈地震動了一下!一股冰寒刺骨的氣息瞬間順著手臂竄遍全身,
凍得我牙齒打顫!【臥槽!】我差點把它扔出去。低頭一看,
只見棺蓋上那個閉目沉睡的女子浮雕,嘴角似乎…極其詭異地向上彎了一下?
像是在嘲笑我的怯懦?與此同時,衛(wèi)生間里的“吱呀”聲猛地加劇,
仿佛有什么重物在劇烈搖晃!那“咯咯”的笑聲也陡然變得尖銳、怨毒,充滿了惡意!
跑不掉了!我能感覺到,一股強大而陰冷的“視線”鎖定了我,來自那片黑暗。
無形的壓力讓我呼吸困難??謶窒癖疂差^,但也瞬間點燃了我骨子里的狠勁。媽的,
真當(dāng)姑奶奶是泥捏的?【去你大爺?shù)?!】我低吼一聲,不再猶豫,
左手死死攥緊那震動的青銅棺材,
右手飛快地從帆布包里掏出一把用五帝錢和紅線纏成的短劍——這是我壓箱底的家伙之一。
我咬破舌尖,劇痛和血腥味讓我精神一振,一口真陽涎“噗”地噴在五帝錢短劍上!
劍身瞬間泛起一層微弱的紅光!【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我腳踏罡步,口誦金光神咒護體,一層淡淡的金芒籠罩全身,暫時驅(qū)散了那刺骨的陰寒。
我一步步逼近衛(wèi)生間門口,強光手電光束如同利劍刺入黑暗!
光束首先照到了正對著門的巨大浴缸。浴缸潔白干凈。光束上移——嗡!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就在浴缸正上方的天花板上,一根粗實的、深褐色的麻繩系在通風(fēng)管道上!麻繩下端,
打著一個粗糙而刺眼的…絞刑結(jié)!繩圈空蕩蕩地懸掛著,在光束下微微晃動,
發(fā)出那令人牙酸的“吱呀…吱呀…”聲。沒有尸體。只有繩套。
但我的天眼卻清晰地“看”到,那繩套里,
凝聚著一團濃得化不開的、充滿痛苦、怨恨和惡意的黑色怨氣!它像活物一樣蠕動著,
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陰冷氣息!【咯咯咯咯…】尖銳刺耳的笑聲直接在我腦海里炸響!
那團怨氣猛地膨脹、扭曲!鏡中魅影!繩套怨靈!它顯形了!
一道慘白的身影憑空出現(xiàn)在繩套下方!長發(fā)披散遮臉,
穿著染血的白色睡衣(上吊掙扎導(dǎo)致頸部血管破裂?),
身體以一種不自然的、上吊者的姿態(tài)扭曲著,腳尖離地三寸!它緩緩地、僵硬地抬起頭,
長發(fā)縫隙中,露出一只布滿血絲、充滿無盡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
強大的怨念沖擊如同實質(zhì)的重錘砸在我的護體金光上!金光劇烈波動,瞬間黯淡下去!
【好兇!】我心頭駭然!這怨氣強度遠超一般自殺鬼!它生前絕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和冤屈!
死后怨念又被這兇宅格局滋養(yǎng)了半年,已經(jīng)成了氣候!“她”猛地張開嘴,沒有舌頭,
只有黑洞洞的口腔,發(fā)出一聲無聲的尖嘯!
一股肉眼可見的黑色怨氣如同潮水般向我洶涌撲來!所過之處,墻壁迅速凝結(jié)出一層白霜!
金光瞬間破碎!刺骨的陰寒和絕望的情緒瞬間將我淹沒!我感覺血液都要凍僵,
無數(shù)痛苦的幻象(上吊時的窒息、掙扎、怨恨)沖擊著我的意識!
五帝錢短劍上的紅光也明滅不定,根本無法靠近!完了!托大了!
這玩意兒根本不是我現(xiàn)在能對付的!就在我意識快要被凍結(jié),
準(zhǔn)備拼著元氣大傷施展禁術(shù)搏命時,被我死死攥在左手、幾乎要凍僵我手掌的青銅小棺材,
突然爆發(fā)出一陣灼熱!不是溫暖,是滾燙!仿佛握住了一塊燒紅的烙鐵!【嘶——!
】我疼得倒抽冷氣,差點脫手!與此同時,九道纏繞棺身的暗紅鎖鏈,
其中一道靠近棺尾、最細小的鎖鏈,其末端的獸首鎖扣,突然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
鎖扣…自動彈開了?!一道只有我能看見的、暗紅色的流光,如同有生命的細蛇,
瞬間從彈開的鎖鏈縫隙中激射而出!它沒有撲向那洶涌的怨氣潮,
而是直接沒入了我腳下的地板!轟!整個別墅仿佛地震般猛地一震!
一股難以形容的、威嚴(yán)而暴戾的氣息,以我腳下為中心,轟然爆發(fā)開來!
那洶涌撲來的黑色怨氣潮,如同遇到了無形的屏障和烈陽,瞬間被蒸發(fā)、消融了大半!
尖嘯聲戛然而止!繩套下那慘白扭曲的怨靈身影,更是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叫!
它身上濃郁的黑氣像被潑了硫酸一樣“滋滋”作響,瘋狂逸散!身影瞬間變得透明、模糊,
仿佛隨時會消散!它那只怨毒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極致的恐懼!
它猛地縮回繩套上方那團核心怨氣中,瑟瑟發(fā)抖,再也不敢露頭。
房間里的陰寒和怨念如同潮水般退去。溫度回升。只剩下那空蕩蕩的繩套還在微微搖晃,
但已經(jīng)沒了聲音。我癱坐在地毯上,大口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jié)裢浮?/p>
左手掌心傳來鉆心的灼痛,攤開一看,
掌心竟然被那青銅棺材燙出了一個硬幣大小、深紅色的烙??!
形狀…像是一個極其古老的符文!剛才那是什么力量?僅僅彈開一道鎖鏈,就有如此威勢?
那棺材里…到底鎮(zhèn)著什么?沒等我細想,
一個冰冷、低沉、帶著金屬質(zhì)感和濃濃不耐煩的年輕男聲,突兀地在我身邊響起:【吵死了。
剛睡下就被你這破棺材的動靜震醒。擾人清夢,代價翻倍?!课翌^皮一炸,猛地扭頭!
就在我旁邊,距離我不到半米的地方,一個男人不知何時站在那里。
他看起來二十七八歲年紀(jì),身材高瘦,穿著一身剪裁極其合體的…黑色西裝?
面料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一種奇特的、非布非革的光澤。頭發(fā)是極短的銀灰色,
面容是那種近乎妖異的俊美,但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薄唇緊抿,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最詭異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是純粹的、沒有一絲雜質(zhì)的漆黑,深邃得如同宇宙黑洞,
此刻正居高臨下地、極其不悅地俯視著我。他雙手插在西褲口袋里,姿態(tài)隨意,
卻散發(fā)著一種極其恐怖的、令人靈魂都感到戰(zhàn)栗的威壓!比剛才那怨靈強大了何止百倍!
在他面前,我感覺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塵埃!他不是人!絕對不是!我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五帝錢短劍下意識地指向他,聲音發(fā)顫:【你…你是誰?!從哪冒出來的?!
】西裝男微微歪頭,那雙純黑的眼眸毫無情緒地掃過我手里的短劍,
嘴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疚??】他開口,
聲音依舊冰冷低沉,【你可以叫我‘關(guān)煞’。至于從哪來…】他抬了抬下巴,
指向我另一只手里緊握的、鎖鏈彈開一道的青銅棺材,【不是你用這‘九鎖鎮(zhèn)魂棺’,
付了‘開門錢’,把我這個‘臨時工’叫出來替你平事的嗎?】4“關(guān)煞”?“臨時工”?
“開門錢”?我腦子有點轉(zhuǎn)不過彎,下意識地看向手里的青銅小棺材。
那道彈開的鎖鏈縫隙里,暗紅色的流光已經(jīng)消失了,
只留下一種…被“抽空”了一部分的虛弱感?而掌心那個灼熱的符文烙印,依舊隱隱作痛。
【付錢?我付什么錢了?】我一臉懵逼,【我就噴了口血念了段咒,
然后這棺材鎖自己彈開了…】關(guān)煞那雙純黑的眸子瞇了瞇,似乎在審視我話里的真實性。
片刻,他移開目光,掃視了一圈狼藉的臥室,
視線在衛(wèi)生間門口那個空蕩蕩的繩套上停留了一瞬,
發(fā)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嗤:【連個‘縛地怨’都搞不定,嘖。
】他語氣里的嫌棄簡直要溢出來。我臉一熱,有點惱羞成怒:【喂!你行你上??!
剛才那東西兇得很!】【我已經(jīng)‘上’了?!筷P(guān)煞淡淡道,
【不然你以為就憑你那點微末道行和噴的那口童子血,能震散它百年怨氣?
】他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指了指繩套方向,【它現(xiàn)在縮回‘巢’里養(yǎng)傷了,暫時掀不起風(fēng)浪。
不過,這只是開胃菜?!俊鹃_胃菜?】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這房子里還有更厲害的?】關(guān)煞沒直接回答,他踱步到窗邊,看著外面黑沉沉的后山,
純黑的眼眸深處似乎有暗流涌動:【這地方…有點意思。陰脈匯聚,死門大開,
格局被人為改成了‘聚陰養(yǎng)煞’之地。那繩套上的怨靈,
不過是這格局滋養(yǎng)出來的‘看門狗’罷了?!烤坳庰B(yǎng)煞?看門狗?我越聽心越沉。
師父那個老狐貍!他絕對知道這兇宅有問題!所以才把這口邪門的棺材給我!這哪是保命?
這是給我找了個天大的麻煩!【那…那更厲害的東西在哪?】我緊張地問?!静恢馈?/p>
】關(guān)煞回答得干脆利落,【我只是個被‘開門錢’臨時喚醒的‘臨時工’,
負(fù)責(zé)處理你‘開門’時遭遇的‘第一波麻煩’。現(xiàn)在麻煩暫時平息,我的‘工時’也到了。
】他轉(zhuǎn)過身,純黑的眼眸毫無波瀾地看著我:【按照契約,
你需要支付我‘開門’和‘平事’的報酬?!俊緢蟪辏渴裁磮蟪??】我有種極其不妙的預(yù)感。
【很簡單?!筷P(guān)煞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近乎殘酷的玩味,【你的‘生氣’。三年陽壽,
或者…你身上一件‘重要’的東西?!俊臼裁??!】我驚得跳起來,【三年陽壽?!
你怎么不去搶!還有,‘重要’的東西是什么?】【等價交換,童叟無欺。
】關(guān)煞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人氣,【‘開門錢’是你的舌尖血和部分精氣,算是訂金。
平息‘縛地怨’的反撲,值這個價。你可以選擇支付陽壽,
或者…由我取走你身上一件我認(rèn)為‘重要’的東西——比如你的眼睛,你的舌頭,
或者…你的天魂?】他每說一個詞,我后背的寒意就重一分。取走天魂?
那我不就成行尸走肉了?!【不行!絕對不行!】我斷然拒絕,【陽壽不能給!
東西更不能讓你隨便拿!這交易不公平!我根本不知道叫你出來要付這么大代價!
】【契約就是契約?!筷P(guān)煞毫無通融之意,他緩緩抬起右手,那只手蒼白修長,
指甲是詭異的深紫色,【既然你無法選擇,
西好了…我看你的‘天眼’就挺合適…】他指尖縈繞起一絲黑色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霧氣,
朝我的眼睛點來!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我毫不懷疑他能做到!在他面前,
我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起來!【等等!】我急中生智,猛地舉起手中的青銅棺材,
【我…我可以再開鎖!再付你‘工錢’!雇傭你!長期…呃,短期的!
】關(guān)煞的手指停在距離我眼球不到一寸的地方。那縷黑霧散發(fā)著毀滅的氣息?!九??
】他純黑的眼眸里終于有了一絲細微的波動,似乎是…興趣?【你想繼續(xù)雇傭我?】【對!
】我豁出去了,指著衛(wèi)生間和那空蕩蕩的繩套,【這房子里的麻煩還沒解決!
那個‘縛地怨’只是小嘍啰!背后肯定還有大BOSS!還有之前失蹤的人!我需要幫手!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理直氣壯,【你…你這么厲害,肯定能搞定!
作為報酬…我可以…可以再開一道鎖?或者…給你燒很多很多元寶?金條?】關(guān)煞收回了手,
指尖的黑霧散去。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手里的青銅棺:【‘九鎖鎮(zhèn)魂棺’,每開一道鎖,
付出的‘代價’和能驅(qū)使的‘力量’是遞增的。開第一道鎖的‘開門錢’是最低的。
開第二道…】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需要的‘血契’和‘祭品’,
可就不是一點生氣那么簡單了?!俊狙??祭品?】我咽了口唾沫?!疽阅阒獮橐?,
與我定下臨時契約。在契約期間,我為你解決麻煩。而祭品…】關(guān)煞的目光掃過我,
像是在評估一件貨物,【我需要‘負(fù)面能量’——恐懼、怨恨、絕望、痛苦…越強烈越好。
這房子里就有不少,尤其是…那個‘縛地怨’的核心怨念,勉強夠塞牙縫?!控?fù)面能量?
當(dāng)飯吃?我一陣惡寒。但比起被拿走天眼或者三年陽壽,這似乎…是唯一的選擇?【好!
】我咬牙答應(yīng),【血契就血契!祭品…我盡量幫你找!但先說好!你不能傷害無辜!
也不能打我陽壽和身體零件的主意!事情解決,契約自動解除!
】關(guān)煞似乎很滿意我的“上道”,微微頷首:【可以?!克斐鲇沂质持福?/p>
那深紫色的指甲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幽光。沒等我反應(yīng),
他指尖在我左手掌心那個灼熱的符文烙印上輕輕一點!【嘶——!】劇痛再次傳來!
比剛才被燙時還要強烈十倍!仿佛有烙鐵直接燙進靈魂深處!烙印瞬間變得血紅,
并且像活物一樣微微蠕動起來!我能感覺到,一股冰冷而強大的意念,通過這烙印,
強行與我建立了一種玄之又玄的聯(lián)系。同時,
我也“感覺”到了契約的內(nèi)容:在解決“錦繡華庭18棟”核心問題期間,
我為他提供負(fù)面能量作為“報酬”,他為我提供“武力支持”,雙方不得惡意傷害對方。
【契約成立。】關(guān)煞收回手指。我掌心的烙印紅光一閃,隱沒下去,
只留下一個淡淡的、暗紅色的符文印記,但那種灼痛感和冰冷的聯(lián)系感卻清晰無比?!粳F(xiàn)在,
說說你知道的情況?!筷P(guān)煞走到床邊,毫不客氣地在唯一還算干凈的床沿坐下,
姿態(tài)優(yōu)雅得像在自家王座,【那個‘縛地怨’口中的‘主人’是誰?還有,
這房子改格局的人,目的是什么?】我揉著發(fā)燙的掌心,把王老板的話,
以及關(guān)于小雅(上吊的女人)和前租客失蹤的信息,還有自己觀察到的別墅格局(背靠陰山,
孤立無援)都說了出來?!尽?,我懷疑小雅自殺可能另有隱情,甚至可能不是自殺!
那個房主有問題!王老板也肯定隱瞞了什么!】我分析道?!痉恐鳎?/p>
】關(guān)煞純黑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幽光,【他叫什么?】【王老板沒說?!课覔u頭,
【只說是個很有錢的老板?!筷P(guān)煞沉默片刻,似乎在感知什么。忽然,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意思。這別墅的地下室,有東西。很強的能量反應(yīng),
被某種東西隔絕了。而且…】他站起身,走到窗邊,
目光銳利地投向黑黢黢的后山:【后山的陰氣,在向這棟別墅的地下匯聚。這格局,
不是簡單的‘聚陰養(yǎng)煞’,更像是一個…‘轉(zhuǎn)換器’?!俊巨D(zhuǎn)換器?】我疑惑。
【把陰氣、怨氣、甚至…生魂,轉(zhuǎn)換成某種更‘精純’的能量?!筷P(guān)煞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
【看來,你那個‘失蹤’的前租客,很可能成了‘原料’的一部分。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把人當(dāng)原料?!【那…那小雅呢?她也是原料?
】我聲音發(fā)顫?!舅??】關(guān)煞瞥了一眼衛(wèi)生間方向,
【她只是被利用來制造怨氣、吸引‘獵物’的棋子。她的怨念被這格局放大,
成了‘看門狗’和‘誘餌’。她的核心怨念里,
充滿了對某個‘負(fù)心人’的恨…那個‘主人’,應(yīng)該就是她的情人,這棟別墅的原主人。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我看向關(guān)煞,現(xiàn)在他就是主心骨?!镜?。】關(guān)煞走到沙發(fā)邊,
姿態(tài)慵懶地坐下,閉目養(yǎng)神,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看門狗’受傷了,
‘主人’或者‘養(yǎng)狗人’,很快就會坐不住的?!克捯魟偮洌曳旁诘靥荷系膫溆檬謾C,
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兩個字——王老板!
5手機嗡嗡的震動聲在死寂的房間里格外刺耳。屏幕上“王老板”三個字不斷跳動,
像催命符。我看向關(guān)煞。他依舊閉著眼,仿佛睡著了,只是薄唇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接。
開免提?!课疑钗豢跉?,按下接聽鍵和免提?!疚??唐…唐師傅?
】王老板的聲音比之前更加驚慌,甚至帶著哭腔,【您…您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