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第五年,把孟聽蘭扔在國外不聞不問的父親派人接回了她。
她以為是家人終于接納了她這個私生女。誰知等來的,卻是心上人周醉被囚禁,
孟父用每天折磨他的視頻,逼迫孟聽蘭嫁給江家的瞎子少爺??粗p手被綁,
滿身是血的周醉,孟聽蘭不得已低了頭。可就在周醉終于被放出來的那個晚上,
孟聽蘭急匆匆想讓他帶自己逃走,卻聽見他房間里傳來姐姐孟安然的聲音?!鞍⒆?,
謝謝你…她搶走了我的爸爸,她媽媽還氣死我媽…如果當初孟聽蘭沒有出國,
說不定爸爸會為了她拋棄我?!薄安贿^她那么喜歡你,
要是知道你假裝保鏢在她身邊五年只是為了幫我報復,她得瘋掉吧?”五年的陪伴,
她以為的生死相依,原來也不過是他交給孟安然的一張投名狀而已。
1.被關在祠堂的第十五天,孟聽蘭終于松口,“告訴孟先生,他的條件我同意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就傳來孟父狂喜的聲音:“蘭蘭,你總算想通了?你放心,
雖然你不能進孟家的門,但我還是認你這個女兒的,
我會讓你風風光光地嫁進江家……”“女兒?”她輕笑一聲,拼命抑制住指尖的顫抖,
“我媽又不是你老婆,我也能算你女兒嗎?”不顧那頭孟父的沉默,
她又自嘲地問:“孟先生,私生女……也算是女兒嗎?”“孟聽蘭!”孟父被激怒,
沉聲道:“你別忘了,那個男人還在我手上。如果你還想要他活命的話,在出嫁之前,
最好給我乖乖聽話!”聽到周醉的消息,她的呼吸猛然停滯。
“他在哪里……你們把他怎么了!我都答應嫁給江云鶴了,你快放了他!”電話被掛斷。
下一刻,卻傳來一個視頻。一分半的視頻,身穿襯衫的男人渾身是血,
她為他求來的佛珠手串散落一地。周醉雙手被反綁,一雙眼睛流下血淚,
干裂的嘴唇無聲開合。他在喚著她的名字。
“蘭蘭…救救我……”不管是要嫁給瞎子還是被生父關進祠堂都面不改色的孟聽蘭,
唯獨在這一刻聲嘶力竭地嘶吼。她掙脫傭人的手,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你明明答應我,
只要我嫁給那個瞎子,你就會放了他的!”孟父的助理適時遞來一張紙條:“聽蘭小姐,
你肯乖乖出嫁,孟總不會再傷害周先生的。現在,你可以去見他了?!笔逄烨埃?/p>
把她扔在國外五年不聞不問的孟父,她血緣上的親生父親,派人接回了她。
那時她滿心歡喜地告訴周醉:她終于可以回家了??墒菦]想到,等待她的,卻是周醉被囚禁,
孟父用每天折磨他的視頻,逼迫孟聽蘭嫁給江家的瞎子少爺。
多年前孟父費盡心血為孟安然定下和江家大少的婚約。
卻不想江云鶴會在一場車禍里雙目失明,徹底退出江家掌權人的爭奪。如今江家逼婚,
孟父又陡然想起,他不止有孟安然一個女兒。周醉是他派去國外監(jiān)視孟聽蘭的貼身保鏢,
也是她相依為命五年唯一的陪伴。他是她僅有的軟肋,對孟聽蘭來說,他比命還重要。
回過神來,孟聽蘭奪過紙條,看都不看一眼就往外沖去。因為長期絕食,
現在的她甚至連方向盤都握不緊,幾次差點追尾。趕到目的地,孟聽蘭按住隱隱發(fā)痛的胃,
又顫著手涂上口紅,這才平復下呼吸走了進去。她剛想推門,就聽見里面?zhèn)鱽淼统恋穆曇簟?/p>
周醉好聽的嗓音混著女人的甜笑聲,刺痛了孟聽蘭的耳膜。透過百葉窗的縫隙,
視頻里混身是血的男人,此刻正跪在佛前,渙散的瞳孔中倒映著孟安然甜美的臉。
在孟聽蘭身邊五年從來清冷禁欲的周醉,喚著孟安然的名字,陷入了欲望的深海。
僅僅是看著屏幕上孟安然的臉,他就已經情難自禁?!叭蝗弧彼麊≈ぷ樱骸皫蛶臀遥?/p>
我好想你……”沒掛斷的視頻通話傳來孟安然的嬌笑,她甜絲絲道:“阿醉,
還是你對我最好了。”“她搶走了我的爸爸,她媽媽還氣死我媽…如果當初孟聽蘭沒有出國,
說不定爸爸會為了她拋棄我?!薄八敲聪矚g你,要是知道你假裝保鏢在她身邊五年,
只是為了替我報復她……”“阿醉,她不會痛得瘋掉吧?”一門之隔,孟聽蘭驀地抓緊手腕,
上面滲著血的牙印,密密麻麻地痛起來。那是她被關在祠堂里時,想他想得軀體化發(fā)作咬的。
不知道呆愣了多久,久到滾燙的淚水流滿臉頰,周醉脖子發(fā)泄完,
按照孟安然的命令將那塊護身符隨意地扔到她腳邊,
連同一句漫不經心的:“她怎么樣與我無關,然然,你知道的,這五年我忍得有多辛苦。
”孟安然聽得發(fā)笑,“她也實在太傻,連真血和假血都分不清,一看到你受傷,
嚇得魂都沒了?!彼麄兊穆曇糇兊媚:?。
孟聽蘭麻木地蹲下身、撿起自己一針一線繡出來的護身符。那一刻,胃里翻涌起巨大的惡心。
她再也控制不住,扶著墻大口大口地嘔吐。膽汁混著血絲,狼狽至極。
五臟六腑都像是交纏在一起,緊得她無法呼吸。遇見周醉的那一天,是孟聽蘭的十八歲生日,
也是她回到孟家的第一天。她抱著媽媽的骨灰哭暈在孟家門前,求孟父給媽媽買一個墓地。
她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可她的媽媽,也不過是一個被欺騙感情的女人,
她因為懷上孟父的第二個孩子,難產死在手術臺上。她的十八歲生日愿望,
是安葬相依為命的媽媽。她淋了一整夜的雨,差點就死在街頭,是周醉把她抱進孟家。他說,
孟父同意出錢,代價是,她一輩子都不能出現在國內。她哭到混身痙攣,
發(fā)瘋一樣地質問他:“為什么,明明我也是他的女兒……他怎么能這么對我!
”滾燙的淚水落在周醉身上,男人的呼吸驟然一緊。他默默環(huán)住她:“我會陪著你的。
”孟聽蘭以為周醉在騙她,誰知道第二天,他就成了她的貼身保鏢,
和她一起坐上去往異國他鄉(xiāng)的飛機。五年里,周醉包攬一切家務。洗衣做飯,
甚至親手替她換下高跟鞋,把她寵成了孩子。他對她好,又從不逾矩。
她在他的溫柔細膩里動心,可是不管孟聽蘭醉酒勾引,還是投懷送抱,
甚至她脫光了躺在周醉的床上,他轉動佛珠的手也沒顫過一分?!靶〗悖?/p>
”他嘆著氣把人裹進被子,一路抱了出去:“你知道的,我有我的信仰。
”可是關門聲重重響起,孟聽蘭分明聽見他喉嚨里的低吟,“蘭蘭,蘭蘭……”她以為,
周醉只是過不了自己心里那一關,她可以等。于是,她赤腳走上三千級山階,一步一叩首,
為他求得開光的佛珠。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混著針線,扎破十指繡成護身符。經書、經幡,
她不知道親手做過多少,虔誠地供奉在佛前,求佛祖寬恕她的愛人。直到今天,
孟聽蘭才知道,他的信仰,從來都不是佛祖。他壓抑著喊出的那個名字,也不是“蘭蘭”,
而是……“然然”!五年的陪伴,她以為的生死相依,
原來也不過是他交給孟安然的一張投名狀而已。孟聽蘭自虐般地坐在門口,
直到里面的響動聲停止,才用顫抖不止的手握住門把。2.推門而入的那一刻,
周醉剛好放下手機。許是因為剛剛釋放完,素來面色清冷的男人,
面上也有了幾分難得的薄紅??吹剿茏碛行┗艁y地弓起身子,掩蓋住下身的異樣。
“小姐,你怎么來了?”他抿緊薄唇,
像是不經意露出手臂上深深淺淺的傷疤:“孟總沒有為難你吧?都是我不好,
如果我可以保護好你的話,你也不用…”往常這個時候,看到他受傷,
孟聽蘭早該慌得掉眼淚,沖到他身邊不停地道歉。三年前孟聽蘭在街頭遇上黑幫,
周醉為保護她被十幾個持刀的壯漢砍傷。鮮血流了一地時,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躲在他身后的孟聽蘭卻忽然用力推開他,把唯一的一把槍塞進他手里。從來膽小的女孩,
流著淚吻上他的唇角,用盡最后的力氣輕聲說:“阿醉,別管我了,你快走吧?!币股?,
孟聽蘭的身影單薄得不像話,像是一碰就碎的紙片。就算這樣,她還是咬緊牙關,
用身體堵住出口,朝著周醉拼命地喊:“快走??!”后來,周醉在手術臺上躺了一夜。
那一夜,孟聽蘭找遍整個城市,孤身一人,一步一叩首地登上佛寺,為他求保平安的佛珠。
可是現在,面對著傷痕累累的他,孟聽蘭沉默著沒有說一句話。
他覷著孟聽蘭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面上閃過一絲錯愕?!懊霞胰伺按懔耍?/p>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孟聽蘭渾身一震,像是受驚的小鹿一般,跌坐在地上。
想到那雙手不久前做過什么事情,她就惡心地想吐。周醉被她反常的樣子嚇到,
忍不住皺眉:“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她沒回答,只是定定地看向他空蕩蕩的脖頸。
“護身符呢?”那道護身符,曾經被孟聽蘭半是玩笑又半是命令地,要他不準離身。
周醉真的就用黑繩串起掛在脖子上,五年來,從未離身。可是現在,
她比誰都清楚護身符在哪里。他驀然睜大眼睛,半晌才啞著聲答:“被孟總的人搶走了。
”他以為她會鬧,無措地解釋了幾句。孟聽蘭只是疲倦地點了點頭,轉身往外面走去。
周醉一路追著她出來,自然地坐上駕駛位,又伸手替她系好安全帶。一路上,
周醉幾次想開口,她卻緊閉雙眼,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過。到了孟宅,車子緩緩停下。
下車時,孟聽蘭的鞋跟突然斷裂,她一腳踩空,險些摔倒。在她落地的前一刻,
周醉沖上前將人抱起。熟悉的味道頓時又將她包圍。像是一根長針刺進心臟,
痛得她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放下。”她冷冷地說。周醉沒有理會,
抱著懷里人大步走進門。然而下一刻,一道甜膩的聲音響起。孟安然倚靠在沙發(fā)上,
蕾絲睡衣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她輕呼一聲,“妹妹這是受傷了嗎?
”孟聽蘭敏銳地感覺到周醉的手僵住了。他慌忙把人放下,后退三步走到她身后,
恢復一個保鏢和雇主應該有的距離。從孟安然出現的那一秒開始,
周醉的眼神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孟安然滿臉擔憂地湊到她身邊,“受傷了怎么不說呢,
要不要我?guī)湍阕尲彝メt(yī)生看看?”孟聽蘭皺起眉頭,默不作聲地躲開。閃過身時,
孟聽蘭看見她伸出小指,輕輕撓了撓周醉的手心。僅僅是一個動作,就讓他耳尖發(fā)紅。
“阿醉哥哥,你的臉怎么也這么紅,是不是發(fā)燒了?”她無辜地睜大眼睛,
踮起腳抵住周醉的額頭,“嘶,好燙…”周醉喉結滾動,逃跑似的轉身離開。
孟聽蘭看著他捂住下身的背影,唇邊揚起一抹冷笑。路過浴室,
水聲里果然混著陣陣隱忍的低吟。孟聽蘭靜靜地站了一會,敲響浴室的門:“十分鐘后,
跟我去參加晚宴?!背蔀榻弃Q的未婚妻之后,孟父為她接了不少晚宴的邀請函。畢竟,
看在江家的份上,孟父還得公開承認她的身份。說完,她沒等周醉的回答,
將自己鎖進了房間里。她在孟家是沒有房間的。孟父從來就沒打算過要認她這個女兒。
即使是為了讓她代替孟安然嫁給瞎子,接回她后,也只是給了她一個雜物間改成的臥室。
在孟家,哪怕保姆都能住上比她更好的房間。面對著空空蕩蕩的衣柜,孟聽蘭咬緊下唇。
“差點忘記了,爸爸讓我替你買赴宴的裙子。”孟安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門口,
對著她微微一笑?!拔业难酃?,應該還能入妹妹的眼吧?”她眼底帶著嘲弄,
“畢竟阿醉哥哥,也是我親自為你選的保鏢呀?!泵下犔m沒有動,
她冷冷地別過臉:“裙子我會自己買?!泵习踩惶舻?,她嫌臟。她愣了一瞬,
眼底頃刻間閃起淚光?!奥犔m,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都沒怪你把我媽媽氣死了,
我只是想讓爸爸開心一點,為什么你就不能給我點好臉色呢?”“對你這樣的人來說,
能嫁進江家,已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钡诙湓?,是緊貼在她耳邊說的。
過近的距離讓她瞬間冒起冷汗,下意識地將人往后推:“你別碰我!
”孟安然的臉上閃過一絲微笑,她驚慌失措地尖叫,抓緊孟聽蘭的手直直地往樓梯口退去。
“孟聽蘭,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她松開手,任由自己像一張紙片一樣跌落。
孟安然滾落下樓梯,額頭重重撞在地上,鮮紅的血流了一地。匆匆趕回來的孟父,
和從浴室里沖出來的周醉,目眥欲裂地沖向她。第3章3.“然然!”兩道聲音交疊在一起。
周醉毫不猶豫地跪下來將人抱起,在看到孟安然染血的手臂后,眼里像是淬了冰。與此同時,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孟父揚起手,隨著孟聽蘭的臉狠狠地扇了下去!“孟聽蘭,你瘋了嗎?
”他氣得胸口震動,“你果然跟你媽一樣上不得臺面!然然是你親姐姐,你怎么能對她動手!
”他沒收著力氣,一巴掌扇得孟聽蘭踉蹌倒地。她嘴唇開合,生理性的淚水滾滾落下,
干澀的喉嚨發(fā)不出一點聲音。以為早就痛到麻木的心,在這一刻,還是撕心裂肺般地疼。
孟安然躺在周醉的懷里,雙眼猩紅:“對不起,都是我錯了。
”“我不該還幻想著要和你和好的,對不起…”說話間,鮮血順著她的裙擺滴落。
周醉心疼地紅了眼,額頭瞬間暴起青筋,開口時聲音冷得像冰:“我先帶她去醫(yī)院。
”看著他大步離開的背影,孟聽蘭終于發(fā)出聲音?!爸茏恚覜]有動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她死死地盯著他,帶著哭腔說:“我好痛,你…”周醉沒有回頭。
那個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都會擋在她面前的周醉,僅僅是沉默了一瞬。
然后就頭也不回地離開。孟家的傭人很快上前按住她,強迫著把她推進祠堂。祠堂狹小逼仄,
孟父讓人關掉所有的燈,要她閉門思過。“在然然平安回來之前,你哪里都不準去!
”關門聲震痛耳膜,她瘋狂拍打著門,崩潰地大喊:“放我出去,我沒有推她!
”她有很嚴重的幽閉恐懼癥。黑暗的環(huán)境,會讓她想起媽媽死掉以后,
一個人在出租屋里度過的那些日子。剛出國的那段時間,她在學校里總是被人欺負。
最狠的一次,他們把她鎖進廁所,鋪天蓋地的紅墨水混雜著她聽不懂的污言穢語,潑了一身。
“對不起,我錯了,都是我錯了…”“求求你們,放我出去!”她喊得聲嘶力竭,
干涸的紅墨水黏在衣服上,狼狽至極。可是不管她下跪還是求饒,甚至發(fā)瘋般地用頭撞門,
也只換來了他們的嘲笑。為數不多她能辨認出來的英語,
充斥著“小三”、“婊子”這樣的詞語。最后她用盡力氣,
恍惚間甚至想用防身的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是周醉踹開門,冷著臉把她抱起來。
他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殘破的衣服身上,清冷的味道瞬間包裹住她。他的眼睛漆黑如墨,
向來平靜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陰狠。周醉輕柔地捂住她的雙眼,低聲說:“對不起,
是我來晚了。”她不知道周醉是怎么帶她離開的,只記得自己睡了很久,回到學校以后,
那些欺負過她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孟聽蘭徒勞地用頭撞擊著門,磕到頭破血流也不肯停下。
熟悉的窒息感蔓延,她恍惚地用雙手摳挖脖頸上的肌膚,
劇烈的暈眩和疼痛讓擊垮了她的意識。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起。還沒等那頭的人說話,
孟聽蘭就帶著哭腔哀求:“周醉,我錯了,我不該傷害孟安然的……都是我的錯,
可是我真的好害怕,你能不能來救救我…”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眼淚順著被汗浸濕的頭發(fā)落下,“求求你了,求求你來救我?!比欢乱豢?,
聽筒卻傳來一聲輕笑。周醉的聲音冷淡至極:“早知道孟聽蘭會對你動手,
當初在國外就不該對她手下留情?!彼奶鄣靥婷习踩徊寥ヮ~頭上的血痕,
眼里閃過一抹狠戾?!岸际悄闾屏剂?,每次對她下手后之后都覺得愧疚,還求著我去救她。
她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孟安然輕聲啜泣著,“可是她畢竟是我的妹妹,
就算她害死了我媽,現在又想搶走你和爸爸,我還是不忍心傷害她…”她抑制住眼里的嘲諷,
低下頭哽咽道:“阿醉,我只有你了?!扁Р患胺篱g,孟安然吻上他的喉結。周醉呼吸一窒,
反手扣住她的頭,深深地吻了下去,“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焙粑焕p的聲音被無限放大,
連同周醉情難自抑,一遍遍呢喃著的“然然”,全都落在孟聽蘭的耳朵里。手機落地,
屏保上周醉的臉驟然碎裂開。她渾身發(fā)抖,抬起手臂撕咬著自己的血肉。
直到手臂上再沒有一塊好肉,才解脫般地癱倒在地上。一滴淚水順著眼眶滑落。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她在國外遭受的霸凌和好幾次襲擊,周醉竟然都知情。
她卻以為是自己給他惹來麻煩,每一次他為保護她自己而受傷,孟聽蘭都會愧疚不已。
為了支付高昂的醫(yī)藥費,孟聽蘭不分日夜地打工兼職,累到凌晨三點昏迷在街頭。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一場笑話。下唇被她咬得鮮血淋漓,淚水混著血水流淌,
孟聽蘭帶著眼淚大笑?!爸茏?,你真是好樣的…”不知道過去多久,碎裂開的屏幕亮起。
孟聽蘭麻木地伸手解鎖,手指被玻璃碎片劃破也渾然不覺。
她靜靜地盯著孟父發(fā)來的信息:“江家說了,要你最好在月底之前嫁過去。
”“而且他們要求,婚禮得在云城辦。”云城,是江云鶴的故鄉(xiāng),離這里有千里之遙。
孟父像是怕她反悔,又難得地發(fā)來大段勸慰的話:“蘭蘭,以你的身份能嫁進江家,
享受這輩子本來都觸碰不到的財富,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你不要不知感恩?!蹦四?,
他又道,“然然把這么好的婚事讓給你,你該知足了?!钡?章4.“好婚事?
”屏幕的幽光倒映著孟聽蘭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她冷笑一聲,“既然這婚事這么好,
她自己怎么不嫁?”“姐姐在孟家享了二十幾年福的時候,怎么沒想過要讓給我?
”她很想問問他,為什么明明她和孟安然都是他的女兒。
孟安然就能輕而易舉地得到一切:爸爸的愛、孟家大小姐的身份,甚至還有…周醉。
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里,割得她渾身都疼。到最后,孟父也沒有回她。孟聽蘭習以為常,
用沾著血的手指給他發(fā)去最后一條信息?!霸碌滋昧?,不如就一周之后吧。
”“我會嫁給江云鶴,如您所愿,再也不會回來。”孟聽蘭像是一具木偶,
被用繃帶包裹好傷痕累累的手臂,然后塞進不合身的裙子里。上車之前,
孟聽蘭習慣性地問:“周醉呢?”“周醉他還在醫(yī)院里陪大小姐,要不要打個電話讓他回來?
”孟聽蘭沉默了一秒,“算了?!痹谒睦?,她這個保護對象哪有孟安然重要?
晚宴就在江氏旗下的酒店里。才剛走進大廳,孟聽蘭就感到手背一陣發(fā)癢。
她忍著癢撩開衣袖,入眼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疹。孟父察覺到她的異樣,
皺著眉回頭道:“還不快跟上?你叔叔阿姨們都在里面等著了。”熟悉的瘙癢擴散至全身,
孟聽蘭僵著身子:“我好像…過敏了。”“過敏?”孟父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
“都到這里了,你還想耍什么把戲?”“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記住你的身份!
”她垂下眼睫,默不作聲地走進宴會廳。是啊。她怎么忘記了,不管孟父承不承認她的身份,
她都只是孟家一個不關緊要的私生女。孟安然可以任性,她不行。她唯獨沒想到,
本該在醫(yī)院的孟安然,此刻正笑意吟吟地站在宴會廳正中間。周醉穿著高定西裝站在她身旁,
滿眼愛意地默默注視著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這就是孟家的大小姐???
百聞不如一見,不愧是安城最美的女人,不知道以后誰有這個福氣能娶到她?!薄鞍?,
我可聽說她那個私生女妹妹,一回來就搶了她的未婚夫…”“呵,私生女而已,
能上得了什么臺面?”“據說孟聽蘭的媽,當初還是給孟總灌酒爬床才…”話說到一半,
那人帶著輕蔑的笑意捂住嘴,圍觀的人們一臉了然地大笑。
數不清的不懷好意的眼神頓時落在了孟聽蘭身上。她的手微微顫抖,
抓緊禮服的裙擺才忍住沒有失態(tài)。孟安然像是才看見她一樣,甜笑著走近她?!懊妹茫?/p>
你怎么才來???我從醫(yī)院趕過來都能準時到,我以為…你應該比我快才對啊。
”當著眾人的面,她刻意撩開劉海,露出貼著繃帶的額頭,
滿臉愧疚道:“不會是爸爸因為你推我下樓的事情又罰你了吧?!薄鞍职忠舱媸堑?,
你明明不是故意的…”說完,她又故作輕松地要來挽孟聽蘭的手臂,
裝出一副迫不得已的姐妹情深??吹剿@樣,圍觀的人哪有不明白的,
全都一臉鄙夷地看著孟聽蘭。私生女壓迫豪門大小姐的戲碼,大家都愛看。
孟聽蘭冷著臉后退一步,“不用了,你跟我不是一個媽,你也不用叫我妹妹。
”孟安然的笑僵在臉上,周醉蹙起眉頭,垂在西裝褲旁邊的左手不自覺握緊?!斑€有,
我沒推你。孟安然,你騙別人可以,別把自己也騙了就好?!彼龥]理會二人的臉色,
徑直對著周醉說:“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是我的保鏢吧?”禮服摩擦肌膚,
紅疹已經蔓延上她的肩膀,又痛又癢。孟聽蘭沒了耐心,忍著身上的瘙癢轉頭就走。
周醉眉頭緊皺,拳頭握緊又松開。他不放心地看了孟安然好幾眼,才慢慢走到她身后。只是,
他的目光從來都沒有從孟安然身上移開過。孟聽蘭不在意地舉起酒杯,
淡笑著將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靶〗?,你有胃病…”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習慣,
周醉握緊她的手腕,沉聲道:“你不能再喝了。”媽媽死后,她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也因此患上嚴重的抑郁癥和胃病。五年來,是周醉用無微不至的關懷,
一點點將她拖著走出深淵。也是因為周醉,她頂撞孟父不肯嫁進江家,被關進祠堂十五天。
好不容易養(yǎng)好的胃,又糟蹋壞了。喉嚨里泛著鐵腥味,連帶著胃里翻涌攪動,
痛得她兩眼發(fā)紅。周醉攥得太緊,酒杯從她手里錚然落地。孟聽蘭不在意地松手,
嘴角掛著一抹諷刺的笑?!芭c你無關?!敝茏聿豢芍眯诺胤畔率?,
“你還在因為我送然…大小姐去醫(yī)院的事情生氣嗎?”他深吸口氣,像是做了很大的讓步。
“是你親手推她下的樓梯,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你做錯了。作為你的保鏢,
我也不過是在為你善后?!钡?章5.孟聽蘭覺得可笑,扔下他兀自走到了孟父身邊。
宴會廳觥籌交錯,一束耀眼的白光打在她身上,照亮禮服裙上繁復的花紋。孟父輕咳一聲,
親密地拉起她的手。“今天帶著小女來參加宴會,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話音未落,
正對著孟聽蘭的香檳酒塔轟然倒塌。她猝然睜大眼睛,大腦在一瞬間空白。
九百九十九杯香檳搭成的巨大酒塔對著她倒下,人群一哄而散。最后一刻,
原本離她只有兩步的周醉,飛奔上前將孟安然死死護住。她被他珍重地環(huán)在臂彎里,
蓬蓬裙的裙擺上,連一滴酒漬都沒沾。等孟聽蘭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倒在血泊里了。
碎裂的玻璃片在禮服上割出一道一道裂痕,手心嵌滿了玻璃碎片,她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視線被染成紅色。孟聽蘭后知后覺地抬起手,摸到一臉黏膩的血。
一片碎玻璃直直刺入她脖頸處的肌膚,呼吸之間都讓她痛徹心扉。再深幾寸,
也許就會直接扎破她的喉管。人群在她的眼睛里旋轉。孟聽蘭想張嘴說話,
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意識消散之前,她看見孟父紅著眼抱緊了孟安然:“然然,
還好你沒事!要是你出來了什么事,爸爸哪還有臉去見你媽?”以及周醉單膝跪地,
心疼地替孟安然穿上慌亂之中掉落的高跟鞋。孟安然搖晃著他的手撒嬌?!鞍⒆砀绺纾?/p>
這雙高跟鞋還是我成人禮那天你送我的?,F在上面有了劃痕,可是我好舍不得扔掉啊。
”周醉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尖,冷峻的臉上難得出現溫情:“一雙鞋子而已,然然想要,
我可以再定做十雙更好的送給你?!薄鞍。 庇腥税l(fā)出一聲驚呼,打斷了這副溫情的畫面。
“孟小姐昏過去了!血,她流了好多血…”……“哪怕玻璃片扎得再深一點,
說不定孟小姐就要危險了?!贬t(yī)生合上病歷,有些不忍地看向病床上臉色蒼白得過分的女人。
終究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根據檢查結果來看,不僅是外傷,她的胃病也越來越嚴重了。
還需要你作為家屬的多多…”“不,”周醉干脆地打斷醫(yī)生的話,目光沉沉地看著孟安然。
過了好久,才冷著聲音:“我不是她的家人?!辈》块T口傳來孟安然帶著哭腔的聲音。
周醉心里一緊,匆忙邁步離開。他走得太急,
所以沒有看到躺在病床上好像毫無知覺的那個人,幾乎是在他轉過身的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隔著一扇門,她聽到孟父隱忍的吼聲?!叭蝗?,你為什么要在她的禮服里面加東西?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很重要的場合!如果宴會上孟聽蘭出了什么岔子,
誰還能替你嫁去江家!”孟聽蘭麻木地轉了轉眼睛,盯著皮膚上殘留的桃毛,
很輕很輕地吐出一口氣。她對桃子過敏。哪怕只沾到一點點,也會渾身起紅疹,嚴重的時候,
甚至會呼吸困難。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周醉。果然,下一刻周醉就傾身擋在孟安然面前,
替她挨下孟父結結實實的一巴掌。孟父走后,孟安然埋首在周醉臂彎里:“對不起阿醉,
我只是想教訓她一下的,我不知道會這么嚴重?!薄岸夷莻€香檳酒塔,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會倒下來的!”她哭到痙攣,“阿醉,會不會連你也不信我了?
”周醉的眼瞳比旁人顏色更深,一錯不錯地盯著人的時候,看起來總是格外的深情。
他嘆了口氣,遒勁有力的手臂把人按進懷里,軟下聲安慰她:“我怎么會不信你呢?
”“為了你,我拋下周家的產業(yè)五年在孟聽蘭身邊假扮保鏢。然然,除你以外,
誰還能讓我周醉做到這份上?”孟安然破涕為笑,幸福地縮進他懷里。他們相擁了多久,
孟聽蘭就沉默著看了多久。護士來為她換藥的時候,周醉推門而入,
唇邊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嫣紅。孟聽蘭沒有作聲,任由護士小心地替她拆開繃帶,
露出血跡斑斑的脖頸??吹矫下犔m被藥水刺激地緊閉雙眼,周醉大步上前,
熟練地把手伸到她嘴邊。男人聲音低沉:“小姐,對不起…當時我太過心急,
不小心把大小姐認作你了。”孟聽蘭最怕痛了。在國外的時候,她高燒到昏迷都不肯打針,
是周醉求了又求,最后強迫著把人抱進急診室。每次打針,她都會痛得咬爛自己的嘴唇,
傷口還沒結痂就又一次破裂開,始終無法愈合。周醉被她逼得沒辦法,
只好配合著一次次捏住她的下巴,把自己的手伸過去給她咬?!靶〗悖绻纯?,
就咬我的手吧。”“別傷害你自己?!薄坝形以?,以后你都不會痛了?!眲偝鰢哪且荒?,
孟聽蘭反反復復地做噩夢。那時候她的抑郁癥已經很嚴重了。割腕、撞頭、跳樓,
她不知道嘗試過多少種自殺自殘的方式,只為了擺脫腦海里媽媽去世的畫面。每一次,
周醉都會在最后關頭出現。他皺著眉打落她緊握的刀,又一言不發(fā)地抱著人扔進浴缸里,
用冷水喚回她的理智。孟聽蘭在浴室里崩潰大哭,含混不清地說著:“對不起,周醉,
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可是我沒辦法!”“我太痛苦了,太痛了…”周醉半蹲在門口,
高大的身軀透過磨砂玻璃,讓孟聽蘭感到一陣心安。他沒開口安慰她。
只是默默地念誦起她聽不懂的經文。他的聲音冷淡又平直,孟聽蘭卻奇異地平靜下來。
從那以后,她再也沒做過噩夢。也沒害怕過疼?;剡^神,孟聽蘭怔愣一瞬,側頭躲開他的手。
她冷淡的眸子沒有在周醉身上停留過一刻。換過藥后,就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
周醉的話堵在喉間,再也說不出來一個字。住院的三天,周醉每一天都最早到,
為她帶來一支鮮艷的玫瑰??擅下犔m的目光從玫瑰移到窗外。唯獨沒有看過他一眼。
出院那天,周醉提前發(fā)來信息:“小姐,我十分鐘后到。”孟家的人當然不會管她,
她的喉嚨還沒好全,連說話都費力,更別提打車。孟聽蘭猶豫一下,還是答應了。
她在醫(yī)院門口等到天黑。從晴空萬里到電閃雷鳴,周醉都沒有出現。
路過的護士疑惑地問:“孟小姐,您的家屬還沒來嗎?要不要我?guī)兔Α薄安挥昧恕?/p>
”孟聽蘭掛斷給周醉打過去的第三十七個電話,提起箱子走進雨里。
來來往往的車輛濺起泥水,很快就把她全身都打濕。她踉蹌著穿過大雨,
沒走兩步就耐不住腳下濕滑,一頭栽在地上。掌心縫合好的傷口又一次開裂,
滲出星星點點的血痕。從醫(yī)院回到孟家的路,她走了整整四個小時。推開門,
客廳里滿是歡聲笑語。孟安然正半跪在周醉身上,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姿勢,
用口紅在他的腹肌上寫著自己的名字。圍觀的人都是孟安然的朋友,
自然是一片羨慕嫉妒的起哄聲?!叭蝗?,你好樣的??!堂堂周少,
什么時候被你調教成這副不值錢的樣子了?”“等你嫁到周家以后,
可不能忘記我們這些姐妹啊!”“不知道等你妹妹發(fā)現自己身邊的保鏢成了姐夫,
她臉上會是什么表情?”“我聽說啊…她在國外的時候,還一心想要勾引周少呢!
果然是小三生的,哪怕是個保鏢,在一起待久了也會耐不住寂寞…”她們一邊笑,
一邊往孟安然和周醉身上潑酒。酒水打濕孟安然的額發(fā),也勾勒出周醉輪廓迷人的肌肉線條。
孟聽蘭記得,他最討厭酒。因為他,她把媽媽留給她的那些名貴酒水,全都扔了干凈。
可是面對著孟安然,他又哪里有一分討厭的樣子?第6章6.周醉有些不耐地皺起眉頭,
卻在孟安然看過來的前一刻,寵溺地替她將酒漬擦拭干凈?!靶∽孀?,別鬧我了好不好?
”“砰——”行李箱驟然落地。周醉猛地抬起頭。孟聽蘭渾身濕透地站在門口,
腳腕上還有好幾處摔傷的痕跡。那些包扎好的傷口,現在全都裸露在外,看上去觸目驚心。
還沒等大腦反應過來,他已經一把推開伏在自己身上的孟安然,慌忙扣起襯衫的扣子。
“你怎么一個人回來了?”他抿緊唇,“對不起,大小姐拉著我玩真心話大冒險,
手機也沒電了。”在場的人都是安城有名有姓的二世祖,對周醉的身份一清二楚。
有人看不過去他對著孟聽蘭卑躬屈膝的樣子,
忍不住開口道:“不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女嗎?周少,她都要嫁給個瞎子了,
你何必再慣著她?”“這種人,就該…”“閉嘴!”周醉毫無征兆地發(fā)了怒。
重重的一巴掌落下,那人嚇得酒都醒了七八分,臉色煞白地對著他直磕頭?!皩Σ黄?,
是我說錯話了,我該死!”周醉收回手,看向孟聽蘭時眼底竟然帶著幾分卑微。
“我不是什么周少,但孟小姐是我的雇主。當著我的面就敢說她,你不想活了?
”“要磕頭別對著我磕!”地上的人被他一腳踹到孟聽蘭腳邊,
哆哆嗦嗦地磕著頭:“孟小姐,我錯了,我不該說你是…孟安然嚇得臉色慘白,
猶豫著拽了拽周醉的衣角,強笑道:“阿醉哥哥,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就放過他這一回吧。
”“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哪怕看在我的面子上…”見周醉不說話,
她又淚眼汪汪地轉向孟聽蘭?!懊妹脤Σ黄穑也恢澜裉焓悄愠鲈旱娜兆?。都怪我,
非要拉著阿醉哥哥玩什么真心話大冒險。”“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淋雨了。
”孟聽蘭擦去臉上的雨水,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著周醉的身影。
她輕輕眨眼,瞳孔里泛起漣漪,打碎了周醉的影子。孟聽蘭平靜地說:“是啊。
”孟安然傻眼?!皼]有你,我就不用淋雨了?!薄八袁F在也請你不要在我面前礙眼,
我要回房間洗澡了。”“至于周醉,你身為保鏢卻好幾次都沒保護好我,
既然你喜歡陪著她玩,那我就滿足你——你被解雇了?!币驗楹韲档膫冢?/p>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沙啞得不成樣子??蓛H僅是一句話,就讓周醉雙眼猩紅。晚上,
孟聽蘭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先是洗干凈自己一身的泥濘。然后用磨得鋒利的匕首,
一點一點劃破鎖骨上的肌膚。在那里,紋著周醉的名字。周醉二十歲生日那天,
孟聽蘭羞怯地問了他一個問題?!鞍⒆?,你喜歡什么樣的女生???”他的臉龐籠罩在燭火里,
溫柔得不可思議。周醉含著笑看她,眼神卻像是飄忽著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喜歡…純潔得像山茶一樣的女孩。我希望我喜歡的人,也會一直喜歡我?!碑斖?,
孟聽蘭就用僅剩的幾百塊去了街邊的紋身館。她滿懷欣喜地,
在身上紋下:“孟聽蘭會一直喜歡周醉。”那是她給周醉的承諾。她明白得太晚了,
那明明…是周醉給孟安然的承諾。第7章7.鏡子里的少女眼睛含淚,
咬著唇堅定地將刀尖對準那一塊肌膚,手腕翻轉,狠狠刺入!鮮血涌出,
滑膩得讓她手里的匕首差點脫出。孟聽蘭又輕又緩地吐出一口氣。她的額頭早就被汗水濡濕,
臉色也蒼白得像紙,但她還不能停下。天亮的時候,她終于一筆一畫地,
消去了自己身上周醉的痕跡。第二天一早,孟聽蘭提著行李箱推開門。
蹲在門口一夜未眠的男人猛地起身。周醉的眼里滿是血絲,“小姐,對不起。
”他急忙撐住門,從口袋里摸出皺皺巴巴的護身符:“這個護身符我找回來了,
最近是我不好,是我忽略你了?!彼拖骂^,聲音里含著濃濃的委屈?!澳隳懿荒?,
再給我一個機會?”孟聽蘭垂眸看向他捏在手里的護身符。A國和安城遠隔重洋,
難為他能在一夜之間找到一摸一樣的護身符。只是他不知道,真正的那一個,
是孟聽蘭親手燒掉的。她淡淡一笑,“周醉,放過我不好嗎?”他為孟安然報復了她五年,
親手為她編織出一個如童話般美好的救贖故事,又親手打碎?,F在孟聽蘭認輸了。她成全他,
放他回到自己心愛的人身邊,也放過自己。他為什么還是不滿意?他現在挽留,
是還有更狠的招數沒用在她身上嗎?周醉渾身僵直,眼神閃爍道:“小姐,你這是什么意思?
”“算了,”孟聽蘭不想再跟他浪費時間,“周醉,我想吃城東的那家桃酥了,
麻煩你去給我買一份吧?!薄百I回來了,我就原諒你?!敝茏磴读艘凰?,
轉而欣喜若狂的飛奔下樓。“小姐,你等我!
”手機上傳來他連發(fā)幾條的信息:“你一定要等我!”孟聽蘭回復了一個“好”。
而后坐上車,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機場。機場門口,
她將周醉連同孟家人的聯系方式全部拉黑。飛機緩緩起飛,
孟聽蘭露出了回國以后第一個發(fā)自內心的笑容。周醉,他忘記了,她對桃子過敏,
從來都不吃桃酥。真正愛吃桃酥的人是孟安然。而她,和他此生都不會再見了。
第8章接過剛出籠的桃酥,周醉臉上不自覺浮現出一抹笑容。
以前他們也不是沒有過冷戰(zhàn)爭吵。她畢業(yè)那天,孟安然喝醉酒,在電話那頭一直哭著說想他,
要他立刻飛回國見她。“阿醉哥哥,你不回來,是不是喜歡上孟聽蘭不要我了?
”女孩兒哭得他的心都化了,周醉轉頭看向正拿著蛋糕笑得眉眼彎彎的孟聽蘭,
終究是狠下心告訴她:“小姐,我家里人出了事,
要臨時回國一趟…”他知道蛋糕是孟聽蘭兼職了好久才攢下錢買的,
也早就答應好要陪她去佛寺祈福?!暗任一貋砹速r你一個蛋糕,好不好?
”他以為孟聽蘭會鬧,
畢竟孟安然就總是因為他買的鉆石不夠大、開會的時間太長不能幫她拍照而鬧小性子。
可她只是溫溫柔柔地一笑,小心地把蛋糕放進冰箱里,又轉頭替他收拾好回國的行李。
“沒事的,這個蛋糕可以放兩天,我等你回來再吃?!薄斑€有,等你回來了,
我有件事情想告訴你?!彼邼氐拖骂^,掩飾兩頰的緋紅,反反復復地叮囑他:“阿醉,
你一定要快點回來,我等你。”周醉連夜趕回國內,在宿醉的孟安然床頭守了一夜。
她醒來以后,又以太久沒見面為由,纏著他逛游樂園。也就是他在國內多停留的兩天里,
孟聽蘭在畢業(yè)典禮上被曾經霸凌過她的人報復。她的禮服被人撕爛,淋滿了骯臟的經血。
他們就像是知道周醉不在一樣,把積蓄了三年的怨氣盡數發(fā)泄在她身上,
逼迫她對著連接全球的直播下跪磕頭。等到周醉趕回來,她已經住院。
他被病床上虛弱得不像話的女孩嚇到,眼底滿是愧疚:“小姐,對不起,我來晚了。
”就算是這樣,孟聽蘭還是掙扎著對他笑。“阿醉,我沒事的。”“還好你不在,
要不然你又該因為我受傷了?!边@樣的孟聽蘭,怎么會不原諒他呢?
周醉匆匆把紙袋子塞進外套里,低頭給孟聽蘭發(fā)信息:小姐,桃酥買到了,我馬上就回來。
他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孟聽蘭回復,卻接到了孟安然的電話。“阿醉,
我想吃城西的那家私房菜了,你幫我打包一份好不好?”見他遲遲不應答,
她顫著聲說:“昨晚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會因為這個討厭我吧?
”孟安然抽噎著哭,軟軟糯糯地跟他道歉,“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阿醉,
要是連你都討厭我,那我還怎么活下去?”往常一聽到她哭,周醉就會慌張得不成樣子,
無論她提什么要求都會答應??墒乾F在,他卻沒由來的覺得心煩?!皼]討厭你,
我現在去給你買。”沉默幾秒,周醉掛斷了她的電話,轉身坐上去往城西的車。
匆匆打包完私房菜,孟安然又想吃蟹粉酥了。折騰一大圈回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周醉提著大包小包急匆匆沖進大廳:“小姐,東西已經買回來了,你…”“阿醉!
”孟安然興沖沖地跑下樓梯,“你怎么才回來呀,爸爸已經在書房等你很久了?!薄懊峡??
”周醉不耐地將人推開,“先等等,我還有事要找小姐。”聽他提起孟聽蘭,
孟安然的臉上閃過一絲晦暗。她揚起唇角,“說什么傻話呢,我妹妹早就坐上飛機去云城了。
你忘了?她要嫁給云城的那個瞎子,婚禮就在兩天后。”藏在懷里的桃酥驟然落地。
周醉慌忙伸手去接,卻被孟安然搶了過去?!澳阍趺催€給我買了桃酥?
你還記得這是我最喜歡吃的。”孟安然還在興奮地說著什么,但是他已經聽不見了。
桃酥…是孟安然最喜歡吃的。他怎么會忘記,孟聽蘭對桃子過敏,連碰都不能碰桃酥一下。
她根本就沒打算原諒他!讓他去買桃酥,也不過是想甩開他,無牽無掛地離開安城。
“不可能!婚期不是定在一個月之后嗎?怎么會這么快,她明明早上還跟我說…”“阿醉,
你在說什么?。俊泵习踩坏难劬锩芍F,委屈地質問:“她嫁人你不高興嗎?
這就是我們一早說好的,把她騙回國,替我嫁給江家那個瞎子。”“從今以后,
你再也不用做她的保鏢了?!薄鞍⒆?,你不高興嗎?我答應嫁給你了,你不高興嗎?
”周醉呼吸急促,他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揪緊,痛得喘不過氣。下一刻,他攥緊拳頭,
一拳砸進墻里。鮮血流了一手,可生理上的痛還是掩蓋不住心臟的疼。周醉,你不高興嗎?
孟聽蘭走了,你的心上人也不用嫁給瞎子了,你不高興嗎?向然然求婚過十幾次,
她終于愿意嫁給你了??墒菫槭裁?,周醉,你的心會那么痛。他按住痛得快要炸裂開的頭,
明明眼前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像山茶花一樣純潔的女孩。
腦海里卻不受控制地閃過孟聽蘭的臉。孟安然的十九歲生日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