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月光的毒我人生的徹底崩壞,始于一場精心策劃的“意外”。
那天是我和顧辰的三周年紀(jì)念日。我提前一個月訂了他最喜歡的黑森林蛋糕,
笨拙地烤了形狀不那么完美的曲奇,把小小的出租屋布置得溫馨浪漫。燭光搖曳,
映著我滿心的期待和愛意。門鈴響了。我雀躍地跑去開門,
笑容卻在看清門外人的瞬間凍結(jié)成冰。是林薇。顧辰心尖上那抹永恒的白月光。
她穿著香奈兒的套裝,妝容精致,像一只驕傲的孔雀,眼神卻淬著冰冷的毒。
“聽說你們在慶祝?”她紅唇輕啟,聲音帶著嘲弄的笑意,“真感人。可惜,
顧辰今晚陪我試婚紗去了?!彼掷镆擦嘀粋€蛋糕盒,和我的一模一樣。下一秒,
她手腕一翻。“啪嚓——!”那盒承載著我所有甜蜜幻想的黑森林,被狠狠砸在我的腳邊。
濃稠的巧克力醬和鮮紅的車?yán)遄又?,像骯臟的血,濺滿了我的褲腿和光潔的地板。
碎裂的瓷片猙獰地反射著燭光。“看清楚了嗎?蘇念?!绷洲备┥?,湊近我耳邊,
溫?zé)岬臍庀е鴼埲?,“你永遠是個拙劣的模仿者。連蛋糕,他都說更喜歡我選的這一款。
”羞辱感瞬間爆炸,沖垮了我最后一絲理智。我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
猛地推了她一把:“滾!”林薇尖叫著向后倒去,額頭不偏不倚撞在門框突出的尖角上。
鮮血,刺目的紅,蜿蜒而下,染紅了她昂貴的衣領(lǐng)。2 玫瑰的背叛就在這時,
樓道電梯“叮”一聲響。顧辰,我的顧辰,捧著一大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走了出來。
他臉上的笑容在看到眼前景象的剎那,碎裂、消失,只剩下震驚和滔天的怒火。他沖過來,
一把將我狠狠搡開。我的后背撞在冰冷的墻上,疼得眼前發(fā)黑。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林薇,
那眼神里的心疼和緊張,是我從未擁有過的奢侈品?!疤K念!你瘋了嗎?!”他咆哮著,
像看一個陌生人,一個仇人,“薇薇只是來送個蛋糕!你怎么這么惡毒?!
”林薇在他懷里虛弱地啜泣,
指著地上的狼藉和我:“辰……我只是想祝福你們……她……她就……”“不是的!顧辰!
是她先……”我徒勞地辯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淚洶涌而出?!皦蛄耍 鳖櫝酱驍辔?,
眼神冰冷刺骨,“蘇念,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分手吧。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他抱著林薇,頭也不回地沖下樓,奔向醫(yī)院。那束象征愛情的玫瑰,
被遺棄在沾滿蛋糕污漬的地板上,花瓣零落,如同我此刻的心。世界在我眼前旋轉(zhuǎn)、崩塌。
出租屋的溫馨成了最大的諷刺。地上那攤混合著蛋糕、鮮血和我眼淚的污穢,
像一張巨大的、嘲笑我的嘴。我慢慢滑坐在地,指尖觸到冰冷的瓷片,
尖銳的疼痛遠不及心臟被撕裂的萬分之一。
不是這樣的……明明不是這樣的……為什么沒人信我?巨大的絕望和窒息感,像冰冷的海水,
瞬間將我淹沒。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扭曲,耳邊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尖銳的耳鳴。
我張著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眼淚無聲地奔流。我完了。我知道。
3 雪松的救贖再次有清晰的意識,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諝饫镉械南舅?,
混合著一縷清冽好聞的雪松氣息。身下是極其柔軟的床鋪,身上蓋著觸感絲滑的薄被。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暖洋洋的。我茫然地轉(zhuǎn)動眼珠,
打量這間過分寬敞整潔、裝修低調(diào)奢華的臥室。這不是醫(yī)院,也不是我的出租屋。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他很高,穿著簡單的白色棉麻襯衫和灰色長褲,
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小臂。他逆著光,輪廓有些模糊,
但周身散發(fā)著一種沉靜溫和的氣場,奇異地安撫了我驚惶的心跳?!靶蚜耍俊彼穆曇繇懫?,
低沉悅耳,像大提琴的弦音,帶著一種天然的安撫力量,“感覺怎么樣?”他走到床邊,
我才看清他的臉。很英俊,但不是顧辰那種帶有攻擊性的俊美。他的五官線條更柔和,
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像蘊著溫潤的墨玉。眼神清澈平和,沒有審視,沒有憐憫,
只有一種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拔摇@是哪里?”我的聲音嘶啞干澀,帶著劫后余生的脆弱。
“我的公寓。”他在床邊的單人沙發(fā)坐下,姿態(tài)放松卻不顯隨意,
保持著讓我感到安全的距離?!白蛲硐麓笥辏阍诼愤叀榫w很不穩(wěn)定。我不放心,
就把你帶回來了。我叫沈聿?!鄙蝽病@個名字有點耳熟?!澳恪瓰槭裁匆獛臀??
”我下意識地抓緊了被角,警惕和自卑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一個陌生男人,
一個看起來就非富即貴的陌生男人。經(jīng)歷過顧辰和林薇,我對“善意”充滿了懷疑。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防備,只是溫和地笑了笑,遞過來一杯溫水:“先喝點水。
你的嗓子需要滋潤。”他的動作自然,沒有半分強迫的意味。我遲疑地接過水杯,
溫?zé)岬挠|感透過杯壁傳來,稍稍熨帖了我冰冷的指尖。小口啜飲著溫水,
干涸的喉嚨得到緩解?!霸蚝芎唵危鄙蝽驳穆曇艉芷届o,
“因為當(dāng)時你看起來很需要幫助。僅此而已?!彼D了頓,補充道,“放心,
我讓家里的阿姨幫你換過衣服,也請醫(yī)生來看過。你有些脫水,情緒沖擊太大導(dǎo)致短暫暈厥,
需要靜養(yǎng)。醫(yī)生開了些安神的藥?!彼慕忉屒逦髁耍粠魏螘崦辽?,
反而讓我緊繃的神經(jīng)松懈了一點點?!爸x謝……”我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蠅。
巨大的羞愧感再次襲來。我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暴露了最狼狽不堪的樣子?!安槐刂x。
”沈聿的目光落在床頭柜上,那里放著我的手機,屏幕碎裂,還沾著一點干涸的污漬。
“你的手機一直在響。一個叫‘顧辰’的人,打了很多電話,也發(fā)了很多信息。
”4 呼吸的掌控顧辰……這個名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猛地刺進我剛剛平復(fù)一點的心臟。
痛得我瞬間蜷縮起來,手指緊緊攥著水杯,指節(jié)泛白。
那些被他拋棄、被他指責(zé)、被他徹底否定的畫面,再次清晰地回放。“別緊張。
”沈聿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手機我?guī)湍阏{(diào)了靜音。
在你好起來之前,你有權(quán)利不被打擾?!彼酒鹕?,走到窗邊,背對著我,
留給我一個沉靜的背影?!疤K念,對嗎?”他準(zhǔn)確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你經(jīng)歷了什么。但把自己弄成那個樣子,蜷縮在冰冷的雨夜里,
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彼脑捳Z沒有責(zé)備,只有陳述事實的平靜。
“沈先生……我……”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巨大的委屈、憤怒、不甘和絕望,混合著對陌生環(huán)境的惶恐,讓我控制不住地顫抖,
眼淚再次決堤。“想哭就哭出來。”他沒有回頭,聲音透過陽光傳來,帶著奇異的穿透力,
“眼淚不丟人。但哭過之后,你要記得,你的價值,從來不由別人定義,
更不由一場狼狽來否定?!彼脑捳Z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我荒蕪的心湖里,
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漣漪。價值?我還有價值嗎?在顧辰眼里,在林薇的算計里,
我早已一文不值,甚至惡毒不堪。沈聿沒有趕我走。他提供了一間安靜的客房,
讓阿姨一日三餐精心照料。他本人卻并不常出現(xiàn),保持著一種禮貌而疏離的邊界感,
這反而讓我感到安心。我的手機徹底沉寂了。顧辰在瘋狂轟炸無果后,
發(fā)來了最后一條信息:「蘇念,你躲到哪里去了?薇薇的傷需要賠償!
別以為躲起來就沒事了!我們法庭上見!」看著屏幕上冰冷的文字,我的心徹底沉入冰窖。
原來在他心里,林薇的傷(無論真假)遠比我的死活重要。他關(guān)心的,只有賠償。
我把手機扔得遠遠的,像扔掉一個燙手的毒瘤。絕望像冰冷的藤蔓,再次纏繞上來,
勒得我喘不過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蘇念?
”是沈聿的聲音。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想回應(yīng)。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他沒有進來,
只是站在門口,聲音溫和依舊:“阿姨說你午飯沒動。我讓廚房熬了點小米粥,養(yǎng)胃。
”我沒有動。他沉默了幾秒,似乎輕嘆了一聲:“蘇念,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難。
覺得世界一片黑暗,看不到出路,甚至覺得……結(jié)束是解脫?”被子下的我猛地一顫。
他怎么會知道?“那種感覺,像溺水,對嗎?”他的聲音低緩,帶著一種感同身受的理解,
“四周都是冰冷的水,拼命掙扎卻越陷越深,看不到岸,也看不到光。只想放棄,
任由自己沉下去,因為太累了?!彼脑捑珳?zhǔn)地描繪了我此刻的感受,
讓我忍不住在被子里嗚咽出聲?!拔依斫狻!彼^續(xù)說,聲音沉穩(wěn)得像一塊磐石,“但蘇念,
聽我說。溺水的時候,最重要的不是立刻找到岸,而是先找到一個‘錨’?!薄板^?
”我沙啞地重復(fù),從被子里露出一雙紅腫的眼睛?!皩?,一個錨。”沈聿站在門口的光影里,
目光溫和而堅定地看向我,“一個能讓你在情緒的風(fēng)暴里,暫時穩(wěn)住自己,
不被徹底卷走的東西。哪怕只是一個很小的念頭,一個很小的習(xí)慣。比如,現(xiàn)在起床,
把門口這碗還溫?zé)岬闹嗪攘?。”他的眼神沒有逼迫,只有一種安靜的等待和鼓勵。那碗粥,
白瓷碗盛著,裊裊冒著熱氣,放在門口的小幾上。在冰冷絕望的深淵里,
它像一點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暖光。一個“錨”……喝一碗粥?鬼使神差地,我掀開被子,
赤著腳,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口。捧起那碗粥。溫?zé)岬挠|感從掌心傳來。“很好。
”沈聿的唇角似乎彎起一個極淡的弧度,“這就是你的第一個錨。記住這個感覺,抓住它。
”我小口小口地喝著粥。清淡的米香滑入食道,帶來一種久違的、活著的踏實感。那晚之后,
沈聿開始有意識地引導(dǎo)我建立更多的“錨”。他會在清晨,在我對著窗外發(fā)呆時,
不經(jīng)意地放一杯溫牛奶在我手邊:“清晨的陽光和一杯牛奶,是很好的開始。
”他會在我陷入對顧辰和林薇的怨恨漩渦,渾身發(fā)抖時,
平靜地遞給我一本厚厚的硬殼書:“試試看,集中精力讀一頁。只讀一頁。
把那些噪音暫時關(guān)在外面?!?書的重量和紙張的觸感,竟真的成了我轉(zhuǎn)移注意力的工具。
他從不問我的過去,卻總能在我情緒瀕臨失控的邊緣,用最溫和的方式將我拉回來。
他像一位最耐心的導(dǎo)師,一點一點地教我如何在情緒的驚濤駭浪中,
找到那塊可以暫時立足的礁石。5 錨點的力量在沈聿這個“錨點”的穩(wěn)定下,
我破碎的精神世界開始緩慢地、艱難地自我修復(fù)。雖然依舊脆弱,但至少,我沒有再沉下去。
我開始嘗試走出那間客房。沈聿的公寓很大,裝修是極簡的現(xiàn)代風(fēng)格,線條干凈利落,
色調(diào)以灰白為主,點綴著一些溫暖的木質(zhì)和綠植,顯得既高級又舒適。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城市璀璨的夜景。他工作似乎很忙,書房的門時常關(guān)著,但每次出來,
看到我在客廳安靜地看書或發(fā)呆,總會微微頷首,或者簡短地問一句“今天感覺怎么樣?”,
自然得仿佛我是這里的一個常住客。一天傍晚,我坐在落地窗邊的地毯上,
看著夕陽染紅天際線。
平靜被一個突然彈出的新聞推送打破——顧氏集團少東顧辰與林氏千金林薇訂婚宴日期敲定,
強強聯(lián)合,佳偶天成。配圖是兩人依偎在一起,笑容甜蜜刺眼。
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剛剛建立起來的一點點平靜瞬間粉碎。
窒息感排山倒海般涌來,眼前陣陣發(fā)黑。那些被刻意壓下的委屈、憤怒、不甘再次瘋狂翻涌。
“騙子……惡毒……為什么……”我抱著膝蓋,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就在這時,一杯溫?zé)岬摹⑸l(fā)著清甜香氣的花果茶被輕輕放在我面前的地毯上。我猛地抬頭。
沈聿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沒有坐下,只是半蹲在我面前,目光平靜地看著我。
夕陽的金輝勾勒出他深邃的側(cè)臉輪廓?!翱吹讲缓玫南⒘耍俊彼穆曇粢琅f平穩(wěn),
沒有驚訝,仿佛洞悉一切。我咬著嘴唇,眼淚無聲地滑落,用力點了點頭,
喉嚨哽咽得說不出話。他沒有安慰我“別哭”,也沒有說“不值得”。他只是看著我,
眼神專注而溫和:“蘇念,告訴我,你現(xiàn)在除了難過和憤怒,身體有什么感覺?”我一愣,
下意識地感受:“心……心跳很快……喘不過氣……手很冷……”“嗯。”他輕輕應(yīng)了一聲,
“試著慢慢吸氣,吸到不能再吸,然后,用比吸氣慢一倍的速度,緩緩地呼出來。
跟著我的節(jié)奏,來。”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我混亂的大腦下意識地跟隨他的指令。
吸氣……緩慢悠長。呼氣……更加緩慢。一次,兩次,三次……他專注地看著我,
耐心地引導(dǎo)著節(jié)奏。漸漸地,那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臟,似乎真的在慢慢平復(fù)。
冰冷的指尖也找回了一絲溫度?!昂枚嗔藛??”他問。我點點頭,雖然情緒依然低落,
但那種滅頂?shù)闹舷⒏写_實退去了?!昂芎谩!鄙蝽驳难壑兴坪跤袠O淡的笑意掠過,
“記住剛才那種掌控呼吸的感覺。它能在風(fēng)暴中給你力量?!彼噶酥改潜ü?,
“嘗嘗看,里面加了洋甘菊和蜂蜜,對舒緩情緒有幫助?!蔽遗跗鸩璞?/p>
溫?zé)岬谋陟偬菩?,清甜的香氣鉆入鼻腔。小心地啜飲一口,溫暖的液體滑入胃里,
帶來一種奇異的安撫?!吧蛳壬蔽夜钠鹩職?,第一次主動提起那個名字,
“顧辰他……他們要訂婚了……”“嗯?!鄙蝽仓皇菓?yīng)了一聲,沒有發(fā)表任何評論。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我,看著外面華燈初上的城市?!疤K念,
”他的聲音透過玻璃傳來,清晰而沉穩(wěn),“這個世界很大,人很多。有些人走進你的生命,
是為了給你上一課,然后離開。他們的評價,他們的選擇,定義不了你。就像窗外的燈光,
”他抬手指向遠處璀璨的霓虹,“有刺眼的,也有溫暖的。
你不能因為被其中一盞刺傷了眼睛,就否定所有光的存在,甚至否定自己看到光的能力。
”他的話語像一泓清泉,緩緩流入我干涸龜裂的心田。我怔怔地看著他挺拔的背影,
又低頭看看手中溫暖的茶杯?!澳恰以撛趺崔k?”我茫然地問。沈聿轉(zhuǎn)過身,逆著光,
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但眼神卻異常明亮:“找回你自己。不是那個為了顧辰活著的蘇念,
而是你本來該成為的那個蘇念。問問你自己,在遇見顧辰之前,你喜歡做什么?
想成為什么樣的人?哪怕只是一個很小的愿望。
”在遇見顧辰之前……記憶的塵埃被拂開一角。那個喜歡安靜畫畫,
夢想開一間小小工作室的自己;那個對烘焙充滿熱情,
能把普通面粉變成甜蜜驚喜的自己;那個獨立、認(rèn)真,
對未來充滿憧憬的自己……在顧辰的愛情旋渦里,在林薇的陰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