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的枯草與沙塵，刮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
陳末裹緊了身上那件單薄的衣衫，縮了縮脖子。
盡管心中燃燒著一團火，但這鬼天氣，還真是凍死個人。
他離開袁術大營已經(jīng)有些時候了，一路向西，目標明確——汜水關。
有了“舌燦蓮花”這個天賦，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充滿了底氣。
就好像，以前玩游戲，出門沒帶技能，現(xiàn)在直接滿級神技加身。
“這波啊，這波是起飛的節(jié)奏?！?/p>
陳末吸了吸鼻子，呼出的白氣迅速消散在冷冽的空氣中。
他現(xiàn)在是無名小卒一個，想要在董卓軍中混出頭，就得拿出點真本事。
而即將爆發(fā)的汜水關之戰(zhàn)，便是他最好的舞臺。
只要能說服華雄，獻上奇謀，助其大敗孫堅，那功勞，妥妥的。
到時候，地位、信任，不就都有了？
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隱約出現(xiàn)了一道關隘的輪廓，雄踞在兩山之間，巍峨險峻。
那就是汜水關了。
果然是易守難攻的天下雄關。
陳末加快了腳步，心中盤算著見到華雄后該如何開口。
第一印象很重要，必須拿捏得死死的。
就在他離關墻越來越近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身后傳來。
“吁！”
幾名身披黑色鐵甲，頭戴鐵盔，手持長矛的西涼甲士，騎著高頭大馬，將他團團圍住。
馬匹噴著響鼻，鐵蹄踏在凍土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為首一名甲士隊長，面容粗獷，絡腮胡上還沾著冰霜，眼神銳利如鷹，上下打量著陳末。
那眼神，仿佛要將他刺穿一般。
“什么人？！”
甲士隊長的聲音沙啞而冰冷，帶著濃濃的殺氣。
“從聯(lián)軍方向鬼鬼祟祟過來，莫不是奸細？”
另外幾名甲士也紛紛舉起了手中的長矛，矛尖在冬日的陽光下閃爍著寒光，對準了陳末。
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
尋常人若是遇到這等陣仗，怕是早就嚇得兩腿發(fā)軟，話都說不利索了。
陳末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好家伙，這陣仗，比袁術那邊的門衛(wèi)可兇悍多了。
不愧是董卓麾下的虎狼之師。
但他深吸一口氣，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反而露出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從容。
這就是“舌燦蓮花”的被動效果嗎？
雖然他心里也有點打鼓，但表面上穩(wěn)如老狗。
“幾位軍爺誤會了?！?/p>
陳末拱了拱手，聲音平靜，帶著一種莫名的信服力。
“在下陳末，乃一介無名士人，并非奸細。”
那甲士隊長眉頭一挑，似乎有些意外。
這小子，看著文弱，膽子倒是不小。
“無名士人？”
他冷哼一聲，顯然不信。
“如今兩軍對壘，大戰(zhàn)在即，你一個士人，不在后方待著，跑到這刀兵之地來作甚？”
“莫不是想來刺探我軍軍情？”
旁邊一個年輕些的甲士也附和道：
“隊長，我看他賊眉鼠眼的，不像好人！直接綁了再說！”
陳末心中暗道：我這濃眉大眼的，哪里賊眉鼠眼了？
但他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
“軍爺明鑒，在下此來，并非為了刺探軍情，而是有要事求見華雄將軍?！?/p>
“哦？”
甲士隊長眼神中的懷疑并未減少，反而多了一絲審視。
“你區(qū)區(qū)一個無名之輩，憑什么求見我家將軍？”
“我家將軍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這話問得很有道理，陳末一時竟有些語塞。
總不能說，我是來給你家將軍送溫暖，啊呸，送功勞的吧？
他腦中念頭急轉(zhuǎn)，組織著語言。
“在下雖是無名之輩，卻有良策欲獻于將軍?！?/p>
“若此策能助將軍大破聯(lián)軍，揚威天下，想必將軍也不會怪罪在下叨擾?！?/p>
陳末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名甲士的耳中。
那幾名原本還兇神惡煞的甲士，臉上的表情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他們看向陳末的眼神，也從最初的警惕與懷疑，漸漸多了一絲好奇。
甲士隊長瞇了瞇眼睛，盯著陳末看了半晌。
這小子說話，怎么聽著就這么順耳呢？
明明是很普通的言辭，卻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
“良策？”
隊長嗤笑一聲，但語氣中的敵意明顯消減了不少。
“如今聯(lián)軍勢大，孫堅那江東猛虎更是先鋒，勇不可當。你能有什么良策？”
“軍爺此言差矣。”
陳末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聯(lián)軍看似勢大，實則各懷鬼胎，不過是一盤散沙。孫堅雖勇，亦非無懈可擊。”
“在下之策，便是針對孫堅，必能助華雄將軍旗開得勝?！?/p>
他說得斬釘截鐵，充滿了自信。
甲士隊長沉默了。
他身后的幾名甲士也面面相覷，似乎被陳末的氣場所影響。
這……這小子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啊。
“舌燦蓮花”的天賦，正在悄無聲息地發(fā)揮著作用，改變著這些西涼甲士對陳末的看法。
那甲士隊長沉吟片刻，大手一揮。
“也罷?！?/p>
“既然你如此自信，我便帶你去見將軍?！?/p>
他語氣緩和了不少，甚至帶上了一絲莫名的期待。
“不過我可警告你，若你真是奸細，或者只是虛言誆騙，哼哼……”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那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陳末心中松了口氣。
成了！
第一關，過了！
“多謝軍爺?！?/p>
陳末再次拱手，態(tài)度不卑不亢。
“請軍爺放心，在下絕無虛言?！?/p>
甲士隊長點了點頭，調(diào)轉(zhuǎn)馬頭。
“跟上！”
陳末連忙邁開腳步，跟在那幾名甲士身后，朝著汜水關內(nèi)走去。
寒風依舊凜冽，但陳末的心，卻越發(fā)火熱。
這金手指，給力！
汜水關內(nèi)，旌旗招展，戒備森嚴。
一隊隊巡邏的士卒往來不絕，臉上都帶著肅殺之氣。
空氣中彌漫著鐵器與硝煙的混合氣味，讓人不由得心生壓抑。
陳末跟在甲士隊長身后，一路觀察著關內(nèi)的布置。
不愧是董卓軍的精銳，軍容整齊，士氣高昂，與之前見到的那些諸侯聯(lián)軍，簡直是天壤之別。
很快，他們來到了一座大帳之外。
帳外有親兵把守，見到甲士隊長，都躬身行禮。
“胡老大，回來了？”
一名親兵笑著打招呼。
那甲士隊長，也就是胡老大，點了點頭，指了指身后的陳末。
“此人自稱有要事求見將軍。”
親兵打量了陳末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
胡老大也不多言，徑直掀開帳簾，走了進去。
“將軍，末將有事稟報?！?/p>
陳末深吸一口氣，也跟著走了進去。
大帳之內(nèi)，光線略顯昏暗。
正中央，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威嚴的將領，正身披重鎧，手按佩劍，站在一張巨大的沙盤前，凝神觀看。
他那雙眸子，銳利如鷹，不怒自威，僅僅是站在那里，便散發(fā)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此人，定是那汜水關守將，董卓麾下猛將——華雄！
陳末心中暗道。
果然是氣勢非凡。
華雄緩緩抬起頭，目光如電，射向陳末。
“何人？”
他的聲音低沉而洪亮，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胡老大連忙躬身道：“啟稟將軍，此人從聯(lián)軍方向而來，自稱有良策獻上?！?/p>
“哦？”
華雄的目光在陳末身上停留了片刻，眉頭微微皺起。
“從聯(lián)軍方向而來？”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明顯的懷疑。
“莫不是袁紹、曹操那些關東逆賊派來的奸細？”
大帳內(nèi)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幾名侍立在旁的裨將，也都用不善的目光盯著陳末。
仿佛只要華雄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立刻將陳末拿下。
陳末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這華雄，果然不是易與之輩。
但他早有準備，臉上依舊保持著鎮(zhèn)定。
“將軍明察。”
陳末不慌不忙地開口，聲音清晰而沉穩(wěn)。
“若在下真是奸細，將軍大可將我拿下，嚴刑拷問，在下絕無怨言?！?/p>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
“但若在下并非奸細，而是真有良策，能助將軍大破聯(lián)軍，立下不世之功。將軍又何必拒之門外，錯失良機呢？”
這話一出，華雄眼神中的懷疑之色，稍稍減退了幾分。
他重新打量著陳末。
這年輕人，倒是有些膽色。
面對自己的威壓，竟然還能如此從容不迫，條理清晰。
有點意思。
“哼，好大的口氣！”
華雄冷哼一聲，但語氣中的殺意，卻消散了不少。
“你且說說，你有何良策，敢夸下如此?？冢俊?/p>
他倒要看看，這小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陳末心中暗喜。
有戲！
只要對方愿意聽，憑借“舌燦蓮花”的天賦，他說服的把握就大了許多。
他目光掃過華雄身上的裝束。
華雄此刻披堅執(zhí)銳，鎧甲擦得锃亮，佩劍也未離身，一副隨時準備出戰(zhàn)的模樣。
再聯(lián)想到歷史，孫堅即將兵臨城下。
陳末心中已有了計較。
“將軍可是準備，待孫堅軍一到，便親率大軍，出關奇襲？”
陳末不答反問，目光灼灼地看著華雄。
華雄聞言，瞳孔微微一縮。
他確實有此打算！
孫堅雖然號稱江東猛虎，但他華雄也不是吃素的！
他要給那些所謂的關東諸侯一個下馬威，讓他們知道西涼鐵騎的厲害！
此事他只與心腹將領商議過，這小子是如何得知的？
難道……他真是奸細？
不對！
華雄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
若是奸細，此刻應該想方設法撇清關系，而不是直接點破他的計劃。
“你如何得知？”
華雄的聲音變得有些凝重。
帳內(nèi)其他將領也是一臉驚疑地看著陳末。
陳末微微一笑，從容道：
“將軍威名赫赫，勇冠三軍?！?/p>
“如今孫堅兵鋒將至，將軍披堅執(zhí)銳，殺氣騰騰，非是準備出戰(zhàn)，又是為何？”
這話既點明了事實，又小小地拍了個馬屁。
華雄聽了，面色稍緩。
這小子，倒有幾分眼力。
“不錯！”
華雄傲然道。
“孫堅小兒，也敢號稱猛虎？待他兵至，本將便親率鐵騎，踏平他的軍營，教他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猛虎！”
他語氣中充滿了強大的自信。
陳末卻搖了搖頭。
“將軍此計，恕在下不敢茍同。”
“嗯？”
華雄眉頭一豎，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你有何高見？”
他倒要聽聽，這小子能說出什么花來。
若只是危言聳聽，故弄玄虛，他絕不輕饒！
陳末不急不緩地說道：“將軍神勇，擊敗孫堅，自然不在話下?！?/p>
“只是，孫堅不過是聯(lián)軍先鋒?！?/p>
“即便將軍大勝，斬了孫堅，也僅僅是挫敗了聯(lián)軍的銳氣，于大局而言，影響有限。”
“聯(lián)軍主力尚在，袁紹、曹操等人兵馬眾多，他們依舊可以憑借人數(shù)優(yōu)勢，繼續(xù)圍困汜水關?！?/p>
“如此一來，將軍雖勝，卻未能真正重創(chuàng)對手，將軍的威名，又如何能真正顯赫于天下？”
一番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華雄心頭。
他臉上的傲然之色，漸漸凝固。
是啊。
就算他打敗了孫堅，又能如何？
聯(lián)軍幾十萬大軍，難道會因為一個孫堅的失敗就土崩瓦解？
不可能！
到時候，他華雄最多也就是個“勇將”的名聲，對于整個戰(zhàn)局，并沒有決定性的改變。
這與他期望的，一戰(zhàn)揚名，震懾群雄的目標，相去甚遠。
帳內(nèi)的其他將領，也都陷入了沉思。
陳末的話，雖然聽著有些刺耳，但仔細想想，卻不無道理。
華雄沉默了片刻，臉色有些難看。
“那依你之見，本將該當如何？”
他語氣有些生硬。
“難道要本將龜縮在這汜水關內(nèi)，坐以待斃不成？”
這可不是他華雄的風格！
陳末微微一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將軍息怒?！?/p>
“在下自然不是讓將軍坐以待斃?！?/p>
“孫堅固然要打，但如何打，卻有講究?！?/p>
“與其將目標僅僅放在孫堅一部，不如……”
陳末故意頓了頓，賣了個關子。
華雄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追問道：“不如如何？”
陳末這才繼續(xù)說道：“不如轉(zhuǎn)而襲擊其他諸侯的部隊?！?/p>
“襲擊其他諸侯？”
華雄一愣，眼中充滿了疑惑。
“此話怎講？”
“孫堅乃聯(lián)軍先鋒，最為驍勇，不先打他，打那些烏合之眾，有何用處？”
在他看來，柿子要挑硬的捏，打敗了最強的孫堅，才能最大限度地打擊聯(lián)軍的士氣。
陳末搖了搖頭。
“將軍有所不知?！?/p>
“據(jù)在下得到的消息，孫堅軍中，已然斷糧了！”
“什么？！”
此言一出，滿帳皆驚！
華雄更是霍然起身，眼中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此話當真？！”
他聲音都有些顫抖。
軍中斷糧，這可是天大的事情！
若孫堅軍真的斷糧，那戰(zhàn)斗力必然大打折扣，甚至可能不戰(zhàn)自亂！
這消息若是真的，那他之前的奇襲計劃，簡直是……愚蠢至極！
人家都快餓死了，你還興沖沖地跑去送人頭？
“消息千真萬確?！?/p>
陳末語氣篤定。
“袁術那廝，嫉妒孫堅勇猛，故意克扣其糧草。如今孫堅軍中，早已是怨聲載道，軍心不穩(wěn)。”
華雄死死地盯著陳末，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說謊的痕跡。
但他失望了。
陳末的表情，鎮(zhèn)定自若，眼神清澈坦蕩，沒有絲毫閃爍。
這讓他不由得信了幾分。
“此事關系重大，本將需要查證。”
華雄沉聲道，他不是傻子，不會因為陳末一面之詞就完全相信。
“來人！”
“派精銳探馬，速去查探孫堅營中虛實！務必弄清楚，其軍中是否缺糧！”
“是！”
立刻有親兵領命而去。
華雄重新坐下，目光復雜地看著陳末。
如果這小子說的是真的……那他可就立了大功了！
不僅避免了一次可能失敗的冒進，還得到了一個天賜良機！
“若孫堅軍果真斷糧，你又有何計策？”
華雄追問道，語氣已經(jīng)比之前客氣了不少。
陳末微微一笑，侃侃而談。
“將軍，此事有兩種可能?！?/p>
“其一，孫堅軍確實無糧。如此一來，他們軍心渙散，無力攻關。我軍只需穩(wěn)守關隘，靜待其變即可。甚至可以派小股部隊襲擾，使其不得安寧，加速其崩潰?！?/p>
“其二，孫堅軍有糧。那便說明，我得到的消息有誤，或者孫堅已經(jīng)解決了糧草問題。但更有可能的是，孫堅故意放出缺糧的消息，引誘將軍出兵，然后在半路設下埋伏！”
華雄聽得心頭一凜。
這小子，分析得頭頭是道??！
確實，如果孫堅有糧，還故意示弱，那絕對是包藏禍心！
“那依你之見，當如何應對？”華雄問道。
陳末胸有成竹地說道：“無論孫堅有糧無糧，我軍都不可輕易全軍出擊?！?/p>
“在下建議，將軍可派遣一支精銳騎兵，不必太多，三千足矣。趁夜色掩護，繞過孫堅大營，直撲聯(lián)軍后方諸侯的大營！”
“那些諸侯，多是烏合之眾，疏于防范。我軍騎兵突然殺到，必然能將其殺得措手不及，人仰馬翻！”
“如此一來，既能試探聯(lián)軍虛實，又能制造混亂，動搖其軍心?！?/p>
“而將軍則親率步兵主力，穩(wěn)守汜水關。若騎兵得手，安然返回便罷。若遭遇埋伏或強敵，步兵主力亦可隨時接應，確保萬無一失?！?/p>
“此計，攻守兼?zhèn)?，風險極小，卻有可能獲得意想不到的戰(zhàn)果。將軍以為如何？”
陳末說完，靜靜地看著華雄，等待他的決斷。
華雄低頭沉思，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不得不說，陳末的計策，比他自己之前想的那個硬沖孫堅大營的計劃，要高明太多了。
也穩(wěn)妥太多了。
襲擊其他諸侯，的確是個出其不意的選擇。
那些家伙，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哪里經(jīng)歷過這等陣仗？
一旦被西涼鐵騎沖散，必然是哭爹喊娘，狼狽逃竄。
到時候，聯(lián)軍的士氣，恐怕會一落千丈。
而且，正如陳末所言，就算騎兵失利，主力尚在關內(nèi)，也不至于傷筋動骨。
這計策……可行！
華雄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這年輕人，確實有幾分本事。
“你這計策，倒也有幾分道理。”
華雄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認可。
“不過，具體如何行事，還需等探馬回報再說?！?/p>
他雖然初步認可了陳末的計策，但最終的決定，還是要看孫堅那邊的情況。
“這是自然?！?/p>
陳末點頭道。
“在下靜候佳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