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我愣住了,眼底迅速蒙上一層苦澀,心更如同被千萬把刀子凌遲一樣疼痛。
鮮血淋漓,血肉翻滾。
不忍直視。
周楓,我的兒子。
身上流淌著我的鮮血。
現(xiàn)在竟迫不及待的叫著另一個男人爸爸,還要將我掃地出門。
我將目光收回,靜靜等候著葉青云的回應(yīng)。
然而,葉青云只是目光微閃,就恢復(fù)如常。
倒是十方,率先解釋了起來。
“周先生,你別誤會,小楓還小,他絕不是那個意思,我跟青云,不葉總,真的什么都沒有?!?/p>
“可千萬別因?yàn)槲?,傷害了你們夫妻感情。?/p>
他急切的樣子,倒像是真的和葉青云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一聽這話,兒子頓時鬧了起來。
“不要不要!”
“我不要周予當(dāng)我爸爸,我要十方當(dāng)我爸爸!我要十方爸爸!”
“媽媽,你快答應(yīng)我啊,讓十方當(dāng)我爸爸!”
葉青云和十方相視,眼底的寒意都瞬間消融。
“好,讓十方當(dāng)你爸爸,行了吧?”
我坐在位子上,一瞬間如墜冰窖。
心臟仿佛在無形之中被狠狠砸碎一樣,在他們的歡聲笑語中化作粉末,最終灰飛煙滅。
這一刻,我死了。
死在了他們的唇槍舌劍之下,更死在了他們的漠視之中。
周予,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深吸一口氣,自嘲般的扯動嘴角。
閉著雙眼,對著對面的葉青云沉聲開口:
“離婚吧,我不想跟你們糾纏下去了?!?/p>
“我祝你們一家三口,幸福美滿?!?/p>
話音落地,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子竟抖的不行,幾乎是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才將眼淚逼回。
逼回了眼淚,卻流到了心里。
到最后,只留下滿地的涼薄。
我很想去問葉青云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卻怎么也使不出力氣,最終只能將這一切都化作一聲嘆息,全部吞入腹中。
說完這話,也不等葉青云是什么反應(yīng),直接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周予,你要干什么?誰讓你走了?”
葉青云平淡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頓住腳步,“葉青云,我要說的已經(jīng)說完了?!?/p>
“簽字吧,我祝你們一家三口,幸福美滿。”
說完,我就朝著外面走去。
這時,飯店的消防警報(bào)卻響了起來。
在消防警報(bào)響起的幾秒鐘之后,整個飯店的人都朝著門前奔涌而去。
葉青云和十方也是,連忙帶著兒子朝外面跑去。
就在我們擦肩而過的時候,身旁的漢白玉屏風(fēng)轟然倒塌。
我躲閃不及,直接被砸在了地上,鮮血自身下緩緩流出。
破碎的屏風(fēng)只讓我疼的冷汗直冒!
“周予!”
葉青云尖叫,那張一向冷淡的臉,竟出現(xiàn)了情緒的變化!
下一刻,她竟不顧一切的朝我狂奔而來。
火光沖天,好似為她渡上了一層圣光。
她……
好像還愛我…
真的。
“呀!十方爸爸!”
“媽媽!媽媽你快來救救十方爸爸啊!”
兒子稚嫩的聲音響起,葉青云生生頓住了腳步。
屏風(fēng)倒塌,碎屑在十方的手臂上破了一道口子。
僅此一眼,葉青云就毫不猶豫轉(zhuǎn)身,扶著十方,一家三口大步朝著火場外而去!
葉青云的反應(yīng),打破了我心中最后一絲幻想。
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遠(yuǎn)去的背影,淚水緩緩滑落。
火場外。
葉青云放下十方,就朝火光沖去。
十方抱住了她,“青云,危險(xiǎn),別去!”
葉青云眉頭緊皺,耳畔卻響起了兒子的聲音。
“媽媽,十方爸爸流血了!”
葉青云低頭看去,只見十方受傷的傷口還在
垂眸看了眼火場,最終嘆了口氣。
“周予是醫(yī)生,肯定知道怎么脫身的,十方,我先送你去醫(yī)院!”
十方擺手,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葉青云送上了車。
火場中。
我不知道自己是憑借怎樣一種信念才得以存活的。
那濃煙嗆得我喘不過氣,漢白玉屏風(fēng)更是壓的我動彈不得。
消防很快趕到,幾名消防員搬開了壓在我身上的屏風(fēng)。
而我也被送進(jìn)了醫(yī)院。
我流了很多血,但好在除了失血過多之外并沒有什么大礙,并不影響支援醫(yī)療隊(duì)。
比起心臟破碎的疼,這些我已經(jīng)不在乎了。
因?yàn)槲业木?,無時無刻都在遭受凌遲。
而葉青云,就是那凌遲我的尖刀。
我在醫(yī)院呆了三天。
在這三天之中,葉青云,包括兒子,都沒有任何的表示,就連一條信息都沒有。
我知道,十方才是他們心頭上的人。
只要十方無礙,我的死活,又有誰會在乎?
可葉青云奔向我時的情感卻是那么的熾熱。
熱烈的就像是夢中一樣。
她都要哭了。
那是我從未見過的神色。
直到現(xiàn)在,都讓我如在夢中。
“葉總可真愛她先生,就破了個口子,她就調(diào)來了全市所有的A型血,還在醫(yī)院里守了整整三天!”
“我要是能有這么好的太太,讓我死都樂意!”
“還有他們兒子,知道爸爸受傷端茶倒水忙里忙外,我從來沒見過這么懂事的孩子!”
門外傳來護(hù)士交談的聲音。
我身子一頓,抓住了為我換藥護(hù)士的手,“他們說什么?哪個葉總?”
“葉青云啊,周醫(yī)生你可真會說笑,咱們市里還有第二個葉總嗎?”
“那他們在…”
“就在隔壁???你不知道嗎?”
轟!
呼吸停滯,就連大腦都是空白!
接著,我就聽到了自己的笑聲。
沙啞,凄慘,悲涼.
她將我丟下,接連三天不聞不問。
而十方僅僅是破了個口子,她就為他調(diào)來了全市所有的A型血!
原來她們不是對我不聞不問,而是壓根就沒看到過我。
原來這三天,他們都跟我在同一家醫(yī)院。
可笑我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
我的妻子,我的兒子,竟都在這里,與我只有一墻之隔!
她對我處處設(shè)防,卻對十方坦誠相待,我不敢想在這三天之中,他們有過多少次的卿表心意,又有多少次的互訴衷腸,只是無法呼吸。
那如墜冰窖的寒冷,讓我喘不過氣。
葉青云,或許,我們的婚姻,本就是一場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