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
聶泱泱實在是沒想到會從他嘴里說出這樣違和的兩個字。
她當(dāng)然怕他恨他厭惡他,是他毀了自己的一生,也是她非要不得而為之,所以說最后的下場咎由自取也罷。
可是現(xiàn)在她真的不想看到他。
將自己隱藏在周時復(fù)身后,籃球還給他后手指就拉著他的衣服,不想跟陸望舒廢話。
周時復(fù)單手挎著球,面無表情地盯著黑車旁邊的年輕男人,冷若冰霜的眸子里凝固著十足的戾氣。
剛才他們兩個站在一起說話,居然有一種別人都插不進(jìn)去的感覺,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聶泱泱跟這個陸望舒之間并不是第一次見面,他們似乎很熟。
因為兩個人都沒有開口接話的意思。
陸望舒只能再次重申:“泱泱…”
周時復(fù)動手了,手里的球就像是聽得懂話一樣,被用力砸過去又回到了自己手里,那球并沒有落在對方身上,只是在他腳邊擦了一下。
但帶來的壓迫感非常強(qiáng)。
他冷冷開口:“沒規(guī)矩,叫她要禮稱小姐?!?/p>
“你們很熟嗎?!?/p>
這一句像是挑釁一樣,有種平平無奇的狂妄。
陸望舒盯著這個年少輕狂的男生眉頭直皺,要知道在上輩子聶泱泱一定是第一個出來維護(hù)自己的。
他忍不住看向躲在未來周法官身后的女孩。
“聶小姐,我們能不能借一步說話,不要讓外人…”
“哥哥不是外人,你才是?!甭欍筱竺邦^了用力瞪了他一眼,直接打斷他自以為是的話。
周時復(fù)嘴角微揚(yáng),并不想讓他們接觸太多:“泱泱會跟我一起住,你以后也不用再來了?!?/p>
他拉著聶泱泱往別墅區(qū)外面走。
陸望舒無能為力地看著聶泱泱乖乖跟著那個被他稱之為哥哥的男生一起離開,他臉色有些難看。
“陸伯,那個人是誰?”
一直在車?yán)锏却睦瞎芗页鰜砉Ь吹鼗卮穑骸澳菓?yīng)該是周家的小少爺,周時復(fù)?!?/p>
“華府周系的那個周家。”
陸望舒聽到周系兩個字仿佛一切豁然開朗,他幾乎癡癲地捂住心口:“原來是周系,怪不得…他能兩年斷我生路,讓我無法翻身?!?/p>
“官商…難道商永遠(yuǎn)都只能被官欺壓!”
周系,據(jù)說其中勢力盤根錯節(jié),在京城中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而周時復(fù)的爺爺雖然退休了,可身份地位依舊在那,更別提曾經(jīng)擔(dān)任過的職位,級別多高。
要論真太子爺,陸望舒根本不夠看。
陸伯疑惑地看著他們家猶如天之驕子的少爺:“少爺,自古以來士農(nóng)工商,商處于下位,哪怕現(xiàn)在官商打架,也是商人吃虧,董事長為了林東那塊地也是三天兩頭的請那些什么局長,區(qū)長,各個部門的領(lǐng)導(dǎo)吃飯…”
“就連…夫人看重聶小姐,也是因為她父母一個是外交官一個是外交部秘書長,聶小姐的家世對少爺來說最好不過,所以才有了兩家聯(lián)姻吶?!?/p>
陸望舒覺得自己快氣死了,他手指死死摳著有些發(fā)燙的車身,眼神洶涌著一股恨意:“既然如此,那我也入仕途?!?/p>
“我要棄商從政,管他什么周系蘇派,我都要讓他們給我讓路。”
陸伯看著少爺不是開玩笑的樣子有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勸說了兩句:“少爺,入仕途哪有那么簡單,沒有關(guān)系根本走不通這條路,更別提頭部政治資源都被內(nèi)部劃分?!?/p>
“好了,我知道你們的顧慮,先回去?!标懲孀屪约簭?qiáng)行冷靜下來,有些東西不能靠別人送來,只能他自己去爭。
他絕不能讓上輩子的事再次發(fā)生,只要他自己掌控了足夠的話語權(quán),他就可以毫無顧慮的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這次他一定能明媒正娶,把她帶回陸家。
至于聶泱泱,他們之間肯定有誤會,只要把誤會解除,她肯定會原諒自己,而且…母親說的對,聶家家世背景很好。
他把對方當(dāng)成妹妹,不比聯(lián)姻強(qiáng)嗎,他眼里浮現(xiàn)出他上輩子少有的算計,對周時復(fù)的恨意越發(fā)深刻。
……
聶泱泱抱著小奶狗跟在男生身后,來到了外面心里那份不高興也隨之消失。
看到周時復(fù)把車開出來,一輛很低調(diào)的寶馬a6。
周家上下要求吃穿用度不能太過奢侈,周時復(fù)倒是難得很聽話啊。
她上車后主動說:“哥哥我們先去一下寵物醫(yī)院吧?!?/p>
周時復(fù)掃了眼她懷里的小奶狗:“你一開始并沒有想來跟我住,而是選擇去陸家?!?/p>
聽到這興師問罪的語氣,聶泱泱頓時頭大了,她就知道周時復(fù)肯定會質(zhì)問自己的。
看她因為不知道怎么編造借口而陷入沉默,周時復(fù)的心情瞬間烏云密布起來,為什么不跟自己住?
他很可怕嗎?
她想去陸家一個她自己都不熟悉的地方,寧可去寄人籬下,也不跟自己住在一起?
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眼底的情緒驟然發(fā)生了變化,手指捏緊方向盤呼吸細(xì)微的粗沉起來,他有種窒息的感覺。
是聶泱泱害怕自己,不喜歡自己,就想死的感覺,他活不下去的。
“我…我們都兩年沒有怎么好好說話了吧,雖然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可是你這兩年變化好大,我確實是有點害怕你?!?/p>
“但我去陸家也不是完全因為想逃避跟哥哥見面才去的,去哪里都一樣,我就是聽爸爸媽媽說陸家跟她們關(guān)系好,讓我去。”
聶泱泱讓自己的腦子趕緊想借口,隱約感覺到開車的男生似乎快暴走了,她一邊說一邊看對方的臉色一點點恢復(fù)平靜。
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周時復(fù)控制著速度,沒有超速遵守每一個交通規(guī)則,仿佛所有的規(guī)則法條都在給自己上枷鎖:“這兩年是我忽略了你,抱歉?!?/p>
他用了兩年時間把自己變成一個看起來正常的正常人,這樣才能更好的站在她面前,不會把自己心里的陰暗面暴露出來傷害她。
也因為聶泱泱說,她喜歡的人一定是充滿了正義感,積極努力向上,生在陽光下消滅所有黑暗與罪惡的人。
所以他在最離經(jīng)叛道的那一年,服從了周家對他的安排,進(jìn)了政法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