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哀王山的毒霧如同萬千惡鬼的利爪，撕扯著莫長離的戰(zhàn)袍。他裹著浸透藥汁的面巾，每一步都踩在腐朽的尸骨上，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聲。
毒蟲從腐葉中竄出，在他赤露的傷口處撕咬，很快便腫起青紫的膿包。毒瘴侵蝕著他的神智，眼前開始出現(xiàn)幻覺——時而看見云紫寒渾身是血地躺在眼前，時而看見周明玥舉著染血的銀針冷笑。在某個瞬間，他恍惚聽見云紫寒在喚他的名字。
"阿紫..."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鮮血順著玄鐵面具滴落。
"云紫寒——！"
呼喊被毒霧吞沒。他循著地上零星的血跡前行，直到在懸崖邊發(fā)現(xiàn)一道拖行的痕跡。荊棘叢后的山洞里，云紫寒被鐵鏈鎖在石壁上，白衣早已被血染透。
"長離..."她虛弱地抬頭，眼中卻迸發(fā)出光彩，"你來了..."
莫長離揮劍斬斷鎖鏈，將她小心抱在懷中。她的手腕被鐵鏈磨得血肉模糊，最觸目驚心的是心口那處新傷——周明玥竟真的取了她的心頭血！
"我?guī)慊丶摇?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就在此時，洞口傳來冷笑："真是感人啊。"
周明玥一襲紅衣站在月光下，手中把玩著一支銀針："莫將軍，你以為這么容易就能帶走她？"
莫長離將云紫寒護在身后，劍鋒直指周明玥："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要你。"周明玥眼中閃爍著瘋狂，"回到我身邊，做我的駙馬。否則..."
她晃了晃手中的瓷瓶，"這里面裝的是云紫寒的血，我隨時可以讓她生不如死。"
莫長離握劍的手青筋暴起。他低頭看了眼懷中奄奄一息的云紫寒，突然笑了："好，我答應你。"
周明玥欣喜若狂，卻未注意到莫長離悄悄將一粒藥丸塞進云紫寒口中——那是能暫時壓制毒性的"閻王笑"。
"先把解藥給她。"莫長離沉聲道。
周明玥嬌笑著扔來一個瓷瓶："這才是我的好駙馬。"
莫長離假意接過，卻在周明玥靠近的瞬間，猛地將她推向山洞深處！地面突然震動，無數(shù)毒蟲從石縫中涌出——原來他早已發(fā)現(xiàn)這里是毒蟲巢穴！
"你！"周明玥驚恐地掙扎，卻被莫長離死死按住。
"你害阿紫取血，害漠北將士慘死..."莫長離的聲音冷得像冰，"今日，我們一起死。"
毒蟲爬上周明玥的裙擺，她終于慌了："長離！我是愛你的??！"
莫長離冷笑："你的愛，比這毒霧更令人作嘔。"
就在毒霧即將吞噬他們的瞬間，莫長離突然將周明玥推向蟲群最密集處，自己則借力退回洞口！
"不——！"周明玥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莫長離抱起云紫寒正要離開，卻聽見身后傳來周明玥撕心裂肺的呼喊："等等！北狄大軍三日后就要攻打漠北！他們的糧草藏在..."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毒蟲啃噬血肉的聲響。
莫長離腳步一頓，卻聽見懷中人微弱的聲音："別...回頭..."
他抱緊云紫寒，頭也不回地沖出山洞。身后，周明玥的慘叫聲漸漸微弱，最終歸于寂靜。
山腳下，漠北軍的火把連成一片。莫長離跪倒在地，終于支撐不住。他低頭看著懷中昏迷的云紫寒，輕輕摘下面具，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將軍！"將士們驚呼著圍上來。
莫長離卻只是將云紫寒交給軍醫(yī)，自己則望向哀王山的方向。月光下，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九公主，終究為自己的執(zhí)念付出了代價。
"傳令，"他聲音嘶啞，"按這份情報部署防御。三日后，我們要讓北狄人有來無回。"
他從懷中取出周明玥臨死前扔出的羊皮卷，上面詳細標注了北狄大軍的弱點。直到最后一刻，周明玥才明白——真正的愛從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可惜，她醒悟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