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高考后那天,父母撕了我的錄取通知書?!芭⒆幼x什么大學(xué)?
早點打工給你弟攢彩禮!”上輩子我信了,累死在流水線上。
這次我笑著點頭:“都聽爸媽的?!鞭D(zhuǎn)頭就辦了助學(xué)貸款遠(yuǎn)走高飛。三年后弟弟婚禮,
我開著豪車出現(xiàn)。母親當(dāng)眾甩我一耳光:“沒良心的白眼狼!
”我摔碎酒杯亮出上市公司總裁名片?!斑@一巴掌,買斷生育之恩夠不夠?
”廚房里悶熱得如同蒸籠,油膩的油煙混著鍋鏟刮擦鐵鍋的刺耳聲響,死死糊在臉上,
幾乎令人窒息。我僵立在灶臺邊,手里還攥著那把笨重的菜刀,
刀刃懸在一顆蔫了的土豆上方,遲遲落不下去?!八姥绢^,磨蹭什么呢?
”母親王美娟尖利的嗓音從身后炸開,帶著一股濃重的廉價雪花膏氣味直沖過來。
她油膩的手指狠狠戳上我的太陽穴,力道大得讓我眼前發(fā)黑。“讓你切個土豆都切不利索,
白長這么大個子!養(yǎng)你有什么用?還不如養(yǎng)頭豬,過年還能殺了吃肉!”我晃了晃,
眼前是母親那張因常年刻薄而顯得分外枯瘦的臉,
還有她身后這間被油煙熏得發(fā)黃、狹窄逼仄的廚房。
記憶的碎片帶著滾燙的鐵銹味和流水線永無止境的嗡鳴,瘋狂地涌入腦海。
上一世……就是在這里。就是在這令人作嘔的油煙味里,
那張承載了我所有希望的錄取通知書,被撕成了漫天飛舞的雪片。母親那張一開一合的嘴,
吐出的話冰冷刺骨:“女孩子讀什么大學(xué)?早點出去打工掙錢才是正經(jīng)!給你弟攢彩禮錢,
那才是天大的事!”那時的我,愚蠢地信了,信了那套“為家犧牲”的鬼話。
把自己熬干在暗無天日的流水線上,像一塊被榨盡最后一絲水分的破布,直到轟然倒下。
而現(xiàn)在,我回來了?;氐搅诉@個決定我上輩子悲慘命運的關(guān)鍵時刻,
回到了這個充滿窒息與絕望的油煙氣里?!皨專蔽业穆曇舾蓾脜柡?,像砂紙摩擦著喉嚨,
“通知書……”“什么通知書?”王美娟不耐煩地打斷,那雙三角眼斜睨著我,
滿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哦,你說那張破紙?”她嗤笑一聲,粗糙的手在圍裙上隨意蹭了蹭,
“撕了!留著占地方!省得你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
”她語氣輕松得仿佛只是丟掉了一張廢紙?!笆〕谴髮W(xué)?”她嗓門陡然拔高,
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個丫頭片子,跑那么遠(yuǎn)?花那么多冤枉錢?想都別想!
隔壁李嬸都給你打聽好了,縣城那個新開的電子廠,包吃住,一個月能掙兩千多呢!
明天就給我去報到!”兩千多?我心底冷笑。那是賣斷我一生、榨干我骨血的價錢。
指尖深深掐進(jìn)掌心,傳來尖銳的痛感。這股痛,
奇異地壓下了喉嚨口翻涌的腥甜和眼底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恨意。
我緩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污濁的空氣,再慢慢地吐出來。然后,我抬起頭,
對著王美娟那張寫滿算計的臉,嘴角一點點彎起,扯出一個溫順得近乎詭異的笑容?!班?,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無波,像一潭死水,“都聽爸媽的?!蓖趺谰赉读艘幌拢?/p>
似乎沒料到我這么“懂事”,隨即滿意地哼了一聲,
臉上的刻薄紋路都舒展了不少:“這還差不多!算你有點良心,沒白養(yǎng)你這么大!趕緊的,
把土豆切了,晚上你弟回來要吃炒土豆絲!”她扭著腰出去了,留下我一個人,
站在蒸騰的熱氣里。菜刀冰冷的觸感貼在指腹,我低頭,看著砧板上那顆灰頭土臉的土豆,
無聲地咧開嘴。好,都聽你們的。這一次,路,我自己選?!陼r光,像指間的流沙,
無聲滑落。省城的空氣里,沒有老家那種永遠(yuǎn)散不去的油煙味和壓抑感,
只有一種屬于奮斗和自由的、略顯清冽的氣息。我站在落地窗前,
俯瞰著腳下燈火璀璨的城市森林。巨大的玻璃窗映出我的倒影——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
一絲不茍盤起的發(fā)髻,眼神里淬煉過的冷靜取代了當(dāng)初的怯懦。手機在掌心震動,屏幕亮起,
是一條新信息,來自我的合伙人陳峰:【林總,A輪融資協(xié)議確認(rèn)無誤,隨時可以簽。
】指尖在冰涼的屏幕上輕輕劃過。林總。這個稱呼,三年前那個蜷縮在油膩廚房里的女孩,
想都不敢想。助學(xué)貸款是第一步,從端盤子、當(dāng)家教開始,一點一滴地攢,一分一厘地算。
最苦的時候,一天只啃一個冷饅頭,通宵寫代碼寫到眼睛干澀發(fā)痛。支撐我的,
是刻在骨子里的那股狠勁,
是那些被撕碎的、印著“省城大學(xué)”字樣的紙片在記憶深處灼燒出的痛。手機再次震動,
這次是來電,屏幕上跳動著兩個字:林耀祖。我盯著那名字看了幾秒,
任由它固執(zhí)地響了十幾聲,才慢條斯理地劃開接聽鍵,放到耳邊,沒說話?!拔??喂?姐!
姐你聽得到嗎?”林耀祖那被家里慣得又急又沖的聲音立刻炸開,背景音嘈雜,
隱約有喜慶的音樂聲,“你怎么才接電話啊!急死我了!”“有事?”我的聲音平淡無波,
聽不出絲毫情緒?!鞍パ?,天大的喜事!”林耀祖的興奮幾乎要溢出話筒,“后天!
后天我結(jié)婚!在老家鴻福酒樓擺酒,你可一定得到啊!爸媽都念叨你好久了!”他頓了頓,
語氣帶上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施舍感,“知道你在大城市不容易,來回車票錢……咳,等你回來,
我讓你新嫂子給你包個大紅包!”念叨我?
是念叨我這頭被放跑了三年、沒榨出多少油水的“豬”吧。我無聲地勾起唇角,
指尖無意識地捻著辦公桌上那份燙金的“新銳科技——首席執(zhí)行官林晚”的名片。“知道了。
”我淡淡吐出三個字,沒等他再聒噪,直接掛斷。后天?鴻福酒樓?也好。是時候回去,
給這場延續(xù)了兩輩子的荒誕劇,親手畫上一個句號了。
鴻福酒樓里彌漫著廉價香水和酒菜混雜的濃烈氣味,混雜著鼎沸的人聲,
形成一種令人頭暈?zāi)X脹的喧囂。大紅的“囍”字貼得到處都是,俗氣又刺眼。
我推開厚重的玻璃門走進(jìn)去,身上剪裁精良的米白色風(fēng)衣和這嘈雜油膩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瞬間引來幾道探尋的目光。目光掃過大廳,輕易地捕捉到了“主角”。
林耀祖穿著緊繃繃、顯然不太合身的廉價西裝,頭發(fā)用發(fā)膠抹得油光锃亮,正咧著嘴,
露出被煙熏得發(fā)黃的牙齒,挨桌敬酒,享受著眾人的吹捧。他身邊的新娘,畫著濃艷的妝,
眼神里透著精明,正殷勤地給王美娟夾菜。王美娟穿著一件嶄新的、同樣俗氣的大紅外套,
臉上笑開了花,皺紋都擠到了一起,正唾沫橫飛地跟同桌的親戚說著什么,
手指還不停地指指點點,大概又在吹噓她“有出息”的兒子。我徑直走向主桌,
高跟鞋踩在油膩的地磚上,發(fā)出清晰而冷硬的噠噠聲。這聲音不大,卻像是一根細(xì)針,
突兀地刺破了那桌喧鬧的泡沫。原本鬧哄哄的主桌,聲音詭異地低了下去。
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轉(zhuǎn)過來,帶著驚愕、好奇,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審視。
王美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猛地轉(zhuǎn)過頭,那雙三角眼在看到我的瞬間,先是茫然,
隨即被一種難以置信的震驚和迅速騰起的怒火取代。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動作太猛,
帶倒了身后的椅子,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傲滞恚?!”她的尖叫聲像一把破鑼,
瞬間蓋過了周圍的嘈雜,“你……你還知道回來?!
”整個大廳的喧鬧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無數(shù)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過來,
帶著看熱鬧的興奮。我停下腳步,就在離主桌幾步遠(yuǎn)的地方,平靜地迎視著她噴火的眼睛。
林建國也站了起來,他原本喝得紅光滿面的臉?biāo)查g陰沉下去,像罩上了一層寒霜。
林耀祖臉上的得意凝固了,他推開身邊的新娘,皺著眉,
用一種極其不滿、仿佛我欠了他幾百萬的眼神瞪著我。王美娟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她繞過桌子,幾步就沖到了我面前。濃烈的廉價脂粉味和一股長期沒洗澡的體味撲面而來。
她粗糙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的鼻尖:“你個死沒良心的白眼狼!三年!整整三年!
一個電話不打,一分錢不往家里寄!你眼里還有這個家嗎?還有我和你爸嗎?
你弟弟結(jié)婚這么大的事,你踩著點來,空著兩只爪子來!你安的什么心?!
”她的聲音又尖又利,帶著一種被忤逆后的狂怒,在整個大廳里回蕩。
所有賓客都屏住了呼吸,等著看這場家庭倫理劇如何上演。林耀祖也走了過來,
站在王美娟身邊,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充滿指責(zé)的語氣幫腔:“就是啊姐!媽說的對!
你在外面混了三年,就混成這副樣子?連點像樣的賀禮都拿不出手?
我們老林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他鄙夷地上下掃視著我,“穿得人模狗樣的,給誰看呢?
還不是個窮酸樣!”同桌的幾個遠(yuǎn)房親戚開始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目光里的鄙夷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王美娟看到有人“撐腰”,氣焰更盛。
她猛地?fù)P起那只枯瘦、布滿老年斑的手,帶著一股凌厲的風(fēng),狠狠地朝著我的臉扇了過來!
嘴里還在不干不凈地罵著:“打死你個沒良心的畜生!白養(yǎng)你了!”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我看著那只帶著多年操勞印記、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落在我身上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