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1982年,我正渾身濕透地被人從河里撈上來,所有人都夸他是英雄,只有我知道,
是他親手把我按下去的。上一世,他踩著我的尸骨,頂著英雄和癡情人的名號,
代替我上了大學,風光無限。這一世,我當著所有人的面,虛弱地揪住他的褲腳,
眼角一滴清淚滑落?!鞍⒁?,你別怪我……我不該發(fā)現(xiàn)你和王寡婦的事,
更不該……懷了你的孩子……”我就是要他死,在流言蜚語里,被吐沫星子淹死。
01“小婉!林小婉!你醒醒??!”“快,快把水給控出來!”我被人架著,
肚子被一個硬邦邦的膝蓋頂著,河水混著腥臭的淤泥從我嘴里嘔出來。嘈雜的人聲里,
我精準地捕捉到了那個讓我恨到骨子里的聲音——陳姚?!靶⊥?,你別嚇我,你看看我!
”他聲線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驚惶和后怕,仿佛真是個救人于危難的英雄。我掀開一條眼縫,
上一世那個踩著我尸骨,頂著癡情人的名號風光無限的男人,此刻正穿著的確良白襯衫,
渾身濕透,勾勒出緊實的肌肉線條。他那張村里姑娘們都惦記的英俊臉龐上,
掛著恰如其分的焦急。演得真像。上一世,就是他,
在得知我哥拿到全縣唯一一個工農(nóng)兵大學的推薦名額后,把我約到這條河邊。他花言巧語,
哄騙我說要帶我私奔,卻在我滿心歡喜時,將我狠狠按進水里。我死后,
他成了救人不成反失所愛的悲情英雄。我的名額,順理成章地落到了他這個“準妹夫”頭上。
他靠著我家的資源,一路青云直上,成了我爸媽嘴里“比親兒子還親”的“阿姚”。而我,
成了浮尸,成了全村人的笑柄。重來一世,回到命運的轉折點。我不僅要活,
還要讓他身敗名裂。我“悠悠轉醒”,眼神渙散,死死抓住他的手腕,
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阿姚……”我氣若游絲地開口,聲音不大,
卻足夠讓圍觀的鄉(xiāng)親們聽清。他立刻配合地俯下身,溫柔地拍著我的背:“小婉,沒事了,
我在這兒。”“對不起……阿姚……我不該……”我“噗”地又吐出一口水,
眼淚和著河水往下淌,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我不該撞見你和王寡婦在玉米地里的事……我不是故意要說的……你別生我氣……”一句話,
像一顆炸雷,在安靜的人群里炸開。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從我這個可憐的落水者,
轉移到了“英雄”陳姚身上。王寡婦,村里出了名的不守婦道,男人死了不到半年,
就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陳姚,村支書的兒子,品學兼優(yōu),是所有長輩眼里的天之驕子。
這兩個人,怎么會搞到一起?陳姚的臉瞬間就白了,他想抽回手,卻被我死死攥住。
他壓低聲音,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林小婉,你胡說什么!
”我仿佛被他兇狠的樣子嚇到了,渾身一哆嗦,哭得更厲害了,一邊哭一邊往后縮,
嘴里的話卻像開了閘的洪水。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懷了你的孩子啊……嗚嗚嗚……我沒臉活了,
你讓我去死……我死了,你就不用娶我,也不會耽誤你的前程了……”這第二顆炸雷,
直接把所有人炸懵了。“懷孕了?”“陳姚搞大了林婉的肚子?”“我的天,
所以林婉是想不開才跳河的?”“看不出來啊,
陳姚這小子平時人模狗樣的……”議論聲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我媽第一個反應過來,
沖過來一巴掌扇在陳姚臉上,聲音清脆響亮?!瓣愐?!你這個畜生!
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拼了!”陳姚被打懵了,他看著我,
眼神里滿是不可置信和淬了毒般的陰狠。我躺在地上,
濕透的衣服勾勒出我尚未發(fā)育完全的身體曲線,看起來單薄又脆弱。
我就是要用最柔弱的姿態(tài),說出最致命的話。他想毀了我,那我就先把他拉進泥潭。這一世,
游戲規(guī)則,由我來定。我能看見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那是他憤怒到極致的信號。他盯著我,
嘴唇翕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他知道,這種事,不管真假,只要沾上了,
就別想洗清。尤其是對他這種愛惜羽毛,一心想往上爬的人來說。
我就是要在他雪白的襯衫上,潑上一桶永遠也洗不干凈的墨。
“小婉……”他最終還是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試圖挽回局面,
“你是不是……掉河里嚇糊涂了?”我含著淚,凄楚地望著他,輕輕搖頭:“阿姚,
我知道你想要那個大學名額。你放心,等我哥回來,
我會求我爸媽把名額讓給你……就當是我……和孩子……對你前程的一點補償……”這話,
誅心。不僅坐實了他搞大我肚子的事,還把他營造成一個為了前程逼死女友的渣男。
我看到他眼里的殺意。我知道,這梁子,我們算是結下了。從今往后,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02我“大病一場”。整整三天,我躺在床上,閉門不出。我媽端來的雞湯,
我喝得一滴不剩。我需要盡快養(yǎng)好身體,才有力氣和陳姚斗。村里的流言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
版本從“陳姚搞大林婉肚子,林婉羞憤跳河”,演變成了“陳姚為搶大學名額,
與王寡婦合謀,逼死林婉”。人言可畏,鑠石流金。陳姚一家成了過街老鼠。
他爸村支書的職位都岌岌可危。這天下午,我正就著窗戶縫曬太陽,
就聽見院門被“砰”地一聲踹開。陳姚來了。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眼睛里布滿血絲,
幾天不見,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圈,但那股子陰鷙卻更重了?!傲中⊥瘢憬o我出來!
”他嘶吼著。我媽立刻拿著掃帚沖出去:“陳姚!你個小白眼狼,還敢來我家!給我滾出去!
”“嬸兒,你讓開,我今天必須問問她,她為什么要這么害我!”我慢悠悠地披上外衣,
走了出去?!澳悴皇嵌悸牭搅藛??”我靠著門框,臉色蒼白,語氣卻平靜,“我說的,
難道不是事實?”“你!”他氣得渾身發(fā)抖,幾步?jīng)_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你再說一遍!”他的手像鐵鉗一樣,攥得我生疼。上一世臨死前的窒息感再次涌上心頭,
但我沒有掙扎。我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輕輕撫上我的小腹,眼神悲戚地看著他:“阿姚,
你弄疼我了……也弄疼……孩子了?!薄澳闼麐尩降子型隂]完!”他徹底失控了,爆了粗口。
“怎么?這么快就嫌我們母子是累贅了?”我輕笑一聲,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陳姚。好日子,還在后頭呢?!蔽业臐撆_詞是:你讓我死,
我就讓你生不如死。他猛地一僵,死死地盯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出些什么。
我坦然地回視他,眼底一片漠然。他終于意識到,我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一時糊涂。
我是真的,要毀了他。他松開手,眼神復雜地打量著我,像是第一次認識我。
他習慣性地開始掰自己的手指,關節(jié)發(fā)出“咔咔”的聲響。這是他的第二個招牌動作,
每當他陷入深度思考或感到棘手時,就會這樣?!澳阆胍裁矗俊彼潇o了下來,
聲音沙啞地問?!拔蚁胍模憬o不起?!蔽肄D身回屋,關上了門。隔著門板,
我能感覺到他灼人的視線。我知道他不會就這么算了。陳姚這個人,睚眥必報。果然,
沒過幾天,村里就有了新的流言。說我,林小婉,早就不是黃花大閨女了。
說我跟鎮(zhèn)上來的一個收貨郎不清不楚,這次是自己不小心掉進河里,為了不被我爸打死,
才賴上陳姚。這招夠狠,也夠惡毒。在這個年代,女人的名節(jié)比命都重要。
我爸氣得差點背過氣去,拿著棍子就要來打我。我沒躲,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爸,你信我,
還是信一個差點淹死你女兒的畜生?”我爸的棍子停在半空?!案缈旎貋砹??!蔽姨嵝阉?/p>
“大學名舍的名額,才是最重要的?!币痪湓?,點醒了我爸。家丑不可外揚?,F(xiàn)在最重要的,
是保住我哥的名額。只要我哥出去了,成了大學生,我家在村里就能挺直腰桿。而我,
也需要這個名額,作為我的第一步棋。晚上,我哥林強風塵仆仆地回來了。他一進門,
就看到家里愁云慘淡的氣氛。我把所有事都告訴了他。
我哥氣得一拳砸在桌上:“陳姚這個王八蛋!我去找他算賬!”“哥,”我拉住他,
“現(xiàn)在不是沖動的時候?!蔽覝惖剿叄吐曊f出了我的計劃。林強聽完,震驚地看著我,
半晌才說:“小婉,你……你真的想好了?”“哥,我們沒有退路了。
”他看著我堅定的眼神,最終點了點頭。第二天,我哥帶著我,主動找上了村委會,
當著所有村干部的面,包括陳姚和他爸,宣布了一個決定?!拔?,林強,
自愿放棄這次的大學推薦名額。”所有人都愣住了。陳姚的眼里閃過狂喜,
但很快又被他掩飾下去。我哥頓了頓,看向陳姚,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希望,
能把這個名額,推薦給陳姚同志?!?3“什么?”“林強瘋了吧?”會議室里炸開了鍋。
陳姚也愣住了,他顯然沒想到,我們不按套路出牌。他爸,村支書陳富貴,最先反應過來,
臉上堆起虛偽的笑:“哎呀,林強啊,這怎么好意思呢?你妹妹出了這事,
我們家正愧疚著呢……”“陳叔叔,”我哥打斷他,語氣不卑不亢,“我妹妹的事,
我相信組織會調查清楚,還陳姚一個清白。但這個名額,是我自愿讓出來的。
陳姚學習比我好,思想覺悟比我高,他比我更適合去上大學,為國家做貢獻。
”我哥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現(xiàn)了大度,又把陳姚架在了火上烤。
陳姚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想要這個名額,做夢都想。但他不能就這么接了。一旦接了,
就等于默認了林強是因為“妹妹被他搞大了肚子”這件丑事,
才出于“愧疚”和“補償”讓出名額的。他以后就算上了大學,也永遠背著這個污點。
可如果不接,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就沒了。我看著陳姚進退兩難的樣子,心里冷笑。
這就是我想要的。把他捧得高高的,再讓他自己選擇怎么摔下來?!拔也煌猓?/p>
”我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虛弱”地從我哥身后走出來,
紅著眼圈看著陳姚:“哥,你怎么能把名額讓給他?他……他都不要我了……”我一邊說,
一邊掉眼淚,演一個被始亂終棄的可憐角色?!靶⊥瘛蔽腋缗浜系乩∥?,
滿臉“心疼”?!拔也唬 蔽宜﹂_他的手,沖到陳姚面前,哭著質問他,“陳姚,你告訴我,
你是不是為了這個名額,才不要我和孩子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是你的累贅?
”這番撕心裂肺的控訴,讓在場的村干部們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陳姚的拳頭捏得死緊,
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他死死地瞪著我,那眼神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傲中⊥?,
你鬧夠了沒有!”他低吼。“除非你發(fā)誓,你這輩子都不上大學,
我就相信你不是為了前程才拋棄我的!”我步步緊逼。讓他發(fā)誓?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整個會議室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xiàn)了。王寡婦。
她扭著水蛇腰,倚在門框上,手里還拿著一把瓜子,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皢?,這么熱鬧呢?
”她嗑開一顆瓜子,眼神在我和陳姚之間打了個轉,“陳姚,人家小姑娘都懷了你的娃了,
你就認了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了,裝什么正人君子?”王寡婦的話,
無疑是火上澆油。陳姚的臉徹底黑了?!澳汩]嘴!”他沖著王寡婦吼道?!拔议]嘴?
”王寡婦笑了,那笑聲尖銳又諷刺,“怎么?那天晚上在玉米地里,你拉著我的手,
說喜歡我潑辣,不像林小婉那個木頭樁子似的,這話你忘了?”這下,連我都有些驚訝了。
我只是想潑臟水,沒想到,這臟水居然是真的。陳姚,你可真是給了我一個天大的驚喜啊。
我看著他瞬間慘白的臉,知道他完了。王寡婦或許不在乎名聲,但她絕對不會允許一個男人,
玩了她之后,還想把她當成踩腳石?!瓣愐Γ愀易霾桓耶??”王寡婦一步步走近他,
咄咄逼人,“你說,那天晚上,你到底摸了我哪里?
”這種“你瞅啥”、“瞅你咋地”的直接對線,是八十年代村里撕X的精髓,威力巨大。
陳姚被逼得連連后退,最后狼狽地撞在桌角上。他猛地推開王寡婦,
像逃命一樣沖出了會議室。他逃跑的背影,宣告了這場戰(zhàn)役,我,完勝。我哥適時地站出來,
對著村干部們深深鞠了一躬:“各位叔伯,家門不幸。這個名額,我們林家,不要了。
我們丟不起這個人?!闭f完,拉著我離開了會議室。我知道,這件事之后,
陳姚的“天之驕子”人設,徹底崩塌。而大學的名額,最終會因為這場鬧劇,重新進行評選。
而我的目標,從始至終,都不是讓他身敗名裂那么簡單。我要的,是那張去往南方的火車票。
我要離開這個地方,去那個遍地是黃金的城市,開啟我真正的人生。而陳姚,
不過是我計劃中的第一塊墊腳石。臨走時,我回頭看了一眼王寡婦。她正對著我,
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她身上那股子廉價雪花膏的味道,成了我此刻勝利的勛章。
04名額的事,果然如我所料,黃了。村里鬧出這么大的丑聞,縣里直接收回了名額,
說要重新審查評定。陳姚徹底成了村里的笑話。他把自己關在家里,幾天沒出門。
據(jù)說他爸在家里摔了所有能摔的東西。而我,則利用這段時間,
開始為我的“南下”計劃做準備。我將我媽給我的,還有這些年攢下的幾塊壓歲錢,湊了湊,
一共三十六塊五毛。這點錢,連買張去廣州的火車票都不夠。我需要更多的本金。
我把目光投向了后山。重生一次,我最大的金手指,不是預知未來,
而是那些在前世為了生存,學會的各種不起眼的技能。比如,
我知道后山哪幾種不起眼的草藥,在開春的時候最值錢。哪片林子里的蘑菇,
最受鎮(zhèn)上國營飯店的歡迎。我借口身體虛,想去山上挖點野菜補補,成功說服了我媽。
為了避開村里人的視線,我特意挑了清晨出發(fā)。沒想到,在山腳下,
我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一個穿著藍色工裝,背著畫板的年輕人。他看起來二十出頭,
皮膚白凈,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城里人”的書卷氣。
他似乎是迷路了,正對著幾條岔路口發(fā)愁?!巴?,請問一下,去鷹嘴崖怎么走?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主動開口詢問。他的普通話很標準,不像我們當?shù)厝耍?/p>
帶著濃重的口音。鷹嘴崖?那地方很偏僻,一般人不會去。我打量了他一下,沒立刻回答。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一包“大前門”,遞給我一根:“我叫蘇哲,
是省美術學院來采風的?!泵佬g學院的?我心里一動。我知道,鷹嘴崖上,有一種蘭花,
叫“春劍”,形態(tài)優(yōu)美,是文人墨客的最愛。前世,我就是在給一個老板當保姆時,
聽他念叨過,說八十年代初,一株品相好的春劍,能賣到上百塊?!拔也怀闊?。
”我擺了擺手,指了指左邊那條最難走的路,“往這邊走,翻過那個山頭就到了。
”“謝謝你啊,小妹妹?!碧K哲收回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墨水香,
和他這個人一樣,干凈又斯文。這是我在村里男人身上從未聞到過的味道。我沒再理他,
徑直往另一條路走去。我的目標不是蘭花。那東西可遇不可求,而且太扎眼。我的目標,
是一種叫“雞血藤”的藤蔓。把它砍下來,截成小段,打磨光滑,做成手鐲,
是后世景區(qū)里最受歡迎的旅游紀念品之一。成本幾乎為零,但在那個年代,
卻是個新奇玩意兒。我花了整整一個上午,砍了滿滿一背簍的雞血藤。下山的時候,
我又遇到了蘇哲。他正坐在溪邊,對著畫板涂抹。畫板上,是鷹嘴崖壯麗的景色。
他聽到動靜,回過頭,看到我背著一捆“爛木頭”,好奇地問:“小妹妹,
你砍這些……柴火做什么?”“不是柴火?!蔽曳畔卤澈t,從里面抽出一根最粗的,
用隨身帶的小刀,熟練地削去外皮,露出里面紅色的藤心。陽光下,那藤心像沁了血一樣,
鮮艷奪目。蘇哲的眼睛瞬間就亮了?!斑@是什么?”他湊過來,好奇地問。“雞血藤。
”我一邊回答,一邊用刀把它彎成一個圓形,用細麻繩固定住,
“我們這兒都用它來活血化瘀?!薄罢嫫?。”他由衷地贊嘆,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有些興奮地問,“小妹妹,你這個……賣嗎?我想買一根,帶回去當紀念品。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我抬起頭,看著他,
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這個……是我砍來給我自己做手鐲戴的?!薄拔铱梢约渝X!
”他立刻說,“你看……十塊錢,行嗎?”十塊錢!在這個豬肉才七毛錢一斤的年代,
十塊錢,幾乎是普通工人半個月的工資了。我心里樂開了花,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我搖了搖頭:“蘇大哥,這不是錢的事。這藤,要經(jīng)過好多道工序才能做成鐲子呢。
”“那……那怎么辦?我過兩天就要回城里了?!彼雌饋砗苤薄!斑@樣吧,
”我沉吟片刻,假裝下了很大的決心,“我看你也是個爽快人。你給我二十塊錢,
再把你身上那支鋼筆給我。三天后,你還來這里,我給你十個打磨好的鐲子。怎么樣?
”一支英雄牌鋼筆,在當時,是有錢都難買到的稀罕貨。我要的,不僅是錢,更是這支筆。
有了它,我“文化人”的身份,就多了一分說服力。蘇哲猶豫了一下。那支鋼筆,
顯然是他的心愛之物。但我看準了,他這種搞藝術的,對這種天然、奇特的東西,
沒有抵抗力。果然,幾秒鐘后,他咬了咬牙,點頭了?!昂?!成交!
”他從口袋里掏出兩張“大團結”,又戀戀不舍地把別在上衣口袋的鋼筆遞給我。
交易達成的瞬間,我看到不遠處的樹林里,一個身影一閃而過。是陳姚。他一直跟著我。
05陳姚的出現(xiàn),在我的意料之中。他這種人,不把我徹底踩進泥里,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肯定以為我背著人,在和城里來的“野男人”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我沒有理會他,
坦然地收下錢和鋼筆,對蘇哲說:“蘇大哥,你放心,三天后,保你滿意。
”蘇哲心滿意足地走了。我則慢悠悠地背起我的“爛木頭”,往家的方向走。果不其然,
沒走多遠,陳姚就從后面閃了出來,擋在我面前。他死死地盯著我手里的錢和鋼筆,
眼神像是淬了冰:“林小婉,你可真行啊。這么快就又勾搭上一個。”“比不上你啊,陳姚。
”我把那兩張“大團結”在手里拍了拍,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故意氣他,
“你還得跟王寡婦在玉米地里打滾,我就動動嘴皮子,錢就到手了。你說,氣不氣?”“你!
”他被我噎得說不出話,臉漲成了豬肝色?!拔沂裁次遥俊蔽覍W著他之前的樣子,
一步步逼近他,“陳姚,收起你那套捉奸的嘴臉。你現(xiàn)在,有什么資格管我?你是我的誰???
”“我是……”他下意識地想說什么,卻又硬生生卡住了。他什么都不是。
他親手斬斷了我們之間所有的可能?!白岄_?!蔽依淅涞赝鲁鰞蓚€字。他沒有動,
一雙眼睛死死地鎖著我,里面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有憤怒,有不甘,
還有……連他自己都沒察索的迷茫?!傲中⊥?,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沙啞地問,
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想干什么?”我笑了,笑得燦爛又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