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山霧沉沉壓在青石村的屋脊上。草葉上掛著水珠，微光里閃著淡綠。
村口的老槐樹下，站著一個瘦小的身影。她叫林照，十四歲，身穿粗布麻衣。
她的腳邊放著一個破舊的竹籃，籃里是一壺涼水和幾個干糧團(tuán)子。她望著山的方向，
眼神倔強(qiáng)而專注?！高@一次，我一定要走到仙人住的地方?！勾謇锏娜苏f山里有妖，
沒人敢上去。她卻不信。她從小就聽娘講過仙人之事，說他們住在云層上的廟里，會飛，
會化光，會救人。她記得娘病重時曾低聲說：「若是能求到一顆仙丹，就好了。」
那年她才八歲，什么也不懂，只記得娘最后那雙眼睛望著她，一動不動。從那以后，
她總覺得山里有什么在等她。她每天放完牛、挑完水，就一個人坐在田埂上望山。
「仙人不會只來富貴人家，也會看見我?！顾@么對自己說，許多年從未改過。
今早她偷偷從床上爬起，沒驚動?jì)鹉?。嬸娘是她父親的親妹妹，爹娘去世后她就住在嬸娘家。
嬸娘嘴碎但還算照顧她，只是不許她去山里?！改阋粋€小娃娃，哪來的命上山尋仙？」
她沒理會，只是趁天黑輕輕溜出門。腳下是被牛踩得結(jié)實(shí)的土路，鞋子上沾滿露水。
她拐過村口石橋，來到那片不許進(jìn)的老林邊。這片林子叫做“靜云林”，
傳說是仙人飛升的地方。沒人敢靠近，因?yàn)樵缧┠暧袀€少年進(jìn)去后瘋了。
他說見到滿林子的眼睛，還有頭頂飄著的發(fā)。村人都說他中了邪，不久后那少年就跳井死了。
林照也怕，但更怕一輩子都見不到仙人。她咬咬牙，掀起樹枝，一腳邁了進(jìn)去。
林子里安靜得奇異，連鳥叫聲都沒有。她把籃子背在背上，小心踩著落葉前行。
陽光透不過來，地面一片陰濕。她摸出自己做的小木劍，緊緊握在手里。
那是她照著村東頭鐵匠的長劍樣子削出來的?！赶扇苏f不定喜歡勇敢的人?！?/p>
她悄聲說著給自己打氣，繼續(xù)向林子深處走。過了一個斜坡，她看到一條清澈的溪水。
溪水中央有塊大青石，石頭上長著紅色的苔蘚。她走上前，蹲下來喝了幾口，涼得牙根都痛。
忽然她聽見「嗒嗒」的腳步聲。她嚇得跳起來，躲到樹后。林中卻空無一人，
只有風(fēng)吹動樹枝的聲音。她等了一會兒，見沒動靜，才又慢慢走出來?！覆灰?，
我不是壞人?！顾÷暤貙α肿诱f，像在安慰自己，也像在請求林子的容許。走過溪邊，
她看到一棵倒下的老樹，樹身焦黑，好像被雷擊過。樹干下有個黑乎乎的洞，
像是野獸藏身之處。她繞開那個洞，繼續(xù)前行。地上有幾只腐爛的鳥尸，
羽毛被啄得亂七八糟。她皺了皺眉，捂著鼻子快步離開。忽然頭頂傳來一陣翅膀撲扇的聲音。
一只烏鴉落在她前方的樹枝上，烏黑發(fā)亮，眼珠通紅。她定定看了那烏鴉一眼，
不知怎的覺得它像個人?！改闶莵碇嘎返膯?？」烏鴉叫了一聲，忽地飛起，掠向林子更深處。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那烏鴉似乎知道她會跟來，停停飛飛，總是離她不遠(yuǎn)。
林子里的光線更暗，空氣也變得潮冷。她的手凍得有些發(fā)紫，但她不想停下來。
她記得娘說：「仙門不會輕易打開，但有人不怕苦，仙人會知道的?！?/p>
她的耳邊忽然響起一陣輕輕的鈴聲。她立刻停下腳步，側(cè)耳去聽。鈴聲斷斷續(xù)續(xù)，
像是從地底傳來。她順著聲音走去，來到一片鋪滿石子的開闊地。
石子上隱隱有些發(fā)光的紋路，像是符文。她蹲下摸了摸，一陣麻麻的電流竄過指尖。
她猛地抽回手，心跳加速。就在這時，地上那一圈石紋亮起了淡藍(lán)色的光。她倒退一步，
神情緊張又期待?！甘窍申?？」她不敢相信，眼睛瞪得很大。藍(lán)光中升起一層淡霧，
霧氣凝成一扇模糊的門。門后似有臺階，向著不可見的高處延伸。她站在那里，不敢動，
也不敢眨眼。霧門忽然傳來一聲輕響，像是鎖扣開了。她的手握緊了木劍，慢慢走近。
門內(nèi)涌出一股暖流，驅(qū)散了她身上的寒意。她伸出手，試著觸碰霧門的邊緣。
手指剛碰到邊緣，就像被什么柔軟的水包裹了一樣。她深吸一口氣，整個人踏了進(jìn)去。
眼前一陣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腳下像是踩在云上，輕飄飄卻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她一步步往前，
四周漸漸亮起來。那是一個石階廣場，浮在空中，被四根云柱環(huán)繞。
柱子頂端燃著藍(lán)色的火焰，火光中有影子在跳躍。廣場中央立著一塊白玉石碑。
石碑上刻著四個篆字：「登仙考途」。她走上前，正想看清下方小字，
身后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刚l讓你來的？」她猛然轉(zhuǎn)身，看見一個白衣男子站在云柱邊。
林照盯著那白衣男子，一動不動。男子身形清瘦，長發(fā)垂肩，臉卻模糊得看不真切。
風(fēng)無聲地拂過，帶動他衣袂微動。他沒有再問，靜靜地看著她。林照低頭拱手，
聲音顫抖：「我想尋仙?！鼓凶游磻?yīng)，只是轉(zhuǎn)身，走向那塊白玉石碑。林照見他不拒，
便小跑幾步跟上。石碑上除了「登仙考途」四字，其下還有一行小字，晦澀難辨。她瞇起眼，
試圖識讀，卻一個也不認(rèn)得。男子抬起手，指向碑下圓形石座?！笇⑹址派先ァ！顾c(diǎn)點(diǎn)頭，
把右手放了上去。石座冰冷如霜，像被雪封了一樣。她的手掌陷入一道凹槽，
恰好與她手型吻合。藍(lán)光緩緩亮起，順著碑身上蜿蜒而下的刻痕游動?！改愕男囊饪稍鴪?jiān)定？
」男子語氣淡漠，沒有任何情緒。她用力點(diǎn)頭，回答得毫不遲疑：「我尋仙不是為了成仙，
我只是……不想再無能為力?！鼓凶屿o了一息，袖袍一揮。石碑忽然震動，發(fā)出低低嗡鳴。
一圈圈藍(lán)光從底座擴(kuò)散開來，像水波一樣推向廣場邊緣。四根云柱上的火焰頓時熄滅。
林照的心也隨著那火光熄滅而緊了一下。她不知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手心滿是汗。
石碑停止震動后，正面的石面慢慢裂開一道縫隙。縫隙之中透出一道幽藍(lán)的光，
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入口。男子卻退開了一步，站在遠(yuǎn)處不再言語。林照深吸一口氣，
走近那縫隙。藍(lán)光之中有一片石階延伸向下，看不到盡頭。她低頭望了望，又看了看那男子。
「我可以進(jìn)去嗎？」男子微微頷首，卻不回答。林照咬了咬唇，抬腳踏入那道縫隙。
腳下實(shí)實(shí)在在，不像幻境。石階濕滑，苔蘚纏繞。她扶著石壁，一步步走得極慢。
每往下一層，空氣便濕重幾分。她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頭頂?shù)墓庠絹碓桨怠?/p>
前方終于出現(xiàn)一個平臺，平臺中央是一尊盤坐的石像。那石像面容模糊，身披破損道袍。
面前擺著一座香爐，香灰堆積如山，早無香火。石像下方鐫刻著一排字：「誓不回頭，
方得入門?！沽终照驹谀蔷湓捛?，沉默良久。她回想起娘病榻前的低語，村人眼中的譏諷，
嬸娘的嘆息。她抬頭望著那尊石像，輕聲說：「我不會回頭?！乖捯袈湎?，
平臺邊緣浮現(xiàn)出一道金色門扉。門扉緩緩開啟，一道微光照亮前路。她快步走了進(jìn)去，
門后是另一處石洞。洞中有泉水潺潺，泉上有橋，橋上立著一位青衣老人。老人手執(zhí)拂塵，
閉目而立。她走近幾步，小聲道：「前輩，我是來尋仙的?！估先藚s未睜眼，
只道：「仙門未啟，凡子難渡?！顾绷?，忍不住問：「那要如何，仙門才開？」
老人抬眼看她，眼中似藏著星辰萬象?！改闵矸补?，魂亦凡塵，心念不足，難以感應(yīng)仙緣?！?/p>
林照聽得心急，問：「那我該做什么？」老人慢慢抬起拂塵，指向泉水。「泉中之心，
可映己心?！顾┥砜慈ィ宄?，映出她自己的影子。忽然，那影子動了。
泉中的她站在村口，被嬸娘拽住衣角。她掙扎著想走，卻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泉中的她跪在墳前，手里捧著兩片干黃的紙錢，風(fēng)吹得滿天亂飛。泉中的她坐在田埂上，
望著山，眼里只有沉默。她看著看著，眼淚慢慢滑下來。她明白了什么，卻說不出口。
老人收起拂塵，緩緩道：「若你能持心不動，便可見門。」泉水上升，一道石階浮現(xiàn)，
向山壁之中延展。她站起身來，順著石階往前走去。洞壁上的燈一盞盞亮起，
微黃的光照著她的影子。她走得很穩(wěn)，也很靜。前方是一個圓形石門，
門上刻著三個字：「試心關(guān)」。石門前有一只石獸，通體青灰，張口如笑。她繞過石獸，
推門而入。石門之后是一間極空的石室，地上只有一張蒲團(tuán)。她走過去坐下，四周忽然黑了。
四壁緩緩浮現(xiàn)出一道道光影。那是她曾經(jīng)所有的記憶：娘死時的哭聲，餓肚子的夜晚，
別人搶她飯時的無力，夢里仙人的影子。一幕幕像刀，一刀刀剜她的心。她咬緊牙關(guān)，
不讓淚再掉出來。忽然，那光影中出現(xiàn)一個人，是她自己。那「她」穿著華衣，眉目飛揚(yáng)，
凌空踏風(fēng)，一劍劈斷山石。那「她」俯視著現(xiàn)在的她，冷冷道：「你配嗎？」她站起身，
目光灼灼望著虛影?！肝遗洳慌?，不是你說的?！埂肝揖退闩?，也會爬到仙門前。」
虛影冷笑一聲，化作流光散去。石室一陣震動，地上的蒲團(tuán)裂成兩半。石門緩緩打開，
一道光從門外灑入。她走了出去，回頭看了一眼那間石室。外面是一條白石小道，
兩邊是浮空的斷崖。她一步步踏在小道上，每一步都很沉。前方出現(xiàn)一個人，
那人坐在石凳上，手中握著一把斷劍。那是個黑袍中年人，臉上滿是傷痕，眼神里沒有光。
他看著她，嗓音沙?。骸改闶且呱先サ?？」林照點(diǎn)頭，不再猶豫。中年人緩緩舉起斷劍，
指向她的心口。「走過去，要先接我三劍?！顾龥]有退，也沒有問。她站定在他前方，
身形筆直。中年人第一劍斬下，風(fēng)聲獵獵，帶起碎石紛飛。她抬起手中木劍，
硬生生接住那劍鋒。木劍斷了，她的手也裂開了血口。中年人不語，第二劍緊隨而來。
她用臂膀擋下，鮮血飛濺。她卻沒有倒，只是喘息更重。第三劍如雷霆貫頂。她咬著牙，
身形一晃，再次接下。黑袍人收劍，低頭看著她?！溉グ桑瑒e回頭?！沽终丈钗豢跉猓?/p>
繼續(xù)往前走。白石小道盡頭，浮現(xiàn)出一扇金門。門上浮光流轉(zhuǎn)，似乎在等待她靠近。
林照站在金門前，衣衫破損，滿身血痕。門上流光匯聚，形成一枚掌印大小的符紋。
她抬起手，掌心按上去。光芒灼熱，刺得她指骨生疼。門緩緩開啟，一道溫柔的風(fēng)迎面撲來。
她踉蹌了一步，眼前景象豁然開朗。那是一片蒼翠幽林，林間霧氣繚繞，鳥鳴悠遠(yuǎn)。
林照低頭看了看自己，傷口雖未愈合，血卻已止。她繼續(xù)往前走，腳步輕緩，
不敢踏碎林中靜謐。林中小徑曲折，苔蘚厚重，落葉綿密。前方傳來流水聲，她快步前行，
穿過一片竹林。溪水潺潺，從石罅中涌出，清澈見底。溪邊蹲著一個灰袍老者，正垂釣。
他頭也不回，淡淡問：「為何不止步？」林照行禮：「前路未盡，我不能停?！?/p>
老者笑了一聲，收起釣竿。釣線上掛著一尾通體赤紅的小魚，魚眼卻是金色。
老者把魚拋回水中，魚躍起時濺起水花，落入她眼角。他指了指溪對岸：「過了這溪，
你便不能回頭?！沽终胀送菞l不足三尺的小溪，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脫下鞋襪，踏水而過。
水冷入骨，但她沒有退縮。上岸時，老者已不見蹤影。前方是片石灘，碎石嶙峋，寸草不生。
她赤足踩過，腳掌被磨破，血跡點(diǎn)點(diǎn)灑落在白石上。盡頭處，有一方古井，井口殘破，
長滿青藤。井邊坐著個少年，身穿白衫，眉清目秀，正掰著一只饅頭吃。他看了她一眼，
咽下口中食物。「你餓嗎？」她點(diǎn)頭。他把半只饅頭遞過來?！赋粤怂憔筒荒芑厝チ恕！?/p>
她接過饅頭，一口口吃下，嘴里卻沒什么味道。少年看著她吃完，輕聲說：「井里有路，
但不是給凡人走的?！顾ь^望著井口，霧氣緩緩升起，看不清井底?！肝也皇欠踩肆??！?/p>
少年笑了笑，指了指井口：「那你跳吧。」她沒有猶豫，徑直躍入。井中無風(fēng)，也無重力，
仿佛整個人懸浮在一片靜寂中。忽然，一股力量將她猛然往下吸去。她眼前一黑，耳中嗡鳴。
當(dāng)她再次睜眼，已站在一座孤峰之巔。四周云海翻滾，遠(yuǎn)山連綿，蒼鷹盤旋不下。
峰頂中央有一面銅鏡，高及三丈，古樸厚重。鏡前跪著數(shù)人，衣衫破碎，神情麻木。
她走近幾步，卻不知鏡有何意。一名女子緩緩回頭，眼神空洞。「照見心魔，才得通路?！?/p>
林照站到鏡前，銅鏡波動，浮現(xiàn)出一副畫面。畫中她坐在仙門之上，俯視下方求仙者。
她冷眼旁觀，神情如霜，口中卻輕聲道：「與我何干?！顾偷睾笸艘徊剑桓以倏?。
鏡中畫面倏地轉(zhuǎn)變，她看見村中的自己，跪在母親墳前哽咽。又一變，她倒在雪地中，
無人問津。鏡面忽地碎裂，銅屑四濺，化作飛灰。鏡后浮現(xiàn)一道旋渦，云氣纏繞，宛如天門。
其上寫著三個大字：「問道門」。她踏入漩渦，身形隨之被光吞沒。再醒時，
已在一片荒原之上。地面龜裂，寸草不生，烈風(fēng)呼嘯。她頂風(fēng)而行，眼睛都睜不開。
遠(yuǎn)處隱約有一面石碑，高大孤立，頂端刻著符紋。她走近后才看清，那石碑正對著一座山。
山上無樹無草，盡是碎石與峭壁。碑下坐著一個黑袍男子，手中握著一盞燈。燈火微弱，
隨風(fēng)搖曳，仿佛隨時都會熄滅。「你來了?！购谂廴宋幢犙?，聲音低沉?！高@山叫斷念山，
登山者多死少歸。」她抬頭望向山頂，卻根本看不見終點(diǎn)。「為何一定要登？」
他把那盞燈遞給她?！敢?yàn)檫@是仙門前的最后一關(guān)?！顾舆^燈火，燈柄冰涼，
火苗卻異常穩(wěn)定?！复藷舨粶?，你便能走到山頂?！购谂廴苏f完，便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
林照抱燈而上，山風(fēng)更狂，沙礫如刀。她一手護(hù)燈，一手攀巖。腳下數(shù)次滑落，又爬回原地。
她的手掌被磨破，衣袖早已撕裂。每走一步，風(fēng)就更急一分。她咬著牙，將燈緊貼胸口。
風(fēng)吹得她耳膜震痛，但火仍未滅。山半腰有一處石窟，里面盤坐著一個白須老者。
他睜眼望向她，指著她手中的燈：「借我看看?！顾龥]有遞過去，而是搖了搖頭。
「此燈只照我心，旁人不可取。」老者笑了笑，便不再言語。她繼續(xù)往上爬，
腿上的傷口已滲出黑血。她靠著信念支撐，一步步逼近山巔。風(fēng)忽然停了，四周寂靜如夜。
她抬頭，看到一道石門立于山巔云中。門開一線，露出璀璨金光，若隱若現(xiàn)。
她踏上最后一塊巖石，胸口的燈火輕輕跳動。石門之后，是一個高臺，臺上懸浮著一本古冊。
古冊泛著淡淡光芒，周圍有三根石柱。她走過去，書冊自動翻開，停在一頁。
那一頁只有四個字：「性命由我。」風(fēng)再次起，卷起塵土，石門緩緩關(guān)閉。她望著那本書，
緩緩伸出手。她指尖剛碰到書頁，整個高臺驟然震動。石柱開始下沉，書冊被光芒包裹，
緩緩升空。一道聲音響起，來自云層深處?！溉昝螢?？」她站定，聲音低卻堅(jiān)定：「林照。
」「愿為道棄何？」她輕聲道：「凡身，俗念，舊夢?！菇鸸鉃⑾拢樟了哪橗?。
云海之上，一道真正的門，緩緩出現(xiàn)。門未全開，卻已聞得異香撲面，見得仙鶴遠(yuǎn)鳴。
林照站在那道真正的門前，腳步遲遲未動。門上浮現(xiàn)出淡金色的云紋，緩緩轉(zhuǎn)動，
仿佛在呼吸。一只仙鶴從云中飛出，羽翼如雪，眼神澄明。它落在門前，對她輕輕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