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坐在電腦前。鍵盤敲得飛快。屏幕上是《低智商犯罪》的最新章節(jié)。
女主角姜望正在破譯密碼。手機(jī)響了。是讀者群的消息提示。他點開群聊?!芭P槽!
有人發(fā)現(xiàn)了!”“書里的姜望,跟二十年前失蹤的那個女孩同名!”陳陽愣住了。姜望?
他筆下的女主角?他怎么沒想到?手指顫抖著,點開搜索引擎。
輸入“姜望 失蹤 二十年”。網(wǎng)頁彈出來。照片上的女孩,扎著馬尾辮,笑容燦爛。
和他書里描寫的姜望,一模一樣。失蹤時間,地點,甚至失蹤當(dāng)天穿的衣服,
都和他小說里寫的重合。陳陽的心臟狂跳起來。這不可能。他寫小說的時候,完全是虛構(gòu)的。
怎么會和現(xiàn)實中的失蹤案一模一樣?冷汗?jié)B了出來。滴在鍵盤上。他猛地站起身。
撞倒了椅子。腦海里閃過一些碎片。模糊的畫面。一個女孩的背影。雨天。尖叫聲。
頭突然劇痛。他扶住額頭,蹲在地上?!瓣愱??你怎么了?”門口傳來聲音。是編輯老王。
手里拿著合同。“沒事?!标愱柎鴼?,站起來,“老毛病了。”老王皺著眉,
把合同遞給他?!靶聲筚u,加印合同,趕緊簽了?!标愱柦舆^合同。簽名的時候,
手還在抖?!澳隳樕懿?,”老王說,“是不是又熬夜了?”陳陽沒說話。
腦子里全是姜望的照片。和小說里的情節(jié)?!皩α?,”老王說,“剛才有個警察打電話來,
說想找你聊聊。”警察?陳陽的心一沉?!罢椅腋墒裁??”“說是關(guān)于你書里的姜望,
”老王聳聳肩,“可能是讀者報警了吧,說你泄露隱私什么的?!标愱枦]說話。送走老王,
他關(guān)上門。靠在門上,大口喘氣。警察要來。讀者發(fā)現(xiàn)了。書里的姜望,
是現(xiàn)實中失蹤的女孩。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走到書架前。拿出《低智商犯罪》的手稿。
翻到描寫姜望的部分。字跡潦草。有些地方像是別人寫的。他揉了揉太陽穴。
失憶的毛病又犯了。他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寫出這些情節(jié)的。只記得動筆的時候,
腦子里全是那個叫姜望的女孩。仿佛她就在眼前。手機(jī)又響了。是陌生號碼。他接起。
“是陳陽嗎?”一個低沉的男聲?!拔沂恰!薄拔沂鞘行虃芍ш牭睦现?,”對方說,
“關(guān)于姜望的案子,我們需要你配合調(diào)查?!标愱栁罩謾C(jī)的手緊了緊。
“我……我在寫小說,都是虛構(gòu)的?!薄疤摌?gòu)?”老周冷笑一聲,“陳陽,
二十年前姜望失蹤案,卷宗一直沒公開。你小說里的細(xì)節(jié),哪來的?”陳陽啞口無言。
他確實不知道?!跋挛缛c,來警局一趟?!崩现苷f完,掛了電話。陳陽放下手機(jī)。
走到窗邊。外面陽光刺眼。但他覺得渾身發(fā)冷。他努力回憶。二十年前,他應(yīng)該還是個學(xué)生。
怎么會知道姜望的案子?難道……他失憶的那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
他記得自己出過一次車禍。醒來后,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包括十八歲之前的記憶。
難道姜望的失蹤,和他有關(guān)?他不敢想下去?;氐诫娔X前。讀者群里已經(jīng)炸開了鍋。
“作者是不是知道內(nèi)情?”“細(xì)思極恐!書里的兇手,會不會就是現(xiàn)實中的兇手?
”“快報警!讓警察查他!”評論越來越激烈。甚至有人扒出了他的個人信息。地址,電話,
甚至照片。陳陽關(guān)掉網(wǎng)頁。頭痛欲裂。他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澆在頭上。
冰冷的水流下來,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需要冷靜。好好想想。姜望。二十年前失蹤。
他的小說,和案子高度重合。警察要找他。讀者在人肉他。這一切,
都指向一個可能:他不是在寫小說。他在記錄回憶。但他為什么會失憶?
為什么會把回憶寫成小說?難道他就是……兇手?這個念頭讓他渾身一顫。
冰水從頭發(fā)滴下來,打濕了衣服。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神驚恐。像個陌生人。
手機(jī)又響了。是快遞電話。他下樓取快遞。是一個匿名包裹。拆開一看,里面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年輕的他,和一個扎馬尾辮的女孩。女孩笑得燦爛。正是姜望。
背面寫著一行字:“你忘了嗎?”陳陽拿著照片,手劇烈地顫抖起來。記憶的碎片,
像潮水般涌來。雨天。小巷。爭吵。尖叫。然后是黑暗。頭痛再次襲來,比之前更劇烈。
他蹲在地上,抱住頭,發(fā)出痛苦的呻吟。周圍的人紛紛側(cè)目。但他已經(jīng)顧不上了。
照片上的姜望,笑得那么甜。而他,為什么會忘了她?為什么會把她的故事寫成小說?
難道那場車禍,不是意外?而是為了掩蓋什么?快遞員看著他,皺著眉:“先生,你沒事吧?
”陳陽抬起頭,眼神空洞?!皼]事?!彼酒鹕?,搖搖晃晃地往樓上走。
手里緊緊攥著那張照片?!澳阃藛??”那行字,像針一樣扎在他心上。他必須想起來。
必須知道,二十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回到家,他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翻開《低智商犯罪》。
從頭開始看。書里的姜望,聰明,獨立,有一個秘密。而兇手,是一個看似無害的人。
作案手法,和卷宗里的描述幾乎一致。陳陽的冷汗,再次濕透了襯衫。他寫的不是小說。
是 confession(懺悔)。他是兇手。所以他失憶了。是潛意識在保護(hù)他?
還是有人在背后操縱?他拿起手機(jī),想給老周打電話,坦白一切。但手指懸在屏幕上,
遲遲按不下去。他害怕。害怕真相。害怕懲罰。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敲響了?!罢l?
”陳陽警惕地問。“快遞?!遍T外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陳陽皺著眉,打開門。
門口站著一個戴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手里拿著一個快遞盒?!澳愕目爝f?!标愱柦舆^快遞盒,
覺得不對勁??爝f盒很輕。男人轉(zhuǎn)身就走,腳步匆匆。陳陽關(guān)上門,打開快遞盒。
里面只有一張紙條。上面用打印體寫著:“想知道真相嗎?晚上十點,西郊廢棄工廠。
”陳陽看著紙條,心跳加速。是誰?是知道真相的人?還是……兇手?他看了看時間,
現(xiàn)在是下午兩點。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八個小時。他必須去。無論對方是誰。他要知道,
二十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為什么會忘了姜望。為什么會把她的故事寫成小說。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陽光依舊明媚。但他的世界,已經(jīng)一片黑暗。陳陽把紙條揉成一團(tuán)。
塞進(jìn)褲兜。心臟像敲鼓。窗外的天色一點點暗下來。他坐在書房里。盯著電腦屏幕上的小說。
姜望的名字像針。扎得他眼睛疼。手機(jī)亮了。是老周的電話。他沒接。調(diào)成靜音。
起身去衣柜。翻出一件黑色外套。戴上帽子和口罩。鏡子里的人,像個賊。他苦笑了一下。
也許本來就是。下樓,攔了輛出租車?!拔鹘紡U棄工廠。
”司機(jī)從后視鏡看他:“這么晚去那兒干嘛?聽說鬧鬼?!标愱枦]說話。
盯著窗外后退的路燈。像一串模糊的眼淚。出租車停在工廠門口。鐵門銹跡斑斑?!暗搅?。
”司機(jī)說。陳陽付了錢。推開車門。一股鐵銹和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工廠里漆黑一片。
只有遠(yuǎn)處的月光,透過破窗照進(jìn)來。他拿出手機(jī),打開手電筒。光束劃破黑暗。
地上散落著碎玻璃和垃圾。腳步踩上去,發(fā)出咔嚓聲?!坝腥藛??”他喊了一聲。
聲音在空曠的廠房里回蕩。沒有回應(yīng)。他往前走。手電筒的光,照到一個巨大的機(jī)器。
上面布滿灰塵。像是一頭沉睡的怪獸。突然,身后傳來腳步聲。他猛地回頭。手電筒的光,
照到一個人影。戴著帽子,看不清臉?!笆悄慵s我來的?”陳陽問。人影沒說話。
往前走近幾步。月光照在臉上。是個中年男人,臉上有道疤?!澳闶钦l?”陳陽握緊手機(jī)。
“你不認(rèn)識我了?”男人的聲音沙啞。陳陽搖搖頭。男人冷笑一聲?!岸昵埃?/p>
你跟姜望在巷子里吵架,我在旁邊修車?!标愱柕男拿偷匾惶?。記憶碎片閃過。雨天。巷子。
修車鋪的燈。“你是……修車的師傅?”“算你還記得?!蹦腥苏f,“姜望失蹤那天,
你是最后一個見她的人?!薄拔也皇恰标愱栂朕q解。“不是什么?”男人打斷他,
“不是你把她帶走了?”“我沒有!”陳陽喊道,“我那天跟她吵架,然后就走了。
”“走了?”男人逼近一步,“我親眼看見你把她拉上一輛白色面包車?!卑咨姘嚕?/p>
陳陽的頭又開始疼。他想起車禍后,丟失的記憶。難道真的是他?“你撒謊!
”陳陽后退一步?!拔胰鍪裁粗e?”男人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這個,你還記得嗎?
”是一個銀色的打火機(jī)。上面刻著字母“CY”。陳陽的名字縮寫。
“這是……”他接過打火機(jī),手在抖。“姜望失蹤那天,掉在我修車鋪門口的?!蹦腥苏f,
“我一直留著,就等你出現(xiàn)?!标愱柨粗蚧饳C(jī)。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天,他和姜望吵架。
姜望說要去揭發(fā)什么。他想阻止她。拉扯中,她掉了這個打火機(jī)。然后,
一輛白色面包車開過來。有人把姜望拉上車。他想追,被人打暈了。醒來時,在醫(yī)院。
車禍的說法,是后來別人告訴他的?!伴_車的是誰?”陳陽抓住男人的胳膊?!拔也恢馈?/p>
”男人甩開他,“車牌被擋住了。但我記得,開車的人,手上有個蛇形紋身?!鄙咝渭y身?
陳陽想起小說里的兇手。手上也有一個蛇形紋身。難道他寫的,真的是記憶?
“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找我?”陳陽問?!拔遗??!蹦腥苏f,“當(dāng)年我報了警,
但警察說證據(jù)不足。我怕兇手報復(fù),就躲起來了。直到看到你的小說,我才知道,你也記得。
”就在這時,廠房深處傳來腳步聲。不止一個人?!罢l?”男人警惕地問。手電筒的光,
照過去。幾個黑影,拿著棍子,走了出來。為首的人,手上纏著繃帶?!笆悄??